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你和張亦辰好陰險啊

  南曦信心滿滿，以為戲足的演技可以輕易拿下朱倩。

  

  結果電話對面沉默了，足足沉默一分多鐘。

  南曦有點摸不准對方在思考事情的真實性，還是在想辦法體面的婉拒她。

  朱倩可以通過等來試探驗證事情，但她等不起，陳謀岑那邊飯桌上情況瞬息萬變。

  保鏢大哥再快，飛過去需要將近三小時，再加上趕去機場的路程，得往四小時以上計算。

  中間空出來的時間，朱倩出手必不可少。該說兩者缺一不可，需要朱倩給局面穩定了，保鏢大哥方能安全給人接回。

  南曦清下嗓子，做出努力想拿正常音調說話，卻又讓無助整慌亂的顫音。

  「朱姐，您還在嗎？」

  朱倩沉聲『嗯』下，又沒後話了。

  面對朱倩的拉鋸戰，南曦極其難辦，比直接拒絕更難處理。

  腦子開始思索除朱倩外，京市能聯繫的靠譜對象，能及時調動救援的人選。

  唯一能想到的合適點人是毛崧，他公司應該有打點這方面。只是落人情很麻煩，且理由不好描述，可再麻煩總歸得試試吧。

  腦子運轉的同時，用懂事的聲音給朱倩表示出理解：「朱姐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忙吧，抱歉，大晚上打擾到您了。」

  手機拿到臉前，手指朝紅色掛斷按鈕伸去。

  準備等朱倩一答應，就掛斷電話給毛崧撥過去。

  等了許久又等來熟悉的狀態，沒一個字回復。

  詭異的情況讓南曦總覺得事有蹊蹺，要說朱倩躺在床上接電話，困得人總眯瞪著很正常。

  剛從夜場走出去接電話的人，有點超出常理。

  南曦耐心熬盡，主動道聲：「朱姐再見。」

  手指微動，耳邊傳來直戳核心的奚落：「南曦啊，我以為你會給我編到最後，努力圓出個讓我動容的故事呢。」

  南曦頹然地作罷掛斷通話打算，惆悵垂下手，乾笑笑：「哈，朱姐如此心慧如蘭，我知道自己所說之話漏洞百出，無心再往下編了。這不嘛，自慚形穢的準備掛了電話，找個地洞鑽進去呢。」

  貶低自己抬高對方這套雖然很俗，但基本屢試不爽。

  朱倩聲音中反感的情緒減弱，用句嘲諷來抵消情緒：「你這小腦瓜子要算笨，那世上聰明人不多了。別給我玩那套苦情戲，老實交代情況吧。既然找我幫忙，你首先把事情說清楚，我才好決定幫不幫啊。有的事情，我會酌情考慮告訴我爸，畢竟我和你老公是朋友嘛，這個面子，我好歹給得起。」

  話說到這種地步，等同於把南曦所有退路堵死，包括掛斷電話這條。

  掛斷很簡單，卻在無形中得罪朱倩。無論她是否有心，都容易給對方造成一種錯覺，她不識好歹，拒絕對方給出的人情。

  糾結幾秒，選擇說出實情：「李家派人把我師父扣押在維也納飯店。」

  朱倩倒抽口氣的嘶聲，半信半疑問道：「南曦，我知道你們兩家公司最近在私底下較勁一些事情。不會已經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吧？對方需要犯罪來促成事情？你有切合實際的證據嗎？如果沒有，謊報情況私動警力，反而容易讓天禹處在被動之下，被反咬一口呢。」

  南曦正是明白這點，才想著托關係。朱倩的態度同樣點醒她一點疏忽之處，朱倩去安排的確好調動人，問題弊端又如其所說。要是謊報出警，朱倩連同天禹會一起遭難，指不定李家早安排好連環圈套在等呢。

