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一場

  歌隊　現在那老年的乳母把她搬出房間，來到門外了。她額上的暗雲［102］卻又加深了！我的心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是什麼在毀損王后的變換了顏色的身體呢。［103］

  

  （淮德拉由使女們抬著上場，乳母同上。）

  乳母　啊，凡人的災難，可恨的苦痛呀！我為你將做些什麼？又不應當做的是什麼呢？這裡是你的明亮的日光，那裡是天空，你的病榻已經是在屋外邊了。［104］因為你說的話就都是要到這裡來，可是一會兒你又要急於進房裡去了。你快就覺得失望，什麼都不喜歡，現在的東西不中你的意，你卻又去想望不在的物事了。

  生病還比看病要好得多，那邊就只是一件苦事，這邊是操心和勞力［105］加在一起了。人生全是苦痛。那些苦難沒完沒了。在這生活以外如還有更可愛的，那黑暗也用了雲給包圍隱匿起來了。［106］我們顯得是溺愛這〔人生〕，在地上發光的什麼東西，因為對於別的生活的無經驗，和在地下的［107］事物的無證據，我們便只隨著傳說［108］胡亂的飄流了。

  淮德拉　舉起我的身子，扶起我的頭來吧！朋友，我的肢體的關節都散了。使女們，拿住我這有美麗的臂膊的［109］兩手吧。我的頭上的束髮帶很沉重，拿去了吧，讓頭髮散在我的肩上。

  乳母　我的兒，［110］你且寬心，不要太翻動你的身體。你安靜點，好好的鼓起勇氣［111］來，便會覺得那病也容易忍受一點。因為在凡人中間辛苦是必然呀。［112］

  淮德拉　唉唉！但願我能喝一口從露水似的水泉來的清水，［113］去在白楊底下躺在草原［114］上面，讓我休息呀？

  乳母　啊，孩兒呵！你為什麼那麼的叫喚呀？不要在眾人前面，說那些風狂似的怪話。［115］

  淮德拉　帶我到山裡去吧！我將走向山林，在松樹中間，那裡跑著獵狗，［116］在追趕那花斑鹿。憑了神們，［117］我真愛去指使獵狗，兩手捏著帶尖刺的投槍，從我的金黃鬢髮的近旁放出忒薩利亞的矛子去呀！

  乳母　啊，我的兒呵！你為什麼關心那些事情的呢？打獵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又為什麼想要那流泉呢？因為靠近你的那望樓是那有水流的山坡，你從那裡是可以去喝水的。

  淮德拉　阿耳忒彌斯，那臨海的林那［118］地方和響著馬蹄聲的跑馬場［119］的主母呵，我願意在你的平原上，去訓練那些厄涅托人［120］的馬駒呀！

  乳母　你為什麼又精神錯亂的［121］亂說這些話呢？剛才你一心想到山裡去獵野獸，現在又是想到沒有浪洗的沙地上［122］趕馬駒去了！這真要有占卜者的技術［123］才能知道，孩子呵，什麼神明拉你入了岔道，［124］使得精神都錯亂了！

  淮德拉　不幸的我呵，我是幹了什麼來呀？離開了清楚的神識，我飄蕩到哪裡去了呀？我發狂了，因了神靈的譴責［125］而跌倒了。啊啊，可憐的人呵！媽呀，［126］你再把我的頭遮起來吧！因為我害羞呢，為了我所說的那些話。給遮蓋了吧，從我的兩眼流出眼淚來，因了羞恥臉色都變了。［127］回復了神識乃是苦痛的事，發狂雖是災難，可是它還要好得多，因為不曾知覺自己的毀滅。［128］

