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敵人只在天門外
2024-09-19 03:53:47
作者: 花下一壺酒
在禮官洲南部的那處百國江湖溜達了一圈的趙氏子趙繼成,雖然對那座茱萸山咬牙切齒恨得牙痒痒,但他到最後也還是沒有做什麼,只是在看了眼那座茱萸山,以及春容國含山城的那座霽雲山之後,就直接南下長風渡口,離開了禮官洲。
不過,這個趙家子在回返興和洲相王府之前,卻特意繞道去了一趟中土,在臨淵學宮以及諸子百家的那一大堆山門前,像是過年串親戚一樣都溜達了一圈。
他倒也不是真的就去登門拜山認親戚,就是遠遠看了眼各家山門都長什麼樣之後,就離開山頭去往下一處山門。
諸子百家大大小小的山頭不在少數,有些是供奉祖師堂的總舵,有些則是門下弟子走出師門承上啟下開宗立脈建了分舵,這個趙家子還真就是不厭其煩一樣,孜孜不倦把每一家都遠遠看了一眼。
蘇三載作為楚元宵和趙繼成二人的師父,他們這一脈的師門所在之地,其實一直都只是立了一塊碑的一座空山頭,數千上萬年都不曾有這一門的人物回山去看過一眼。
這一趟的趙繼成倒是當了一回好徒弟,不僅去了一趟那座草長鶯飛仙氣繚繞的仙山福地,而且這還是他這趟中土之行中,唯一的一次過了山門進了門內的看山之行。
獨自入山的趙繼成,特意去看了眼那座立在山門內最高山頭上的石碑,還很認真地給那塊石碑上的那些字重新上了一邊底色,讓那塊經過萬年風吹日曬都不曾有任何風化磨損的石碑又多了幾分新鮮氣。
這個向來不愛擺好臉色的趙家子,在描摹完了那塊石碑上的兩個字之後,獨自一人站在山巔,負手而立看向崑崙墟的方向,似乎是心情頗好一樣笑著念叨了一句。
「這一次,我可是走在你前面了。」
彼時,那個名義上還算是他師兄的少年人,正好就在崑崙墟的那座藏經樓中念經。
……
趙家子在中土逗留了一段時日之後就與他那位護道人晁供奉一起回了興和洲相王府。
出去溜達了一圈的趙家子,這一趟回山之後似乎還是沒什麼改變,對望春城中那座為他敞開大門的藏書樓沒什麼興趣,還是一如既往跟望春城背後的那座雲龍山較勁,每日裡起早貪黑去爬山。
早在趙繼成接了相王府的王令,跨洲越海去往禮官洲長安城給楚元宵送禮之前,他登山的腳步就已經跨過了雲龍山半山腰處的那條線,也算是跨過了他這一條遞拳上山武夫路的第一條關卡。
如今已在半山腰之上的趙繼成,縈繞心頭多年的某些冥冥之中的感覺,也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如果說三徑同修這條煊赫耀眼的登高路,是獨屬於楚元宵的修行大道,那麼望春城背後的這座龍脈匯聚之地雲龍山便是獨屬於他趙繼成的登天路。
一座高於萬仞的雲龍山,就是這個不信仁術的趙家子遞拳於天的墊腳石,他每登高一步,武夫修行十二重樓就能跟著更上層樓,有朝一日能打到山巔,拳開天門的時候,估摸著也就是他的武道之路到了要收穫的日子。
正如路春覺在長安城中跟楚元宵說過的一樣,當初的那一批小鎮少年人,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埋了些際遇伏筆,誰能爬得更高,誰能走得更好,誰就能走到將來真正天地之爭的最中心處。
這原本也該是那一場道爭的最後謎底,要用這群師門各不同的少年人們最後的成就,來論證諸子百家的學問高低。
只是諸子當初大概並未料到,這一群各有各的聰明的少年人們,會在離鄉三年之後的第一次碰面時,就光明正大將當年的諸子定計給改了個面目全非,不說互相之間爭高低論輸贏,這群小傢伙乾脆在三言兩語之間,就自作主張立了個暫時有名無實的草創山頭出來,而那個山頭的名字就叫「天策府」。
