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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2024-09-15 12:58:11 作者: 湛夏

  第三十七章

  池霏苒不認床, 認霍祈安。

  只要呆在他身邊,她都能睡得十分香甜。

  相反,在國外的幾個月她的睡眠質量並不好, 十次有九次都伴隨著浮誇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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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 霍祈安就起床準備動身去外地出差了。

  床頭燈可以精確地調整亮度,霍祈安只打開了一縷依稀能讓他看見衣服在哪的光, 迅速穿好衣褲後,他坐在床沿穿襪子。

  他的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然而池霏苒躺在床上還是能感到身下的床墊在微微抖動。

  不出意外, 她被晃醒了。

  剛醒時她人還是迷糊的, 睜開迷濛的眼, 看著霍祈安高大挺闊的背影,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不一會兒,就有一隻手從身後伸來,環住了他窄勁的腰。

  霍祈安穿襪子時是彎著腰的, 上身和大腿之間只留了很窄的空間,池霏苒的手臂是從縫隙里穿過來的, 像熱帶雨林里奇異植物的藤蔓一樣纏住他的腰身。

  覆蓋,摩擦, 包裹。

  肢體間的接觸親密到不遐想才例外的程度。

  他低著頭, 甚至都用不著餘光,就能直視她的手臂。

  纖細的手臂由於光線的問題只能看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她的手指卻穿過被他後背擋住光源所致的陰影, 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瑩潤皓白的蔥指乾淨修長, 空無一物,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從前池霏苒沒和他在一起時是很喜歡在手上戴戒指做裝飾的, 他還曾因為她手上戴著的戒指誤以為她名花有主,狠狠吃了一把飛醋。

  後來得知她就是喜歡戴著玩,沒什麼特殊含義才放心。

  和她在一起後,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帶她去珠寶店買戒指,打著讓她戴著玩的旗號成全他的私心。

  沒想到他送她的戒指會成為比她的指甲更尖銳的武器,歡好時將他後背上劃出道道血痕。

  其實從那時候起他就該領悟到,美麗的東西都是因為危險才迷人的。

  現在池霏苒不戴戒指了,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齊,莫名給人以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種壓抑感悄悄爬上了他的心臟,讓他略微有些不適,煩悶得接近窒息。

  但當他回憶往昔時,圈住他腰的人卻用陰柔的語調在他身後輕聲呢喃:「要走了嗎?我會想你的。」

  霍祈安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池霏苒攥到了手心裡。

  她是怎麼做到能讓他輕易心軟,又對她的漫不經心不滿的。

  霍祈安的身體在她觸碰到他時繃緊,半晌,在他清醒地思索後放鬆,繼而回歸冷淡:「你嘴裡沒一句真話。」

  池霏苒竟順著他的話「嗯」了一聲,沒有反駁。

  霍祈安對她的反應向來束手無策,穿好襪子便將她的手從腰上挪開,起身系上皮帶。

  他心裡是希望池霏苒在他臨行前有所表示的,所以雖然背對著她,但心裡仍然暗含期待。

  可直到他將皮帶扣「咔噠」一聲扣緊,身後池霏苒都毫無動靜。

  良久,他沒忍住好奇,一回頭,池霏苒竟又枕著他睡過的枕頭睡了過去。

  霍祈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床邊。

  等霍祈安被氣走後,池霏苒驀然睜開了眼,清亮似玻璃珠的眼瞳在晨曦間發出精明的光。

  也不知道這招欲擒故縱,有沒有過火。

  池霏苒晚點也要出門辦事,賴床也賴不了多久。

  她換好衣服時,霍祈安已經打好了領帶。

  那一身常服穿戴得整整齊齊,只差把大檐帽戴在頭上了。

  戎裝在身,容光煥發。

  他本來就夠有氣質了,再穿上制服,英氣逼人。

  今天霍祈安也精心剃掉了嘴邊新長出來的胡茬。

  剛跟他同居的時候,她一直好奇,男人的鬍子怎麼長得那麼快,他刮鬍子的頻率是每天,得用顯微鏡看才能看到他的胡茬。

  但是打啵的時候就無所拘束了。

  他臉上白白淨淨的,一點兒也不扎嘴。

  那時正值熱戀期,她瘋狂沉迷於和他親嘴。

  多巴胺是持續分泌的,她和他親一口能開心一整天。

  以至於到今天,她都忍不住把他刮鬍子和想和她熱吻劃等號。

  池霏苒施施然走過去,擡手鉗住他的下巴,打算給他一個早安吻。

  霍祈安開口時,從他口腔里散發出一陣清新的薄荷味,語氣卻是冰冷中帶著一絲嫌棄的:「你沒刷牙。」

  池霏苒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踮腳就是熱烈的索取。

  她撬開他的齒關,全力壓制他的抵抗,直到接到他無奈的回應才罷休。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虛空中點了點,警告道:「不許重刷。我就是有這種癖好,不服憋著。」

