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問劍龍族
2024-09-19 03:53:51
作者: 花下一壺酒
兩年前那位龍泉祖師一趟有去無回的東海之行後,鬼族與海妖一脈的那道聯盟也成功告吹,兩族之間不可避免地互相掀了桌子。
南海龍王龍山從海龍祖地搬出來了一堆壓箱底棺材板,不僅讓匯聚在東海龍宮的那一群鬧事的妖王們全部成了階下囚,那些修為通天的老海龍們,更是數十萬里迢迢親自去了一趟北海羅酆山,打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架。
雙方各自損失慘重,人頭滾滾,不過不知是他們雙方顧忌著還有個人族蹲在九洲陸地上虎視眈眈,還是因為真的都拿對方無可奈何,總之這一場翻臉掏刀子的仗打到最後,也還是誰都沒能真正將對方如何,成了一場虎頭蛇尾的北海大戰。
再之後的兩年間,原本的兩方劍拔弩張就變成了三足鼎立的制衡格局,各自厲兵秣馬,卻又誰都不願意先動手開戰,互相觀望,小心試探,智計百出挑唆另外兩家先開始狗咬狗。
天下之爭沒有真正的蠢人,都怕自己拼上老命會讓旁人輕輕鬆鬆摘了桃子,這場眼花繚亂的亂世爭雄,到如今反倒成了這麼個略微有些尷尬的局面。
東海之東的那一戰,酆都十大陰帥有一半都跑過去截殺龍山,結果到最後這一半陰帥是一個都沒能回來,全部死在了東海之東,損失也不可謂不慘重,被逼無奈的酆都鬼族為了應對另外兩家的兵鋒對峙,也就只能學著海妖一脈一樣開始掏壓箱底。
天下之爭到了這一步,三家各自的反應幾乎都是如出一轍。
羅酆山底接近海面的一處偏漏洞穴中,墨千秋已經一人在此居住了兩年之久。
這位軍師祭酒在兩年前用出手的那一場離間計,不知道是怎麼被蘇三載撈到了消息,然後借著胡攪蠻纏的一齣戲,莫名其妙漏給了臨淵學宮,再加上擅長邸報消息,好像無所不知的風雪樓又把消息傳到了高陽城,所以墨千秋原本成竹在胸的一場毒計,反倒成了葬送鬼族原本大好局面的一場敗局。
紅袍鬼王對於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自然極其不滿,所以在事後必然會問責於這位鬼侯。
那一場山巔對話,鬼王雖然沒有將這位軍師祭酒直接打死,但墨千秋必然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不僅卸掉了軍師祭酒的身份頭銜不說,還掉出了酆都權力高層之列,淪落成了個只能靠修為勉強自保的普通人物,甚至連陰帥的位置都混不上了。
這位傳說是出身魔族遺民的墨大先生,在當年還是紅袍鬼王麾下第一人的時候,對於寄人籬下的同族魔民就不怎麼親近,至多是因為他是鬼王面前的紅人,所以鬼族的其他人也不太敢把其他魔民太如何,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等到如今落了難,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不受所有人的待見。
鬼族中人當初本就眼紅他位高權重的身份,如今對他自然是牆倒眾人推,人人喊打,落井下石都只恨搬石頭太慢,而魔族遺民當初也沒從他身上落到什麼太大的好,所以如今也不願意跟他親近。
如此一來,落魄了的墨大先生就只能獨身一人,住在羅酆山最底層的某座洞穴之中,靠著自己那一身十一境的修為,雖然不至於活得太慘,但整個羅酆山上魔鬼兩族,幾乎人人對他避如蛇蠍,怎一個慘澹了得。
兩年的光陰,天生凶厲弱肉強食的魔鬼兩族,時不時會有人下山來看這位曾經的鬼侯的笑話,冷嘲熱諷也好,幸災樂禍也罷,總之都不是什麼好目的來的,戴罪之身的墨千秋在他們眼中,就是如今整座羅酆山最大的樂子。
墨千秋對此好像倒是不怎麼在意,獨自一人在那座山洞之中打坐修煉,不聲不響,一片靜寂,對於外界的紛繁擾攘不聞不問。
楚元宵去雲夢澤敲門的這一天,酆都鬼侯住了兩年的這座偏陋山洞來了位稀客,正是那位臉遮鬼面的紅袍鬼王。
墨千秋對於這位上位的突然造訪似乎也不太意外,當鬼王突然在洞中現身的那一刻,他便很自然地從打坐中醒來,從那處石台上起身下來,朝著鬼王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魔民墨千秋,見過鬼王陛下。」
紅袍鬼王並未立刻說話,鬼面遮擋下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定定看著那個面色平靜的鬼侯,片刻後才淡淡道:「兩年不見,墨先生看起來倒是平心靜氣,過得也還不錯?」
墨千秋微微站直身軀,抬頭看了眼鬼王,「有勞陛下惦念。」
