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退場（1）

  （克瑞烏薩急上。）

  克瑞烏薩使女們，我被那死的〔使者〕所追趕，要拿去宰殺，因為皮托的投票判決我，要交出去就死。

  歌隊長不幸的人，我們知道你的災難，你現在是什麼情形。

  

  克瑞烏薩我哪裡去逃呢？因為我好容易才從屋裡［281］跑出來，逃避死亡，我偷偷地從仇人中間逃過，來到這裡的。

  歌隊長除了神壇，哪裡還有別的地方呢？

  克瑞烏薩這於我有什麼用處呢？

  歌隊長殺一個求救的人［282］是不合法的。

  克瑞烏薩可是法律上我是被判了死刑的。

  歌隊長是呀，若是你落在他們的手裡。

  克瑞烏薩看呵，他們來了，那些兇惡的敵手，拿著短劍，急速地走著。

  歌隊長現在你去坐在神壇下吧。因為你若是死在那裡，你將把流血的罪污放在殺你的兇手們身上。［283］但是我們總當承受我們的運命。

  （克瑞烏薩在神壇旁坐下，兩手抱著神壇。伊翁上，後邊跟著一群武裝的人。）

  伊翁啊，你先祖刻菲索斯的牛形的［284］臉呀！那個女人是怎麼樣的毒蛇，［285］還是那眼裡射出致死的火焰的毒龍［286］呵！她身里全是兇悍，毒得不亞於戈耳戈的血滴，她就用這個想要殺害我的。捉住她！［287］讓帕耳那索斯的高原去梳理［288］她那光潔的髮髻，在她倒滾下［289］岩石去的時候。我遇著了幸運，不曾先走到雅典城去，落在繼母的手裡。因為我還是在朋友們中間，知道了你的心意，那就是對我敵視的禍祟。［290］若是你把我關到了你家裡，那麼你就將一下子送我直往冥府去。可是現在沒有神壇，也沒有阿波羅的廟可以救得你了。你〔所說〕的哀憐倒應該給我和我的母親，因為她的身體雖是不在我的旁邊，她的名字卻決不是不在的。［291］你看那極惡的女人，她編出重重的計謀來！她蹲坐在神的祭壇前面，想躲過了她那些行為應受的懲罰呀！

  克瑞烏薩我警告你不要殺我，為了我的也為了神的緣故，我是站著這〔神的〕地方！

  伊翁在福玻斯和你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克瑞烏薩我把這身子獻給了神，［292］是神聖的。

  伊翁你卻要用了毒藥謀殺神的人［293］麼？

  克瑞烏薩可是你已經不是羅克西阿斯，乃是你父親的了。［294］

  伊翁可是我本是的，我是說那父親不在的時候。［295］

  克瑞烏薩那時你是的吧。但是，現在我倒是，你卻不是了。［296］

  伊翁你真大不敬呀！那時我卻是虔敬的。［297］

  克瑞烏薩我要殺你，乃是我家的仇敵呀。

  伊翁我並沒有帶了兵甲走到你的國土去。

  克瑞烏薩你正是的。你要放火燒厄瑞克透斯的家堂。

  伊翁我用了什麼火把和火焰呢？［298］

  克瑞烏薩你想要占有我的家，把我的用強搶了去。

  伊翁那是父親給我的土地，是他自己得來的呀。［299］

  克瑞烏薩在帕拉斯的地方，埃俄羅斯的子孫哪裡有他的份呢？［300］

  伊翁他用了兵甲，不是用了空言，把它救了的。

  克瑞烏薩一個援兵不能做本地的家主呀！

  伊翁你要謀殺我，為的是怕我有什麼企圖麼？

  克瑞烏薩怕得你超出了企圖，我就得先死了。［301］

  伊翁你是在妒忌吧，因為自己沒有子女，父親卻找到了我。

  克瑞烏薩那麼你要去把沒有子女的人的家都抓了去麼？

  伊翁可是我們至少不是有祖產的一份麼？［302］

  克瑞烏薩總共是一面盾和一枝槍，這就是你的全部財產！

  伊翁離開那神壇和神聖的坐位！

  克瑞烏薩你吩咐你的母親去吧，不管她現在在哪裡！

  伊翁你想要謀殺我，難道你逃得過懲罰麼？

  克瑞烏薩我不，若是你願意在這聖地來殺了我。［303］

  伊翁你要死在神的花彩中間［304］有什麼好呢？

  克瑞烏薩我要苦惱一個人，［305］曾經苦惱過我的。

  伊翁呸！這是很奇怪的，神給凡人定下了這些法律，很不公正，也違反聰明的判斷。因為這不應該讓壞人來坐在神壇下卻要驅逐出去的。因為讓惡人的手去觸著神明，這也是不對的事，但是好人受了迫害可以去坐在神廟裡，並不是好的和不好的人一樣地可以走神旁邊去的。［306］

  （皮提亞［307］女祭司上，抱著一個搖籃，一部分蓋著布片，看不見籃里的東西。）

  女祭司住了，我的兒！我離開了乩示的寶鼎，出到這圍牆來了。［308］我福玻斯的代言人［309］，從全部得爾福的閨女中間選擇出來，保守寶鼎的古昔的儀式的。

  伊翁你好，我的親愛的母親啊，雖然你沒有生了我。

  女祭司是的，你是向來這樣叫我的，這稱呼我也並不嫌忌。

  伊翁你聽見那女人要謀害我麼？

  女祭司我聽見了，可是你那麼凶厲卻是錯的。

  伊翁我不應當還報那謀殺我的人麼？

  女祭司妻子對於繼子向來總是仇視的。

  伊翁我也是從繼母受到迫害呀。

  女祭司別說這話！你離開這神廟，回到祖國——

  伊翁那麼我應該聽從你怎麼去做呢？

  女祭司清淨的，帶著好的吉兆往雅典去。

  伊翁殺死仇敵的人也都是清淨的。

  女祭司不，你卻不可以。［310］你且聽我告訴你的話吧。

  伊翁你說吧。凡是你所說的話都是出於好意的。

  女祭司你看見在我手裡的這個箱子吧？

  伊翁我看見一個舊搖籃，掛著些花彩。［311］

  女祭司在這裡邊，我從前撿到了你，一個新生的嬰孩。

  伊翁你說什麼？這故事引起什麼新的意義來。［312］

  女祭司〔是啊，〕我以前不說這事，現在卻要告訴你了。

  伊翁為什麼你老早得到這個，卻一直隱瞞過我的呢？［313］

  女祭司神要你在他的家裡充當僕人。

  伊翁但是現在他不要了麼？我怎麼能知道這呢？

  女祭司因為你指出你的父親，打發你離開這地方了。

  伊翁你是聽他的吩咐，還是為什麼緣故，保存著這些〔東西〕的呢？

  女祭司那時羅克西阿斯使我心裡想起——

  伊翁做什麼事？你說，請你講完這話吧！

  女祭司保留我所找到的東西直到現在。

  伊翁這於我有什麼利益，或是什麼害處呢？

  女祭司這裡邊藏著包裹了你的襁褓。

  伊翁你把這個給我看，可以作尋找母親的線索麼？

  女祭司是呵，這現在是神明的意志，雖然以前還是。

  伊翁啊，這給我幸福的啟示的日子呵！

  女祭司現在你拿這東西去，竭力尋找你母親去吧。

  伊翁我去走遍亞細亞國土和歐羅巴邊界麼？

  女祭司這由你自己去決定吧。我為了神的緣故養育了你，啊，孩兒呵！現在把這東西還給你，那是神沒有明說卻要我拿了起來，保留著的。這是為了什麼，我卻是說不出來。可是凡人中間沒有人知道我有這些物事，也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現在再見了！像是母親一樣，我給你擁抱。

