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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最近之文化

2024-09-19 17:42:24 作者: 柳詒徵

  最近之文化,當以學校教育為主。清自同、光以來,既由科舉而漸傾向於學校,至光緒三十年,詔廢科舉,民志益定。十餘年來,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雖對於教育,有提倡與摧殘之二方面,而社會之心理,殆皆公認學校為民族文化之一大事,雖有私塾與其他講學之團體,其盛衰固懸別也。民國初年,迭制教育統計,觀其數字,固可以見其進步之梗概。

  全國學校概況表(教育部總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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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新教育》雜誌調查表觀之,尤可以見各地文化之優劣焉。

  清季教育,多取法於日本。張之洞所定學堂章程,最注重於讀經,以其為中國文化之根本也。民國以來之教育,多取法於歐、美,而中小學校之讀經,首先廢止,高等大學之經學科目,亦以次改革。急進之士,尤以反對孔子之學說、提倡後進、改造解放之聲,震於一時。於是有所謂新文化運動者,以排斥舊道德、改革舊文學、創造新民族、建設新國家為目的。其他之主張革新而較為平和者,則以提倡職業教育,施行選科制度,採取歐、美最新之教學法,如設計教學及道爾敦制等,今方日進而未有艾焉。

  新文化之運動,始於北京大學。北京大學之歷史,亦吾書所不可不述也。《時事新報》載《北京大學之成立及其沿革》甚詳,茲節其要於下:

  《時事新報》,與中國資產階級右翼黨團關係密切的私營報紙。前身為1907年12 月5日在上海創刊的《時事報》和1908年2月29日創刊的《輿論日報》。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新教育》第五卷第四期全國各等學校學生數表(民國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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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緒二十二年,侍郎李端棻疏請立大學於京師。二十四年,始由軍機處及總理衙門擬具《大學章程》八十餘條,呈請開辦。命孫家鼐為管學大臣,即景山下馬神廟四公主府為大學基址,置仕學院,令進士、舉人出身各京曹入院學習。庚子拳匪作,生徒四散,校舍封閉,大學停辦者二年。二十七年,張百熙被命為管學大臣,延吳汝綸為總教習。汝綸病卒,副總教習張鶴齡繼主教務。二十八年七月,奏定大學堂章程。十一月,開學招生,甄拔各省績學之士,風氣驟變。二十九年,張之洞奏上學堂章程,以總理學務大臣統轄全國學務,別設大學總監督。三十年正月,改刊管學大臣印為京師大學堂總監督印,至是大學始成獨立機關。三十三年,劉廷琛為總監督,宣統元年十一月,始籌辦分科,設經、法、文、格致、農、工、商七科,各科俱以預科及譯學館畢業學生升入。武昌起義,各科學生多有散歸者。民國成立,改稱北京大學校,總監督改稱校長。嚴復任校長時,學生增至818人。至三年,胡仁源署校長,全校學生增至942人。四年,增至1333人。五年,增至1503人。六年,胡仁源辭職,赴美調查工業。蔡元培任大學校長,整頓校規,祛除弊習,停辦工、農各科,專辦文、理、法三科。至六年暑假,全校學生增至2000人,校中又創設各會,如進德會、哲學會、理科化學演講會、雄辯會、音樂會、書法研究會、畫法研究會、體育會、技擊會、靜坐會、成美學會及閱書報社、學生儲蓄銀行、消費公社等。

  北京大學之倡新文化,當民國七八年間,其時歐戰既平,巴黎和議將以青島付之日本,北京學生憤之,乃於八年五月四日,大舉示威運動,以驅除賣國賊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為幟,迭經軍警干涉,而學生之氣不稍挫。於是五四運動之名詞,赫然為教育界之一大事。

  《東方雜誌·中國大事記》:「八年五月四日,北京中學以上各校生,因巴黎和會議定將青島讓與日本,非常憤激,於本日聚集數千人,排隊出行,為一種示威運動。並四處分送傳單,手白布旗,書力爭山東問題、排除賣國漢奸及賣國賊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等字,先至東交民巷各國公使署,遞意見書。途經曹汝霖住宅,群擁入質問,適回國駐日公使章宗祥在曹宅,被眾攢毆,受傷甚重。尋曹宅火發,學生整隊散去,警察及步軍游擊隊捕去學生數十人,未幾即經保釋。事後交通總長曹汝霖、幣制局總裁陸宗輿及教育總長傅增湘等,均呈請辭職,國立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亦辭職出京。」

