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在耿汶祺的助推下, 池霏苒調崗到市場部順理成章。

  耿汶祺被她打得節節敗退的消息早就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市場部。

  市場部里光說話不辦事的老油子多，幾年業績不達標還愛裝逼，聽到耿汶祺的遭遇後, 非但沒對池霏苒心生警惕, 反而覺得是耿汶祺像是紙糊的，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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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新人進入部門, 拜碼頭是規矩。

  但池霏苒是從隔壁研發部調過來的，不算是新人。

  部門裡的人既不敢跟她套近乎，也不敢貿然得罪她, 除了跟她存在競爭的現任部門領導, 其他人都處於觀望狀態。

  市場部的總監叫做劉魯, 四十歲離異, 無兒無女, 平時工作時對手下的人不近人情，經常有實習生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哪個業務員要是白天不出去東奔西跑，在辦公室里呆的時間超過了一小時, 他都會大發雷霆，指著對方的鼻子罵祖孫三代。

  池霏苒一來報到, 劉魯就再三強調：「屈尊了池總。但是有句話我必須要講，到了新的地方, 就該有新的起點和虛心的態度。我知道你的事跡很轟動, 也很鼓舞研發部那幫人的士氣，但人可不能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在我們市場部工作，也要體現出你的價值才是。」

  劉魯這副強調任誰聽了都想揍他, 池霏苒卻無感。

  相反他的理論她十分認可, 正和她意。

  池霏苒漫不經心地說：「劉總，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以往總是在會上交流切磋，從前是術業不一，外行人不便談門道，現如今我來到市場部，獲得與您深入探討的殊榮，略備了薄禮，不成敬意。」

  說著，她把帶來的和星月集團的合同推到了劉魯面前。

  劉魯猜到她會有備而來，沒想到她會帶來這麼大一單。

  看到合同的一瞬間，劉魯頓時正襟危坐，眼裡寫滿了震驚。

  劉魯一臉不可思議，帶著些許質疑的語氣問池霏苒：「這合同是你談下來的？不會是竊取了別人的勞動果實吧？你才休完產假沒多久，先是在研發部搞出了動靜，拿下了項目，現在到了我們市場部，又轉眼談成了這麼大的單子，還真是時間管理大師啊。」

  劉魯就屬於池霏苒最佩服的那種說話直來直去，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的言語會不會為自己樹敵的勇士。

  如果他沒有陰陽怪氣誣陷她作弊的話，池霏苒應該會對他產生幾分欣賞。

  可惜劉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充滿了嫉妒以及好勝心，散發的敵意似乎比耿汶祺更大。

  池霏苒就讓劉魯求仁得仁，曲意逢迎：「謝t謝您的誇獎，謬讚了，我只不過是運氣好，僥倖得了個便宜。都說沒有什麼才會炫耀什麼，我這麼著急顯擺，可不就是因為千年等一回嗎？我的實力，還在等著您品鑑呢。」

  她這話在劉魯聽來，哪裡是在客套，分明是在挑釁。

  劉魯冷哼一聲：「反正來日方長，日久見真章。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是我們部門的財神爺，還會不會有源源不斷的生意送上門。」

  他這樣跟池霏苒叫板，也不是純為了出口惡氣。

  池霏苒看穿了劉魯的激將法，被他再三刁難也不動怒，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她心想劉魯可真是精明，想用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就讓她替他賣命。

  換個初出茅廬的熱血小年輕，三不知就中了他的套，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跟劉魯比起來，耿汶祺白得比白紙還白。

  劉魯終究是棋高一招。

  池霏苒見了劉魯的架勢就知道，這位是熟手了，想必每年都有應屆畢業生被他榨得一滴都不剩。

  劉魯每說一句都是在加碼。

  被看輕的人一旦陷入自證，出起力氣來可比生產隊的驢還積極。

  她要是不上進，劉魯就會失去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而且他作為一個體面一點的打工人，又不是老闆，還不是照樣領公司的工資，壓根沒有損失。

  而她要是上進，劉魯作為部門管理者是會有豐厚的獎金的，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有本事搶走她的功勞，還不會受到任何譴責。

  最重要的是，他諂上欺下，在公司的高層面前舔得說他像狗都是辱狗了。

  他向來知道怎麼在領導需要撐場面的時候怎麼給足領導面子，卻都是以犧牲手下的利益為代價。

  職場上的鬥爭算是被他給玩明白了。

  可池霏苒也不是好惹的。

  劉魯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沒想到她為什麼第一個去談的是星月集團。

  商人對賺錢這件事，嗅覺是很敏銳的。

  一個跨行業的人都可以嘗試著做領軍人物，這裡面可是含著巨大信息量的，會如重磅炸彈一樣在商圈炸開。

  所有人都會想，要不是有利可圖，怎麼會有外行人願意投入資本？

  對醫療器械不夠了解，就不知道他們研發的產品是什麼水平。

  池霏苒對星月還留了一手，那就是她賣給星月的一百台器械都不是他們研發的最新機型。

  她對內對外都聲稱的是產品沒有通過公測，還無法經受市場的檢閱。

  談成一個星月，她會收到很多投資申請，日後隨著合作夥伴的增多，星月就不再是她的主要服務對象了。

  這時候她再提供更先進的機型，後入市的人自然會輪番哄搶。

  她會讓星月喪失原本的競爭優勢，平等地在市場中與其他競爭對手廝殺。

  星月要是問起來，就是科技在發展，社會在進步。

  抓不到她使壞的把柄。

  就算明知有端倪也搜集不到證據，只能忍氣吞聲，被迫和同行卷，或者撤資。

  星月財大氣粗，撤資比較有可能。

  當初他進駐的時候是領頭羊，走的時候同樣會帶走一批人。

  然而池霏苒的目的本就不是為萬克爭取利益，而是讓變成白菜價的器械能走入尋常百姓家。

  這些外行的資本為了及時止損，退出市場時不會甘心讓錢這麼打水漂。

  而讓固定資產發揮餘熱的方式就是折舊賤賣。

  八成新的器械，二折的價格。

  公立醫院是有能力支付的。

  原本昂貴的器械價格就這麼被打下來了，卻不影響其他正常產品的售賣。

  她再給器械一個新的定位，更新客戶群體，談到更多新的客戶，也算是戴罪立功，萬克依然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幾乎可以說是全身而退。

  她是吃過貧窮的苦的，當她擁有強大到將各方力量玩弄於股掌中的實力的時候，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恃強凌弱以解過去的屈辱憤恨，而是為打破階級壁壘貢獻一份力量。

  她的仁慈沒有具體的對象，施予的是芸芸眾生。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劉魯這種人，她很看不慣呢。

  經過她眼前的蜘蛛她可以不在乎，但想在她面前織網的，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