  乳母　我給你遮上。——可是什麼時候呵，死將遮蓋了我的身體［129］呢？漫長的生涯給了我許多的教訓。［130］在凡人中間彼此必須只是適中的結交友誼，不可進到心靈的深處，［131］感情的結合應是輕鬆的，可以推得開，也可以拉得攏。［132］但是一個心靈給兩個去擔憂，那是真沉重的負擔呀，有如我為著她愁苦。人們說，人生的專一的追求總是失望多過喜悅，也是很有損於利益的。［133］所以我讚美「凡事勿過多」的〔格言〕，卻不取過度的事，賢人們都是和我同意的。［134］

  歌隊　老奶奶呵！［135］王后淮德拉的忠心的乳母，我們看見了她的不幸的景遇，但是不明白她的病乃是什麼。我們想要請教你，聽你〔怎麼說〕。

  乳母　我不知道，雖然追問她，可是她總不肯說。

  歌隊　也不知道什麼是這苦痛的起頭麼？

  乳母　你得到一樣的結果，［136］因為她什麼都不說。

  歌隊　她的身體是多麼的衰弱消瘦了呀！

  乳母　可不是麼？［137］這是第三天她沒有吃食了。

  歌隊　這是她因為昏迷，還是想要尋死呢？［138］

  乳母　她想死呀，她絕食來斷絕她的生命。

  歌隊　你說的怪事，——她丈夫就這樣算了麼？

  乳母　因為她隱瞞她的苦痛，不說她生病。

  歌隊　可是他看她的臉不是可以猜得出來麼？

  乳母　他適值不在國內。［139］

  歌隊　但是你不去用點強迫，設法去探查她的病痛和她那心疾［140］麼？

  乳母　我用了一切方法，可是更不能得到什麼，但是我現在也決不減退我的熱誠，你們在場，可以給我作證，我是怎麼的忠於我不幸的主人。

  啊，親愛的孩子，［141］讓我們倆忘記了以前的那些話。你來變得愉快一點，展開了你緊蹙的眉頭，變換你的思路，我若是沒有好好的同著你走，且擱下那個，我將向著別的更好的話前進吧。［142］如果你生的病是不可以對人說的，［143］那麼這裡有女人們來幫助你醫好那病，但是假如這苦痛對男人是說得的，你就說出來吧，好把這事情去告訴醫生。［144］來吧！為什麼不說話呢？我的兒，你不該不說話，只應該責問我，若是我說得有什麼不對，或是對於我說的好話應該承受才是。你說點什麼話吧，向這邊看來呀！——啊，這可憐的我呀！女人們，［145］我們辛苦幹的事全都是白費，還是同以前一樣，她聽了我的話並不曾軟下來，［146］現在也是不肯聽從。

  可是你要知道——即使你對於這些話變得比大海都還執拗［147］——你如死了，要害了［148］你的兒子們［149］，承受不到他們父親的家堂。不但如此，憑了那阿瑪宗的馬上的女王，［150］她給你的孩子們生了一個君主，私生的身分卻是嫡出的意氣，［151］你很知道他，便是那希波呂托斯——

