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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去楚王府問問題

2024-09-19 03:54:42 作者: 花下一壺酒

  興和洲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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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趙家子趙繼成,從很早開始就已經不下山了,天天都在雲龍山的那條山道上,圍著山巔附近打轉,一邊朝高處遞拳,一邊也在琢磨著怎麼出拳去打通擋在他面前的那層屏障,徹底登上山巔。

  相王府那位初代相王會偶爾上山一趟,給年輕人帶一些吃喝的東西,然後再看著這個年輕人跟一座山較勁。

  所謂「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這句詩放在這裡好像就剛剛好,不過偏偏不在趙繼成考慮的範圍之內,拳勁如風,拳罡炙聲,每一拳遞出去都能打出一聲音爆。

  近半年之間,遠在山下望春城中的一城人,每日裡都像是在聽雲龍山巔打雷,日耕不輟,從無間歇。

  當年趙家子初來相王府時,城中許多嫡系和旁支的子弟都對王府優待這個少年人多有不滿,雖然明面上不曾有過反對,但暗地裡都對這個姓趙的鄉下泥腿子指指點點。

  但過了多年之後的如今,相王府年輕一輩卻再無人敢真正輕視這個姓趙的傢伙,也不會再拿相王府那位號稱「小相王」的王府天驕來與趙繼成比較。

  世間總有很多人天賦異稟,大道無常也不會把所有好事全給一個人。

  當年趙繼成被帶到望春城的那一年,那位「小相王」陳留就已經是七境御風的武夫了,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才不過到了八境拔山而已。

  但當年的趙家子在第一步踏進相王府的時候,其實還是個普通人而已,沒有任何修為在身,卻在同樣的時間裡將一身武夫境界生生拔升到了九境天人的巔峰地步。

  要說他們各自的機緣,趙繼成自幼在鹽官鎮長大,自然是經過了那座鹽官大陣十多年的薰陶洗滌,天賦異稟不在話下,但「小相王」陳留其實也不算太差,堂堂相王府傾盡全力培養這位未來的王府當家人,所有同輩子弟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在這一點上超過陳留。

  可到了最後,偏偏就是一個每日裡只顧著爬山,連相王府那座為他敞開大門的藏書樓都不去的傢伙,生生把那位得天獨厚的小相王甩在了身後,一騎絕塵扶搖直上,逼得整個相王府年輕一輩灰頭土臉,再沒有背後議論於人的傲然與底氣。

  北海與禮官洲同時動手的這一天,趙繼成依舊蹲在雲龍山的山巔附近,不過今日他倒是沒有再遞拳,而是就那麼抱膝蹲在山道上,定定看著山外那一片茫茫雲海發呆。

  從當初離開鹽官鎮來到相王府,雖然偶有離開望春城的時候,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跟腳下這座雲龍山較勁。

  楚元宵跟先生蘇三載之間可算是熟悉得很了,很多時候他遇上難事,那位總是笑眯眯的蘇先生好像就總能適時出現,幫著徒弟破圍解困。

  但在趙繼成這裡,他跟自己那位實質上的先生其實並不熟,那位蘇先生也不常出現在這個姓趙的徒弟面前,只是偶爾會過來丟給他幾本書,然後再簡單說兩句勉勵的言辭,然後就重新消失不見。

  至於趙繼成的遞拳上山武夫路,好像都是靠著年輕人自學成材,從未在先生那裡聽到過太多的指點,更遑論手把手教他怎麼出拳了。

  當先生的如此不太上心,當徒弟的當然也不太會真的跟先生親近,不過時至今日,趙繼成在心底里其實還是感激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先生的。

  自幼在小鎮上受盡白眼,趙繼成其實跟楚元宵還是有些一樣的地方,不順眼的人多到記不清,可真正順心意的人不太多,就剛剛好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師門蘇三載恰恰就是年輕人記在心裡,頗多感激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北海一戰,墨千秋使出那一手「他化自在,萬源歸巢」的分身術法的那一刻,還在中土神洲十萬大山的蘇三載身化流光,從中土北上穿過興和洲,剛剛好就是從一洲中部的相王府望春城上空飛過。

  趙繼成蹲在山巔,看著那一道流光從南方電閃而來,在雲龍山上空時還盤旋了一圈,最後化成一個黑衣年輕人的身份,剛剛好停在了蹲在山道上的趙繼成身前不遠處,笑眯眯看著今日偷懶的年輕人。

