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坦白從寬的副作用

  聽著譚才絮絮叨叨的坦白自己的所有罪行，薛蟠一臉黑線：這坦白從寬酒也忒給力了吧！

  竟然連穿開襠褲時候做過的壞事都能坦白出來？難怪說明里說了坦白從寬，牢底坐穿呢！

  本來想叫停譚才，可看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且薛蟠自己也覺得有趣，便沒有打斷。

  足足說了半個時辰，譚才終於將自己的罪行都交代了一遍。

  負責記錄的馮恩只覺得胳膊腕子酸痛，幾乎要斷掉一般。

  「都交代清楚了？」

  

  讓譚才簽字畫押，似乎暫時還沒有什麼副作用。

  薛蟠清了清嗓子說道：「行了行了，今天嘛，本來是想請大伙兒一塊熱鬧熱鬧吃頓飯的，誰想到鬧出這一出來！

  不過麼，看在老譚頭也在薛家幹了這麼多年了，且這次交代問題態度誠懇，我也不想太為難他。

  先帶下去看起來吧，等什麼時候得空了我求求太太，儘量寬大處理就是了。」

  楊漢傑便笑道：「薛老弟你也忒心善了！這種大膽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麼？

  你若是覺得麻煩或者抹不開面兒了就把他交給老哥，我把這廝帶回衙門去，凡是各種刑罰挨個給他走一遍，說不定還能問出來什麼呢！

  而後再把他的家產抄沒來全部補上你家裡的損失，妻兒老小該流放的流放、該賣的賣！

  也讓其他別有用心之人看看，讓他們知道，有些髒了心的銀子啊，有命賺沒命花！」

  薛蟠哈哈一笑道：「多謝楊大哥的好意了！只是家中這點爛事，還是別去你那裡丟人現眼了。

  且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我薛家對待家人一向以寬厚著稱的。

  人嘛，難免有一時糊塗犯點錯誤的時候，知錯能改還是好奴才！

  倘若日後再有那些不肯聽話的、或者想跟我耍些小心眼的，我再去麻煩大哥！」

  兩人在那裡一唱一和的演雙簧，下面的人則是在DuangDuang的貢獻著情緒值。

  聽得一陣桌椅抖動的聲音，薛蟠扭頭一看，原來是旁邊一桌上一個當鋪的掌柜在那裡兩條腿兒抖得好像篩糠一般。

  薛蟠笑問道：「怎麼，杜掌柜是冷了不成？抖成這樣？要不要來一杯溫酒暖暖身子？」

  那杜掌柜直接從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跪倒在地說道：「大……大爺，我……我坦白……」

  薛蟠卻一蹙眉說道：「長點眼力見！今兒我是請客喝酒的，有事兒明天私下裡找我！」

  說著朝來福來壽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廝過去又將渾身無力的杜掌柜架起來堆放到了椅子上。

  「來來來，一年到頭的，大伙兒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薛蟠舉起了酒杯。

  眾人也都跟著紛紛站起身來，哆哆嗦嗦的吃了一杯酒。

  薛蟠剛坐下，卻有個小廝進來湊在薛蟠耳邊低語了幾句。

  「哦？有這等事？」薛蟠一皺眉頭，對楊漢傑等人告了聲罪說道：「有些事，我要失陪一會兒了，諸位勿怪！二弟，你替我好好陪著諸位貴客！」

  薛蝌點頭答應。

  薛蟠倒是對薛蝌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或許是因為長期跟著薛二老爺在外面奔走的緣故，雖然薛蝌年紀尚小，言行舉止倒是頗為得體。

  來至東跨院一間柴房，才到了門外就聽見裡面嗚嗚嗷嗷有人叫喚。

  幾個小廝都在門口守著，見了薛蟠忙行禮。

  「到底怎麼回事？」薛蟠推開了門，只見譚才此刻正被一根繩子結結實實的捆在椅子上，嘴也被堵著，發出嗚嗚的叫喚聲。

  看見薛蟠來了，譚才更激動了，眼神好像瘋狗一樣，若不是捆著只怕早就衝上去咬薛蟠一口了。

  其中一個小廝捂著腦袋說道：「我們奉命在這裡看著譚莊頭，本來剛押過來的時候好好的，我們便沒有太放在心上。

  誰知過了一會兒，譚莊頭突然發起瘋來，說了許多大不敬的話。

  我們沒辦法，只好一起上了，將他捆在這裡，又堵住了他的嘴免得他亂喊亂叫的。」

  薛蟠不禁蹙眉——難道這就是「坦白從寬酒」的副作用？說完大實話後開始發瘋？

  因說道：「你們處置的很恰當，接著看著他，看看他能鬧多久，回頭告訴我！

  完事後每人去帳房領一串錢買就吃吧！（一吊錢=四串錢，一串錢250文）」

  走出跨院薛蟠突然靈機一動：如果給來全來上一壺「坦白從寬酒」，是不是就可以讓這小子說實話了？

  只可惜僅有的一瓶已經給譚才用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抽出來了。

  第二天，薛蟠又親自帶著幾個家丁，在一隊差役的陪伴下往城外莊子上去了。

  到了地方不容分說，先將譚才一家老小控制起來，而後將帳簿全部抄沒，等回去再由人慢慢核實處置。

  譚家仗著以前受主家信任，坐下了不少欺下瞞上的事，莊子上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一開始見薛家大爺呆霸王薛蟠帶著這麼多人和官差氣勢洶洶的來了都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後來知道譚家因為監守自盜被抓人抄家，大多數人都是長出一口氣。

  又有許多人站出來指正譚才這些年來所犯下的事，做下的惡，薛蟠也讓人一一記下。

  又讓眾人選了一個老實本分又有些資歷的老家人接替了譚才來照管莊子。

  因恐這個叫陳炳的老頭一時接受不了承包之類的話，薛蟠也沒有多提，只說往後每季打了糧食直接全部賣掉換成銀子上繳即可。

  又將譚家的幾處庫房都開了，金銀器皿以及值錢的細軟都裝了車，又從糧倉里拿出百十來石糧食給莊戶們分了，莊戶們無不感恩戴德，稱頌薛家的慷慨。

  薛蟠不由得暗暗感慨：到底天底下還是老實人多，受了這麼多年的壓榨，只拿到一點好處就感恩戴德。

  回到城裡已經是傍晚時分，薛姨媽和寶釵聽說薛蟠回來了都迎了出來。

  薛蟠故意擺出一副大將軍勝利凱旋的架勢來，邁著四方步來到廳中做了，先吆喝道：「香菱，還不快倒茶來，都要渴死大爺了！」

  看著薛蟠慢悠悠的吃茶，薛姨媽忍不住又想給他一巴掌：「孽障，到底怎麼樣？你倒是快說啊！」

  薛蟠這才笑道：「還能怎麼樣？人證物證都有，還不是手到擒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