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求人態度放好

  兩場耗時將近一小時，完成以後，馬甲導演激動的再三點評。

  說起東方樹葉那幕壓抑痛苦和痛恨的臉部神色特寫，別提多驕傲，宛若他親自出演般。

  「走嗎？」南曦卸完妝，問東方樹葉。

  拍攝場地距離住的賓館尚有一段距離，公司沒給東方樹葉配專門的各地保姆車，只在魔都留輛。

  就近的地方拍戲，比如橫店等地方可以直接開過去。偏遠的地方，他仍需要同導演搭一輛車。

  公司會在他拍得幾部電影上映結束，根據最終票房施行配車。

  尚志強用胳膊肘碰下東方樹葉，擠眉弄眼打暗示。同樣蹭車，他情願選南曦的保姆車，豪華、乾淨、舒適，最關鍵比大老爺們的車裡味道好千百倍。

  反正馬甲導演與何毅全是自己人，有的是機會攀關係，不像蔣恆恆需要專門多去討好。

  東方樹葉一雙眼睛在南曦和馬甲導演兩人之間來回張望，其中剛毅的神色不復，充滿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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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曦算發現了，這『大兒子』表白完心聲以後，對她明顯拿出自家人的態度了，看向她的目光尤其委屈巴巴。

  自古孩子對媽媽從來沒對外人客氣，總是多顧慮點外人的情緒好壞。但有些很乖的孩子，又怕媽媽生氣，於是深陷兩難之中。

  南曦拿出媽媽的肚量，主動表態：「去找大叔吧，他肯定有好多話想和你說，順便再多指點指點你。」

  馬甲導演雖然之前一直拍電視劇，但水平居於國內導演二線左右，否則天禹不會簽下他。

  他尤其擅長都市劇、倫理劇、青春劇，鄧青絲就是靠他執導的兩部青春劇大紅大紫，榮升00後小花之首。

  有南曦的大氣，東方樹葉心中顧慮消散，沖她道聲：「好的，謝謝南曦姐。」

  她剛點頭，東方樹葉就直奔馬甲導演而去。

  南曦望眼離開的背影，在心中給自己加場戲，給出『安慰』，孩子事業心強是好事啊。

  她一行人回到保姆車上，車子剛打火，馬甲導演帶東方樹葉過來敲門。

  保鏢大哥得到指示打開門，馬甲導演喜笑顏開的走進來，不用南曦招呼，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

  見黃怡要去倒茶，反客為主的招呼道：「別忙活了，我說幾句就走，不耽誤你們。」

  黃怡手裡已經捏好茶葉，放入杯中，應聲：「沒事，泡吧，你要不喝我可以喝。」

  馬甲導演『啊』聲，自動當成黃怡渴了，扭頭面朝南曦，指指東方樹葉說正事。

  「他過來謝謝我，我覺得主要該謝謝你才是。今晚其他場，我的方法頂事，但後兩場你教他的方式，比我教的更易懂些。我問他究竟何種方式，他吞吞吐吐不好言明，我特來問問你，當指點下我這名老學生，我學到以後好教他們啊。」

  南曦看眼東方樹葉，見他飛快搖動的兩下頭，看出他的在意，似乎與鄧青絲擔心擔心公司不容戀情無關，有其他的顧慮。

  沒去細想推敲，給小孩留點面子。

  神色一轉，故作玄虛地說：「不入紅塵，焉知紅塵悲喜。」

  就這樣，馬甲導演滿臉困惑的離開車廂。

  說得太玄乎，黃怡同樣沒聽懂，湊上來追問：「曦曦，什麼意思啊？」

  南曦微微搖下頭，不作回答。她之所以會支持東方樹葉和鄧青絲有喜歡的人，因為她很清楚兩個小孩的秉性，並非戀愛腦，不會耽誤事業。反而體會過男女之情，方便他們在拍攝中帶入感情。

  半小時的路程，回到賓館，沖洗完打開戴家吹風機。

  吹吹頭髮，打打瞌睡。

  倏地，去吃夜宵的黃怡打開門，匆匆跑到她身邊，遞上手機。

  捂住通話筒位置，焦急萬分的對她低聲說：「曦曦，出事了，李瀟瀟打不通你電話，打到我這邊來了。」

  南曦茫然地抬起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小胖妮，用眼神回問：怎麼了？

  她記得告訴過黃怡，李家的事情今晚不用急，吊足對方胃口再行動。

  黃怡感覺光打唇語說不清，拿起電話鬆開捂住的位置，給李瀟瀟說句：「不好意思，稍等下，我這會往回趕，到賓館讓曦曦給你回個電話。」

  「好的，一定，你放心。」

  給完保證，黃怡掛斷電話，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滑動幾下，選中一條新聞，擺在南曦眼前。

