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本尊會因你而死
2024-09-19 00:18:16
作者: 下筆如走神
顏雲被他抓得手臂生疼,卻又無心去管。
她仔細去辨別他的聲音,卻又什麼也辨別不出來。
嘶啞,卡頓,甚至難聽。
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啞巴。
「為何不能走?」
凌寒眼睫顫動,白色的眼睫像是落了雪。
「你要陪著我。」
顏雲有些不明白,「陪著我幹什麼?」
凌寒沒回答,抓著她就要走,顏雲掙扎無果,突然停下來盯著他的後背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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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很多鞭傷。
那些沒辦法掩蓋藏起來的鞭傷。
她不掙扎了,就看看這白髮大妖到底想幹什麼。
凌寒並未帶著顏雲飛太遠,可也能是他速度過快,反正兩人很快就落地了。
這是一片竹林,林子幽深寂靜,裡面有一處偏僻雅致的居所。
他始終抓著她的手腕,明明這麼冷的人,卻燙得她雪棱印記那塊區域微微發疼。
有意思。
她心底的猜測更加確定,望著對方側影的神色也帶了些玩味。
凌寒管不了她什麼神色,他能做到這個地步,就證明他再也沒有退路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顏雲拉進房內。
她被按在椅子上,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他便消失不見了。
顏雲起身在屋子裡轉了轉,這地方溫暖舒適,甚至連空氣的濕度她都喜歡。
再看看房間內的家居陳列,簡直跟凌雲殿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凌雲殿那麼高級精緻。
這下她的猜測徹底確定下來了。
居然真的是凌寒!
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又想找個地方關著她?
顏雲想走出門外,卻被結界擋了回去,她定神思索了片刻,便說服了自己先在這裡待一會兒。
李盼兒和季伯不會不來找她的。
現在以她一個人的力量妄圖破開凌寒的結界,簡直痴人說夢。
回到房間,她盤腿坐在床上開始入定修魔。
另一個房間,凌寒跌跌撞撞地坐在床榻邊,玉色面具緩緩化去,露出他蒼白如玉的臉。
他呼吸有些不穩,胸口處的疼痛更甚。
即便他再不想,復活顏雲的反噬已經開始逐步摧毀他的身體了。
仰躺在床上,腦中閃過所有她曾經對他說的話。
有少年時期的,有雲墨時期的,還有他就是他時的。
太多太多,又少得可憐。
真想多聽聽她說話,可沒時間了。
只是休息了一會兒,他起身,臉色蒼白,唇卻紅得異常。
他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一步步來到顏雲房門外。
她這是恰好在門的那一邊。
在他抬手開門之前,顏雲先開了門。
她本想著試試看結界能不能強行用雪棱破開,誰知一開門就碰見了摘下面具的凌寒。
她呆住,不可思議地抬頭望著他,完全沒料到他會自己暴露身份。
他面色蒼白如紙,唇卻紅如丹朱,一雙疼痛得發紅的眸子靜靜看著她。
裡面完全沒有情緒,既不溫暖也不冷冰冰,就好像只是看著個死物,毫無感情。
唯一能證明他是個活物的就是額角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好像在忍耐什麼痛苦。
顏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敵不動我不動,不如先看他要幹什麼。
凌寒見她這樣一點都不意外。
他看著她,難得地笑了,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反而越發令他氣質清冷,如孤高浮雲。
「顏雲,你猜到了是我。」
顏雲沒說話,只是客氣地笑了笑。
「顏雲,」
只是多喚了她一聲,她的臉上便又浮現出那種不耐煩的神色。
凌寒唇角微彎,但實在稱不上是在笑。
他譏諷而冷漠地說:「我要死了。」
要死了?
你跟我說天下最強的存在要死了?
顏雲懷疑自己耳朵除了問題,「你再說一遍。」
凌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冰冷的眼神能瞬間將人凍得寸寸僵硬不敢動,但眼前人是顏雲,她感受不到。
「你命長著呢,道尊且活著吧。」
顏雲啼笑皆非的回話激怒了凌寒,他一步步向前,她只得退後。
直到她的後背抵到床畔,再往前她便要往後仰躺下去時,他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是,本尊要活,本尊要活得健健康康的,不見你和那一魔一妖糾纏在一起,把你牢牢鎖在弦白殿,日日折辱!」
他一掌拍在牆上,將顏雲堵在角落。
「顏雲,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沒有心?沒有心會心甘情願被你騙去取妖丹,然後給你?」
她真是不想和他再爭吵了,用手推著他的胸膛,卻發現面前人熱得可怕。
忍不住抬手落在他額頭上,濕淋淋的全是薄汗,往日那麼冷冰冰的人,居然現在這麼燙。
「發燒了,你不是修者嗎?怎麼會發燒呢?」
放在他胸口的手突然感覺滑膩膩的。
不會吧!
她不顧凌寒的阻攔,扒開他層層疊疊的衣裳。
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你……這個傷能治嗎?」
實在有些駭人,顏雲開始相信他說「要死」的話。
「顏雲,本尊會因你而死。」
凌寒緩緩整理好衣衫,內衫阻擋了血水往外滲出,所以肉眼不可見。
「最後的時日,陪著本尊。」
她閉上眼使勁按著額角,想什麼都不管直接跑。
「又不是我害的!為什麼要我陪著你?」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阻礙她的結界消失了,她一下在跑了很遠。
她飛身而去,頭也沒回一次。
凌寒就站在竹屋外面,始終沒有阻攔,一丁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她肯定很害怕吧。
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就是要她撕心裂肺,無止境地後悔。
*
逃出很遠的顏雲還是覺得不夠,總覺得自己在原地繞路。
幸虧身側傳來響動,她側目望去,長生和季伯從樹叢中鑽出來了。
「師父!終於找到你了。」
「沒受傷吧?到底是誰抓走了你,又是那隻大妖嗎?」
兩人飛速檢索著顏雲的各處地方。
而顏雲卻無心管他們,腦袋空空地站著,好像魂都被抽乾了。
「怎麼了?」
季伯安撫著她的頭,用袖子擦乾她冒出來的汗。
「我覺得我現在好像跟黃守差不多。」
「哈?怎麼會?你在危難時救了我,單憑這點黃守就和你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難道你和黃守一樣,都差點害死了曾經的愛人嗎?」
聽到這句話,情感和道德還是淹沒了理智。
顏雲突然轉身,重新回了剛剛那片樹林。
「別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