楚元宵去敲萬妖朝的門的這一天,遠在興和洲的趙繼成還在繼續忙著他的登山路。
趙氏年輕人過了雲龍山半山腰的那條線之後,登山的速度也不再如山腰以下時那麼簡單迅捷,山腰以上的這半條山路,每走一步要出的力,都像是前面那些登山路上出過的力量的總和,所以他每登山一步,肩頭的壓力都在翻著番往上遞增。
楚元宵在崑崙墟念經的這兩年間,一直低著頭爬山的趙繼成收穫同樣不小,已經爬過了上半截山路的又一半路程,武夫拳罡日漸厚重,當他那一身武夫血氣真正放開的那一刻,能讓方圓百丈之內都能聽到江河之聲。
如果說他楚元宵的大道之路勝在全,那麼趙家子趙繼成的大道則勝在精,至於說最後到底是誰的本事更好使,在趙繼成看來就還要等到有一日,雙方真正無所不用其極打過一架之後才清楚。
相王府那個身為初代相王的白髮老人,如今依舊會時不時出現在趙繼成登山的半路途中。
雙方也一如既往有時閒聊幾句,有時則直接不將對方看在眼裡,擦肩而過,視而不見,各走各的路。
今日登山而上的趙繼成,在爬到了他暫時能爬到的山路最高處時,就看到了那位老人拄著一根不知從哪裡隨意撿來的行山杖,笑意淡淡坐在山道邊的一塊山石上,看著年輕人咬牙切齒跟那條山路較勁。
趙繼成朝著身前山路更高處遞出了一頓老拳,就像是揮錘打鐵一樣傳出一陣悶雷聲,傳遍了雲龍山下望春城。
打完收功,筋疲力盡的年輕人,轉過頭看了眼雲海之下的那座若隱若現的望春城,隨後乾脆一屁股在山道上坐了下來。
爬山到了一身修為能扛住的最高處,肩頭的壓力自然並不在小,讓他這一刻極有可能坐下去容易站起來難,但年輕人屁股落在山道上的動作卻做得並無任何猶豫,大大方方扛著萬鈞之力坐了下去。
那個拄著行山杖一直坐在山道邊的白髮老人,看著趙繼成這個動作不免有些意外,過往五六年的光陰里,這個脾氣賊臭的年輕人從來沒做過眼前這種事,好巧不巧今日就做了第一回。
「如此不留餘地,你就不怕自己坐下之後起不來,在這山道上被壓塌了脊梁骨?」
趙氏年輕人坐姿板正,聞言轉過頭看了眼旁邊那個看熱鬧的老傢伙,表情平平回道:「要是連想坐就坐的膽量都沒有,我還值得你廢這麼大的功夫來跟我說這些廢話?」
老人聞言笑了笑,只有笑意,並無笑聲,道:「老夫能這麼有閒心,保不齊只是因為你有個好師父而已,怕你這小傢伙萬一死在了我相王府的後山,你那個混帳先生再來老夫這裡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打滾耍賴皮。」
趙繼成聞言聳了聳肩,目光透過山腰處的雲層看著山下那座大城,淡淡道:「有個好先生難道不也是實力的一種?既然是因為我有個好先生,你就不敢讓我死,那我不就是又多了個能光明正大坐下來的理由?」
那白髮老人對趙繼成的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也沒覺得他哪裡說得不對,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道:「話是這麼個話不錯,可如今的天下江湖,像你這樣借著師門長輩的餘蔭就敢肆意妄為的,都免不了要被罵一句二世祖,你就沒想著給自己留一點好名聲?」
趙氏年輕人始終不怎麼看那個白髮老人,此刻聞言也只是翻了個白眼,還是繼續看著山下,沒好氣道:「先生有錢有勢,那是先生的本事,我有個有錢有勢的先生,那是我的福緣,只是被罵幾句就藏藏掖掖,這也不敢那也不敢,我難道看起來很像是這種傻子?還是說怕被人罵我就能不認自家先生了?」
老人大概是這幾年間,跟這個每每說話語氣都極沖的小傢伙聊天聊習慣了,所以此刻聞言後還笑著拂了拂鬍鬚,「老夫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曾說過,你小子是個小人,但會是個光明正大的小人,如今看來,當年這句話還真是沒說錯。」