  「官方藍V剛剛宣布的消息，今晚深夜約談張總和李宏。我剛剛問過高哥了，張總至今還沒出來呢。」

  精緻的杏目赫然睜大，困意散去，顫聲問：「消息屬實嗎？」

  黃怡見南曦根本無心詳細看新聞，於是把手機轉向自己一面，挑重點讀出。

  「嗯屬實，官方藍V報導應該假不了，李瀟瀟找你正是為這事呢。我給你讀下概括內容啊，今夜晚間八點，天禹集團向我方記者確認，天禹集團的實際控制人與相關管理層接受了各主要監管部門的監管約談。還有第二條，今夜晚間八點，萬騰集團的實際控制人與相關管理層接受了各主要監管部門的約談。」

  黃怡見南曦發愣，繼續往下總結。

  「PBOC、證監會等五方部門對天禹和李宏的公司核心進行約談，李家網上VIP專購平台的子公司準備在港股上市，也被叫停了。」

  南曦只覺眼前一黑，她就說怎麼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晚上意外的心裡燒得慌。

  熟悉的壓迫感讓她喘氣都變得沉重，五年南父被帶走約談的場景，歷歷在目。

  南父告訴她：「別擔心，爸爸去下，明天就回來了。咱們全家約好年底一起去西班牙玩呢，爸爸可不會爽約。」

  而這個明天，變成遙遙無期的等待。

  日復一日，再次見到南父，他換上藍白條相間的獄服。短短一個月，他滿頭白髮。與她和母親明明很近，卻間隔著誰也不敢去破壞的玻璃隔檔。

  南父努力沖他們露出個安慰她們的笑容，嘴角揚到一半，自己都演不下去。

  等南曦意識回歸，眼前視線早讓淚水模糊。

  黃怡從未見過南曦卸下堅強，忽見素來獨當一面的人哭成淚人，她手足無措地在南曦身邊轉悠悠，嘴裡除了反覆強調早說爛了的寬心之話，別無他法。

  「別怕啊，張總有隻手遮天的能耐呢。」

  「我問過高哥了，他說沒事，就是正常約談，最多罰錢。」

  「不騙你啊，不信你打電話問高哥啊。」

  一聲聲勸說道出，南曦卻充耳不聞，只趴在桌上哭泣，靈動的眸子早已渙散無神，單薄的肩頭不住孱弱顫動，好生惹人心疼。

  就在此刻，黃怡才體會到南曦所說的選中張亦辰，是賭上何其深厚的感情。

  又多轉兩圈，嘴裡絮叨不停，可壓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無可奈何之下，大喊聲：「李瀟瀟在等電話呢，我給她撥過去，你兩好歹商量商量咋辦吧！」

  隨著高聲宣布，杏目猛地聚光，按住黃怡手，啞聲制止：「別打。」

  黃怡心疼的要命，忙收起威脅人的手機，全然無視掉瘋狂震動不斷的新電話接入。

  「嗯嗯，我不打，那你別哭了，這不還沒怎麼滴啊，你可別瞎想晦氣事啊。」

  連聲答應，從雙肩包里拿出一整盒新的消毒濕巾，多抽出幾張幫南曦擦乾眼淚。

  南曦稍稍穩定下情緒，待哭發麻的身子血液流通恢復正常，指下房間深處的飲水機。

  黃怡瞭然地從包里掏出南曦的粉色小貓馬克杯，跑過去兌好溫開水端來，一手扶住南曦後背，幫她慢慢喝下去。

  溫水流過嗓子，南曦的冰涼身子總算感受到溫度的歸來。

  「報導，」南曦頓頓，端起杯子再喝下兩大口水，嘗試發音：「我看下，」

  聲音仍帶沙啞，再喝幾口，發音：「我看下報導。」

  確定聲音回到正常狀態才放下杯子，伸手問黃怡要手機。

  「好。」

  黃怡按掉李瀟瀟接連打過來的第九個電話，給報導轉發到南曦手機上，怕自己手機震動不斷，會持續惡化南曦心情。

  南曦用面部識別解開鎖屏，進入報導界面仔細查看一番，緩緩吁口氣。

  拿過黃怡震動不斷的手機接起，平靜說道：「我是南曦。」

  對面的狀態似乎比她緊張，暗罵句：「MD，你總算接電話了。」

  李瀟瀟很清楚這種關鍵時刻，南曦不會計較她累積脾氣的發泄。罵完則完，態度轉回正式說道。

  「安老爺子打算把我們踢出局，以後認準中思達的廖羽合作。踢我們的空檔，順手收集部分天禹涉黑涉黃以及搞壟斷的證據，把天禹一起舉報了。所以啊南曦，你拒絕和我合作，難道打算找安家合作，羊入虎口嗎？」

