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帶你離開
2024-09-19 01:28:27
作者: 博爾赫斯
徽儀真摯地看向他的眼眸。
希望能得到一個回答。
郭松夷也同樣在盯著她,他的眼眸中似乎在流轉萬般情緒,徽儀卻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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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夷想要抬起手,摸一摸她的頭,像她小時候一樣。
可是手剛剛舉起,他又緩緩放下。
現在,還不是和玥兒相認的時候。
他慈祥又溫柔地笑了笑,「徽儀小姐為什麼這麼問呢?」
徽儀也沒想要隱藏自己的想法,她微微低下頭,「我覺得郭先生很熟悉,不瞞你說,我兒時生過一場大病,九歲之前的記憶我都忘卻了……」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那段記憶更是一點也沒有了,所以,我在想……」
「會不會過去,我們見過?郭先生,你那些年來過奉京嗎?」
郭松夷此時忍不住顫抖了兩下手,九歲啊,九歲,雖然調查報告還沒有,可郭松夷已經完全能確認,徽儀一定就是他的女兒。
可眼前的徽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從她的話語能聽出來,她一直堅信自己就是湘王府的格格。
郭松夷看著她兩眼微微濕潤。
徽儀又開始疑惑了,這個郭先生,可真是奇怪。
徽儀和郭松夷二人還都想再說些什麼,那頭傳來了朱雲川的呼喊。
「夫人,郭司令,現在一切都安置妥當了,目前準備封鎖現場,我們先回去吧。」
徽儀這才回神,連說道:「好好好。」
朱雲川將徽儀護送到了少帥府的車上,彼時,徽儀還拿著大包小裹的行李。
他心裡也終於微微送了一口氣。
幸好,徽儀格格經歷這麼一遭,沒有逃跑成,不然整個奉京都要慘了。
朱雲川此時也會神,注意到,徽儀格格能來參加婚禮,是因為郭松夷的帶領。
他有些不解甚至是驚愕,徽儀格格和郭司令,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而又是什麼契機,能讓格格和郭司令如此熟識的樣子呢?
朱雲川看著郭松夷鑽進回府的車裡,他也才將將回神。
車上,徽儀有些魂不守舍地靠在車窗上。
朱雲川很是擔憂,「格格,這兩天是不是受累了,我帶你回少帥府歇著吧,那些礙事的人,都不在了。」
朱雲川溫柔地沖她笑著。
「不了,我不算累,去醫院先看看趙峯琛吧。」
也不知趙峯琛如今情況如何,他畢竟是為了自己才會受傷的。
朱雲川倒也沒意見,誒了一聲,就調轉了方向衝著醫院而去。
路上,二人都無言。
似乎兩人都想要說些什麼,但就是沒什麼話題可以聊。
終於,徽儀咳了兩聲,打破了寂靜。
「張毓晚的事情,是趙峯琛早就策劃好的是嗎?」
徽儀問出了當下她最想問的問題。
朱雲川看了徽儀一眼,點點頭,「格格,少帥從來沒有愛過張毓晚,起初,少帥對她並不感興趣,可後來這個女人竟然秘密和日本人聯繫上了,而日本人也有意讓她來引誘少帥,獲取有用的情報……」
徽儀接話問道:「於是趙峯琛就將計就計了?」
朱雲川開著車,點點頭。
「那他在這期間就沒假戲真做,愛上張毓晚嗎?這麼久,也該日久生情吧。」
徽儀之所以這麼問,實在是她不知道真相前的日子裡,趙峯琛對她和對待張毓晚區別實在太大。
況且,徽儀真的覺得,趙峯琛對待張毓晚實在寵愛,他從來就沒那麼對待過她。
朱雲川見徽儀終於問了,他笑著說道:「怎麼可能,少帥不可能會愛上她的,不然,張毓晚懷上崗村次郎的孩子後,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的?」
「什麼?」
「趙峯琛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崗村次郎的?」
徽儀簡直不敢相信,趙峯琛竟然連這個都知道,她一直以為,趙峯琛還傻傻地被蒙在鼓裡。
原來真正傻的,只有她啊。
「當然知道啊,這事有什麼難知道的。」
「少帥就沒碰過她,上哪來讓她生孩子的?」
聽見這話後,徽儀更是一驚。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趙峯琛沒碰過張毓晚?這怎麼可能?」
「趙峯琛的風流是人盡皆知的,更別提,那段日子裡,他日日都不歸家,在張毓晚家中留宿,若是真沒碰她,張毓晚怎麼可能敢騙他懷孕?這太不符合邏輯了。」
朱雲川只是笑笑。
「那些事情還不簡單,少帥請了不少和他身形相似的,而且每次少帥會下令熄滅所有光源,張毓晚以為她抱著的是趙峯琛,其實都是護衛。」
這事情若是對於別的女人來說,會有些可悲和可恥,可張毓晚本人就是個對這些很隨意的女人,她肯為了利益出賣身體給日本人,也不怪趙峯琛有些嫌惡他。
「那也不妨礙,趙峯琛不是一個什麼好人的事實。」
這種行為也很惡劣。
不過,徽儀轉念又一想。
似乎想到了,那日趙峯琛將她帶去他故去母親的別墅時,所說的話。
原來,他口中的那句『只有過你一個女人』這句話,是真的?