  你該那麼著手去尋找你的母親：首先你看是不是有得爾福的閨女生了你，把你棄置在那廟裡，其次再看是不是什麼希臘的女人。這樣你就得到了我〔所能給你〕的一切，以及福玻斯〔所能給你〕的，他也是和你的時運有關的人。［314］

  （女祭司下。）

  伊翁啊！啊！我眼裡流下滾滾的眼淚來，想到那時候，母親因了私情生了我，卻偷偷地處置了，也並沒有給我奶吃，我便在神的廟堂里無名的［315］過著僕役的一生。神的關係是好的，可是運命是很辛苦，因為在我本該安睡在母親的懷抱里，享受生活的快樂的時候，卻被剝奪了最愛的母親的撫愛。那生了我的也是不幸，她受著同樣的苦痛，失去了兒女的快樂。現在我將拿了這個搖籃，去獻給神作為供物，那麼我可以不至於發見我所不願意的事情吧。［316］因為若是碰巧什麼婢女生了我，那麼找到了母親比讓它沉默著更壞了。福玻斯，我把這供在你的廟裡。——我怎麼啦？我是在反抗神的意思哩，是他給我保留著我母親的這些證物的！這必須得打開，一切須得承受。因為我決不能跳過我的定命的。

  啊，神聖的花彩呵，你給我隱藏著什麼，還有那索子呵，這裡保藏著我的多麼親愛的物件呢？你看，那圓的搖籃的外復吧！［317］這一點都不舊，像是有什麼神助，那籃子的上面也沒有一點霉爛，可是這些東西收藏得有了那許多的年代了！

  克瑞烏薩我看見了什麼出於意外的景象了呀？

  伊翁你沉默著吧！你本來是我的仇人哪！［318］

  克瑞烏薩我的事件可是沉默不得。你別教訓我吧！因為我看見了那搖籃，是我那時棄置你用的，啊，我的兒，那時你還是不會說話的嬰兒，放在刻克洛普斯洞裡，長岩的底下！［319］我將離開這神壇，即使我非死不可。

  （克瑞烏薩兩手抱住伊翁的脖頸。）

  伊翁抓住她！她給神逼瘋了，離開雕刻［320］的神壇奔了下來。縛住她的臂膊呀！

  克瑞烏薩你殺吧，不要饒恕吧！我卻要抱住了你，這搖籃和隱藏著的你的證物！

  伊翁這不是怪事麼？她用了狡計要扣押我起來了。

  克瑞烏薩不是的，你乃是一個親人，被你的親人們找著了！［321］

  伊翁我是你的親人麼？所以你卻要暗地殺害我麼？

  克瑞烏薩你是我的孩子，在母親是最親愛的人了。

  伊翁別再編造了！我就將好好地抓住了你。

  克瑞烏薩我但願如此，［322］這是我的目的呀，我的兒！

  伊翁這搖籃是空的呢，還是裝著什麼東西？

  克瑞烏薩那是你的衣服，以前我棄置你的時候穿著的。

  伊翁說得出那東西的名字來麼，在你看見之前？

  克瑞烏薩若是說不出來，我情願去死。

  伊翁你說吧！你那麼自信倒有點奇怪呀。

  克瑞烏薩你看那織物，還是我做女孩兒的時候織的哩。

  伊翁哪樣的呢？閨女們織出許多織物來。

  克瑞烏薩並不是完成品，那只是學織的什麼成績罷了。

  伊翁那有什麼花樣呢？你在這裡是不能欺騙得我的。

  克瑞烏薩一個戈耳戈臉在衣衫的當中。

  伊翁（側白）啊，宙斯呵！這是什麼定命在追趕著我的呀？

  克瑞烏薩邊上用蛇做裝飾，像是埃癸斯那樣子。

  伊翁你看，這是那織物！我們發見正同你所說的一樣。

  克瑞烏薩啊，好久以前的我的閨女時代的機織物呵！

  伊翁這以外還有什麼？還是你幸而猜中的就只是這個了麼？

  克瑞烏薩還有大蛇，是古時的純金的，雅典娜的贈物，她叫用這來保育小孩，是模仿以前厄里克托尼俄斯那時的東西。

  伊翁你告訴我，〔她叫人〕拿這金飾怎麼辦，有什麼用處呢？

  克瑞烏薩當作項圈給初生的嬰孩帶呢，我的兒。

  伊翁那也在這裡。現在我想要知道那第三件東西。

  克瑞烏薩那時候我將一枝橄欖枝的花冠戴在你頭上，［323］那是雅典娜首先帶來種在岩上的，［324］若是這還存在，那麼它不會褪了青綠，卻還是新鮮的吧，因為那是從神聖的橄欖樹出來的。

  伊翁啊，我的最愛的母親！看見了你，我多麼喜歡，偎著你喜歡的面頰！

  克瑞烏薩啊，我的兒！對於你母親你勝過太陽的光，——那神會得恕我的吧，［325］——在我手裡抱住了你的時候，這是意外找到的寶貝呀，我一直以為你是和地下的死人在一起，住在珀耳塞福涅［326］那裡的了。

  伊翁可是，我的親愛的母親，我現今在你的懷抱里，就像是那死了的卻又是沒有死的人哪！［327］

  克瑞烏薩啊，啊！你那光明的廣闊的天空呵！我要怎麼地大聲喊叫才好呢？這想不到的快樂從哪裡來到我這裡？我又從哪裡得來這幸福的呢？

  伊翁母親，我會是你的兒子，這在我是最為想不到的一件事了。

  克瑞烏薩可是我還是害怕得發著抖呢。

  伊翁你得到了我，還會失掉麼？

  克瑞烏薩我久已把這希望拋得好遠了。［328］——啊，你女祭司呵，你從哪裡，從哪裡抱起我的嬰兒，到你的懷裡來的呢？是什麼人的手帶他來到羅克西阿斯的家裡的呢？

  伊翁那是奇蹟呀！但是此後的生活我們會得幸福地過吧，以前雖是那麼不幸。

  克瑞烏薩我的兒，我生你的時候流了多少眼淚，懷著母性的悲哀讓你離開了我的懷抱。——可是現在我靠著你的面頰呼吸著，我得到了最幸福的快樂了。

  伊翁你說著了我的心事，正和你說你自己的一樣。

  克瑞烏薩我們不再是沒有子女，也不再是沒有嗣續了。我們的家有了灶，［329］國土有了君主，厄瑞克透斯回復了青春，地生人［330］的家不再是看著黑夜，卻是因了太陽的光明能夠看得見了。

  伊翁母親，我的父親也在這裡，讓他也來分享我所給你的這個喜悅吧。［331］

  克瑞烏薩啊，我的兒，你說什麼呀？可不是要暴露我的過錯了麼？

  伊翁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克瑞烏薩你是從別方面，從別方面來的。

  伊翁阿呀！那麼我是你閨女時代所生的私生兒麼？

  克瑞烏薩我並沒有那火把和歌舞的結婚，我的兒，就生下了你。［332］

  伊翁啊，母親，我的卑賤的出身是從哪裡來的呢？

  克瑞烏薩問那殺戈耳戈的［333］——

  伊翁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克瑞烏薩那坐在我們的高岩上，長著橄欖樹的山上的她——