鬼王戴著鬼面,看不出表情變化,不過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本王當初沒有殺你,墨先生覺得是因為什麼?」
酆都中人殺伐極重,只要爬不到鬼王的那個位置上,那就任何人都可能會是上位砧板上的肉,身處高位者有理能殺人,無理還是一樣能殺人。
墨千秋身為軍師祭酒,一番運籌帷幄卻葬送了五位陰帥的性命,還讓海妖一脈直接把兵鋒指向了北海羅酆山,如此之大的失誤對於一個謀臣而言,夠鬼王殺他很多回了。
此刻聽到紅袍鬼王這句意味不明的問話,墨千秋面上表情依舊平靜,道:「此戰之所以會輸,消息走漏的罪責不在墨千秋一人,臣在動手之前就曾與陛下通過氣。」
墨千秋這句話,半點不像是在回答鬼王的問話,反倒是字字句句都像在為自己叫屈,而且半點也沒有膽怯的意思,話說得正大光明,理直氣壯。
紅袍鬼王這一刻是真的輕笑了一聲,「軍師祭酒確實曾跟本王通過氣,可你要抓內奸,到最後卻讓本王搭上了五個陰帥,明面上半數的家底被你一戰斷送,這也不該是一個謀臣的能耐吧。」
墨千秋聞言點了點頭,「臣下確有失算之處,故此面壁兩年。」
鬼王聞言不置可否,只是抬頭看了眼這座空闊破陋的山洞,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充斥其間,他收回視線看向墨千秋,淡淡道:「你罰與不罰,又或者是罰錯還是罰對,這些在本王這裡不值錢,我現在只想問問,你的算計究竟落實了沒有?若是葬送了本王麾下一半的陰帥,還不夠讓你抓出內奸,那今日你恐怕就真要死了。」
墨千秋聽到紅袍鬼王說出這樣一句殺氣四溢的問話,依舊沒有多少惶恐,反倒是先跟著點了點頭,「陛下說得在理,有一分投入就自然該有一分收穫,搭上五位陰帥的性命抓內奸,臣下若是不能給陛下一個交代,確實也就該死了。」
紅袍鬼王聞言笑了笑,「那不知軍師在這裡呆了兩年之久,今日要給本王的結論又是什麼呢?」
鬼侯墨千秋抬頭看了眼鬼王,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開口道:「臣下苦心孤詣兩年之久,今日也好叫陛下知道,人族安插在我鬼族的那個暗子…」
墨千秋話說一半,突然轉頭看了眼山洞之外,隨後淡淡說出了一句,「他叫墨千秋。」
——
萬妖王宮。
塗山琉璃靜靜看著楚元宵片刻,隨後突然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朕是不是該將你這些挑撥意味十足的言辭當成是危言聳聽?」
楚元宵聽著這位萬妖朝之王說出來這麼一句,不由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滿臉的惋惜之色道:「外臣在來雲夢澤之前想過太多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陛下會是這樣一位長得美艷至極,但智計卻只能算在中下之列的女皇。」
女子妖皇一瞬間眯起一雙美眸,一身殺氣猶如實質,直接將站在下方的年輕人包裹其中,幾乎能在剎那間就讓他直接爆裂身亡。
塗山琉璃不是繡花枕頭,整個萬妖朝中即便是算上那些棺材底,打架殺人的手段能超過她的也不超過三個。
這樣一位靠著本事坐在皇座上的女皇,有人敢當著她的面評價她為「蠢笨」,這跟找死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楚元宵此刻猶如肩扛山嶽,但還是咬著牙硬挺著沒有直接倒下去,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一陣冷風吹過,幾乎激得他一個堂堂九境劍仙都要打一個冷顫。
世界之門前,兩個並肩站在一起,雙手攏袖的老人此刻也有些意外。
老青牛轉頭看了眼山羊鬍老頭,好笑道:「這小子的膽子是真的大,人家要真是個沒腦子的,就他這一句話,就足夠讓人一巴掌拍個屍骨無存了。」
山羊鬍老頭笑了笑,語氣淡淡道:「有些罵人話往往只有聰明人之間才能說,也才敢說,像這樣借著機會罵人家女皇還能不死,以後出了萬妖朝的門,還不夠他吹個三天三夜了?」
老青牛一位堂堂的道門聖獸,聽著山羊鬍老頭這句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這種耍賴皮的手段,老夫聽了道祖老頭子萬多年的碎碎念,也還是學不來。」
山羊鬍老頭笑著轉頭看了眼老青牛,「所以你才一輩子都只能是個背著人走路坐騎,成不了能做主的人物。」