趙氏年輕人聞言轉頭看了眼老人,好心情般笑著朝老人拱了拱手,「我認識你這麼好幾年,你今天這句話聽著最舒服。」
老人哈哈大笑,手中那根行山杖都被老人抬手跺地的動作給直接震成了好幾截。
趙繼成也懶得搭理這個老傢伙,只是看著山下城池的方向,一臉的若有所思。
老人笑夠了之後抬頭看了眼南方的天幕,想了想之後看著年輕人問道:「縱橫之一的那位路先生已經讓那個姓楚的小傢伙去敲萬妖朝的門了,選了他沒選你,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趙繼成聞言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敲個雲夢澤的門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還真就未必看得上!」
說著,他抬頭看了眼頭頂處那片仿佛近在咫尺的蔚藍色天幕,挑眉笑道:「有朝一日等我砸開了天門,到時候再來看是他姓楚的厲害,還是我姓趙的厲害!」
心高氣傲的趙家子,從沒覺得他楚元宵三徑同修有什麼了不起,雖然這種看起來能閃瞎旁人狗眼的名號確實挺帶勁,可到底會不會是個銀樣鑞槍頭,那得打過一架才知道。
吹牛吹不死人,神族也好,妖族也罷,也不是靠吹牛皮就能吹死的,言出法隨到了儒門祖師爺的那一步,不也還是沒能將那隻壓在人間頭頂的海碗翻過來?
當然,這個想法大概並不是只有趙繼成有,遠在楠溪洲的陳氏嫡子陳濟,跟著師父滿地跑的朱氏小胖子,還有那個被關在石磯洲雲林宗的韓元賦,也包括柳氏的那位大小姐…
這幫從小鎮出來的少年人們如今大概都是這個想法,真沒覺得當年那個差點就被餓死在老槐樹下的可憐傢伙能有多厲害。
白髮老人看著這個年輕人說話如此理直氣壯,不由笑著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我們這一代人都苦於同輩出了三教的那三個老傢伙,讓我們這幫人一輩子都看不到頭頂的雲彩…如今看來,你們這一代人確實比我們要強得多了。」
趙繼成不置可否笑了笑,並未接老人的這句話,抬起頭來看了眼南方的天幕,像是想要看到那個在十萬大山中敲門的同齡人,一雙冷眼滿含戰意,到時候是誰遮住了誰頭頂的雲彩還不一定呢!
——
萬妖王宮是由一塊又一塊的巨大石方搭建而成,城高千仞,挺拔巍峨,整體看來風格極其硬朗,還透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冷硬肅殺氣息,就像一座匍匐在地的巨型猛獸,盯著對面那座巨大的世界之門,蟄伏待機,只等某一日暴起破門,吞噬人間。
萬年前那位妖皇在領著萬妖朝進入雲夢澤之後,之所以選擇了將萬妖王宮與那座世界之門對面而立,用萬年間流傳整個萬妖朝的話來說,這就叫「妖皇守國門」,這話最早是出自人族,只不過他們不是叫妖皇而已,借用到了妖族這裡自然就改成了妖皇的名號,取個一樣的意思罷了。
沒有人知道當年那位妖皇為何要如此,也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寧可不要萬妖王宮也一定要守住那座世界之門?
在他油盡燈枯卸任老死之後,後來的每一代妖皇們就都變成了要靠拳頭打出來皇位,而被趕下皇座的那些前代妖皇也基本都是死於皇位之爭,所以有些古老相傳的秘密,好像也就失去了傳承。
萬年已過,關於萬年前那位妖皇到底跟人族的那位人皇談了什麼,以及他為什麼會選擇一個「不」字都不說,直接束手就擒帶著萬妖朝進入雲夢澤?