  伊翁你對我說著怪話，可是全不明白。

  克瑞烏薩在夜鶯啼著的岩下，我遇著福玻斯——

  伊翁你為什麼說起福玻斯呢？

  克瑞烏薩我們結下了私情。

  伊翁你說下去吧。你說的是我的什麼好事和幸運呀！

  克瑞烏薩在第十個月的圈子裡，我就秘密里給福玻斯生下了你來了。

  伊翁啊，這最好的消息呵，若是你所說的真實。

  克瑞烏薩我瞞過了我的母親，給你包上這些襁褓，乃是我閨中的手工機上粗糙的織品。可是我並沒有給你喝奶，給與你母親的哺養，也沒有用手給你洗浴，卻去放在荒涼的洞穴里，給鷙鳥的嘴來撕裂了作為吃食，就這樣把你扔到冥土裡了。

  伊翁啊，母親，你乾的可怕的事呀！

  克瑞烏薩我被縛在恐怖里，拋棄了你的性命，我的兒，我真想要殺死你，雖是心裡不願意。

  伊翁你也幾乎死在我的手裡呀！

  克瑞烏薩啊，可怕的是以前的遭遇，可怕的也是現在這些事。［334］我們被〔風浪〕拋來拋去，從不幸還回到幸運，可是大風現今停息了。願它永久如此！那以前的憂患已經夠受了，我的兒呵，於今有些和風來了，在那壞天氣之後。

  歌隊長人們不要以為世事總是無望，當他面對著現在遭遇的事情的時候。

  伊翁啊，時運呵！你使得千百凡人那麼轉變，遇著不幸，再好轉過來，——我也幾乎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殺害了母親自己也承受不應當受的災難。唉，我們不是可以看見這些事情［335］每天出現在陽光普照著的地方麼？

  母親，我找到了你，真是一個寶貴的發見，還有那我的出身，據我看去也是沒有什麼缺點的了。但是有一點別的事，我想單獨同你談一下。你到這裡來，我要在你的耳邊說幾句話，還把這些事情去隱藏在黑暗裡邊吧。母親，你試想看，可不是你在私情上失了腳，犯了閨女們常有的毛病，卻把那責任推在神的身上，想要避免我的羞恥［336］才說是福玻斯生了我，實在卻並不是從神所生的。

  克瑞烏薩我憑了那以前在宙斯旁邊，在車上一同向地生的巨人們戰鬥的勝利女神雅典娜發誓，我的兒，你的父親不是什麼凡人，卻是那養育你的神君羅克西阿斯。

  伊翁那麼他為什麼把他自己的兒子給了別的父親，又說我是克蘇托斯親生的兒子的呢？

  克瑞烏薩不，不是克蘇托斯親生的，是他生了你，送給了人罷了。因為一個友人會得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友人去做那家的主人去的呀。

  伊翁神是真實的，還是乩示是虛假的呢？母親，這件事很使得我的心裡煩惱哩。

  克瑞烏薩我的兒，你聽我現在想到的理由吧。羅克西阿斯因為照顧你，把你放在一個高貴的家裡。若是你說是神的兒子，那麼你得不到繼承的家，也沒有父親的名字。［337］因為，這你怎麼辦呢，那時我自己要隱藏著私情的事，會偷偷地殺害了你？所以他是為了你的利益，把你給了別的父親的哩。

  伊翁可是我查問這事並不就那麼輕率了事，我要走進廟裡，去詢問福玻斯，究竟我是凡人的父親的，還是羅克西阿斯的？

  （雅典娜上，出現在廟上面的空中。［338］）

  呀，有什麼神道出現在那承受香菸的屋上，顯露出面貌來對著陽光。［339］啊，母親，我們逃走吧，不要讓我們看見神道，——除非是正當的叫我們看見。［340］

  雅典娜不要逃走，因為我並不是你們所要逃避的敵人，我在這裡和在雅典一樣，是有好意的。我乃是帕拉斯，從用我的名字的你那國土來的，從阿波羅那裡趕快跑來，因為他覺得來同你們見面不相宜，免得以前的事引起公開的譴責，他便差我來告訴你們，便是她是生了你的，阿波羅乃是父親，他把你給了那人，並不是生你的，只是——他可以帶你到最高貴的家裡去。在那事情［341］公開了，給揭露出來的時候，他怕你會得死在你母親的陰謀里，她也被你所殺害，他用策略解救了你們。［342］那神君想要把這事隱藏些時候，然後在雅典發表，你是她生的，父親乃是福玻斯。

  但是，為的結束這事，傳達神的乩示，——我是為此駕了車來的，——你們聽著吧！克瑞烏薩，你帶了這孩子到刻克洛普斯的國土去，放他在王的寶座上，因為他從厄瑞克透斯一系出來，是應當去主宰我那土地的。他將在希臘大有光榮，因為他的兒子們要一根分作四支，用他們的名字分給那些國土和族類，住在我的山上的各族人民。［343］第一個是革勒翁，隨後第二是荷普勒忒斯，還有阿耳伽得斯，又從我的埃癸斯將有一族埃癸科瑞斯。［344］他們的子孫要在規定的時候，建立城市在環島列島和沿海陸地上，［345］增加我的土地的力量。他們還將定住在海峽兩岸，亞細亞和歐羅巴兩大陸的地方，為了紀念伊翁的名字，他們將被稱為伊俄涅斯人，［346］獲得光榮。從你和克蘇托斯那邊，也將興起一個種族，其一是多洛斯，名城多里斯便由他而起來，［347］其次是阿開俄斯，［348］去到珀羅普斯［349］地方，將為靠近里翁［350］的海邊的君主，用他的名字做稱號的人民因此將大有聲名。

  阿波羅一切都做得很好：第一他使得你生產沒有病痛，那麼沒有人知道，在你生下了這孩子，包了襁褓拋棄了的時候，他叫赫耳墨斯撿起那嬰孩抱在懷中，帶到這裡來養育了，沒有讓他喪了生命。所以現在不要說，這孩子是你生的，那麼克蘇托斯可以高興地保有著那想像，夫人，你也可以實在地享受著幸福。［351］再見了！在這回苦痛消滅之後。我給你們帶來幸運的消息了。

  伊翁啊，至大的宙斯的女兒帕拉斯呵！我們完全相信地接受你的話，我承認了父親是羅克西阿斯，母親是她了，在這以前雖是不可相信。［352］

  克瑞烏薩請聽我的話吧。我讚美福玻斯，那是我以前所不讚美的，因為他那時遺棄的孩子現在還了我了。那廟門在我看去是美的，還有那神的乩示，這在以前都是可恨的。現在我用手欣喜地抓住了這門環，和廟門告別哩。

  雅典娜我讚許你這轉變，說神的好話了。因為這是真的，神的行事很是遲緩，可是到了末了不會放過。

  克瑞烏薩啊，我的兒，我們回家去吧。

  雅典娜你們去吧，有我護送。［353］

  伊翁你是我們最好的，路上的守護。

  克瑞烏薩又是愛我們城邦的神。

  雅典娜你去坐上在那古老的寶座上。

  伊翁那在我是寶貴的產業。

  （雅典娜下。［354］）

  歌隊啊，宙斯和勒托的兒子，阿波羅，你好！凡是家裡為災禍所惱的人，都應該敬神，振起精神來呵。因為好人終將遇著正當的事，但是那些壞人，他們生來如此，決不會有好運的。

  （全體同下。）

  注釋

  ［1］赫耳墨斯是運氣和發財的神，不管這是好是壞，或合法不合法，所以他一樣的是商人和盜賊的神，也是畜產和田野繁殖的神。他又是道路神，是神的傳宣官與使者，往來於神與神或人之間，他的模樣便是一個旅行者，頭戴擋得住陽光的寬邊帽，腳上穿著生有翅膀的鞋，手拿一枝標竿，上邊纏著蛇，作為信號。他又擔負送死者的魂靈往冥土的責任，這是因為他是使者。