  淮德拉　啊啊！

  乳母　這觸著了你的心了吧？［152］

  淮德拉　媽呀，你害死了我了！憑了神們我請求你，關於那人不要再說了吧！

  乳母　你看！你是神識清楚的，可是你清楚時卻不想幫助你的兒子們，保存他們的性命。

  淮德拉　我愛孩子們，可是在別個運命的風暴里遭了難了。［153］

  乳母　啊，孩兒呵！你的手該是清淨的，不染有血污麼？

  淮德拉　我的手是清淨的，可是我的心有點兒污染。

  乳母　難道是什麼仇人給你苦吃麼？［154］

  淮德拉　一個朋友害了我，彼此都並不願意。［155］

  乳母　忒修斯不曾對你犯過什麼過失麼？

  淮德拉　我願不會被發見對他做了什麼過失！［156］

  乳母　那麼是什麼怪事，逼迫得你去死的呢？

  淮德拉　讓我去犯過失吧！我犯過失反正不是對於你。

  乳母　我的確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終要被你拋棄了呀！［157］

  （乳母拉住淮德拉的雙手。）［158］

  淮德拉　你幹什麼呀？你用力抓住了我的手？

  乳母　是呀，還有你的膝頭，［159］我不再放開了！

  淮德拉　啊，不幸的人，那災禍呵，將要成為你的了，若是你知道了我的災禍！

  乳母　不，那才是更大的災禍，若是我不能保留住你。

  淮德拉　這要害死了你，［160］但是在我這事情給我名譽。［161］

  乳母　你說了出來，豈不是更顯得你有名譽麼？

  淮德拉　我是在計畫從醜事里做出好事情來呀。

  乳母　那末你還把好事隱瞞著麼，在我求你的時候？［162］

  淮德拉　憑了神們你去吧，放了我的手［163］。

  乳母　不，在你不給我那應得的恩惠的時候！

  淮德拉　我給你吧，為了尊敬你的虔誠的請求。［164］

  乳母　我就閉著嘴，［165］這以後是要你說話了。

  淮德拉　啊，可憐的人呵，我的母親，你愛上了什麼東西［166］——

  乳母　她要那公牛，我的兒，你還是說什麼呢？

  淮德拉　還有你，我的可憐的姊姊，［167］狄俄倪索斯的妻子呵！［168］

  乳母　我的兒，你是怎麼了？［169］為什麼說你同胞的壞話的呢？

  淮德拉　第三個是我呀，不幸的人，如今就滅亡了。

  乳母　這使得我驚駭，你的話要講到哪裡去了呢？

  淮德拉　自從那時，不只是現今，我們便都不幸。［170］

  乳母　我簡直不知道，我要聽到的是什麼話了。

  淮德拉　唉，我真願你來給我說所要說的話哩！

  乳母　我不是先知，不懂得隱秘的事情的。

  淮德拉　那是怎麼的呀，他們說人在——戀愛？［171］

  乳母　啊，孩子呵，那是最甜美同時也是最苦痛的。［172］

  淮德拉　我們可只是受著那後半。

  乳母　你說什麼？孩子，你是在戀愛麼？那是什麼人呀？

  淮德拉　不管他是誰——那阿瑪宗人的——［173］

  乳母　你說希波呂托斯麼？［174］

  淮德拉　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

  乳母　阿呀！我的兒，你說什麼呢？［175］——啊，你害死了我了！女人們，［176］我不能承受，不能忍受活下去！可恨的是這日子，可恨的是看著這陽光［177］！我將要拋掉，放棄我這身體，死了［178］來結束我的生命。告別了，［179］我是已經完了！［180］貞淑的人［181］並不是情願，卻總是愛著那壞的［182］。庫普里斯顯然是並非一個女神，卻是比神還要大得多，因為她能害死了她和我以及這一家庭。

  歌隊　（首節）［183］啊，你知道了，你聽到了不曾聽過的事情，王后所訴說的可憐的苦難了吧！我真情願早點滅亡了，親愛的〔主母〕呵，在到達了你那心境之先！［184］唉唉！你不幸的人，這些的苦痛呀！啊，那些養育凡人的種種辛苦呵！［185］你是滅亡了，你的罪過顯露在日光下了！這一天裡的什麼時光在等候著你呀？［186］有什麼異事［187］將要在這家裡出現呵！啊，克瑞忒的不幸的女兒，［188］庫普里斯所給你的運命正是很明白的向著那邊沉下去了！［189］

  淮德拉　特洛曾的女人們［190］，你們住在珀羅普斯的國土的門前的人呵！［191］我以前在別的時候［192］，在夜中漫長的時間，曾經想過凡人的人生是怎麼被毀滅的。［193］我以為人們作惡並不是由於天生的主見〔的錯誤〕，因為在那裡有很多的有理性的人，所以這事情須得這麼的去看。我們了解，我們知道［194］那好事，可是不努力去做。這有的因為懶惰，有的因是選擇別的什麼快樂去替代應做的事［195］。在那裡有許多人生的快樂。［長的談話和閒散，都是愉快的壞事，還有那羞恥。［196］這是有兩樣，一樣並不壞，一樣卻是家庭的禍害，［197］若是那界限是清楚的，那麼這兩者就不能有同一的名字。］

