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永世安樂

  這番話，令軒轅爾桀心弦微顫。

  他從未站在百姓的立場去思考這些。

  生來便是帝王之才，從小到大接受到教導都是如何治理好一方國土。

  「民之所向」這四個字經常被他掛在嘴邊用來警告那些不守規矩的大臣。

  

  但真正涉身處地去琢磨這四個字時，他才明白，民眾所求，不過是豐衣足食，無病無災，永世安樂。

  這場飯局，令軒轅爾桀受益良多。

  他也是第一次發現，看似對政治局勢了解得一知半解的洛千凰。

  不但頭腦清醒、目標明確，還擁有常人所沒有的大局觀、大智慧。

  夜裡，當吃飽喝足的洛千凰深深陷入沉睡中時。

  壓抑了好些天的軒轅爾桀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衝動，悄無聲息地來到她床畔。

  借著窗邊灑進來的微弱月光，細細打量著她恬靜而又美好的容顏。

  幾次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又擔心自己突兀的動作會讓沉睡中的她從夢中驚醒。

  就這麼坐在床邊靜靜凝視，天邊泛出淺淺的魚肚白，不知疲倦為何物的軒轅爾桀才戀戀不捨地掩門而去。

  周離和蘇湛二人守在院外，見軒轅爾桀面帶愁緒地踏出院門，二人紛紛迎面過來。

  周離說道：「主子已經以袁湛的身份在江州城住了一個月，再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蘇湛也在旁邊幫腔：「這幾日，屬下頻頻接到賀大人派人送來的急信。」

  「請求主子儘快回京，朝中堆積不少重要政務需由主子親自審理。而且。」

  蘇湛朝洛千凰居住的院落張望一眼：「皇后眼盲心不盲，就算主子隱藏得再好，朝夕相處，她早晚都會識破主子的身份。」

  「與其被娘娘當眾揭穿，倒不如主動坦白，接她回宮好生照顧。」

  軒轅爾桀嘆息一聲：「這件事，容後再議！」

  隨著天氣漸漸轉好，百草堂的患者也開始漸漸增多。

  當坐診的洛千凰送走第七名患者，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隨著「噼哩啪啦」一陣轟響，打砸的聲音不絕於耳，在百草堂門口處候診的患者們，無不被嚇得失聲尖叫。

  只聽一個男人大聲喝道：「不想死的給我滾出去！」

  面對此人的囂張跋扈，一個看不下去的大娘拔高聲音質問：「這裡是醫館，你們這些諢人要做什麼？」

  「死老太婆給我滾開，再多管閒事，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管事的大娘被身材粗獷的漢子推開，引起周圍一片混亂。

  洛千凰迅速起身，循著聲音的發源處怒問：「你們還有完沒完，上個月才來鬧過一次，現在又來找我麻煩。」

  「幾位大哥，生於世間，做人做事要有最起碼的底線。」

  「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麼成就感？」

  「你們一次又一次來找我麻煩，不就是因為我一手成立的百草堂，影響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帶頭的男子拿著棍子敲擊洛千凰問診的桌案。

  「少說廢話，既然這片區域歸我管理，你就該遵守我的規矩。」

  「五十兩銀子的保護費，一文錢也不能少。」

  五十兩銀子說出口時，不但洛千凰大吃一驚，就連那些候診的患者也被這個數字嚇到了。

  普通老百姓一個月的收入也才五兩銀子左右，這莽漢一開口就要五十兩，跟強盜沒有區別。

  洛千凰氣怒交加：「上個月我已經給過你二十兩，你收銀子時說過，二十兩是一年的費用。」

  男人冷笑：「一年？你想得可真美。」

  「二十兩隻是一個月的費用，從這個月起，每月加到五十兩。」

  「若你不識抬舉，拒交銀錢，從即日起，這百草堂便關門大吉、停止經營。」

  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有那麼幾個膽子大的出面替洛千凰抱打不平，皆被這群惡徒推搡謾罵、威脅警告。

  來百草堂看病的患者多數都是老弱病殘，因為生活拮据又無權無勢，沒底氣與這些惡人爭相對抗。

  起初還有幾位熱心的大爺大娘替洛千凰主持公道，在惡徒們連打帶砸的恐嚇之下，百草堂里里外外被搞得一片狼藉。

  眾人擔心引火燒身，沒一會兒作鳥獸散，逃之夭夭。

  當軒轅爾桀以身體不適為由，試圖來百草堂與雙目失明的妻子套近乎時，看到的便是滿地凌亂。

  幾個惡徒樂此不疲的在百草堂內打砸搶奪，被深深激怒的洛千凰正猶豫著要不要採取極端手段為自己討回公道。

  就聽一聲厲吼在耳邊響起：「你們好大的膽子。」

  是住在她隔壁的袁湛。

  在變聲丸的作用之下，軒轅爾桀的聲音較之從前文弱。

  洛千凰腦海中所想像出來的袁湛，應該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文雅公子。

  袁湛的出現，打消她原本的念頭。

  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想再利用馭獸的天賦行走世間。

  一來，此舉過於引世矚目；二來，一旦她馭獸的消息傳揚出去，難免不會引起有心人對江州城的注意。

  當惡徒們闖進百草堂以收不到保護費便大肆打砸時，她在心中天人交戰。

  若是袁湛未來此地，她或許會在怒極之下拼命一博。

  此時聽到袁湛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洛千凰的頭腦變得無比清醒。

  袁湛的那聲厲責，成功惹怒了這些惡徒。

  雙方即將陷入爭執中時，洛千凰拉住袁湛的衣袖，以保護者的姿態將他擋在自己身後。

  她將一包銀子丟給惡徒，沒好氣地說道：「銀子已付，請儘快離開。」

  被擋在身後的軒轅爾桀皺起眉頭：「小千。」

  洛千凰阻止他繼續出聲，對惡徒說道：「還不快滾！」

  一行人白白拿了五十兩銀子，自然是見錢眼開、心情愉悅。臨走時，留下一句下個月還會再來的，便浩浩蕩蕩離開了百草堂。

  軒轅爾桀氣怒交加，問道：「哪來的賊人，為何要給他們銀子？」

  「袁大哥。」

  洛千凰安撫地說道：「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牽扯其中。」

  「這叫什麼話？你我之間，何來牽連與不牽連一說？」

  洛千凰將他拉到旁邊坐下，好脾氣地解釋。

  「這些惡棍皆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就算我將他們宰了，還會有第二群、第三群惡棍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