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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024-09-15 12:57:56 作者: 湛夏

  第二十二章

  

  江熙蓉嚇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走過去一看,只見蔣行洲懷裡抱著的是她和蔣行洲的女兒。

  「……」

  僵立片刻,她渾身的血液頓時都匯集在頭頂了, 當即奓毛, 罵罵咧咧道:「蔣行洲你有病啊,我要是給你帶綠帽了你很開心是嗎?」

  她罵歸罵, 依然心虛得不行。

  表面上是在罵蔣行洲,實際上是在光速想著怎麼把話題岔開。

  蔣行洲說自己的女兒長得像霍祈安,不就是在說自己老婆和自己兄弟有姦情嗎?

  很容易讓人覺得蔣行洲這個玩笑開得一點兒邊界感都沒有, 從而把注意力吸引過去。

  關鍵的是, 她不知道蔣行洲說的話是否給霍祈安啟發, 所以眼下心如擂鼓, 正向諸神祈禱, 一會兒千萬不能讓霍祈安看見房間裡的孩子了。

  事實上,蔣行洲也不知道房間裡的孩子是霍祈安的。

  他連自己的孩子都顧不上照顧,又怎麼會關注別人家的孩子。

  江熙蓉只跟他說房間裡的孩子是客戶的, 倒也不假,因此沒有說謊的愧疚感, 就這樣順理成章地瞞天過海。

  蔣行洲懷裡抱著孩子,騰不出手來摟她, 便親昵地用大臂撞了撞她:「想多了吧老婆, 我是說咱閨女長得慈眉善目的,跟霍祈安他這樣功德無量的杏林聖手似的。不像我,成天跟一幫偷奸耍滑的孫子打交道, 眼神犀利得能殺人。」

  江熙蓉仔細琢磨了一下, 他今天說的這句話似乎也不全無鋪墊的。

  他從前就跟她說過,他每天伸張正義, 代表檢察院對那些不法之徒提起公訴,對著那些理直氣壯地狡辯,都快把自己氣瘋了,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女兒生下來可別像我」。

  江熙蓉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有種狼人自曝的尷尬感。

  她把頭扭向一邊。

  一來是真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二來是無法面對霍祈安目光的審視。

  誠如蔣行洲所說,霍祈安的長相有種文質彬彬的書生氣,越品越儒雅。

  或許是因為學醫的緣故,他有著一顆懸壺濟世的公德心,就算是沉默寡言,也沒有奮戰在一線的那種殺伐果斷的殺氣。

  和善又不失氣場。

  連蔣行洲一個男人都不禁豎大拇指。

  這會兒霍祈安也是一如既往地渾然不在意,他沒有陷入江熙蓉故意布置的迷陣,轉而溫和地對她說:「既然說到這了,我就順便知會一聲,有個孩子我也要拜託你幫忙照顧一陣,你忙得過來嗎?忙得過來,什麼都好說,價格開高一點也無妨。忙不過來,還得麻煩你給我介紹一個月嫂。」

  「等等,容我想想。」江熙蓉聞言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她現在腦子有點混亂。

  「容我想想」的言下之意就是「等她捋一捋」。

  她不知道霍祈安讓她幫忙養孩子是說真的還是給她下的圈套。

  池霏苒是獨狼也就罷了,霍祈安背後可是有家族支撐的。

  池霏苒讓她幫忙養孩子,霍祈安也讓她幫忙養孩子?

  池霏苒她自己能生。

  霍祈安的孩子總不會是他自己生的吧。

  難道是他為了家族的面子不想承認這個孩子?

  他那麼喜歡池霏苒,池霏苒給他生的孩子他能不認?

  還是說——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和別的女人生私生子了?

  不對啊,他們的關係還沒鐵到能分享這種秘辛吧。

  況且霍祈安似乎也不是私生活淫/亂的人。

  她思前想後,萌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霍祈安說的這個孩子不會就是房間裡的那個吧?!

  有了這個想法以後,越想越覺得靠譜。

  簡直就像她化身霍祈安肚裡的蛔蟲知道了真相一樣。

  她不由頭疼地皺了皺眉。

  他們這幾個人掌握的信息差能不能填平一次?

  她也就不用夾在中間提心弔膽了。

  江熙蓉思忖片刻,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沒問題,我忙得過來。」

  她嘴上是這麼說的,心裡卻在說:有本事你就再弄個孩子過來。

  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都把她當月嫂!

  雖然她真的是月嫂,但她以為他們能做純粹的朋友,這對怨偶也太過分了。

  江熙蓉如今在這艘賊船上呆了一月有餘,反悔是反悔不了了,只能把這倆祖宗伺候好,說不定收穫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豐厚呢?