  後以政府財政困難,恆欠學校經費,國立諸校常感恐慌,而所倡之新文化,恆受社會之反對,其焰稍稍衰焉。

  吾國教育之不能普及,原因孔多,論者謂文字之艱深亦其一因,遂有改造漢字之議,倡始於王照之官話字母及勞乃宣之簡字。

  《統一國語問題》(陳懋治):「五十年來國語問題及其改進之歷史,分為四期:第一期,用羅馬字母拼音代漢字。此期起源遠在明季,其時基督舊教始來我國,歐西人士入我內地者,輒用羅馬寫其地之方音,以便學習華語。有清一代,新舊兩教教徒來者益多,於是此羅馬字拼中國音之法,傳播益廣。此類之書,今教會中新舊都有出售。」「第二期,白話書報初起,各地拼音文字之發生。此期大略在前清光緒甲午年以後,教育普及之說,萌芽是時,故白話書報往往出版於各大都會,而浙江之《杭州白話報》、北京之《京話日報》,其最著者也。又因基督教所設學校,其教科書頗用白話,於是亦有仿為之者,是即今日學校用語體文之濫觴矣。至各地之造拼音文字者,首有廣東王炳耀氏,嗣有福建蔡毅若氏,而推行最廣者,為直隸王照氏之官話字母。因官廳之提倡,北京、天津,東三省、山西傳習者甚眾,其後浙江勞乃宣氏,用王氏字母,改名簡字,奏設學堂於江寧,大江南北習之者亦不少。」

  民國二年,教育部召集讀音統一會,制定注音字母,至七年公布。

  《統一國語問題》:「民國元年十二月,教育部頒布讀音統一會章程。二年二月十五日開會,三閱月而會畢,制定注音字母三十有九,審定字音六千五百餘。」「會員七十九人,會議選用字母時,頗多爭執。結果,議決用固有之漢字,擇筆畫最簡單者,取其雙聲以為聲母,取其疊韻以為韻母,其寫法,則凡與楷書易混者,皆改用篆體。」「民國七年十一月,教育部公布注音字母。」

  於是小學校之讀本,改國文為國語,師範學校亦以國語與國文並教。然其始冀以省筆之字母,代繁筆之漢文者,後則變為以俚俗之方言,代通行之文句。而讀音雖號統一,又有京音及國音之別,各成風氣,不相為謀,統一之期,蓋有待也。與改造漢字並時而興者,有中國打字機,而其原,則本於漢字之不可廢。

  《創製中國打字機圖說》(王汝鼎):「日本山本憲氏,著有《息邪》一篇,篇中以中文與西文相較,其便與利之點,悉屬中文;而不便與不利者,都系西文。因知中文為現今世界最完善之一種文字,西文之勃興,徒以隨其國勢而然耳。故其斷案曰:中國文字,不獨現今流行於東亞各國,他日必遍布於宇內。倡漢文廢止論者,妄也;倡漢文節減論者,亦妄也。」

  初,美、日兩國均思創造中文打字機,均未完善。有無錫周厚坤者,創造一機,能配置中文六千字。

  《創製中國打字機圖說》:「一美國教士之寓北京者曰翕腓而特,於1899年,創一打字機,形為一直徑四尺之大平圓板,上置四千整形之中國字模印,附以其他成印之機件,惜尚未完全製成。」「又有一日本工程師,其機方在實驗中。」「周君厚坤,1910年,留學美國意里那大學,習鐵路工程科。明年,轉學于波士頓麻省理工大學,改習機械、造船兩科。1914年同時畢業,得機械、造船兩學士位。1912年,創造中國打字機。」「其機內部有同式之圓筒四,每筒直徑三英寸,長十英寸。於其周圍,約可配一千五百字,字之大小,為一英方寸四分之一。四筒共可配置六千字,此數可隨意增減。一十字機架,支於兩端之機幹上,負此四筒,如太陽之環以行星焉。」

