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有一陽台的粉薔薇
2024-09-15 10:02:21
作者: 鮮梨多
第一百零二章 我有一陽台的粉薔薇
蘇橙將頭扭到一邊去,擺明了渴死都不會喝水的態度,江綏微微垂下纖長的睫毛,隨後,他就若無其事地走到窗簾旁,隨手將玻璃水杯擱在旁邊的小案上。
「刷拉」一聲,他拉開落地窗的白色窗簾,隔著層透明玻璃窗,外面的陽台上爬滿了嬌艷欲滴、重重疊疊的粉色薔薇,綠葉點綴其中,煞是可愛。
「我有一陽台的粉薔薇。」江綏似在自言自語,眸光溫柔地撫過每一朵如夢似幻的薔薇。
蘇橙現在滿腦子都是殺了他的念頭,哪還會仔細聽他說的是什麼,他煩躁地掃了眼陽台上的粉薔薇,恨不得眼神化作鐮刀,把那片盎然的粉意斬個七零八落。化作火把也成,燒它個乾乾淨淨,凡是江綏喜愛的東西,都是他厭惡至極的!
江綏推開玻璃窗,慢悠悠地走到陽台上,信手撚了朵嬌嫩的粉薔薇,湊到鼻尖嗅了嗅,沁人心脾的甜香流入肺腑,他的心情更加寧謐了。
他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要是蘇橙像粉薔薇那樣好豢養就好了。
乖巧、溫順,他永遠不會擔心背叛,牢牢地掌控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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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綏眸光一黯,他轉過身走到蘇橙的床邊,輕輕俯身,剛想把那朵粉薔薇簪在蘇橙的耳邊,他的手腕就驀地被蘇橙攥住,力道大得似乎都能捏碎他的腕骨。
江綏歪了歪頭,迷惑地看向蘇橙,一副無辜的模樣。
蘇橙的右手包紮得跟個沙包一樣,能用的就只有左手,要不是雙腿一動就痛,他高低得踹江綏兩腳。
江綏換了只手接過花,被鉗制住的手反抓住蘇橙的手腕,然後,他就在蘇橙快要噴火的眼神下,毅然將那朵花兒別在他的耳邊。
人比花嬌,江綏覺得蘇橙更可愛了一分。
蘇橙擡頭髮狠地咬在江綏的手背上,牙齒尖尖地刺進血肉中,久違的疼痛沿著曲曲折折的神經傳進大腦中,江綏默默地忍受著,甚至還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蘇橙的頭髮,眼神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一架冰冷完美的機器是不會有感情、欲望、疼痛的,江綏無比感謝蘇橙,是蘇橙讓他明白了,何為欲、何為愛。
「好了,鬆開嘴,把水喝了,好好睡一覺吧。」江綏嗓音低沉婉轉,似乎在哄著一隻鬧脾氣的小寵物。
蘇橙差點沒噁心壞了,他突然覺得唇齒之下的皮肉,像塊腐爛的豬肉,惡臭無比,他猛地張開嘴,趴在床邊就乾嘔起來,纖瘦如蝴蝶的肩胛骨在寬大的睡衣下現顯出來,給人一種即將振翅欲飛的錯覺。
江綏的眸底倏然滑過一抹暗色,他強迫自己忽略掉心頭的刺痛,走到小案邊端回那杯水,折返回床邊的時候,什麼都吐不出來的蘇橙放棄似的躺回床上,一雙漂亮的杏眼像是被清水洗過,蒙了層薄薄的水霧,脆弱得宛如粉薔薇。
無處可去,無枝可依。
江綏心一動,覺得離蘇橙成為獨屬於他的粉薔薇又近了一步,之前被破壞的心情稍稍好起來,他輕聲說:「你還記得喬頌吟嗎,他還在我的手中,但他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哈哈哈,你該不會真把我當成普度眾生的聖父了吧?他是什麼人,怎麼配拿來威脅我?」蘇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粗暴地打斷江綏的話,眼裡閃爍著泠泠的冷光。
江綏足足沉默了一分鐘,然後就瞭然地點點頭,雲淡風輕地說:「原來如此,那他的孩子也沒必要費力氣保住。」
蘇橙瞳孔一縮,像是挨了記棒槌,眼前都有些暈眩,他真是低估了江綏的人性。
不,他錯了,在江綏設計利用喬頌吟竊取蘇氏的商業機密,再將他引入斷尾樓,用一把大火燒死蘇曉的時候,他就該知道,江綏是沒有人性的。
蘇橙心頭的火焰被一抔冰水澆滅,他心如死水地偏過頭,兀自望向開得如火如荼的粉薔薇,夜風溫柔的吹拂下,花朵迎風招展,搖擺著裊娜動人的身姿,盡態極妍,蘇橙卻只看見了無盡的悲涼。
他還有什麼可以拿來跟江綏斗的呢?