  「一日練一日功,一日不練百日空;三天不練門外漢;四天不練瞪眼看。」

  說完一句,蘇三載笑眯眯看著蹲在山道上的年輕人,見他定定看著自己沒什麼反應,於是又笑呵呵接著道:「你家先生我這都要去北海了,你這當徒弟的就沒點要送別的話說?」

  這一次,趙繼成倒是終於開口了,緩緩道:「非去不可?」

  蘇三載聞言笑著聳了聳肩,「人家那句話咋說來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你看看說得多好。」

  趙繼成聞言也跟著聳了聳肩,「你一個法家中人,拿著儒門的說法來教徒弟,當師父的也不能不管師父的師父吧?」

  蘇三載聞言一樂,「那咋的?為師就只能給你背法家一脈的說頭了?那得多無聊?」

  這一次,徒弟趙繼成倒是沒有反駁,只是轉頭看著山外那片奔騰川流的雲海,久久都沒有回頭,更沒有再說話。

  蘇三載見狀,輕笑著搖了搖頭,順著那條山道往上走了幾步來到趙繼成身側,然後轉身面朝山下與他並肩蹲在了一處,開始看著那片雲海,似乎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有些事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的問題,咱是人家的分身之一,有源頭術法在那裡擺著,去了未必好,但不去的話,是肯定好不了的。」

  趙繼成聞言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山外,有些倔強般不肯回頭看一眼身側的先生。

  蘇三載看著這個學生像是賭氣一樣的反應,不由有些好笑,「要不要跟先生打個賭?賭你那個師兄今日見到為師的反應,肯定比你灑脫。」

  趙繼成聞言直接撇了撇嘴,「一個騎牆頭的混帳,有什麼好賭的?他的師父倒是挺多,也不稀罕你這麼一個。」

  蘇三載被徒弟這一句酸溜溜的話給逗樂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山道上開始哈哈大笑,「為師也沒教過你說這種話吧?你這可不是我法家子弟該有的反應啊。」

  趙繼成聞言又不說話了,不過倒是轉頭看了眼自家先生,目光有些複雜。

  蘇三載也沒再說什麼,抬起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然後從他身側站起身來,回身看了眼山道高出的山巔位置,似乎是有些感嘆,「這份濃郁的龍氣確實夠渾厚,你小子還真是撿到寶了。」

  雲龍山是天下龍脈聚首地之一,由數十條龍脈匯聚而來龍氣,濃郁程度超過了九成九的山下王朝皇室家底。趙繼成從當初進入望春城之後開始登山的那一刻,就開始無聲無息浸潤在這片濃郁的龍氣之中,所以他遞拳上山之舉,一方面是在扛著龍氣打熬體魄,另一方面也是在將那些龍氣緩緩納入己身。

  正因如此,趙繼成的這一趟武夫修行路,拳罡所到之處每每如同悶雷陣陣,隱有龍吟之聲,而這才是他將來某一刻拳開天門的真正底氣之所在。

  聽到先生蘇三載的這句感嘆,趙繼成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欣喜,只是看著面前雲海,緩緩道:「不過是人間積攢起來對抗神族的手段而已,落不到我手裡也會落到旁人手裡,有些事總還是要有人來做的。」

  蘇三載聞言笑了笑,隨後抬頭看了眼天時,然後再次抬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既然事情落到了你的肩頭,那自然還是要盡心盡力去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可別到最後讓人笑話我法家子弟不如他們儒門。」

  趙繼成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放心。」

  蘇三載挑眉看了眼蹲在地上不肯抬頭的學生,最後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最後竟連招呼都沒有再打一個,直接重新身化流光,離開雲龍山直奔北方而去。

  趙繼成當然知道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他也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抱膝蹲在地上,怔怔看著半山腰處的那片雲海隨風翻卷,波瀾起伏,恰如人間江湖無停歇。

  許久之後,終於蹲夠了的趙家子重新站起身來,面朝山下緩緩後退上山,在後背終於貼靠在山巔外的那層屏障的一瞬間,猛然深吸一口氣,隨後腳下立根,扭轉腰身,接著半轉之力一拳砸在了那片屏障之上!