  周仍思實驗而再求改良,此可以見漢字之不適於用之說,未可盡信也。

  歐戰以後,世界思潮,回皇無主,吾國學者,亦因之而靡所折衷,不但不慊於中國舊有之思想制度,亦復不滿於近世歐、美各國之思想制度。故極端之改革派,往往與俄國之過激主義相近,次則誦述吾國之老、莊、鮑生之說,期反於原人社會,而抉破近世之桎梏,是亦時勢使然也。然因此現象,復生二種思潮:一則欲輸入歐、美之真文化,一則欲昌明吾國之真文化,又以歐、美人之自訟其短,有取法於吾國先哲之思。

  《申報·德國通信》:「德國近半世紀以來,因物質文明發達之故,一般人多趨重物質主義,而喪失精神生活。一部分有思想之青年,遂相約逃出物質,反於自然。於是所謂游鳥及自由德意志青年等等團體發生。此等團員,大率衣履務尚儉樸,行動極求自由,其出版物中,曾有一文曰《莊子解說中之道教》,文中極推崇老子,並謂老子堪作彼輩唯一無二之大師雲。現在德國智識階級中,幾無一人不知老子。除老派外,又有所謂孔派,凡屬國際青年團之人,幾無一人不知孔子。該團每次開會,往往先讀《論語》一節,頗似耶穌教徒之念《聖經》。至於演說,更屢次提及孔子,對於孔子文化所陶養之中國人,尤引為唯一無二之良友。」

  而吾國人以昌明東方文化為吾人之大任之念,乃油然以生。

  《東方文化與吾人之大任篇》(陳嘉異):「東方文化一語,其內涵之意義,決非僅如所謂國故之陳腐乾枯。精密言之,實含有中國民族之精神或中國民族再興之新生命之義蘊。所謂吾人之大任一語,乃對吾民族而言,非對一二先哲為言;抑非僅對吾民族而言,實對世界人類而言。以故吾人今日所以振興東方文化之道,不在存古,乃在存中國。抑且進而存人類所以立於天壤之真面目,亦尚非保存國粹之說所得而自閾者也。」

  又進而以儒家之根本精神,為解決今世人生問題之要義。

  《先秦政治思想史》(梁啓超):「吾儕確信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在有其精神生活;但吾儕又確信人類精神生活,不能離卻物質生活而獨自存在。吾儕又確信人類之物質生活,應以不妨害精神生活之發展為限度,太豐妨焉,太觳妨焉,應使人人皆為不豐不觳的平均享用,以助成精神生活之自由而向上。吾儕認儒家解答本問題,正以此為根本精神,於人生最為合理。」「吾儕今所欲討論者,在現代科學昌明的物質狀態之下,如何而能應用儒家之均安主義,使人人能在當時此地之環境中,得不豐不觳的物質生活實現而普及。換言之,則如何而能使吾中國人免蹈近百餘年來歐美生計組織之覆轍,不至以物質生活問題之糾紛,妨害精神生活之向上。此吾儕對於本國乃至對於全人類之一大責任也。」

  《先秦政治思想史》,研究先秦政治思想史的代表作。梁啓超(1873~1929)著。

  其思想之衝突而相成,實一最奇幻之事也。

  文化非一端可罄,學術亦非一事可概。近人提倡孔、老哲學者,既由舊理想一變而為新理想,而研究考據之學者,又因交通之關係、物質之發展,亦陰受其賜,而有與世界各國學者共同研究之風。如殷虛之古甲骨,如漢、晉之木簡,如敦煌石室之古寫本,既自清季發見,而中外學者聞聲相應,研尋考索所得,於古史事大有發明。故論者謂今日專門舊學之進步,實與群眾普通舊學之退步為正比例,是亦一奇幻之事也。