  「南曦，你這麼聰明，想必聽出我的意思了。」

  補充的一句話，醍醐灌頂而來。

  南曦沒意氣用事的覺得朱倩在拒絕，倒的確聽出言外之意。朱倩在告訴她，這事動用白面不太行，得黑吃黑。

  關鍵這會讓她從哪去找黑吃黑啊，李家的混蛋們掐准她在京市可操作空間沒魔都多。

  「好的，我再想想辦法吧，謝謝朱姐。」

  得到一聲『嗯』，掛斷電話。

  思緒還沒轉到思考的點子上，一通電話進來。

  李瀟瀟的名字，應景讓南曦體會到何為氣得牙痒痒。

  接通，繃起所剩無幾的耐心，聽對方明擺過來的威脅。只能安慰自己，全當拖時間吧。

  「南曦，你和張亦辰夠陰險的啊。我開始以為是安家聯手老廖舉報的萬騰和天禹，我當時還納悶呢，安家、老廖舉報有合作關係的萬騰容易，怎麼一下子有了通天本領，掌握天禹那麼詳細的漏洞信息。原來安家和老廖，以及我家掌控的天禹可舉報信息，全是張亦辰故意透露出去。說會成立監察小組，實則在清除內奸。」

  光通過聲音，都聽出李瀟瀟氣得夠嗆，好似如果南曦在她面前，一雙手早掐上她修長的脖子了。

  南曦安靜聆聽完，輕聲問：「你不覺得你通過扣押我師父來彌補你李家的損失，這種舉動很幼稚嗎？我師父有個三長兩短，最多我難受，不會牽起張亦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南曦接聽電話時選好錄音功能，主動提起事情，希望能套出有用的信息提供給朱倩，方便有合理的出警理由。

  李瀟瀟過來囂張責罵，提醒到南曦另外個需要重視的點，她選擇用朱倩這條人脈的方式有誤。麻煩朱倩可以省去流程，讓她直接調動人上飯店施救，前提得出師有名。

  畢竟朱倩父親的位置擺在那，朱倩比任何人都在意對羽毛的保護。

  「南曦，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啊？」李瀟瀟譏笑著反問。

  通過囂張的語氣，南曦可以確定陳謀岑那邊與李瀟瀟有關，但李瀟瀟一字不認。

  南曦給心裡煩躁壓住，強作鎮定地問：「哦，你這氣夠大的啊，兩天就為罵我頓，堅持連打幾十個電話。氣大傷身啊，多保重吧。沒其他事情，我掛了，忙呢。」

  「等等！讓你老公把抓在手裡的人放了！」

  一聲呵斥如期而至。

  南曦用手揉揉耳朵，給藍牙耳機活動下位置，同樣惱火地回以熟悉萬分的答覆：「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啊？」

  「別和我裝糊塗啊，讓你老公快點放了抓在手裡的人！否則啊，你能猜出我想說什麼。」

  抓在手裡的人，南曦眨眨杏目，思考可能性。首先想到綁架小娜娜的兩名綁匪，她之前要去公司找張亦辰，也是出於這點。

  聯合李瀟瀟剛剛所罵之話，細想下又覺那種馬仔，抓住沒多大用處。猛地思及到陰險、內奸兩詞，眼前一亮。

  張亦辰不可能只圖抓到兩個馬仔，興師動眾地讓賀知行、任湫、高秋鋒等等好多人配合行動，甚至爽約她這邊。

  證明公司內奸頭目被人贓俱獲的抓到了！想來有監察小組在的日子，內奸和他手下舉步維艱，張亦辰這邊人步步緊逼。

  澤東購物節再讓李家心生忌憚，通過內奸得知南曦隨時會上。他們早讓屋漏又逢連夜雨整怕了，生出從黑道著手，綁架的歹念。既可以威脅張亦辰，還可以穩定保住萬騰購物平台的老大哥地位。

  事情至關重要，必須時刻有人在公司盯住南曦的行程穿著，及時匯報才可實施。這個人還得在天禹位高權重，方能方便行動啊。

  張亦辰不光預判了她的預判，還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心中欣喜之感無法言喻，欣喜只維持幾秒，替陳謀岑和孫紅光擔憂隨之而來。

  李瀟瀟忍耐度明顯比南曦低的多，靜等幾秒無回復，呵斥道：「南曦，看來你對某些人的在意程度很一般啊。」

  李瀟瀟刻意把某用二聲讀出來，與謀同音。

  「瀟瀟啊，你們啟用人都啟用如此不放心的角色嗎？生怕張亦辰多問一會，對方把你們的惡行全曝光嗎？」似乎除了繼續拖時間，套有用信息，南曦別無他選。

  可惜有點她失算了，照往常她的巧言善辯可以行得通。而此刻的李瀟瀟經歷幾天李家連續的噩耗，以及徹底發狂的李宏，早沒心思去細琢磨南曦話中多重含義。

  怒火沖沖地喊出恐嚇之言：「南曦，你少和我玩花樣。你多玩一秒花樣，我可以陪你，但你認為所有人都賠得起嗎？」

  南曦深感疲憊地閉閉眼，心中早做出的對比，此時卻到了不得不選的地步。

  放棄張亦辰苦心布局，還是放棄陳謀岑這個大活人。

  答案再次對比，依舊讓她無從選擇，可嘴上卻做出了不受控的答覆：「你別動我師父，我在前往天禹的路上了，過去我和張亦辰說。」

  「最多給你二十分鐘，我勸你儘快啊。別人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和你老公，我做不到，你給我保持通話接通狀態。」