老青牛被這老傢伙陰陽怪氣罵了一句,一瞬間有些暴躁,但到底還是沒有直接動手,「咱老牛好歹也是個修道有成的大神仙,不跟你這混帳老東西一般見識!」
山羊鬍老頭嗤笑了一聲,「你瞅瞅,連牛脾氣都磨沒了,你還算哪門子的神獸?」
「姓祁的,你想打架不成!」老青牛被祁老頭一句話直接磨掉了最後的那點子忍讓,直接擼胳膊捲袖子準備開始打架。
祁老頭聞言搓了搓手,「在人族的地界上伏低做小萬多年,老夫還真就是手癢已久了。」
……
萬妖王宮大殿之中。
塗山琉璃高坐在皇位之上,僅憑一身殺氣就壓得楚元宵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她雖然殺氣縱橫,但到底還是沒有真的殺人解氣,片刻後突然輕笑了一聲,「像你這樣自己跑到刀尖上蹦躂的角色,朕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如此之輕的年紀就練出來這麼一身修為的?」
楚元宵在妖皇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驟覺肩頭的壓力一輕,於是就很自然地聳了聳肩,「我其實有時候也不太敢信,這一路都跟踩了片雲彩一樣飄飄忽忽的,總覺得自己像是在我家門前那棵老槐樹底下做了個夢還沒醒一樣。」
塗山琉璃不在意這年輕人說的那棵老槐樹是哪棵樹,不甚在意擺了擺手,托在腮邊那隻玉手微微擰動手腕,伸出一隻青蔥玉指指了指青玉跟青霜的方向,淡淡道:「你還沒回答朕,她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尤其是那個小狐妖,還是我九尾一脈的血裔?」
楚元宵聞言回頭看了眼宮門外的方向,隨後才回過頭來,道:「跟陛下同類的那個叫青玉,她在成妖之前有過什麼經歷,我們並不清楚,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塗山琉璃並沒有說話,從始至終一直看著宮門外那個面容俊俏的小狐妖,一邊靜靜等著楚元宵的下文。
楚元宵也沒在意這位女子妖皇是什麼反應,繼續道:「她是在成妖又化形之後被帶出了成妖之地,隨後被人族的一位魔修用魔道法門施加了神魂分離之術,妖身當過幾年的神靈河伯,人身則一直跟在我身邊,走了一趟平平無奇的江湖路。」
塗山琉璃聽著楚元宵說了這麼一堆,又是魔道,又是神靈,還有人身,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楚元宵,道:「聽起來,你們人族為了培養她還下了不少功夫,不過怎麼如今的人族還有魔修了?」
楚元宵如今每每想起來那個古里古怪的魔道祖師爺,就有些要壓不住火氣的架勢,就因為他在興和洲乾的那檔子事,自己之前去了趟長安城,還差點哄不好那個白衣姑娘…
「有個腦子不太清楚的傢伙,改了魔族的修行法門給人族用,如今跟在他身後的徒子徒孫還是有那麼一些的。」
塗山琉璃聽著這個人族年輕人說這些,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眼那座世界之門,眼中似乎還多了幾分興味。
她在這雲夢澤中當妖皇也有千多年了,加上之前成妖修煉的年月的話,都已經是兩三千年了,這個年月比上某些活了萬多年的老傢伙們,當然只能算是個小女娃娃的年紀,可在她自己看來當真是夠久了,久得讓她都已經感覺到了無聊。
雲夢澤雖然是幾座小世界串聯在一起的一座稍大一些的世界,但其實也還是大不到哪裡去,萬妖朝在其中呆了萬年,麾下的妖眾已經住滿了整座小天地,實在是沒有什麼太有新意的地方。
過去的數百年裡,塗山琉璃一直坐在皇座上,閒著沒事就會看一眼對面的那座世界之門,雖然礙於某些萬妖朝的傳承規制,她不能丟下皇座去往那座世界之門以外,但其實心裡埋下來的那顆種子,如今都已經成了一大片草原,撓得她都有些坐立不安。
今日楚元宵這一趟出使,成了這位女子妖皇真正動念的最後一場春雨,讓她有了一種立刻就要出門去外面看一看的衝動。
楚元宵並不知道那位若有所思的女子妖皇到底在想什麼,他還在繼續介紹著同行而來的那兩個女子,「至於那位龍裔,她叫青霜,原本是龍池洲某一座皇宮裡的雕梁,吃了很多年龍氣之後有了靈智,又化形成了人身,這一趟跟著外臣來雲夢澤,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求一個成龍的機緣。」
塗山琉璃聞言搖了搖頭,「龍門一直是龍族一脈的鎮山之寶,外人想見一面都難,你們從外面來這裡求成龍的機會,能如願的機會不大。」
楚元宵聞言挑了挑眉,「陸地龍首的身份也不夠?」
女子妖皇淡笑了一聲,「她能真正成為龍,才能算是陸地龍首,如今頂多算是個蛟龍之屬,又能算哪一門子的龍首?」