  我再來告訴你們我自己的思路吧。在戀愛傷害了我的時候，我就來打算怎樣最好的去忍受它。從那時起我最初是把這沉默著，隱藏過我的苦痛。因為人們的嘴不能相信，他們知道去責備別人的心思，可是他們自己有著更多的過失。其次我想好好的忍受我的狂亂的感情，用自製［198］來克服了它。隨後［199］是，我不能用了這些制住了庫普里斯，我決意去死，這是我最好的計畫，——沒有人能反駁的。我在那時這樣的想定，再也沒有什麼醫藥可以改變得，把我的主意倒轉過來。［200］因為我希望我的德性不被埋沒，我的恥辱不為許多人所看見。

  我知道那行為，那病痛是不名譽的，而且我也很了解我是一個女人，是世人所憎恨的東西！那些女人真是該萬死呀，她們首先去同了別的男人污辱了床榻［201］。這是從高貴的家庭開始，這壞事才在女人中間發生。因為那好人家承認可恥的事，自然在平人更覺得這是很對的了。［202］我憎恨那些女人，在口上［203］顯得很貞淑［204］，暗地裡卻常在幹些大膽的壞事。啊，海上生的［205］女王庫普里斯呵！她們怎麼能去對看她們丈夫［206］的臉，心裡能不害怕她們的同謀者暗夜和房間會說出話來的麼？［207］

  我就為此非死不可，［208］朋友們，好叫我不被人發覺辱沒了我的丈夫和我所生的兒子，讓他們可以自由的行動和說話，［209］興旺起來，住在有光榮的雅典城，並不因了他們母親而有什麼不名譽。［210］因為一個人無論如何膽壯，在他知道了他的母親或是父親的罪過的時候，這很使得喪氣。［211］人們說只有一件事可以抵當得人生〔的憂患〕，即是正直善良的心，不問這是在什麼人那裡。但是人間的壞人，時機到來總要顯露，當時光舉起他的鏡子，有如對著青年處女一般。在她們中間當不會找到了我吧！

  歌隊　啊啊！［212］貞靜［213］到處都是好的，在凡人中間結出好聲名的果實來。［214］

  乳母　王后呵，你的災難剛才使我突然的受到極大的驚恐，可是現在我理會到我的蠢笨了。第二個想頭在人們總是更為聰明的。［215］因為你受著的苦痛並不是什麼異常的，出於情理之外的事情。那只是女神［216］那邊來的熱情落在你身上罷了。你愛——這有什麼奇怪呢？你同許多人一樣。你要為了戀愛要毀滅自己的生命麼？這對於現在或是將來戀愛的人［217］沒有什麼益處，如果他們也是非死不可。因為庫普里斯用了大力衝過來，雖然是不可當的，可是對於情願的人來得輕輕悄悄的，只是在找到那居心傲慢自大的，她才緊抓住了他們，——你想怎麼樣？［218］去愚弄［219］他們。

  庫普里斯是在空中往來，是在海波的上面，一切物事都從她生長出來，這是她在播種戀愛，使它發生，［220］我們一切住在這地上的便都是它的子孫。凡是有那些古時的書籍［221］和在注意文藝［222］的人們，他們知道宙斯以前怎麼的愛戀塞墨勒，［223］他們知道晨光的赫俄斯［224］怎麼的強劫刻法羅斯［225］到神的中間去，為了愛情的緣故。可是他們還是住在天上，並不曾躲得過神們，也就甘心，我想，［226］被他們的戀愛［227］所征服了。