  時限和苛刻要求亮出。

  李瀟瀟身邊可能有高人指點，始終沒提陳謀岑或他方押人一句一字，用只有兩人能聽懂的威脅。

  南曦一口答應：「行，我保持通話。」

  手指極輕地切出電話界面，進入微信聯繫人查詢，輸入朱往下翻。

  打算最後拿出全部真心求下朱倩，希望朱倩能幫忙動動人吧。

  「你在做什麼呢？」李瀟瀟幾秒聽不到南曦回話，總覺得她在使壞心思。

  南曦用無助的聲音回道：「我能做什麼？無非看看窗外距離天禹多遠了。」

  「你最好，」

  「行，別強調了，我知道，我最好別耍花招。」南曦煩躁地回句，手上加快速度。

  滑動一圈沒找到對應聯繫人，才想起朱倩的網名只有個Q字母帶個圖標。

  心裡暗罵聲：越煩越亂。

  點進Q字母選項，滑動找准。

  進入聊天框，輸入信息：朱姐，李瀟瀟正監控我通話呢，雖然無實質證據，但她的舉動可以證明一切。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次，這個人情我一定會牢記在心。

  朱倩回復很快：南曦，我挺想幫你，你但凡有點實質性證據，我立刻給你調人，你想想辦法吧。而且有點你要顧慮全面，你需要確定好你師父他們現在的位置，說不定早被轉移了。

  經朱倩提醒，事情多增加重阻礙。朱倩說得沒錯，這事操作性太難了。而且她和李瀟瀟的通話發給朱倩，證明不了李瀟瀟方扣押陳謀岑，反而證明張亦辰更可疑。

  聽到她手機有震動聲音，李瀟瀟喝問：「你在和誰發信息呢？」

  「大姐啊，我還能和誰發信息，我敢和誰發信息啊？」

  南曦剛示弱完，手機好死不死的連續幾次震動。

  看向屏幕，朱倩聊天框未多出信息。

  她微信早把無關人等和群屏蔽成消息不提示，連續幾條，證明有重要人聯繫。

  切出聊天框，向上滑動。

  緊接著看到驚呆她的一幕，孫紅光微信發來三條未讀信息。

  全是語音段落，南曦點進去的同時，李瀟瀟質問再來：「你到底在和誰發信息，給我截圖個整體聯繫界面和私聊界面。」

  南曦繃住緊張到快停止跳動的心，努力淡定地說：「群里消息啊，簡直煩死了。」

  手指給孫紅光最新信息滑成不顯示，再點上【魔都粉絲一群】進入群設置，改成消息提示模式。截完圖換回消息不提示，給李瀟瀟發過去。

  換得安寧，進入孫紅光聊天框同樣給設置成消息不提示，將語音段落全數轉為文字。

  第一段：我現在按你要求的事情，只給南曦通報個我還安全活著，其他絕口不提。

  不知道誰說話，從語氣可以判斷出，不是陳謀岑，就是孫紅光。

  第二段：小李，不是叔說你啊，你在文旅幹得好好的，何必替李老頭幹這賣命的事情啊？好了，是可以後半生衣食無憂，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可是，你想過不好的結果嗎？如果不好，鐵飯碗工作沒了，他們出事你跟著進去，何必啊？

  第二段最後有句古怪的翻譯：別廢話，報完了

  翻譯到這句話終止，南曦猜想這裡是李木易在說話，『報完了』極大可能是提問句。

  第三段翻譯，南曦看得更是糊塗。30多秒的語音段落，翻譯不出一句完整能讀通的文字。

  但南曦可以確定，這段話含金量最高。

  有可能對方派人出手質押陳謀岑他們，搶奪電話的過程讓孫紅光錄下來，發給她。

  為有線索而激動到顫抖的手，和為二老而憂慮到發寒的心，同時喜急交集，快給她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