「那不知道外臣能不能見一見龍族的當家人,替我的朋友尋一個機會?」
塗山琉璃不置可否笑了笑,「你能不能見龍族當家人,朕說了不算,這不是萬妖朝的事情。你若有本事的話,自己去找就是了,不過要小心別被人塞了牙縫。至於那個小狐妖,留在朕這裡就行了,朕也想知道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生在外面的。」
楚元宵聽著妖皇如此說,並沒有直接告辭離開,反倒是有些猶豫地看了眼這個看似滿身慵懶,態度隨和,實則實力極強也很有城府的女皇,有些欲言又止。
塗山琉璃笑了笑,「放心便是,她既然是我九尾狐一族的血脈,還是如今的陸地首妖,朕自然不會短視到讓她送了命的地步,說不定為了讓她歸心,朕還要想辦法給她一點你們人族給不了的好處。」
女子妖皇並未親口答應楚元宵出使和談的真正意圖,但也沒有再表露出讓他們立刻離開雲夢澤的意思。
這場和談到了這裡,似乎又變成了一場比拼雙方之間誰更有耐心的較量。
世界之門前的這一場罰站,也在楚元宵走出萬妖王城的那一刻結束,那群被楚元宵那五花八門的手段驚醒的妖族們,此刻都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人族來的使臣。
萬年都不曾出現過人族的雲夢澤,今日開始多了一個人族,還是個沒事就愛四處閒逛的人族。
妖皇塗山並未下令圈禁這個人族年輕人,但也沒有說過要禮待他的意思,所以在萬妖朝的地界上,楚元宵想要去哪裡就只能看他的拳頭夠不夠硬,本事夠不夠強?
只要他能打得動,就自然哪裡都能去,但他要是打不過,那自然是送過去等死就可以了。
……
萬妖朝四大王族之一的龍族,在雲夢澤之中有占地極廣的一片封地,身處其中的自然都是陸地龍族一脈的龍眾。
今日,龍族封地的大門前來了兩個人,正是楚元宵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龍裔青霜。
第一次到了真正的龍族地界,青霜似乎反倒是有些緊張。
楚元宵同樣也輕鬆不到哪裡去,要是往前翻幾年,作為小鎮孤兒的少年人聽到龍這個字,還是在那位說書匠路先生的故事裡。
大門前有一群負責守衛山門的龍族守衛,此刻都有些新奇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世界之門那邊來了外界人族這件事,如今在整個雲夢澤小天地內都已經傳遍了,隨之而來的各種說法也不一而足。
有些妖族敵意濃重,畢竟妖族如今委委屈屈憋在這樣一片稍大一些的小天地里,說到底還是人族的那位人皇給逼的。
有些妖族則是新鮮多過敵意,對於憋了萬年的萬妖朝而言,有些妖眾其實對外面的世界沒什麼概念,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在雲夢澤,也就不好奇外面的大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更談不上什麼敵意。
有個大大咧咧的龍族守衛朝著那兩個不速之客的方向走了幾步,開口就是一句聲音極大的嚷嚷,「來者何人?有事通名,無事滾蛋!我龍族地界不是讓你們看熱鬧的地方!」
楚元宵笑著看了眼那個衛士,笑道:「我叫楚元宵,是從外界來的人族,今日登門是想求見龍族之主,不知道友能否幫忙通稟一聲?」
「道友?」那個龍族守衛有些好笑地念叨了一邊這個稱呼,隨後才不耐煩般擺了擺手,「我龍族之主是何等人物,豈是你一個外界來的人族說見就能見的?」
「那不知道要求見龍王殿下的話,在下應當如何?」楚元宵也不生氣,畢竟他是有求於人,該有的客氣還是要有的。
那衛士聞言想了想,隨後抬起頭來有些傲然道:「我龍族向來是以強者為尊,外人想要進門去見龍王,那就得靠本事打進去!」
說著話,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人族年輕人,玩味道:「聽說你從外面剛來的時候,跟王宮門前的那些妖王們打架的手段還挺花哨,那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膽量也敢闖一闖我龍族的地界?」
四大王族都是出過妖皇的種族,雖然現在的萬妖朝是九尾狐一脈當家,但龍族也沒有弱勢到哪裡去,要闖龍族的山門,真就未必會比闖萬妖王宮簡單到哪裡去。
而且,妖皇塗山多少還要考慮一下整個萬妖朝,可龍族一脈現在不當家,他們可不會管殺了這個人族之後會給萬妖朝帶來什麼禍患,反正妖皇又沒有下令要禮待這個人族,到時候出了問題,那自然還是她塗山琉璃來背這個鍋!