  《最近二十年間中國舊學之進步》 (抗父氏):「(一)殷商文字。光緒戊戌、己亥間,河南安陽縣西北洹水崖岸為水所齧,土人得龜甲牛骨,上有古文字。估客攜至京,為福山王懿榮所得。庚子秋,王殉難,所藏悉歸丹徒劉鐵雲鶚。而洹水之虛,土人於農隙掘地,歲皆有得,亦歸劉氏。光、宣間所出,則大半歸於上虞羅叔言振玉。王氏所藏凡千餘片,劉氏藏三千餘片,羅氏藏二三萬片。其餘散在諸家者,當以萬計。而駐彰德之某國牧師 ,所藏亦近萬片。其拓墨影印成書者,有劉氏之《鐵雲藏龜》十冊,羅氏之《殷虛書契》前編八卷後編二卷、《殷虛書契菁華》一卷、《鐵雲藏龜之餘》一卷。後英人哈同復得劉氏所藏之一部八百片,印行《戩壽堂所藏殷虛文字》一卷。甲骨所刻,皆殷王室所卜祭祀伐征行幸田獵之事,其文字較比彝器尤古,且所裨益於文字學者尤大。(二)漢晉木簡。實英印度政府官吏匈牙利人斯坦因博士(A.Stein。)之所發掘。博士於光緒壬寅、癸卯間,曾游我國新疆天山南路,於和闐之南發掘古寺廢址,得唐以前遺物甚夥。復於尼雅河之下流,獲魏、晉間人所書木簡四十枚。博士所著《于闐之故跡》(Ancient Khotan)中,曾揭其影本,法國沙畹教授(Ed.Chavannes)為之箋釋。又於丁未、戊申間,復游新疆全土及甘肅西部,於敦煌西北長城遺址,發掘兩漢人所書木簡,約近千枚。復於尼雅河下流故址,得後漢人所書木簡十餘枚。於羅布淖爾東北海頭故城,得魏、晉間木簡百餘枚,皆當時公牘文字及屯戍簿籍。其後日本大谷伯爵光瑞前後所派遣之西域探險隊,僅於吐魯番近側,得魏、晉間木簡三四枚而已。斯氏戊申年所得之木簡,沙畹教授復為之考釋,影印成書。羅君復與海寧王靜安氏國維重加考訂,於甲寅之春,印以行世,為《流沙墜簡》三卷、《考釋》三卷、《補遺》一卷、《附錄》二卷。(三)敦煌千佛洞石室所藏古寫書。石室之開,蓋在光緒己亥、庚子之際,然至光緒季年尚未大顯。至戊申歲,斯坦因博士與法國伯希和(P.Pelliot)先後至此,得六朝及隋、唐人所寫卷子本書各數千卷,及古梵文、古波斯文及突厥、回鶻諸古國文字無算,始為我國人所知。其留在石室者,尚近萬卷。後取歸學部所立之京師圖書館。前後復經盜竊,散歸私家者,亦數千卷。其中佛典居百之九,其四部書為我國宋以後所久佚者:經部則有未經天寶改字之古文《尚書》孔氏傳及陸氏《尚書釋文》、麋信《春秋穀梁傳解釋》、鄭氏《論語注》、陸法言《切韻》;史部則有孔衍《春秋後語》,唐時西州、沙州諸圖經,《慧超往五天竺國傳》;子部則有《老子化胡經》、《摩尼教經》、《景教經》;集部則有《玄謠集》、《雜曲子》及唐人通俗詩、小說各若干種而已。逸四部書之不重要者及大藏經論,尚不在此數,皆宋、元以後所未見也。羅氏就伯氏所寄之影本,寫為《敦煌石室遺書》,排印行世。越一年,複印行其影本,為《石室秘寶》十五種。又十一年,癸丑,復刊行《鳴沙石室逸書》十八種。又五年戊午,刊行《鳴沙石室古籍叢殘》三十種及《鳴沙石室佚書續編》四種。又四年,辛酉,伯氏復以陸法言《切韻》三種影本寄羅君,石印以行世。」

  《鐵雲藏龜》,第一部甲骨文著錄書。清末學者劉鶚(1857~1909)著。

  《殷虛書契》,殷墟甲骨著錄,是最重要的甲骨集之一。近代語言文字學家羅振玉編。

  沙畹(Edouard Chavannes,1865~1918),法國漢學家、敦煌學家。歐洲權威東方學刊物《通報》主編之一。精研中國歷史,譯註《大唐西域求法高僧撰》、《西突厥史料》等,與伯希和合撰《摩尼教流行中國考》。