  ［2］阿特拉斯（Atlas）是提坦（Titan）之一的伊阿珀托斯（Iapetos）的兒子。提坦族是希臘神話里上代的神，是由天即烏剌諾斯（Ouranos）和地即該亞（Gaia）所生的六男六女。最小的男子克洛諾斯（Kronos）搶了烏剌諾斯的王位，他怕自己的兒子學樣，就把他們在生下來的時候都吞吃了。他一連吞吃了五個，第六個宙斯（Zeus），被他的妻子瑞亞（Rhea）藏起來，卻把一塊石頭裹在襁褓里，給他吞吃，這才全數吐了出來，後來由小兒子宙斯領頭和他戰鬥，克洛諾斯和他的兄弟子侄竭力抵抗，末後終於失敗，這些提坦族多被打入地獄，只有忒彌斯（Themis）和她的兒子普洛墨透斯（Promêtheus）等不曾參加得免，阿特拉斯因為力大，被罰去站在西邊用肩背抗住了天空，後人說這在非洲西北，通稱阿特拉斯山。

  ［3］邁亞（Maia）是阿特拉斯和克呂墨涅（Klymenê）所生的女兒，宙斯愛上了她，生了赫耳墨斯。克呂墨涅是外海神女（Okeanides）之一，她的父親俄刻阿諾斯（?keanos）為外海的神，本來也是一個提坦，但是不曾參加克洛諾斯的戰爭，所以沒有事情。神女（Nymphaí）是等級稍次的女神，屬於水的此外有內海神女（Nêreides），系內海即地中海的神涅柔斯（Nêreus）的諸女兒，又水泉神女（Naiades）則住在河湖水泉那裡。

  ［4］這裡，「是神明的奴僕」一句大概與上文，阿特拉斯給天神服役的事有照應，所以這麼說，雖然赫耳墨斯也是宙斯的一個兒子。本篇雖是悲劇，但其情節以及團圓的結末實在乃是後世的所謂喜劇，赫耳墨斯以神的身分出現，卻缺少神的氣味，其地位有似喜劇里常有的奴隸，所以有些言動也有點相類。

  ［5］福玻斯（Phoíbos）原意雲光明的，史詩中用以稱阿波羅（Apoll?n），意雲光明的神，大抵是說他的少壯，後來他又兼做了太陽的神。在希臘乩示所很不少，都是人有什麼疑問，來請求神的指示的地方，最有名的有兩處，一在多多那（D?d?na），是屬於宙斯的，一在得爾福（Delphoi），屬於阿波羅的。得爾福舊名皮托（Pyth?），原有屬於地母的一座乩示所，神話上說阿波羅來此地，射死了守護乩示所的毒龍（即是大蛇），改歸了他所有。這龍名為皮同（Pyth?n），因此阿波羅又別號為皮提俄斯，在他的廟裡服務的女祭司也就叫作皮提亞（Pythia）。

  ［6］阿波羅的廟在得爾福，這便因為那裡是大地的中心點的緣故，據說宙斯將兩隻鷹從東西邊界分放出去，它們在得爾福相會，所以這樣決定。在阿波羅廟中有一塊石頭，標識這中心點所在，這名字的意思便是肚臍，現存有近時法國人發掘所得的一塊臍石，乃是大理石的模製，元本放在廟前，一世紀末普魯塔耳科斯（Ploutarkhos）曾經見過，原石系在內殿，除祭司以外凡人不能進去，所以是看不得的。

  ［7］帕拉斯（Pallas）乃是女神雅典娜的別號。她是宙斯的一個女兒。她是希臘神話中三獨身女神之一，但是除了她也管著女紅技術之外，她的職司多在國事方面，她是城邦的守護者，特別是雅典，那城市的名字便是因她而起的，本來是雅典奈（Athênai）。雅典衛城上有雅典娜大廟，最有名，名為閨女廟（Parthen?n），有一座神像，所持的槍尖塗金，故有金槍之名。

  ［8］厄瑞克透斯（Erekhtheus）實在與厄里克托尼俄斯（Erikhthoníos）乃是一個人，但傳說上把後者算作第一代，前者是第三代，中間加上了一個第二代的潘狄翁（Pandí?n），這樣便成了一個譜系。

  ［9］阿提刻（Attikê）即雅典所在的一部分地方，原名阿克忒（Aktê），意雲海邊，克剌那俄斯（Kranaos）為王時，因為紀念他的女兒阿提斯（Atthis），把這地名改稱阿提刻雲。

  ［10］雅典衛城的北面通稱長岩，因為它的長度過於高度，在那西北角有好些洞穴，有一個是阿波羅和潘（Pan）的洞穴，最初大概是屬於阿波羅的，至公元前四九〇年希臘人大敗波斯軍於馬拉松（Marath?n）平原，得到潘的幫助，雅典人乃奉祀潘於這洞內，後來遂稱為潘的洞穴了。往東去一點有大小兩個洞穴，這大概是阿格勞洛斯廟（Aglauri?n）的遺蹟。

  ［11］古代希臘人家生了子女，父母可以決定留養不留養，若是不留養時，便簡直拋棄了事，叫作「棄置」。在斯巴達有法律規定，殘廢病弱的嬰孩應當棄置，別處更是隨便，因為養育不起，或有什麼預兆不吉，女孩賠嫁費財，及私生子等，就都不客氣地處分了。有的便拋在門外，有的裝在什麼器物內，加上些衣飾（如喜劇中所說，自然多屬於私生兒，留作紀念和記號的），拿去放在山林或洞穴中。

  ［12］希臘各地人民以「地生人」自誇，本來是土著的意思，但在神話上便說作是地（即該亞）所生的了。這地與宙斯的祖母那個該亞可以說是無甚關係，實在只是地的人格化罷了。關於厄里克托尼俄斯的出生，古來有一個很粗野的傳說，雲赫淮斯托斯求愛於雅典娜，為她所拒絕，他的精液落地，乃生了這個小孩。地把他交給雅典娜，她又委託阿格勞洛斯的女兒們去養育。阿格勞洛斯是國王刻克洛普斯（Kekrops）的妻子，有三個女兒，一個也叫作阿格勞洛斯，又一個名赫耳塞（Hersê）。這小孩放在一個箱子裡，有大蛇守護著，雅典娜吩咐她們不得開看，可是上邊所說的那兩人不肯聽，開箱看見大蛇，乃發狂走上高城墜岩而死，後來又一說則說是蛇把她們殺死的了。注［10］所說的阿格勞洛斯廟即是紀念她們的地方。這裡文句上似有斷缺，所云習慣，明系因了大蛇的故事而給小孩去帶金蛇，但容易看作這習慣是指那搖籃，所以有人主張在這句上邊應該加添「給戴上蛇形的飾品」才能意思明了。

  ［13］「閨女似的」是說克瑞烏薩給小孩包上繡衣，正如姑娘們所常做的那樣子，赫耳墨斯在這裡說得很優美，其實卻是準備他去死的。培飛爾德（M. A. Bayfield）校訂本說，這與把飾物加在將在埋葬的人的身上的習慣有關。

