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四場

  （阿爾克墨涅從廟內出來。報信人［208］上。）

  報信人　主母，我的話你聽去短得很，在我帶來卻是非常好的。［209］我們打敗了仇人，得到你的敵人的全副兵甲，得勝紀念［210］在懸掛起來了。

  阿爾克墨涅　啊，好朋友，今天引你得了自由了，憑著你傳報的消息。可是還有一個憂慮，你沒有給我解除：這便是恐怖，我所關懷的人都活著麼？

  報信人　他們活著，而且在軍中大有聲名哩。

  阿爾克墨涅　那老人伊俄拉俄斯，他也活著麼？

  報信人　是的，並且憑了神們〔的幫助〕他幹得極好呢！

  阿爾克墨涅　這是什麼事？他立了什麼功勳了麼？

  報信人　他從老人還又變成一個青年人了。

  

  阿爾克墨涅　你說的是一件奇蹟。可是我請你先報告，我們的朋友這仗是怎麼打勝的。

  報信人　我一句話就會把這都告訴給你了。［211］在我們展開陣線，把軍隊對面立著的時候，許羅斯從四馬車上走了下來，站在相對的戰線的正中間，隨後說話道：「啊，我從阿耳戈斯來的將軍，我們為什麼不能放過這地方呢？

  ……［212］

  這件事並不會給密刻奈什麼損害，縱然你使它失掉了一個男子。還是出來同我單獨戰鬥吧，你殺了我，便把赫剌克勒斯的孩子們帶走，你如死了，讓我去接受我父親的名譽和家堂。」軍隊聽了叫好，覺得這話說得很好，既可以免除辛苦，也顯得有勇氣。可是那人不顧聽到這話的人們，［213］也不害羞自己的懦怯，雖然身為將軍，卻是不敢出來應戰。這是一個怯漢，這樣的人還想來奴役赫剌克勒斯的兒女哩！許羅斯於是回到本陣，祭司們［214］知道這戰事不能以單槍決鬥而解決，不再遲延的開始祭祀，立即去從犧牲的［215］喉間放出了吉兆的鮮血。

  有些人上了車，有些人把他身體隱藏在盾牌後面。但是雅典的王像是高貴的人那樣子，對他的軍隊宣布道：「啊，我的同國人，那飼養你們，生育你們的國土現在需要你們幫助了！」那邊的人［216］也請求他的戰友，不可辱沒了阿耳戈斯和密刻奈。在那隄耳塞尼亞的號筒［217］響亮的發出信號時，彼此便打在一起，你想那是多大的盾牌撞擊的聲音，多大的混著的呻呼以及喊聲！當初是阿耳戈斯的兵力衝進了我們的陣線，隨後又退了回去。其次是腳和腳交叉，人和人相對，他們站著苦鬥。許多人倒下去了，這裡有著兩樣的命令：——「啊，雅典的人民呵！」——「啊，耕種阿耳戈斯土地的人呵！」——「你們別辱沒了你們的城邦！」［218］我們盡了一切力量，並不是沒有辛苦的，好容易才算將阿耳戈斯的兵力打跑了。

  這時候那老人伊俄拉俄斯看見許羅斯向前攻去，他舉起右手來請求，帶他同到雙座馬車［219］上去。於是他捏住韁繩，向著歐律斯透斯的馬追趕。——這之後我是聽別人說的了，以前都是我所看見的。在他越過了那對於雅典娜是神聖的帕勒涅山［220］之後，望見歐律斯透斯的車子，他對赫柏［221］與宙斯祈求，他能夠轉變成一天青年，對於仇人們加以報復。——現在你將聽到一件奇蹟了。因為有兩顆星停在車軛上［222］把馬車包在暗雲里去。這乃是你的兒子和赫柏，有如那些聰明人［223］所說。那時他便從暗影中出現，是一個青年人的形像，有著少壯的臂膊！

  這光榮的伊俄拉俄斯在斯刻戎的山岩［224］近旁，抓住了歐律斯透斯的四馬車。［225］現在把他用手銬鎖著，他帶了最好的果實［226］來了，那以前那麼興旺的將領。可是他的運命對一切凡人明白宣示一個教訓，不可羨慕似乎幸運的人。在看見他死之前，因為時運是只有一時的。

  歌隊　卻敵的宙斯［227］呵，現在我們可以看到自由的日子，沒有可怕的恐怖了。［228］

  阿爾克墨涅　啊，宙斯，你終於看到我的苦難了，可是我還是感謝你所做的事情。我以前不是這麼想，現在卻是明白的相信，我的兒子是歸到神們那裡去了。

  孩子們，現在你們免除了辛苦，免除了歐律斯透斯〔的迫害〕，他是該當不得好死的，你們將得見你父親的城邦，踏進你們分得的土地，祭祀你們祖先的神明，［229］這以前被強迫了離開他們，過著當作客人，可憐的流浪生活。

  但是，你告訴我，伊俄拉俄斯懷著什麼高明的意見，他饒了歐律斯透斯，沒有把他殺卻？因為在我們看來，這不能算是聰明，拿住了仇人，卻不加以報復。［230］

  報信人　那是為了尊敬你，好叫你親眼見他被打倒了，落在你的手裡。那不是自己情願的，乃是他用強制服了他，因為他也不願活著到你的眼前，來受你的報復。老王后，再見了。請你記住當初你對我說過的話，在我開始講故事的時候，請你解放我吧，［231］因為關於這種事情，不說誑話是與高貴的嘴相宜的。

  （報信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