這些當年的秘辛,在如今的妖族中到底還有幾個人知道,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迷了。
女子妖皇塗山琉璃,在楚元宵借著打鬥之機透露出他是三徑同修,而且還練了劍道的那一刻,直接從萬妖王宮的那座大殿皇座上閃身到了世界之門前。
一座小世界扣住了在場圍觀的那一大堆妖族,然後看著隱身暗中的楚元宵片刻,一句話說完之後也沒多留,一轉身就又回到了獨屬於她的那張皇座上。
跟著塗山琉璃一起消失的,自然還有楚元宵,至於那座世界之門前,就只留了一大幫罰站的妖族,再加上青玉跟青霜兩個從外面來的女子妖修。
山羊鬍祁老頭和老青牛他們兩個倒也確實是人物,那位女子妖皇雖然扔了一座小世界扣在了世界之門前,但他們二位似乎並未受太大的影響,但也沒給什麼反應,自始至終站在原地,又開始雙手攏袖看好戲。
塗山琉璃也沒搭理那兩個老傢伙,只要不鬧事就任他們隨意,畢竟雙方都是到了一定地步的人物,不涉及生死的情況下,就沒有鬧翻的必要。
塗山琉璃此刻高坐皇座,又一次恢復到了先前那個慵懶坐姿,饒有興趣盯著站在下面的那個人族小傢伙,語氣淡淡道:「朕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這雲夢澤之中,沒見過你們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從我萬妖朝的某些傳說來看,像你這種三徑同修的路數,應該也不會是個大路貨吧?」
楚元宵站在大殿之中,目光並未直視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子妖皇,此刻先是抬手行了禮數,隨後才緩緩道:「這一萬年間,我應該能算是第二個。」
塗山琉璃聞言挑了挑眉,倒是也沒懷疑年輕人的話有假,「既然如此,那座臨淵學宮能讓你這麼個香餑餑來出使我萬妖朝,倒也還算有些誠意。」
說著話,她抬起頭看了眼殿外王宮對面的那座巨門,又道:「那就給你個機會說一說,你們人族想跟朕談什麼?」
楚元宵此刻依舊微垂雙眸,始終沒有直視那位女子妖皇,畢竟不管妖族重不重禮數,他是帶著臨淵學宮的使命而來,就總還是要講一講禮儀的,不管是直視一個女子,還是直視一位高位皇者,都不是一個使臣該有的禮數。
不過,他此刻說話倒是挺乾脆利落,沒再說什麼虛頭八腦的廢話,直接道:「萬年輪迴,天下大爭之世已啟,我人族需要應對九洲之外的威脅,所以需要撤掉布置在雲夢澤周邊的力量。」
塗山琉璃聞言輕笑了一聲,仍舊以一隻手輕輕撐在臉側,斜靠在皇座上,看著這個表情平靜的人族少年人,不置可否淡淡道:「希望我們萬妖朝不要鬧事,不要給你們人族找麻煩?」
楚元宵聞言,眼皮不由微微跳了跳,都說話有三說,巧者為妙,可眼前這位妖皇陛下倒是一張口就反其道而行,直白得讓人都不太好接話…
雖然意思是那麼個意思,但她這種說話方式,幾乎等同於要將這個天聊死的架勢。
「陛下這麼說也行,不過要讓外臣來說的話,可能會稍微委婉一些。」
楚元宵被逼無奈,只能有些尷尬地拱了拱手,但也沒有否認她話里的意思。
塗山琉璃對於楚元宵這種不遮遮掩掩,直接承認的反應大概是有些欣賞,所以隨意擺了擺手,道:「我們妖族不像你們還要講什麼委婉,茹毛飲血的事做多了,你們那說話還要磨磨唧唧的做法,我們嫌煩。」
楚元宵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妖皇倒是個爽快人物,從她那張妖顏惑眾的俏臉上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塗山琉璃似乎是知道這個人族年輕人心裡想什麼,挑眉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應該是你們人族的說法吧?你又為什麼會僅憑『長得好看』,就覺得朕會是個溫溫柔柔的人物?」
楚元宵聞言微微一愣,隨後彎腰躬身行了一禮,「外臣冒犯,請陛下恕罪。」