  ［14］羅克西阿斯是阿波羅的別號之一。阿波羅是宙斯和勒托（Let?）所生的兒子，與赫耳墨斯是異母兄弟。

  ［15］「階陛」原文意雲「底基」，這裡是指殿前台階上面的平地，因為這成為廟殿的基層，故有此稱，中國古文稱為墀，徐注《說文》雲階上地，卻不知道俗名云何。

  ［16］「女祭司」這裡原文意雲「女代言人」，原是替神對人說話的人，所以也有時作譯人或通詞之用。中國沿用基督教經典舊譯，稱為預言者或先知，實在是與希臘語原義不相合的。葉門也稱「占卜者」，原義出於瘋狂，因為他為神所憑，發狂似地胡說，這乃是神所宣示的意思。得爾福的女祭司特別又稱皮提亞，她的乩示法稍為特殊，在內殿石窟中置金鼎，地下有裂縫發出汽體，女祭司坐鼎上稍聞地氣，乃昏醉譫語，殿外有人記錄下來，改為韻語，以答求占的人，上文第七行說給凡人們歌唱預言，即說此事。

  ［17］這一句的意思狹義地說是他依靠祭壇上的物品維持生活，如第三二三行伊翁所自說，那神壇餵養了我。但這裡或者應當廣義地解說，祭壇周圍是他生長的地方，便是以祭壇作為中心說那神廟罷了。

  ［18］「庫司」原意是看守金子的人。希臘神廟多附有寶庫，收藏各方的供物，得爾福的尤有名。

  ［19］卡爾喀斯（Khalkis）人原文雲卡爾科冬人，因為國王名叫卡爾科冬（Khalkod?n），是出征特洛亞（Troia）的希臘軍的首領之一。厄瑞克透斯的戰役以和厄琉西斯（Eleusis）人的一次為最重要（本文第二七七至二七八行），這裡卻說是歐玻亞（Euboia，見本文第二九四行），後人推測或者是由於要紀念公元前四四六年雅典在那對岸為玻俄提亞（Boiotia）人所敗的事，也未可知。據史詩《阿耳戈船航海的故事》（Argonautika）的注家說，厄瑞克透斯有一個兒子阿爾孔（Alk?n）逃到卡爾喀斯去，厄瑞克透斯要求交還，那邊不肯應允，或者因此引起戰事，似本文所說也並非全無依據的。

  ［20］在希臘城邦中，只有本地人有政治經濟上的權利，外邦人可以很有錢，但不得置有產業。

  ［21］埃俄羅斯（Aiolos）據這裡說是宙斯的兒子，克蘇托斯的父親。下文雅典娜又說，（本文第一五九〇行以下，）克蘇托斯有兩個兒子，多洛斯（D?ros）和阿開俄斯（Akhaios）。但希臘神話關於民族的說明普通是這樣地說：普洛墨透斯的兒子丟卡利翁（Deukali?n）和他的妻子皮耳拉（Pyrrha）遇洪水不死，他們的兒子希倫（Hellên）為希臘人的祖先，他們自稱希勒涅斯（Hellenes，中國舊稱唏哩呢人），希臘這國名Hellas也從此出，沿用至今。希臘內部有伊翁系（Iones），多洛斯系（Doríeis）和埃俄羅斯系（Aioleís）等族，於是便說希倫有三個兒子，即多洛斯和埃俄羅斯，克蘇托斯和他的兒子伊翁，是這三系所從出。這見於赫西俄多斯（Hêsíodos）史詩斷片中，與荷馬同樣的古，其說明系統出於普洛墨透斯而不是宙斯，覺得頗有意思。

  ［22］這裡是一句有疑問的句子，原文的意思有二，其一是「不為人所知見」，也便是「將事情隱匿著」，其二是忘卻，所以有人譯為「他並不曾忘記了，像人家所看的那麼樣」，各本均如此，奧文也認為這第二說較妥。但奧文本說珀治（D. L. Page）的私人意見主張改動一字，取消否定的意義，解作「他保守秘密」，與下文隱瞞情事相照應，今即採用此說，雖然奧文並未據以改動原文。

  ［23］奧文校訂本注云：「安排好的計畫，即使是神們安排的，也時常出差錯。此處阿波羅的預定計畫是被打亂了，因為那母子的相認結末是出現在得爾福了。」

  ［24］伊翁（I?n）原來是先有伊翁系人，分住在小亞細亞西海岸中部及各島嶼，因此叫作伊俄尼亞，隨後追加上去一個先祖先為伊翁，名義當然無可考。神話上的伊翁因此也並無什麼事跡，這裡所說的可以算是全部了，名字的意義據下文（第六六二行）克蘇托斯說，是因為第一個相遇在他從神殿裡出來的時候，「出來」這動詞的分詞是exi?n，其末部i?n的本字，原義為來或去。神話中人名的語源解釋多不可憑信，這裡自然只是歐里庇得斯個人的意思罷了。

  ［25］這裡有人解作打聽關於克瑞烏薩與克蘇托斯生育子女的乩示，但這事從赫耳墨斯的話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沒有再去探聽的必要。他所要知道的乃是關於伊翁的事情如何實現，所以他去躲在廟外的桂樹的聖林里，若是乩示則應當進殿裡去聽了。上文他自稱是神的僕役，所以這裡也顯出喜劇中的奴隸的腳色來，躲在什麼地方，偷聽什麼事情。

  ［26］希臘人的車用兩馬，均在轅內，若是四馬，則左右各加一匹，用索子拉引，全系平列，並不放在前頭。

  ［27］「無人踐踏」，因為帕耳那索斯山（Parnassos）是神聖的，屬於阿波羅與狄俄倪索斯（Dionysos），那山本來是容易攀登的。

  ［28］「干」一說是指沙漠，因為沒藥是一種小樹從皮里沁出來的液汁，多出在阿剌伯，乃以地方的形容詞移用於名物上面。但別一說（Wilamowitz-Moellendorff）根據一世紀時狄俄斯科里得斯（Díoscoridês）的《本草》上所說，香料有兩種，甲是油性，乙是非油性，或雲乾燥性，前者用於宴會及運動時塗敷身體，後者則點火燃燒，今雲無水也就是這個意思。二者之中似以後說為長。下文第一一七五行說老僕多事忙碌，做出慌張的事來，「將沒藥的油當作香料燒」，即是把甲種水香當作乙種無水的香去用，可以為證。

  ［29］卡斯塔利亞（Kastalia）是從帕耳那索斯山上出來的水泉，神廟的執事人都在那裡沐浴，行祓除的儀式。得爾福僕人們即是隨從著伊翁的人，他們都是本地的貴人，從這中間挑選出五個來，擔任紀錄乩示之責。內殿共分兩層，地下一室內有金鼎，女祭司坐在那上邊，宣示神語，地上室有孔與下層相通，記錄者聽到女祭司的話，改編為韻語，乩示就完成了。

  ［30］「私話」的「私」字，各校訂本多有改正，但依奧文本說原文本亦可通，就是說在平常私人談話中也當注意，不可使來求乩示的人感著不吉利的預示。

  ［31］「桂樹的枝」這裡用作掃帚，「花彩」大概只是附屬物。伊翁在這裡說他做的三件事，便是掃地，灑水，以及趕走鳥雀，用不著什麼花彩，而且下文說使廟門清潔，可見也與花彩無關。奧文本以為花彩當是縛在掃帚做記號，表示是屬於神廟的，說的頗合情理。

  ［32］「供物」指信徒們捐獻或還願的物品，如鼎，盤，甲冑，鑄像之類，有的放在廟裡，有的掛在外邊牆上。為的保護鑄像，不為鳥屎所污，古時常在像的頭上裝著圓盤，名為「月亮兒」，後來宗教畫中在聖人頭上畫作圓光，與此種習俗可能有關係。