「聽話,把水喝了,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江綏用冰涼的水杯壁貼了貼蘇橙的臉頰,眼中似有無限的溫情流轉,只是蘇橙看不見罷了。
蘇橙的火氣又激發起一星半點來,他憤憤地用左手奪過水杯,仰頭就把水幹了個乾淨,剛揚起手打算摔碎杯子,杯子就被江綏輕巧奪去。
「不要做無聊又麻煩別人的事,你忍心讓年過半百的阿姨進來,趴在地板上用手撿起一顆一顆的玻璃碎片嗎?」江綏的語氣平淡地就像跟蘇橙討論今日天氣如何。
蘇橙紅著眼扭頭,怕自己再看江綏一眼,就會忍不住拖著斷腿衝上去撕了江綏的嘴。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壞的人呢?
想著想著,蘇橙就感覺眼前似有千鈞重,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但還是抵擋不住洶湧的睡意,不一會兒,就徹底陷入黑甜的夢鄉中。
江綏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伸出修長勁瘦的食指點了點蘇橙的耳朵,悄聲喃喃:「你要是再不聽話,我真得會把你變成粉薔薇的。」
過了片刻,他又不服氣似的補充一句:「紅玫瑰有什麼好的,既妖且媚。」
「篤、篤、篤。」沉重富有節奏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江綏眉心一動,他走到門邊,摁下把手,縫隙里,露出李驚木那張硬朗冷漠的臉,他畢恭畢敬地立在門口,雙眸垂下安分地盯著鞋尖:「江總,江霽深剛下飛機就朝別墅趕來。」
「嗯。」江綏輕描淡寫地應下,眼中波瀾不驚,似乎早就料到江霽深的行動,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和衣襟,踏著優雅的步子往樓下走:「今晚讓你練練手,可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好好工作。」
「是。」李驚木的眼中無悲無喜,就像一潭泛不起漣漪的死水。
江霽深一路風馳電掣,坐在副駕駛上的司機嚇得臉色泛白,冷汗唰唰唰淌了滿臉滿身,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江霽深一腳油門踩到底,俊美的臉上冷肅一片,眼中燃著兩簇冰冷的洶湧怒火。
終於殺到了那棟纏滿野薔薇的獨棟別墅前,江霽深摔門下車,連行李箱都來不及拎,就大步流星地衝到門口,舉起手掌就狠命地拍打起來,開口就是一連串的炮仗:「江綏,給老子開門!」
聞聲而來的阿姨怯怯地打開門,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一陣狂裂的風就刮過她的耳畔,直接往客廳中撲去。
江綏正端坐在餐桌邊,雙手交疊在一起,淡然地擡眼看形容癲狂的江霽深,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他是瘋子還是正常人。
就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理智不多的江霽深,他都能聽到腦中弦斷的聲音。
江霽深一把揪住江綏的衣領,眼睛紅得都快滴下血來,激動得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蘇橙在哪兒?」
江綏略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接著滿懷失望地搖了搖頭。
如同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別跟我裝聾作啞,誰不知道你打的好算盤,你使什麼陰謀詭計收購蘇氏的,我一點兒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把蘇橙交出來,他不是玩具,也不是什麼花花草草,他不該被你這樣的爛人私藏起來!」江霽深的聲線在顫抖,高大的身軀在發抖,猶如困獸做最後的爭鬥。
江綏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了,於是,他艱難地擡手,蜷起食指微微勾了勾。
江霽深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可已是來不及了,他的脖頸被一隻強有力的鐵臂鉗住,接著,他就被一股蠻力掀翻在地。
他奮起抵抗,瞅准機會,翻身跟偷襲他的人搏鬥起來。
幾十個回合後,江霽深還是被訓練有素的李驚木勒住肩膀制服,兩人的臉上、身上都掛了不少彩,他們就像兩敗俱傷的狗,狼狽非常,既得利益者悠悠地站到江霽深跟前,冷冰冰地注視著自己的失敗品:「你不是得到消息了嗎?蘇曉和蘇橙都葬身火海了,連骨灰都被他們的父母認領回去了,你還在執著什麼呢?」
「你放屁!蘇橙不可能死的!」江霽深死命地掙扎,臉色和脖子都被怒火燒成了緋紅色,他吼得歇斯底里,「你撒謊!蘇橙不會死!」
聲勢浩大得像是在拼盡全力安撫自己。
「蘇家出事之前,你通知我到公司開會,然後就強硬地將我塞進飛往紐約的航班上,你又讓我去處理分公司那堆爛帳,為了早點趕回來,我沒日沒夜地工作,一回來才得知被你封鎖的消息,江綏,你TM真是好樣的,真當老子是你養的一條狗是吧!」江綏緊咬舌尖,疼痛終於將他僅剩不多的理智勉強拉扯回來。
他終於幡然醒悟,絕對不能在敵人面前自亂陣腳!
「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在我背後做的小動作?你前段時間去日本,是不是聯繫了江軾?」江綏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記驚雷在江霽深耳畔炸響。
「你要對付我,霽深,這麼多年,我真是白栽培你了。」江綏戴上面具,開始不太熟練地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