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一枚暗子

  「是，是林貴人回來了！」

  「林貴人？你，你真的查清了兇手了麼？」

  看著滿院子懇求和希冀的目光，翠兒緩緩搖了搖頭。

  眾人的失望是顯而易見的。

  「完了，這下大家都要齊齊整整的上路了……」

  「嗚嗚嗚……我還不想死……怎麼可以這樣……」

  翠兒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阿玉，天色太暗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握著自己的手的力度卻微微加強。

  阿玉的手溫暖乾燥，這給了翠兒無窮的勇氣。

  「你放心，姐姐一定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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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相信姐姐。」

  兩人相視一笑，忽然，門外一陣迅疾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一隊黑衣人從外入內，一字排開。

  為首的正是太監周慎，

  「林貴人，你現在可以告訴本官，謀害湯主事的真正兇手是誰了麼？」

  周慎挑起眉毛看著翠兒，一臉的耀武揚威。

  「還不行。」

  翠兒冷靜道。

  「哈哈哈哈……哎呀，我還以為林貴人包公附體，狄仁傑再生，真的能在短短一下午之內查出真兇呢。」

  周慎仰天大笑，他身邊的黑衣人也附和著笑起來。

  空氣之中一時間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林貴人看起來冰雪聰明，想不到竟然是吹牛啊，看來浣衣局的這些雜碎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來人，把他們都綁起來！」

  黑衣人無聲行動，將所有人依次按倒在院子當中，阿玉也被粗暴地從翠兒身邊扯開。

  翠兒閉目沉默，不發一語。

  她感覺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圍繞在自己身邊。

  是周慎。

  「我很好奇，你做這些事，不過是讓他們多活一天，這又是為什麼？」

  「那周公公一定要殺他們的理由呢？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湯若蘭的事吧。」

  翠兒沒有回答，反而反問周慎。

  肥胖的太監兩隻眼睛眯在一起，像是兩條細細的縫，

  「是因為你。」

  「你馬上是要成為新任太子妃的人，宣王殿下要十里紅妝八抬大轎把你娶進東宮。」

  「可若這太子妃是曾經在浣衣局服役過的苦力，那太子殿下的面子往哪裡放？」

  「所以為了避免這些浣衣局的狗東西嚼舌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永遠閉嘴，這對你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咱家著實有些想不通，你為什麼還要救他們。」

  是啊，為什麼要救他們。

  這些人明明一直在欺負自己，針對自己，就算是死了又怎麼樣呢？

  浣衣局不會缺少奴婢，等到天一亮，翠兒便可以將這些事情全都忘了。

  只要轉過身去不去看，似乎就已經可以了。

  可是，心裡煎熬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因為，殿下不會想讓我放任這些人去死。」

  「我曾經有幸陪伴在殿下的身邊，雖然時間不算長，位分不算高，但是他的為人，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我，我做不到像你這樣的草菅人命！」

  「這就是理由。」

  「可笑！想不到你到了現在，心心念念的居然還是葉雲那個逆賊！宣王殿下對你如何恩重如山，你只當做看不見對嗎？」

  周慎怒不可遏，他怎麼都沒想到，經過這麼長時間，在浣衣局吃了這麼多苦，這女人心中竟然還對葉雲一往情深，深到根本安插不進去第三個人。

  果真如此，那自己想依靠這女人節節高升的願望豈不是要落空了？

  可還沒等他說出下一句話，一直跪在地上沉默著的阿玉卻忽然開口了，

  「周公公，你好像忘記了你來這裡的初衷了吧，不是為了查出謀殺湯若蘭的兇手麼？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姐姐早就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那答應姐姐的事，你不會忘記了吧。」

  「你是誰，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周慎惡狠狠瞪了阿玉一眼，抬手就要打。

  啪！

  一聲脆響，耳光卻落在了周慎的臉上。

  翠兒收回自己的手，冷聲道，

  「下毒的人，確實在這些人當中，我現在就有證據。」

  「我今日去太醫院問詢，他們說，給湯若蘭下毒的藥物，需要保存在桐油之中，才能保持活性。」

  「若是離開了桐油，藥物便會很快失去活性。所以現在只需要搜尋在場所有人的臥房，如果發現了桐油，那便是真正的兇手！」

  「之所以等到現在才說出來，就是因為，若是早些透露，這些人肯定會忙著藏匿。」

  「只可惜桐油這東西很容易留下痕跡，即便是銷毀，燒毀，也能探查的到。所以周公公，現在我的回答，你滿意了麼？」

  「……切！」

  周慎撇了撇嘴，

  「你現在又說這些，為的是那般？若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查出桐油呢？」

  「那我就自絕於此。」

  翠兒的這句話說得輕飄飄。

  語氣卻極重。

  她已經下定決心，必要的時候，自己將以死全清白之名。

  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不會再踏入東宮那道門檻。

  因為那裡現在已經屬於另外一個人。

  進入宮人房間搜尋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回稟公公，確實找到了桐油！就是這個叫李媛的宮人房間裡！」

  「啊？」

  跪在庭院裡的一人震驚抬頭，眼睛裡全都是驚恐和無助。

  「大人冤枉啊！我根本沒有啊！」

  「帶回去好好地審！」

  周慎撇了撇嘴，心中暗暗不爽。

  真是的，本來今天想殺幾個人再走的。

  「那周公公可要遵循約定，放過剩下的人。」

  翠兒冷聲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慎就已經帶著人魚貫而出。

  「呼……」

  翠兒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太難了，自己剛才險些崩潰。

  若非一直在靠著與殿下在一起的日子支撐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活不下去了。

  「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脆弱扶著阿玉的手站起來。

  「我們回去睡吧，我實在是太累了，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

  「沒關係的，我來照顧姐姐。」

  阿玉微微一笑，顯得十分天真無邪。

  翠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可是在伸手的一瞬間，卻注意到，在阿玉的袖口，竟然有兩大塊桐油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