  ［33］「長青的園」原文雲「不死的園」，因為種著桂樹，桃金孃等神聖的樹，有如人間的不死的神人。

  ［34］「那樹枝」系指桂樹，上文桃金孃只是附帶說及。

  ［35］「醫王」原文雲派安（Paian），亦作派翁（Pai?n），雲系神中的醫生，特洛亞戰役中有赫淮斯托斯等神受傷，經他治癒。後來醫藥的事歸了阿波羅所屬，這名字也就歸了他，成為他的一個別號，後世所稱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sklêpios）也說是阿波羅的兒子。這裡頌揚的話是說「願你有福」，有人懷疑對神無祝福之理，以為第二字當是eiên之訛，解作「願我有福」，但奧文本認為原文也有「賜福」的意義，所以這裡如解作「願你賜福」亦可。

  ［36］勒托（Lêt?）是提坦之一科伊俄斯（Koios）的女兒，為宙斯所愛，有雙生子女，即女神阿耳忒彌斯（Artemis）與阿波羅。

  ［37］「清水」原文雲「地水」，意思是說從地中出來的淡水，與海水相對。奧文本「地」字原文作大寫，雲可解作該亞的廟，在那近旁有卡索提斯（Kassotis）水泉。

  ［38］這裡伊翁願望脫離奴役，多少預兆將來的事。有人以為好運云云乃是說死的好聽的話，故可解作至死方才止息，似乎有點求之過深了。

  ［39］「宙斯的使者」即是指鷹，至今得爾福仍多鷹雲。

  ［40］原文雲「勝過鳥中的猛者」。奧文本雲，鷹不畏懼任何鳥類，因為它打勝一切敵手，一切猛禽。

  ［41］得羅斯（Dêlos）是愛琴海（Aigaios Pontos）上的一個島，為阿波羅的誕生地。傳說雲勒托為赫拉（Hera）所妒，在地上無處可以安居分娩，後覓得浮島，請海神用鐵鏈鎖於海底，遂在島上生子女各一，參看注［36］。天鵝是屬於阿波羅的一種神鳥，所以這裡叫它到得羅斯島去，據希羅多德說那島上有一個圓的小湖，名為輪形湖，即這裡所說的湖沼。

  ［42］這一句原文很簡單，只是「〔你將〕流血」這一動詞，後邊加上「好喉音的歌唱」受動格的三個字罷了。意思是說我就用箭射你，那麼你將唱最後的歌而死了。古來傳說，天鵝平常不鳴叫，到了臨死的時候，這才高歌一曲，非常美妙雲。

  ［43］這鳥本文中未曾說明，大概當是燕子。燕子的窠是用泥和麥秸所做的。

  ［44］阿爾斐俄斯河（Alpheios）在阿耳卡狄亞（Arkadia），河旁有宙斯廟。伊斯特摩斯（Isthmos）意雲地峽或地頸，那裡在海神波塞冬（Poseid?n）廟旁有大松林。伊翁為的免使阿波羅的廟宇和供物為鳥類所損壞，叫它們到那些地方去，卻顧不得別的神靈的廟宇了。

  ［45］古代有鳥占，看鳥類的飛鳴狀態以定吉凶，因此認為與神有關，應加以保護。

  ［46］有些校本在這裡伊翁並不下場，本來也並無不可，但據奧文本說，歌隊的女人上場，四處遊覽，不會不看見他，甚至隔了三十四行之後才對他說話，因此推定伊翁在這裡下場，進廟裡幹什麼事去了，至第二一九行前才再上場來。

  ［47］歌隊的女人十五名，這裡以克瑞烏薩的使女的身分上場，瞻仰神廟。普通歌隊分作兩部，分別合唱首節次節（亦有全體合唱者），但這裡卻是特別，合唱歌的形式仍舊，從意義上說來卻是各個人的對話。各人所看的是什麼東西，在什麼地方，各家的說法不一，大概只能說是廟外前面的什麼牆上石刻之類吧。

  ［48］「道路神」是阿波羅的又一別號，乃是街道之神，在人家街門口有圓錐形的石柱，焚香其上以禮拜道路神，但亦有人說那是狄俄倪索斯的。

  ［49］歌隊的女人來自雅典，看見在雅典以外的地方也有那麼壯麗的廟宇，所以覺得驚異。「兩重的面貌」原意不大明了，各家解說為（甲）廟的東西兩正面，她們只看著一面，但想像那一面一定也是如此。（乙）正如在雅典有閨女廟與厄瑞克透斯廟並排著一樣，得爾福也有阿波羅與帕拉斯的廟，她們先看了後者，現在正在看前者。（丙）所說是神像，即阿波羅與勒托的。但諸說中似以甲說為最簡單得要領。據培飛爾德本說，東邊的雕像為勒托的母子三人，阿波羅居中，西邊的雕像則是以狄俄倪索斯的禮拜為題材雲。

  ［50］這裡所說的浮雕是赫剌克勒斯（Hêraklês）的十二工作之一。他是宙斯的一個兒子，為赫拉所妒忌，從小就經過許多危險，有一回發了狂，把妻子都殺了，因此乩示判他去給歐律斯透斯（Eurystheus）為奴，用以贖罪。他共總做了十二件困難的工作，這殺勒耳那（Lerna）的水蛇便是第二件。所謂「水蛇」本來只是一種動物，可是它在一個身上長著許多頭，這數目傳說不一，自五個以至一百個，而且這頭如割去一個，就會立即長出來，或者說要長出兩個。赫剌克勒斯最初不能制服它，因為它的頭愈割愈多，後來赫拉生怕水蛇有失，又派了一隻大蟹前來幫助，這才給了赫剌克勒斯一個機會。他把那蟹一腳踹死，並且也就援例，叫給他趕車來的侄兒伊俄拉俄斯（Iolaos）來做幫手，教他拿著火把，等他割去水蛇的一個頭，就用火燒那創口，新的頭再也長不出來，這樣才算把那怪物結果了。赫剌克勒斯把箭都蘸了水蛇的血，這便成為毒箭，不問神人中了他的箭都是無救的。

  ［51］這所說的是柏勒洛豐忒斯（Belleroph?ntos）殺怪物喀邁拉（Khimaira）的故事。喀邁拉的原意不過是母山羊，但這裡乃是怪物，頭部是獅子的頭，中部是山羊，尾部是龍（即蛇），本文中稱為三個身子，便是為此，並不是一頭三身。它的利害的地方是在噴火，毀滅人畜莊稼，雖有勇士也不能近前。柏勒洛豐忒斯借了天馬（Pagesos）的幫助，從上邊攻擊下來，終於把它除滅了。

  ［52］這所指的是「巨人之戰」。巨人們（Gigantes）原是該亞即地的兒子，上半身是人而特別偉大，腿乃是大蛇，也就是所謂龍。他們攻擊天上，用了岩石及點火的大樹向上投去，經了好些惡鬥之後，神們才把他們打敗，有的壓在火山底下，如恩刻拉多斯（Enkelados）便是被雅典娜用島嶼將他壓住，那就是後來的埃特那（Aitna）火山雲。

  ［53］這裡的「女神」即是雅典娜，在她的胸甲或是盾的中間，掛著戈耳戈（Gorg?）的頭，能克服一切敵人。戈耳戈共有三個，最小的一個為英雄珀耳修斯（Perseus）所殺，人家看見她的臉就將化成石頭，他因得了雅典娜的幫助才能成功，所以把那頭獻給了她了。