  這一拳力道之大,幾乎是年輕人有生以來用力最狠的一招,直接在落拳處驚起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雷聲,震得山腳下那座望春城中都有了震顫之感,讓無數人猛然抬頭,滿臉驚懼看向隱在山中的那上半截雲龍山。

  不過可惜的是,雲龍山常年雲霧環繞,即便他們極目遠眺,也還是看不到那裡發生了什麼。

  趙繼成一拳過後,心中鬱氣仍不得發泄,於是乾脆調轉身形直面山巔,一拳連著一拳,全數砸在了那片猶如水幕般的山巔屏障之上。

  這一幕恰似戰場力士擂鼓進軍,隆隆之聲不絕於耳,直接將那位有意避開此地的初代相王都給驚動了過來,手持一根隨意撿來的行山杖,遠遠站在山道上某個拐角處,面帶笑意看著年輕人發瘋。

  趙繼成將一身戾氣全部發泄在了那片屏障水幕之上後,終於在筋疲力盡的某一刻停下了出拳,回頭看了眼那個站在遠處的白髮老人,沒好氣道:「偷看很有意思?」

  老人笑了笑,「老夫這怎麼就是偷看了,你不是也知道老夫在此處看你出拳?」

  趙繼成聞言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老人似乎也習慣了這個脾氣不好的年輕人如此態度,笑呵呵往近處走了幾步,意有所指般笑道:「你這娃娃聰明是聰明,可心頭戾氣太重,不順心的時候還是要多聽一聽先生勸誡的嘛。」

  趙繼成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抬頭看了眼遠處那個滿臉笑意的老人,似乎是有些不太確定般輕聲道:「你是說剛才?」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你家先生都說了,你不如你那位師兄灑脫,你就不想想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著,老人突然轉頭看了眼北海的方向,似乎能隱隱感受到那邊有一個冰冷的氣息正在迅速壯大,正是楚元宵容納四部天書入識海,隨後迅速拔升境界引起的氣息變化。

  老人在這一刻同樣有些感嘆,轉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年輕人趙繼成,笑道:「人性二字說放棄就放棄,神性二字說上身就上身,他確實要比你灑脫得多嘍!」

  趙繼成如今只是九境天人武夫,所以在感知上自然不如眼前這位同樣活了萬年之久的初代相王,所以他並沒有完全聽懂老人話里的意思,不過還是多多少少猜出了些問題,「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學他?」

  老人聞言一樂,隨後緩緩擺了擺手,「他是老早就想到了這一步,所以一路上鋪墊了許多東西才敢如此膽大包天,你要是真敢跟他學,保不齊到時候你們兩個就得先一步打起來,都不用等什麼開天了。」

  趙家子聞言頓了頓,隨後也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轉身再次面向山巔高處,抬起手輕輕按在眼前那一層水幕屏障上,皺眉沉思,久久無言。

  白髮老人也不著急,只是笑眯眯看著年輕人沉思的背影,在心底里微微嘆了一口氣,果然這一群鹽官鎮最後出來的少年人,每一個都不是蠢人,有些事都不需要明說,只是旁敲側擊提點一二,他們立刻就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天賦高,腦子也好,難怪當年的甲子之約會引得整個江湖為之矚目,很多仙家苦心孤詣積攢家底氣運,不惜掏空半個仙家跟腳也要換一個修行種子回去。

  確實名不虛傳。

  趙繼成此刻沒功夫理會身後的那位初代相王在想什麼,只是微微眯眼盯著自己按在水幕上的那隻手,心念電轉,若有所思,也沒有發覺身周緩緩騰起一層水霧,逐漸將他自己包裹其中。

  這一幕,像極了楚元宵曾經在東海高陽城上方雲頭之中的那一幕,一層如同蠶繭般的光罩徹底將年輕人包裹其中,迎來了屬於這個趙家子的問心之局。

  ——

  北海大戰結束,得以保全的人族聯軍從酆都撤軍,班師回返九洲。三大帝國派往北海的三支邊軍各自回返帝國,而四大王府麾下的四支軍馬也同樣各自回返駐地。

  石磯洲中部,楚王府。

  那座王府麾下的聯營千里,在離開石磯洲數月之久後重新回到了澎城,收殮同袍,安營紮寨,補齊缺額,重練兵馬…

  這些在萬年前那場天地大戰時曾做過無數回的事,萬年之後的今日又開始重新做了起來,只不過參與這些舊業的人,除了那些軍中高階將領之外,其他的普通軍卒其實都已經換了人,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活過萬年的能耐。

  澎城以南千里之地的天幕處,有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身上背了一大堆的長劍,身側還跟著一個容顏絕麗,一身白衣的貌美姑娘。