  霍祈安擡手扯了扯她的臉皮,將她右側的臉頰扯得變形:「我出差的時候你安分一點,別給我製造意想不到的驚喜。」

  池霏苒狡黠一笑:「你放心,我一向安分守己。」

  霍祈安沒給她好臉色,戴上軍帽:「冰箱裡有的食材你都可以用,不吃也放壞了。」

  他跟她不一樣,伙食都是公家提供的,一日三餐都可以在食堂解決,還有專門的餐食補貼,家裡的儲備糧幾乎可以說是專程替她準備的。

  眼下天光乍亮,他沒在家裡做早餐,就是因為單位安排了集體餐,會在集合以後統一用餐。

  他心裡對池霏苒還是放心不下,才會出言提醒她。

  但是最後那句「不吃也放壞了」可不怎麼順耳。

  池霏苒知道他的意思,猜到他本身沒想給她好臉色,也不吹毛求疵,笑意不減地說「知道了」,末了還朝他揮了揮手。

  霍祈安又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門合上後,池霏苒偏頭覷了一眼茶几。

  茶几上的贓物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攤了一夜,閃閃發光的金銀首飾和璀璨耀眼的珠寶,在晨曦的照耀下t熠熠生輝。

  她該找商崇硯算帳了。

  好端端的玻璃茶几,設計時尚又現代,偏被霍祈安鋪了層極富年代感的桌布,和整間屋子簡約質樸的風格格格不入。

  池霏苒看著也覺得礙眼,索性一起掀了,兜著一桌布的寶貝,直奔商崇硯家而去。

  商崇硯今年奔四了,早就成家立業了,兒子明年小學都快畢業了,是傳統意義上有家有室的男人。

  池霏苒敲響商崇硯的家門時,夫妻倆正準備送兒子上學。

  小男孩不知道在學校跟誰學的攢煙卡,正被商崇硯教訓:「煙是什麼好東西嗎?你就為了集那個破卡,慫恿你爸和你爺爺抽菸!每個煙盒上都有吸菸有害健康,你是不是看不著?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形成鄙視鏈了。厲害啊,統一校服你們比鞋子,限制鞋子你們比誰家長抽的煙貴,有學生樣嗎?」

  她小侄子跟商崇硯頂嘴:「你要是從來不吸菸,家裡沒煙盒,我能加入他們嗎?你不吸我哪有本事逼你吸?你是我爸爸,又不是我是你爸爸,你不以身作則,還怪我不學好?」

  現在的孩子模仿能力強,口齒都相當伶俐。

  商崇硯氣得夠嗆,揚手就在孩子屁股上揍了兩下,小男孩頓時嗷嗷哭,家裡亂成了一團。

  是池霏苒的嫂子給池霏苒開的門。

  嫂子名叫曲函霜,是打扮得很精緻的都市麗人,裁剪得宜的時髦西裝配上垂順的西褲,只剩下腳上的拖鞋沒來得及換成高跟鞋。

  池霏苒微微一笑,明知故問:「嫂子,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曲函霜扭頭看了眼家裡的情形,沒請她進門,轉過頭問她:「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嗎?」

  說著,低頭瞟了眼她手中提溜的黑色行李箱。

  還以為池霏苒是無處安家,想來他們家裡借宿,目光頓時變得有些戒備。

  池霏苒出門前在霍祈安家逛了一圈,從角落裡搜出了一隻小號行李箱,便把從霍祈安那裡得到的財物都裝進行李箱裡。

  既不會暴露裡面裝的是什麼物品,又輕鬆便攜。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哪怕她嫂子曲函霜和商崇硯是夫妻,她想對商崇硯說的話也只有商崇硯能聽。

  池霏苒對嫂子撒了個謊:「我今天要出差,臨走前有點事想跟我哥單獨談談,不耽誤他多少時間,我也急著趕航班,說了就走。」

  她這是把霍祈安的任務安在了自己頭上。

  曲函霜遲疑了一會兒,儼然是從商崇硯那裡聽說過她的事跡的,知道她不好打發,便退讓了半步:「那你長話短說,孩子上學要遲到了。」

  商崇硯家裡的車都有三台了,沒必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出行,她嫂子完全可以獨自送孩子去上學。

  這麼說,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

  池霏苒卻當沒聽出這話的內涵,笑容明朗,還貼心地安排了他們母子的去處:「好的,嫂子,你先帶小狀上車等他吧。」

  家裡父子倆正因為尖銳的衝突吵得不可開交,曲函霜也是順階而下,喊了兒子名字,對兒子招招手:「小狀,你姑姑來了,有話要跟你爸聊,我們先到車上去。」

  商崇硯聽到池霏苒來了,立刻進入警惕的狀態,騰起的怒火一下被撲滅,瞬間冷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小男孩最煩大人耳提面命的叮嚀,看準機會,一溜煙從門縫裡鑽出來,連招呼都沒跟池霏苒打,就腳底抹油往門禁跑了。

  可見商崇硯沒少在孩子面前醜化她的形象,讓孩子對她設防。

  沒禮貌只是表象。

  曲函霜對著池霏苒笑了笑,追著兒子離開了。

  此刻商崇硯家就剩池霏苒和商崇硯兩個人。

  池霏苒腳沒踏進他家的門,行李箱的軲轆先砸在了他家的玄關。

  她擡眼將冷冽的目光投向商崇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現在你手上的籌碼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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