  你卻是不肯承受麼？那麼你的父親生你一定是在什麼特殊情況之下，［228］或者是有什麼別的神當作主宰，若是你想不順從這個法則。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夠聰明的，他們看見了床榻［229］有了污染，卻裝作不見？還有多少的父親幫助做了錯事的兒子們［230］，去成就他們的情事［231］？因為這是世間賢人們的〔行事〕，不理會那不美的事情。凡人不應當對於生活太過於求全，［232］因為就是蓋在房上的屋頂也不能夠做得很精密。你跌落在這麼〔大〕的患難里，又想要怎麼的去游泳出來呢？［233］倒是假如在你這邊比壞事還有更多的好事，你既是個凡人，［234］那麼你倒盡可以把這事做得很好的呀。啊，親愛的孩子呀！你且放下了你的惡念，停止你的傲慢吧，［235］因為這也無非只是傲慢，想要自己勝過那些神們。你戀愛著，就支持下去吧，因為這是神［236］要這樣的。你生著病，你該使這病好轉過來。［237］那裡有些歌訣［238］以及咒語，可以找到什麼醫這病的藥吧。男子們會得遲遲的才找到，如不是我們女人來想出什麼辦法。［239］

  歌隊　淮德拉，她對於你現在的災難說著很是有用的話，可是我讚許你。我的這讚許卻比她的話更是難受，聽了更是痛苦吧。

  淮德拉　正是這個毀滅了人間的完整的城市和家庭，這些太好的話語。並不要說什麼耳朵聽了愉快的話，卻只要說那些從那裡會發出光榮的事情來的。

  乳母　說什么正經話呢？［240］你現在不需要優雅的語言，卻是那個男人。［241］這必須趕緊進行，坦白的說明關於你的事情。因為這假如你的性命不是到了這麼的危機，你也是一個有自製的女人，［242］那麼我也不會為了你枕席［243］和快樂的緣故，帶領你到這裡［244］來的。但是照現在的情形看來，〔我們有〕一個大的掙扎［245］要救你的性命，所以這沒有什麼可以非難的地方。

  淮德拉　你說的可怕的話呵！你還不閉上你的嘴，不再說出那些可恥的話來麼？

  乳母　這是可恥的，可是這對於你比那美名［246］要好得多哩！你〔做了〕那事情，可以救得你的性命，這勝過那名字，你驕傲的頂著，卻要叫你死亡。

  淮德拉　憑了神們，你別再說這些話了，因為你說的好，可是那是可恥的話。在我的心還沒有被愛所制伏［247］的時候，你若是那麼來給可恥的事說好話，那末我就落到我所要逃避的〔坑裡去〕以至滅亡了。

  乳母　若是你這樣想，那麼你就不該去犯過失吧。即使如此，［248］請你聽從我的話吧，——你的感謝還是第二件事。［249］在我家裡有什麼相思藥可以成就戀愛，這是我剛才想了起來的，那不會有什麼可恥，也不傷你的心，可以治好你的病，只是你不可膽小。［250］〔可是這還須要從你所懷念的那人拿到一點什麼記號，或是一縷頭髮，［251］或是衣衫上的什麼，去從兩個中間來結成一個愛情。〕［252］

  淮德拉　你那藥是膏子，還是湯藥呢？［253］

  乳母　我不知道。我的兒，你只要有效就好，不必要多問了。

  淮德拉　我只害怕，你會顯得太是聰明了。［254］

  乳母　你知道，〔要是你這麼怕，〕你就什麼事都要害怕了。你怕的是什麼呢？

  淮德拉　〔我怕〕你會去把這個告訴那忒修斯的兒子的。

  乳母　啊，孩子呵！你別管吧！這事我會去好好安排的。我只求你，海上生的女王庫普里斯呵，［255］請你給我做幫手吧！至於其他我想做的事情，只要去說給在這裡邊的朋友們［256］就行了。

  （乳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