  此刻她的嘴臉不叫嘴臉,叫做服務行業的職業素養,胸有成竹地對著霍祈安打包票:「你就放心把孩子交給我,絕對給你養成陽光開朗大男孩。」

  霍祈安從頭到尾都沒提孩子的性別。

  這裡她得意忘形,是說漏嘴了的。

  可由於陽光開朗大男孩是個時下流行的網絡梗,霍祈安並未放在心上。

  剛才一直沒插話的蔣行洲後知後覺地八卦道:「誰的孩子?你的?還是朋友的?」

  霍祈安沉默不語。

  他正要鼓起勇氣對好友承認「沒錯就是我的」,江熙蓉用手肘捅了沒眼力見兒的蔣行洲一下。

  這不是往人家的痛處戳,還弄得人家下不來台嗎?

  江熙蓉清了清嗓子,對著自家老公嗔怪道:「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做我們這行的,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就是保護客戶的隱私,不是拐來的孩子都能養。」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更顯端倪了。

  蔣行洲作為法律領域的公職人員,似乎對妻子的說法不能茍同,嚴肅地說:「你替沒時間照看孩子的家庭犧牲自己的時間,為社會做出了突出貢獻,所以我一直都支持,可要是道德底線只有這麼低,我可就不樂意了。」

  江熙蓉當著霍祈安的面,有口說不清。

  說實話的話,可是相當炸裂。

  不說實話,她只能忍氣吞聲。

  兩難間,她艱難地辯解:「這不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嗎?霍祈安送來的孩子還能是拐的啊。你像這樣上綱上線做什麼?我做這行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嗎?」

  蔣行洲擺出一副跟江熙蓉講不清楚道理的模樣:「你別胡攪蠻纏成不成,我t是這個意思嗎?」

  眼看著夫妻倆就要因為自己的請求展開一場無謂的爭吵,霍祈安心煩意亂,五味雜陳。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讓他光彩的人生增添了污點的事情。

  他當初本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娶池霏苒,然後就和所有平凡夫妻一樣生兒育女,過上幸福安逸的生活。

  到頭來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恨池霏苒的不擇手段,也責怪自己當初沒能克制住衝動,因此長久以來,他都懊悔不已,把自己封閉在了孤寂的內心世界,再不願重蹈覆轍。

  在來這裡之前,他是下定決心要和池霏苒保持距離,不親不疏地靠著孩子維繫關係的,可來了之後,他忽然因朋友們一語道破天機醍醐灌頂。

  他至今沒有想通池霏苒這麼做的緣由,不該問清楚嗎?

  為什麼她不說他就不問了?

  連朋友都知道要問清孩子的身世,他卻連孩子是怎麼來的都不明不白。

  池霏苒給他甩了張照片,他就馬上拉她去結婚了,這個孩子究竟存不存在他都沒有確認過。

  他是不是又被池霏苒耍了。

  怎麼每次一遇到她就放棄原則、失去理智。

  霍祈安忽然感到了一股怒其不爭。

  這個「其」不是別人,是窩囊的自己。

  想到這裡,霍祈安在朋友家也呆不下去了,幾乎是剛來就走,走前知會了一聲:「這件事晚點再說,我現在去找對方確認。」

  說著他只留下一陣風。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江熙蓉:「……」

  蔣行洲:「……」

  江熙蓉問蔣行洲:「你做他飯了嗎?就叫他來家裡吃飯。」

  蔣行洲會心一笑:「沒做啊,我知道他在家吃不了飯,不然我抱咱閨女出來幹嘛?」

  江熙蓉怔了怔,半晌試探地問道:「你早知道房間裡那孩子是誰的了?」

  為了避免不打自招,她沒直接說那孩子是霍祈安的。

  蔣行洲神采奕奕,笑得更加張揚:「你忘了你老公是幹什麼的了?干我們這行,就得明察秋毫。沒兩把刷子,我能給冤案平反?」

  說著他悠悠嘆了口氣,「關心則亂,當局者迷吶。」

  儼然是承認自己剛才是在指桑罵槐提點霍祈安了。

  江熙蓉昂起下巴睨著他,眯了眯眼:「你是在嘲諷我嗎?剛才像看戲一樣看著我手足無措地表演是什麼意思?怪我沒跟你事先通氣,所以你也瞞著我?蔣行洲你長本事了,當著霍祈安的面懟我?」

  蔣行洲連忙打哈哈:「到飯點了,這飯還沒做,中午吃點兒啥好啊。」

  江熙蓉咬牙切齒地說:「吃什麼?吃搓衣板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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