不知為何,此時的徽儀,心頭又有些痒痒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徽儀就這樣由著朱雲川帶來了醫院。
醫院的頂層套房內,趙峯琛此時剛做完手術,奄奄一息地倒在床上。
而他旁邊坐著封九思。
封九思見徽儀來了,沖他笑了一下,「呀,小美人,你來了,沒跑啊。」
徽儀看著趙峯琛這副慘澹的模樣,也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跑到趙峯琛的床邊。
「趙峯琛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手術及時,救下來了,就是陷入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封九思解釋道。
徽儀愣愣地聽著他的話,此時她對趙峯琛的情感,可以說是非常亂。
她痛恨趙峯琛過去對她做的那一切,即使如今真相大白,並不代表,徽儀過去為她付出的傷心也好難過也罷,也都隨著風而去了。
徽儀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早就快要油盡燈枯了,她就算知道趙峯琛是真心喜歡她一點,她如今也不想再繼續為難了。
即使真相大白,徽儀依舊想走。
想要離開這個束縛了她的地方。
可趙峯琛卻偏偏救了她。
愧疚之心將她扣留下來,她此時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面對。
她現在,只希望趙峯琛能快點醒來。
她或是才能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那要是一直不醒呢?」朱雲川此時才回神問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趙峯琛在今日之前的身體狀況就很堪憂,再加上這次的重傷,如果不早點醒來,情況是很危險的。」
徽儀聽見這話,頓時有些著急。
「那怎麼辦?」
封九思無奈搖搖頭,又看向她,「趙峯琛仍處於昏迷狀態,但或許能聽見外界的人說話,你陪伴他的時候,多鼓勵他清醒,試試看吧。」
這方法,也太不靠譜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封九思搖搖頭,「少帥每天服用最貴的藥,調最貴的水,他不醒,完全就屬於是意識上的不清醒了。」
徽儀聽完了封九思的話,嘆了口氣。
她坐在趙峯琛的床鋪旁,伸出手握住趙峯琛冰冷的大手,忍不住摩挲了兩下。
快快醒來吧。
她心裡默默祈禱著。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
徽儀似乎恢復了平靜的生活狀態,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出嫁前。
唯一不同的是,徽儀要日日來醫院看望趙峯琛。
那日趙峯琛大婚後,整個奉京都沸沸揚揚了好一陣子。
大抵無非就都是當日發生的八卦和奇葩,滿城風雨。
不過,情理之中卻又意料之外的是,徽儀由此一戰成名了。
她不僅擺脫了過去那糟糕的社交印象,反而大小報社都開始爭相報導她的事跡。
畢竟那日,一個單薄的弱女子,卻敢當著眾多軍統的面前,大膽地接過指揮權,為夫處理軍務,最後出色地完成任務。
這樣在上層社會出現的稀罕戲份,很快就被添油加醋地被全城人講了個遍。
在奉京城內,日本人並不算多,可若說起來,許多人都痛恨日本人,原因是這群日本人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百姓哀聲怨道,慘不忍睹。
所以,經由那日的教堂一戰,國際社會上對此看法褒貶不一,但事情發生在趙家的地盤上,這裡都是趙家的警衛,自然提供給世界的證據,也都是玎軍和日本人因矛盾發生暴亂。
反而,還為趙峯琛拉來一波同情,畢竟,少帥大婚之日,他們作鬧起來,還將少帥的准夫人給殺了。
這聽起來,可不一般啊。