塗山琉璃也沒說什麼,只是轉了話題又道:「萬妖朝在這個小世界憋了一萬年,早就恨不得直接衝出去將你們人族生吞活剝,再嚼碎了咽下去,你憑什麼覺得能用一句話就讓我們乖乖聽你們的吩咐?」
楚元宵這一次倒是抬頭看了眼那位一臉饒有興致的女子妖皇,輕聲道:「聽陛下說話,想來對我人族的一些典故還是有了解的,那不知陛下可曾聽說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說法?」
塗山琉璃這一次倒是沒有直接說話,只是微微眯眼凝視著站在下方,面色平靜的年輕人,許久都沒有開口。
此刻的大殿之中只有一位妖皇和一個人族年輕人,雙方之間這種沉默讓整個大殿都落針可聞,空寂得像是沒有人一樣,氣氛沉肅得可怕。
片刻之後,塗山琉璃突然意味不明輕笑了一聲,「你們人族難道一直都覺得,我萬妖朝是沖不破那座門,還是破不掉門外的那座雷池?」
楚元宵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這個話題,外臣倒是真的沒有想過,還請陛下賜教。」
塗山琉璃笑了笑,「上古年間的某些事,朕也是登上了皇座之後才知道的,門外的那座雷池對我妖族而言可不是門鎖,真要出門去,我們只會比你們更容易。」
楚元宵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太多事,比如門柱上的那一對龍鳳之靈,也包括他先前開門時用到的那對玉器,真要說用龍魂鳳靈來開門,好像還真就是有龍,也有鳳凰的萬妖朝,會更有辦法。
當然,也未必是所有的龍魂鳳靈都管用,可人家坐擁了兩大王族,當真要下功夫去撬鎖的話,一萬年的光陰也確實不好說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尤其是如今的那座門外雷池,沒有了人皇的加持已經上萬年,其實也不如當年那麼牢靠了。
不過,如果這話要是真如塗山琉璃所說的那樣,那麼當年人皇跟妖皇之間的那一場交談,還真就說不好是一件什麼事了,也說不準那座雷池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了。
塗山琉璃一句話說得楚元宵有些愣神,但她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反而抬起頭來看了眼還在世界之門那邊罰站的青玉跟青霜。
「她們兩個又是怎麼一回事?」
楚元宵倒是並未回頭,只是重新低下頭來,「一位是萬妖朝之外,九洲如今的陸地首妖,還有一位則有希望成為龍首。」
塗山琉璃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楚元宵。
她先前就看過了,從根骨上來看,那兩個小妖化形之後的年歲都不太大,如果她們能成為首妖,則意味著外界在這一萬年間都沒有大妖走到化形的地步?
楚元宵抬頭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女子妖皇,隨後躬身淡淡道:「十八年前,九洲四海曾經歷了一場妖龍睜眼與熒惑守星雙劫合一的天象,現在外間的妖族也是從那個時候才有了抬頭的趨勢,最後又成為了九洲四海戰火四起的原因。」
「天象?」塗山琉璃輕聲念叨了一句,似乎是在仔細咀嚼這句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
楚元宵也沒猶豫,學著那位妖皇一樣很直白地說了一句,「天外的事,外臣以為陛下應該能猜出來跟誰的關係更大。」
塗山琉璃聞言抬頭,眯眼看向站在下方,意有所指的人族年輕人。
「所以在你們看來,你所說的那個『漁翁』,是指被封在天門背後的那群傢伙?」
楚元宵聞言點了點頭,「所以外臣請陛下思量,我們兩族之間的矛盾還有的商量,但倘若有一日那道天門一旦被打開,彼時那群殺神恐怕是不會給我們任何人商量的餘地。」
人間最大的敵人,只在海碗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