  「哦？」南曦淡淡應聲，反問：「他舉報天禹涉黃涉黑，那他舉報你們萬騰集團什麼呢？」

  問題直戳李瀟瀟的逆鱗處，不耐煩的罵句：「你明知故問呢？無非就是我那草包弟捅出的窟窿罷了。」

  南曦漫不經心的輕笑聲，緩緩道出自我推斷。

  「呵，如果是李銘捅出的窟窿，你爸和張亦辰全應該讓司法機關帶走啊，而非被五家金融監管部門約談。所以如果我沒猜錯，安老舉報張亦辰的是壟斷，舉報你們的則是風控危險過大。你們網絡平台旗下的金融公司套銀行貸款份額借出，利息翻倍的借給平頭老百姓，審核標準門檻低，導致很多沒有控制能力的未成年入套。家長有償還能力的還好，若沒償還能力的人下場很差。據我了解的信息，你們有好多起沒壓住的事情呢，自殺率高達20%以上。只有舉報這點，你們要上市的子公司才會被叫停啊。」

  查李銘時無意看到報導，有人償還不起李家的信貸軟體跳樓，當下變成重要節點。

  「你腦子有包嗎？胡說什麼呢！」李瀟瀟的破口大罵，兇狠質問：「你到底想不想救天禹和張亦辰，如果不想，當我沒打這通電話。」

  「天禹和張亦辰無需你李家來救，我給你個建議啊，求人態度起碼放好點。」

  南曦聲音很輕，不足李瀟瀟叫囂的三分之一，卻輕而易舉的壓住李瀟瀟火氣。

  不急不慌地等待兩分鐘，在只有彼此呼吸的兩分鐘對話里，南曦腦子閃過千絲萬縷的信息，竄連出相對合理的解釋。

  安悠然在逼她去低頭讓位呢，安家能成功舉報，證明他們不止打通條穩固的道路，同樣證明他們手裡證據充分。

  想來安家嘗到娛樂圈撈錢的速度和好處，準備洗清中思達，徹底摧毀曾經靠李家給中思達鋪出來的黃du、du交易網。

  摧毀李家的過程中，指定發現了什麼，讓他們順藤摸瓜抓到可以撬動天禹的證據。

  但南曦相信，張亦辰和李宏絕非任人宰割之人，否則亦如她所說，他們會被司法機關帶走，而非約談，只是李家的情況要比天禹嚴重的多。即便嚴重，應該尚未到死局之境。

  李瀟瀟會提及涉黃涉黑兩點，無非想敲打南曦，讓她別忘了，李家手裡同樣握有天禹的證據。如果南曦袖手旁觀，他們李家不介意上去幫忙推波助瀾下。

  果不其然，兩分鐘之後，李瀟瀟率先表態。

  「南曦，我希望你冷靜考慮一下我所說。只有共贏才能長久發展，互損只會兩敗俱傷。明天下午還有一場約談，那場約談比今天更重要。我等你電話，別讓我失望。」

  南曦掛斷電話，抬手按按跳動的右眼皮。

  老人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她偏偏要不信邪！

  進入微信看向頂置聊天人，依舊沒回信。

  半夜1點半，給賀知行的女秘書撥通電話過去。事態緊急，顧不得休不休息了，如果處理不好，以後所有人都可以提前休息，並且永久性的。

  對方很快接通電話，幹練利落地說道：「南曦您講，我在聽。」

  「數據統計的如何了？現在能發過來嗎？」南曦開門見山的問。

  「已經統計出三分之二了，需要我先行發您嗎？」

  南曦沉思幾秒，答覆：「剩下的一小時內統計出來，屆時所有數據一併發我，我等你。」

  「好的。」

  賀知行女秘書沉聲答應，專業的素養讓她明白深夜下達命令的重要性。她不會多問緣由，亦不會做出多餘的關心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