於是,如今奉京城內的許多日本人開始心虛地夾住了尾巴,不敢隨意尋釁滋事。
徽儀對此,倒沒太多的感受,守護本國家的利益,是必然要做的,女人,若是可以,有的是能力掌控好大局,只不過人們一葉障目罷了。
那日之後,趙瑾雲也常來找她。
如今,這小丫頭父親被扣押在北京,大哥死了,嫂嫂死了,二哥也危在旦夕。
說起來,趙瑾雲覺得,自己唯一的親人,就只剩下徽儀了。
於是,她和徽儀很是親近,每日都來醫院纏著徽儀。
順便……來看看朱雲川。
趙峯琛昏迷的日子,他的政務都交由了朱雲川處理,朱雲川處理不了的就會找封九思幫忙。
趙峯琛的這兩個兄弟夥伴,幫他穩住了三省的大局。
可似乎有些事情也真像封九思所說的那樣,已經好幾日了,趙峯琛依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徽儀看著今天這一天太陽又一次落山,而趙峯琛依舊一動不動。
她的心裡除了焦急,更多是難過與害怕。
她過去從未想過,不可一世的趙峯琛會死這件事。
至少在她看來,那不是她一時半會需要思考的事情。
可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來臨了。
此時,病房內無人,徽儀又一次牽住了趙峯琛的手。
她小心地握著,看著趙峯琛那張精緻俊朗的面孔了無生機,長長的睫毛如一片鴉翼,烏黑而又濃密。
他想到了封九思的話。
她輕輕開口,「趙峯琛,你快點醒來吧,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了解呢,你就不想聽聽我的想法嗎?」
徽儀說到這,有些落寞,也垂下眼眸,「我其實心裡還是比較想離開的,我們之間,經歷太多了,好累啊。」
徽儀摸了摸他的臉,還想繼續說什麼,突然門被敲響。
徽儀立刻起身,將門打開,是郭松夷來了。
幾日沒見到郭松夷,徽儀有些驚訝。
「徽儀,這幾日怎麼樣?」
他一進來就詢問徽儀的近況,這讓徽儀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為,郭松夷來是來探望趙峯琛的。
怎麼看著,更像是來找她的呢?
但徽儀出於禮貌,還是乖乖巧巧地回答道:「最近還可以,就是趙峯琛不醒,我很難受。」
郭松夷聽了,面色沉重地點點頭。
「徽儀啊。」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徽儀此時正為郭松夷倒杯茶,於是低著頭應答了『誒』一聲。
「你和趙峯琛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你還愛他嗎?」
徽儀手微微顫抖,猛地抬起頭,根本沒料到郭松夷會問這個問題,甚至如此開門見山的問。
「郭先生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那日你要離開,你說,趙峯琛待你並不好,雖然我早知趙峯琛和張毓晚結婚事情是假,可我想,感情的事情,別人是看不明白的。」
「我只想問你,趙峯琛待你怎樣?你想不想和他繼續走下去。」
徽儀面對這個極為冒昧的問題愣了一瞬。
她愣了一瞬是驚訝,為何郭松夷問她這麼隱私的問題,她竟然心底里不生氣,反而,對他那般信任呢?
徽儀真的不知該怎麼回答郭松夷這個話題。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如何。
「郭先生,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太冒昧了,我不想回答你。」
徽儀的話,也很直接,不過郭松夷倒也不生氣。
他又問道,「那日你說你要離開,我答應你,只要你還決定要走,我就帶你走,你還記得嗎?」
「郭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這個混小子待你並不好,我帶你……我順便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