  ［54］雅典人稱雅典娜為我們的女神，參看注［7］。

  ［55］霹靂棒在希臘古代的想像里是一根長約兩握的短棒，捏在宙斯的手裡，兩端都發出火焰，拋出去時有似手榴彈，便是一個霹靂，能毀滅人與物。

  ［56］彌馬斯（Mimas）是巨人之一，被宙斯用霹靂打死。

  ［57］「薜荔杖」原文雲thyrsos，系長竿上纏繞長春藤與蒲桃枝，竿上裝著一個松實，酒神狄俄倪索斯祭日，從者手裡均持此杖。酒神別名甚多，「喧嚷神」系其中之一。地的別一個兒子或即阿波羅多洛斯（Apollod?ros），《希臘神話》中提到的歐律托斯（Eurytos）。

  ［58］「廟」原文意思只是坑穴，或因這廟的內殿是個石室，遂引申為廟宇的代用語。

  ［59］戈耳戈見注［53］，但這裡說的是多數，不知道何所指，或者只是說奇怪的模樣花紋吧。斯特剌朋（Strab?n）在《地理志》上說臍石上有兩個神話上的圖像，即是宙斯派遣出去的那兩隻鷹或烏鴉。大抵那石頭是上古的遺物，當在希臘文化以前，原始石刻的圖樣本來費解，又經磨損，更不易斷定為何物，各人只是意為解說而已。雅典人因為有雅典娜的故事，所以多想到戈耳戈上去了。

  ［60］獻餅（油蜜和粉做成的軟糕）可以進廟門，殺一隻羊乃可到里殿問卜，這與非廟中執事「不可入」的內殿不同。

  ［61］這裡不單是說她們的主母是雅典人，也說明了她的家世，因為克瑞烏薩的父親是厄瑞克透斯，他有廟在衛城上，與雅典娜的廟（這叫作護國女神廟，與閨女廟不同）同在一處，所以如此說法。歌隊的女人乃是克瑞烏薩的使女，她自己特別後到，這裡別無說明，原來只是一種方便，使得她們可以先有一段時間來說這進場的話罷了。

  ［62］「無情」原文意雲「無教育」，雖是說的理智上的事，但多用作道德的意義，因此這裡的意思等於沒有情感，自兇殘以至粗魯都是。這裡說你對我感到詫異，並不算失禮。

  ［63］阿波羅是光明之神，在他的廟堂里原是不當悲哀愁苦的。

  ［64］培飛爾德本解作「我正在想別的事情」。奧文本以為這裡的話以意思曖昧為合適，也贊同改原文「在家鄉」（oikoi）為「在那裡」，或當譯作「我的心是在別的地方」。

  ［65］這是一句半隱語，即是說要說的話都已說完了。

  ［66］克瑞烏薩是克瑞翁（Kre?n）的女性詞，意雲女王，是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厄瑞克透斯古來傳說共有三個女兒，克瑞烏薩乃是歐里庇得斯所加添的第四個了。

  ［67］厄里克托尼俄斯出生的事參看注［12］。這裡只是說雅典娜把他從地接受過來罷了。

  ［68］參看注［12］。

  ［69］不讓人看見，因為那小孩是放在一個箱子裡的，女兒們只是保管這箱子，並不是養育。

  ［70］刻克洛普斯有三個女兒，打開箱子的是兩個人，見注［12］，還有一個名叫潘德洛索斯（Pandrosos）的卻沒有看，也就沒有死。

  ［71］傳說雲厄瑞克透斯與厄琉西斯人打仗，據乩示說須用他的一個女兒獻祭，乃可得勝，他遂商得妻子普剌克西忒亞（Praxithea）的同意，把末女克托尼亞（Khthonia）做了犧牲，他的兩個女兒因為平常相約同死，所以也都自殺了。厄瑞克透斯此外別無子女，克瑞烏薩乃是後來添加的，本文中便於此下兩行中加以說明。

  ［72］海神即波塞冬，傳說他的兒子歐摩爾波斯（Eumolpos）來援助厄琉西斯人，為厄瑞克透斯所殺，海神發怒，把三尖叉在岩石上一擊，石裂，厄瑞克透斯落入地中而死。在長岩的潘與阿波羅的洞窟之間，岩上有一穴，相傳是他的葬身處，又有水泉作微黑色，雲即是叉擊的地方。

  ［73］皮托的神（Pythios）即阿波羅，參看注［5］。據奧文本雲，古時每月有三日三夜在城上守候電光，如北方帕耳涅斯（Parnês）山上哈爾瑪（Harma）地方有電光發現，便派遣使者往得爾福致祭。古人假想阿波羅的弓使電光發生，人在高城得見電光，所以阿波羅使那地方增加光榮。

  ［74］參看注［20］。

  ［75］特洛福尼俄斯（Troph?nios）是個建築工程師，曾幫助建造得爾福的廟。在玻俄提亞的勒巴得亞（Lebadeia）地方，離得爾福二十五公里，有一個地窖，是他的乩示所，到得爾福的人往往也去那裡，兩處問卜，可以更得確實的回答。克蘇托斯循例也當前去，但在這裡卻是為的留下克瑞烏薩，可以讓她獨自行動，去質問阿波羅。

  ［76］這裡顯明地有一種反語的意思。克瑞烏薩的意思是「福玻斯知道我是有兒子還是沒有」，但在表面上由伊翁聽去，只是「福玻斯知道我是沒有兒子」而已。

  ［77］這不是有意的反語，但觀眾知道他們是母子，聽去也有了反語的意味了。

  ［78］「神奴」即是在廟裡為神服役，身份等於奴隸，與上文所說得爾福的執事們不同。

  ［79］「城市的捐獻品」的例子，如悲劇《腓尼基婦女》里的歌隊，便都是被俘的腓尼基女人，由堤洛斯（Tyros）人獻給得爾福神廟，去當使女的。

  ［80］伊翁自己的出身，在下文祭司對他說明之前，他並不知道，所知道的只是神奴這一件事。他是個奴隸，本來沒有法定的名字，後來克蘇托斯認他做兒子，才給他取名為伊翁，在這以前大概只是叫作羅克西烏（Loxiou），意雲羅克西阿斯的〔小廝〕吧。

  ［81］「房間」是指廟內的附屬房屋。據伊翁所說，則似只在廟裡，並無一定處所。

  ［82］「那些知道的人」當然是指那女祭司，但這裡用的是多數和男性名詞，蓋是故意說得如此。

  ［83］伊翁在廟裡服役，所以是神壇所餵養的，不必一定是余剩的祭品，下句當是說來求乩示的人的贈與，大概那時對於神廟的執事有給小費的習慣吧。

  ［84］意思是說被污辱的女人的私生兒。這句和下一句（即第三二四至三二五行）與上下文意思稍不連續，因此有人把這去與第三二六至三二七行對掉，說衣食的話可以連在一起。又有人去放在第三二九行之後，似更合於邏輯，培飛爾德本即依此排列。但奧文本以為原本也別有意思，克瑞烏薩屢次想要尋問伊翁的父母，引起她自己的問題來，可是因為害羞，說著就又擱下了。

  ［85］這裡克瑞烏薩假託別一個女人的事，來說她自己的經歷。

  ［86］神廟上的「知客」，專管接待來得爾福的外客，供給食宿，引導遊覽，並為辦理詢問乩示的手續。伊翁似擔有這一部分的職務，這「代辦」並不是例外的幫忙。

  ［87］「懶得動」原意雲不工作，這裡如未拉爾（A. W. Verrall）說當是一句俗諺，伊翁引來說人若害羞便不能有所作為，成不得事了。

  ［88］這裡伊翁單純地替阿波羅辯解，雖然在神話上關於神的這類故事本來多得很。

  ［89］意思是說侮辱罪在男人，怎么女人為此而害羞，所以這樣是不對的。

  ［90］伊翁的意思以為她既然配了神人，那麼後來都是自己的責任，克瑞烏薩上句說「受苦」，這裡伊翁卻是說「干」，正相對應。

  ［91］「見著陽光」是習語，意思即是生存在世上。

  ［92］克瑞烏薩無意中引伊翁來與自己的棄兒相比，雖然她相信那小孩是已經不存在了。奧文本說及伊翁一見克瑞烏薩便很顯得親切，與後來對克蘇托斯的情形不相同，克蘇托斯本來是一個粗魯的腳色罷了。