  二人正是從禮官洲跨山越海來此的楚元宵跟李玉瑤。

  這一趟石磯洲之行,並不是已經失卻人性的楚元宵有意為之,而是白衣姑娘李玉瑤要來的。

  楚元宵在將四部天書全部化入識海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不記得白衣姑娘之外的任何人了,所以對他而言,無所謂鹽官鎮是哪裡,無所謂曾經認識過什麼人,至於曾經的某些仇怨,其實也同樣已經不在他的識海之中。

  在白衣姑娘看來,這個傢伙大概在高陽城頭選擇無情道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要放棄他自己的執念和私怨,豁出人性去替人間堵天門。

  其實從禮官洲來石磯洲的這一路上,白衣姑娘李玉瑤一直都有些莫名的感嘆與難過藏在心底。

  當年小鎮一行之後,她一直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身旁的心上人也忙著要走江湖路,還要帶著魔尊劍去石磯洲送到青帝手中。兩人都很忙,所以那整整三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兩個連一面都沒見過。

  她其實不太知道楚元宵是什麼時候把她刻進心裡,連四大天書都抹不掉的,也同樣分不清楚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把這個傢伙也放進自己心裡的。

  可能是當初在鹽官鎮並肩打架的時候,也可能是後來她回到長安城後,在城頭舉目西望的時候,或者是後來她去了北海邊城鎮北台,拔刀砍了燕雲帝國那個趙玉河一刀的時候,又或者是她在高陽城頭背對這個傢伙守關,被小師姐問心意的時候,再或者是他站在長安宮城的城頭上,大放厥詞要跟承雲皇室提親的時候…

  有記憶點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多,但又好像也不是很少,反正自從她在小鎮鄉塾跟這傢伙的那位蘇先生打了一架之後,好像後來的日子裡就總能聽到「楚元宵」三個字在她耳邊出現,還每每都是跟同一件事掛在一起…

  用皇兄李琮的話說,好像就真的是因為她耳根子軟,有個人的名字聽得多了,好像也就真的把他放進心裡了。

  事到如今,因為心上人楚元宵真正踏入無情道,不再有某些執念掛心頭,只記得要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護著她,所以白衣姑娘李玉瑤的心裡反而多了些別的事,比如幫心上人了卻他曾經的某些執念,幫他問明白曾經的某些問題。

  北海一戰的時候,楚元宵曾在先生蘇三載化身流光融入墨千秋體內之前,問過蘇先生一個問題,但是那位蘇大先生給的答案是讓他去問楚河之主。

  所以如今的這一趟石磯洲之行,就成了白衣李玉瑤帶著心上人來拜訪楚王府,還要當著心上人的面,去問那位楚霸王一個問題。

  ……

  楚王府澎城外的那座聯營千里還在忙忙碌碌。

  楚河之主並未親自領軍去往北海,但此刻聯營回師澎城之後,他還是親自插手了麾下這支雄伍的休整安排,親自巡視大軍各營的戰陣傷亡,紮營操練,補兵重整…千頭萬緒,忙忙碌碌。

  某一刻,當那一男一女出現在澎城南方天幕時,這位忙忙碌碌的楚霸王在一瞬間就感應到了來人的位置。

  楚河之主抬頭看了眼南方天幕,又側頭看了眼跟在身旁的愛將鍾離,有些感嘆般搖了搖頭,緩緩道:「倒是沒有想到,當年那個雄心勃勃說要跟本王問拳的少年人,有朝一日會成為這樣一個沒有情感的兵人。」

  這句話說得平靜,但又好像帶著某種聽不出喜怒的惆悵。

  楚王府這支雄軍去往北海參戰時,真正的領軍人物其實就是鍾離,所以他更知道楚元宵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當聽到自家大王說出來這句的時候,他的面色也同樣有些複雜。

  「他這個選擇是好是壞,末將不敢置喙,但他敢如此選擇的這一份勇氣,當真令人佩服。」

  楚霸王聞言側頭笑看了眼手下愛將,突然笑道:「你好像從當初第一面認識他的時候,就一直很欣賞他?」

  大將鍾離如今好像也多了幾分灑脫,有些事也不再如當初一樣遮遮掩掩,「當年在運河之上,他借用武廟的那一份武運直接打死了那頭堵路的大鰲,卻又將武運還回去的時候,末將就覺得這小子挺合我的胃口,如今…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楚霸王聞言笑著看了眼鍾離,隨後再次轉頭看向南方天幕,想了想之後突然笑了笑,「那就走吧,咱們也去會一會老朋友。想必那個小姑娘帶著那小子來澎城,就是來替她的心上人討公道的。」