  《流沙墜簡》,近代學者王國維、羅振玉合著的考古學著作,也是近代最早研究簡牘的著作。

  又自民國初年農商部設立地質調查所,集中外地質學者,調查吾國之地史。而吾國未有史籍以前之器物,古始以來地層構造變化之狀,亦漸可說明其系統,而治斯學者,且出所得與萬國地質學者聚會而討論焉。是亦前此講學者之所未見,而實有所不迨者也。

  自清嘉慶中,英人瑪禮遜來華傳教,為耶穌教 傳入中國之嚆矢。

  《歐美人於中國之文化事業》(日本山口升):「對於支那人最初宣傳新教之教義者,有英國浸禮教會之瑪爾斯門(Joshua Marshman)氏。其人生於澳門,為一美人之助手,嘗費十六年之功,以漢文譯《新約聖經》。然通常之說,則以1807年9月1日到廣東之倫敦會之瑪禮遜(Robert Morisson)氏(1782~1834),為對支那宣傳新教之嚆矢。」

  至道光中,五口通商,教士之來華者漸多,設立醫院及學校,從事布教事業,其勢漸軼於舊日天主教士之上。

  《歐美人於中國之文化事業》:「1843年,開第一回宣教師大會於香港,出席宣教師之數,僅15人。經二十年,至1865年,組織支那內地會,益進而宣傳於內地。其時宣教師之數,達112名,教會正會員 至3132名。1890年,開第三回宣教師大會於上海,其時宣教師之數,達1296名,教會正會員共37287名。」

  庚子義和團起,教會之進行雖似少挫。然辛丑議和之後,國人懲於前事,無敢非議耶教,甚且以入教求學,得受歐、美之文化為榮。而教會之勢,乃炎炎日上。

  《歐美人於中國之文化事業》:「團匪事變,聯軍占領北京,兩宮蒙塵。處排外官吏以嚴罰,償以巨額之賠款,使支那人感覺吸收泰西新文化之必要,大促識者之覺醒。從來向低級之支那人試行布教之宣教師,於茲一變方針,乃為滿足此等支那人之希望,爰以各教會之合同及各科學會之力,著手於支那之高等教育。1907年,於上海開新教百年紀念。據其報告,1905年,宣教師有3445人,教會正會員有178254人。」

  民國成立以來,教會之學者,漸進而居於政治教育之要地,其勢益盛。據1918年之調查,其進步之速率及事業之廣被,至可驚詫。

  《歐美人於中國之文化事業》:「1918年之新教大勢如下:(一)布教關係。計外國宣教師5961人,華人宣教師23345人。外人駐在地944處,教會正會員312970人,信徒654658人。日曜學校4 301所,日曜學生210397人,華人捐款846787元。(二)學校關係。計大學校18所,大學學生772人;中學校228所,中學學生11 892人;初等小學校5329所,初等小學生138943人;高等小學校573所,高等小學生20832人。師範學校119所,師範學生3125人;神學校30所,神學生610人;實業學校32所,實業學生1375人;幼稚園755所,幼稚園生3497人;孤兒院38所,孤兒院生1 158人。外國男教師405人,外國女教師592人;中國男教師7635人,中國女教師2998人。(三)醫療關係。計外國男醫士270人,外國女醫士81人,外國看護婦162人,病院320所,註冊診病者3 285067人。醫學校21所,醫學生男389人,女63人,華人捐款860 286元。」

  民國十一年,各地學生有非宗教同盟之舉。

  《東方雜誌·時事日誌》:「民國十一年三月十六日,世界基督教學生同盟,定於本年四月一日在北京清華學校開第一次大會,同時上海方面,發生非宗教學生同盟大運動,發表宣言,通電全國學生。」

  而論者謂信仰基督教,視信仰近日各地新興之社院等,猶為彼善於此。

  《評非宗教同盟》(梁啓超):「現在瀰漫中國的下等宗教,什麼同善社、悟善社、五教道院等,其實狠猖獗。其勢力大於基督教不知幾十倍,其毒害是經過各個家庭,侵蝕到全國兒童的神聖情感。我們全國多數人在此等信仰狀態之下,實在沒有顏面和基督教徒爭是非。」

  蓋國事不寧,社會紊亂,國外之宗教,既挾其國力與其文化,乘我之隙而得我之民心。而迷信中國舊日之神教者,亦竊其法,欲假宗教之力,以弭人心之不安,是皆時勢之所造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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