  ［93］第三五五和三五六行二句次序是更換過來的，文字也有些改訂的地方。原本如下：

  伊翁神欺侮她，那母親真是不幸呀！

  克瑞烏薩在這以後她沒有生產別的子女。

  這裡的毛病是伊翁不能說譴責神的話，口氣也不像克瑞烏薩說的。赫爾曼把兩句的次序交換，上句作為問語，下句將一個冠詞改訂為「不」字，意義便可通了。

  ［94］伊翁上邊的話里說到「你那故事」，克瑞烏薩特別推開，說明是別一個人的事。

  ［95］意思是說他個人雖想要隱藏，可是坐在鼎上，他必須回答詢問，怎麼能不說呢？

  ［96］這裡所說即是廟裡的執事，他們給問卜的人把問題送上去，聽了女祭司的話，記錄下來，寫成可懂的詞句，因為女祭司的話多不可解，所以須由他們加以解釋，這就是代言，把乩示的回答告知親人，這就是傳話了。

  ［97］這一節四行，從「這將要做出……」至此，即第三七四至三七七行，培飛爾德本加有括弧，以為可疑，並雲這應當在第三八〇行之後，但奧文本不從其說，以這幾行當然不能算是歐里庇得斯的佳作，卻也難以確說不是他的文章。至於本段結末說得很完整，如將此文移在後面，反不適合。今從奧文本。

  ［98］那裡指雅典，是阿波羅犯事的地方，這裡是得爾福，說他不回答乩示。

  ［99］克瑞烏薩叫伊翁不要告訴克蘇托斯，所謂兩點只是託詞，第一是自己多管事，其二是那假託的友人的故事怕要傳訛，招致誹謗。

  ［100］這句話里含有些隱語的意義，我們倆可以看作她和阿波羅，或是她和克蘇托斯，「關係」可以看作前者的私情，或是後者的禱祀。

  ［101］在第一場這一段里，伊翁是說話的第三個演員。從索福克勒斯起，悲劇上已經使用三個演員了，但是他們只是分配腳色，可以在同一時候上場，卻照例沒有兩個人以上說話的。歐里庇得斯前期著作都遵守此例，後來漸有改變，這裡在克瑞烏薩和克蘇托斯之外，伊翁也說話，雖然只有這三行一節，退場中在雅典娜和克瑞烏薩之外，伊翁也說一次，也只是三行。在《特洛亞婦女》（Tr?ades）和《厄勒克特拉》（Elektra）諸劇中，第三個演員說話的部分也增多了，那些是公元前四一五至前四一三年的作品，計年代當在《伊翁》之後了。

  ［102］伊翁有「知客」的職務，卻不能做「代言人」，那些是本地的五個貴族，拈鬮決定輪流在內殿擔任乩示的事務的。

  ［103］古代得爾福的乩示一年只開放一次，但在歷史時代這期日也增加了。到那一天，先在廟前獻祭一頭公共的犧牲，詢問神的意志，如表示順遂，那便是吉日，可以容許外來的人進去問卜。他們依著抽籤次序，獻祭一隻羊，進到里殿去（見本文第二二九行），提出問題來請求解答。

  ［104］「帶著桂葉的」這字這裡稍有疑問，甲說是屬於樹枝的，那麼所拿的當是桂樹以外的，即橄欖樹枝，纏綴以桂葉，乙說是屬於神壇的，今從之。凡有所請求的人手持桂樹或橄樹枝，上纏白羊毛線的花彩，走來放在壇上，隨即坐在神壇的階前。因此神壇可以有帶著桂葉之稱，培飛爾德本又說，神壇或者用桂樹枝葉裝飾，亦未可知。

  ［105］「盥洗場」原意雲灑水盆，放在廟前，滿盛卡斯塔利亞的清水，供入廟求卜的人灑在身上，用作祓除，上文第九四行以下伊翁叫執事的人都去沐浴，參看注［29］。

  ［106］這以下一節，即第四三六至四五一行，都是作者自己的意見，借了伊翁的口裡說了出來，其實與他的性格和身分是不相合的。有人把這些不敬的話都分出來，算作歌隊長所說的，卻顯得更是不恰當了。

  ［107］阿波羅的戀愛的例，這裡就算是克瑞烏薩吧，別的從略。波塞冬的例可以舉出歐摩爾波斯的母親來，參看注［72］。歐摩爾波斯的母親是喀俄涅（Khionê），她生下小孩，把他拋下海去了，海神卻救了他養育著。

  ［108］宙斯的戀愛事情更是多得很了，單是說重要的，除正妻赫拉之外，給他生過子女的就有十二人。若是從事實與學問說來，也可以有一種說明。宙斯的多妻其一半原因是古代的習俗，後世的希臘文人對於他這事件常取寬假的態度，友誼地加以嘲笑，但尚有一半原因，則宙斯本人不負其責，說也奇怪，其責任反在編述神話的詩人們身上了。希臘古時各地方都市林立，各自有共建立的歷史與開創的英雄，而此英雄們的譜系照例必推本於神話，大抵以宙斯為父，及希臘文化漸以統一，地方傳說悉容納於神話之中，於是各地獨立之御妻的名分發生不安，不得不列於天后赫拉之次，世系表所記共有十二人，實在只其犖犖大者而已。

  ［109］據勒布古典叢書本雲，雅典古代索隆（Sol?n）立法，凡強姦閨女的罰金一千德剌克墨（drakhmai），約合銀四百兩。這裡說若是按律計罰，則寶庫里的資財將為之一空，人民聞知，也不再來禮拜，有所獻納了。

  ［110］「沒有女神的幫助」直譯為「無有厄勒堤亞的幫助」，厄勒堤亞（Eileithyia）在神話中為分娩的女神，援助產婦免於難產，後世合併於阿耳忒彌斯，即阿波羅的孿生姊妹，但在荷馬系頌歌中雲，厄勒堤亞趕往得羅斯島，幫助勒托生產阿耳忒彌斯姊弟雲。

  ［111］普洛墨透斯是提堤之一伊阿珀托斯的兒子，所以也稱作提坦。他幫助人類，為從天上偷火，被宙斯憎恨，鎖在高加索山上受苦，因赫剌克勒斯的幫助始得釋，是神話上很有名的故事。雅典娜的母親墨提斯（Mêtis）懷孕時候，宙斯怕她生兒子來會得勝過自己，所以不等生產便把她吞吃了。可是胎兒在宙斯的頭裡生長，由赫淮斯托斯用斧將頭頂劈開，她跳出來即已長大，全身武裝。這裡說斧劈的乃是普洛墨透斯，大概因他同是火神的關係，或者所據是阿提刻更古的傳說亦未可知。

  ［112］勝利女神原來是抽象名詞「勝利」的人格化，她的名稱便是尼刻（Nikê）。她的模樣與雅典娜相像，只是背上有翼，手裡拿著一枝棕櫚葉或是花圈。古時常與雅典娜混同，此處即是一例。

  ［113］皮托見注［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