楚元宵看著這個明顯是聽說了自己的手段,卻依舊不曾有絲毫凝重膽怯的龍族守衛,心底里不免也有些感嘆。
來此之前就聽說了妖族好戰,但現在看起來,這幫傢伙不只是好戰的問題,他們大概是打架的興趣多過怕死的興趣,管你對方是什麼人,要讓老子信服,你就得先打得過老子再說!
「既然如此,那就客隨主便,今日人族楚元宵求見龍族之主,登門之前先問劍,請各位見諒!」
楚元宵也沒有太猶豫,他這趟來是因為答應了龍池洲薑蓉國的那位開國皇帝姜桓楚,也是誠心實意想幫身後的這個龍裔少女找一條可以登天而上的出路,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這一趟龍族之行都是必須要做的事,自然就沒有到了門前還要被喝退的道理。
龍族山門前的那群守衛,眼見這個人族還真就毫不猶豫要打進山門,都先是微微有些意外,隨後就立刻變成了戰意高昂!
不過,還不等這幫修為大概等同於人族六境或是七境的龍族守衛們動手,有個一身金袍的魁梧大漢便帶著一道金光落在了山門前的這片空地上,剛好跟提著桃木劍在手的楚元宵遙遙對面而立,將那群龍族守衛擋在了身後。
「楚元宵是吧?我叫敖天,是我陸地龍族一脈的領軍妖王之一。」
楚元宵並未收回木劍,只是朝這個來意不明的龍族十一境妖王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個招呼。
敖天也沒說什麼,低頭看了眼楚元宵提在手裡的那把木劍,又看了眼他背在身後的那把真正的法寶佩劍,笑道:「怎麼?要闖我龍族的山門,卻用一把木劍來糊弄事?我是該認為你這個人族看不起我龍族一脈嗎?」
楚元宵此刻又恢復到了當初剛進雲夢澤時的那個囂張做派,聞言笑道:「要讓我用真劍自然是沒問題的,但我總要試一試會不會一把木劍就殺穿了你們這座山門吧?真要是幾劍就能解決問題,那我用真劍就不僅是大材小用,弄不好還會連累諸位送了命,不太好不是?」
敖天聽著這傢伙說話如此不客氣,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你在王宮門前打架的手段確實花哨,可其實你也不過是露了點小手段而已,真要說打架如何厲害,我倒是沒覺得。」
「我龍族的龍王,不是塗山琉璃那個娘們兒,你要是還覺得意思意思就行了的話,相信我,你會死的。」
敖天說出來後面這段話的時候,還有些嗜血般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尖牙來,看得人有些不寒而慄。
楚元宵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先謝過閣下的好意提醒,至於你能不能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打死我,不如咱們也來試試再說?」
下一刻,一道劍光閃過,閃著金光的劍罡自那把木劍上透體而出,直奔敖天而去!
一劍揮出的楚元宵藏劍在後,背著雙手朝著對面的敖天沖了過去,還挑釁一樣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冷意十足的笑臉。
敖天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挑釁,倒是這個人族直接動手的舉動正合他的心意。
萬妖王宮之前的那一戰其實是個虎頭蛇尾不盡興,反倒是妖皇塗山琉璃用一座小天地把一大堆妖王全扣在了碗底下的做法,雖然確實夠霸道,但這群妖王們心底里必然是不太高興的。
今日這一場,他敖天剛好把這些閒氣都撒出去,打死了這個來談事的人族使臣,看他塗山琉璃到時候怎麼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