  鍾離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雖然確實欣賞楚元宵,但是那傢伙先前在北海時的那個表現,也同樣讓這位楚王府大將有些忌憚。

  敵我不分,六親不認,而且一手十一境巔峰的劍術都能趕得上四大劍宗五位大劍仙,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樣的人物一旦要是真的下殺手的話,這個後果可就不是當初在燕雲帝國時,隨隨便便問個拳而已的那麼簡單了…

  楚霸王轉頭看了眼面色猶豫的鐘離,挑了挑眉有些好笑道:「你覺得他會下殺手?」

  鍾離聞言看了眼自家大王,搖了搖頭緩緩道:「他也許不會直接動手,可那個小姑娘的脾氣其實也不算好,真要是聊不明白要動手的話…」

  楚霸王聞言傲然一笑,「本王雖足不出戶萬年之久,但也沒落下當年力拔山兮的雄心,即便是真要打個架,就怕他小子的劍比不過本王的拳頭硬!」

  ……

  楚元宵靜靜站在李玉瑤身側,對於周圍的氣息變化並無太多的反應,他如今沒有情緒,除了白衣姑娘之外也不記得和信任任何人,所以其實身處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身旁的白衣姑娘無事,只要天幕之外的神族沒機會屠戮人間眾生,那麼剩下的事就都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人間無大事。

  李玉瑤側過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心上人,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突然有些惡趣味般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楚元宵並未攔著白衣姑娘的動作,只是轉過頭看了眼滿臉笑意的姑娘,平靜道:「磨滅情緒之後,這些事不會對我有太大的影響,所以你想要看到的反應也不會出現的。」

  李玉瑤聞言笑著挑了挑眉,「你這麼坦誠,就不怕我哪天不開心了,然後直接離你而去?」

  楚元宵仍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人與人之間沒有必須要把誰和誰綁在一起的道理,我當初把情字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也只不過是我的選擇而已,所以如果你覺得呆在一個沒有情緒的人身邊會無聊,想要離開這裡去看看別的風景,認識別的人,自然也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強加干涉。」

  這話說得太過冷靜,甚至讓原本還滿臉笑意的白衣姑娘在一瞬間變了變臉色,心底里更是一陣刺痛,但她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壓下了心緒,乾脆將摸著他耳垂的那隻手直接撫在了他生硬的臉上。

  「你有你的道理,我自然也會有我的,我知道你不會在我離開你之前離開我,這其實就已經很足夠了。」

  楚元宵聞言並未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白衣姑娘慢慢又鮮活起來的一張俏臉,眼神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白衣姑娘也沒有在意這個,只是轉過頭去看向了北方,因為那位楚河之主已經帶著鍾離出現在了不遠處。

  「本王聽鍾離說這小子自斬了人性還有些意外,可如今看來,他確實對自己下手夠狠,對你也夠狠。」

  李玉瑤聽著這位楚河之主張口說了這麼一句,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只是緩緩抬手朝這位江湖前輩拱手抱拳行了一禮,「晚輩西河門下李玉瑤,見過前輩。」

  楚霸王聞言笑著擺了擺手,「不必多禮,我是個行伍中人,不重這些虛禮。」

  李玉瑤也沒多說,只是站直身形靜靜看了眼這位楚河之主,開門見山道:「他在幾年前去長安城見我時,曾說過他將來要問拳楚王府,還有個問題要問一問前輩,如今他都不記得這些了,所以晚輩想替他把曾經想做的事情做完。」

  楚霸王笑著點了點頭,「問拳的事情自然好說,你不是武夫而是劍修,問拳改問劍也沒關係,不過…」

  話說一半,他轉動目光看了眼依舊面無表情的年輕人,這才又看向白衣姑娘,笑道:「你知道他想問的問題是什麼嗎?」

  李玉瑤聞言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眼身旁還在看著自己的楚元宵,隨後轉頭看向那位楚河之主,微微眯起雙眸,緩緩道:「他是誰?為什麼會被楚王府中人一邊保護,又一邊截殺?」

  說到這裡,白衣姑娘突然間莫名變得有些緊張,伸出一隻手牽住了楚元宵的手,又輕輕握了握,這才重新看了眼那位楚河之主,鄭重道:「他的身份,跟上古年間的事有什麼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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