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從前.學校
2024-09-15 09:53:34
作者: 風中叮鈴
第79章 從前.學校
一番話,將周院然骨子裡流淌的熱血全部冷凝。
他氣的笑了起來:「你倒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老師,那可是一條與我們共患難的命,我們認識的時間長達二十年了,她死了,我們還得忍氣吞聲強行咽下這口氣?」
妄伽君蹙眉,他看著周院然,心道不好。
周院然身上屬於將士的戾氣太重了,從前身為學生的周院然雖然混卻也遠遠不至於達到這個程度。
不知不覺中,周院然在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同這個世界的「周院然」同化了。
周院然見妄伽君沒有說話,略微頓了頓,也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不對:「不是怪您的意思……我該怎麼解釋……」
將軍重情,君王重利,因此,兩人看向對方捕捉出與從前不一樣的影子。
周院然並不能接受妄伽君那麼的冷血。
周院然儘量放柔了聲音,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彆扭的小孩與父母爭吵後想找台階下:「畢竟七曉鶴同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她死了,我們不應當用那麼稀疏平常像是聽聞陌生人死訊的態度對她……況且她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
沒有妄伽君派出先行一步的命令,王清麟便不會去尋找京城中口碑最好的馬夫,自然而然七曉鶴也不會被害身亡。
從始至終,七曉鶴在自己的死上就沒有犯看走眼人自作自受的錯誤,她只是被狠狠地坑了一把。
妄伽君依然沒有開口。
周院然揉著腦袋有點發愁,他想了想,舉了個感情牌的例子:「高考前夕,您送了我們一支筆。
「筆上是您列印出來的同學名字,後頭還跟著些祝福語,什麼乘風破浪什麼揚帆起航什麼初心不改巴拉巴拉一大堆。」
王清麟撓了撓腦袋,從記憶深處扒拉出這件事:「昂,您還把我名字打錯來著,王青麟缺水了。」
周院然咳了一聲:「這個不是重點——在穿越來央朝最早的幾年,您是力排眾議護著各個犯了錯的學生,偌大一個深宮,被您找到的學生都活的挺安穩。」
妄伽君「嗯」一聲,面色如常,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周院然眼神四處飄忽:「我就是在想,那個時間的您看到七曉鶴在眼皮子底下出事絕對不會姑息……就算是冒著風險也會把人教訓一頓報仇的。」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出口,他想問:老師,您沒發現您越來越喜怒無常了嗎?
氣氛凍到了冰點,如是王清麟,也不敢直衝沖地在現在的妄伽君面前這麼說話,他擔憂地望向妄伽君,生怕他動怒衝著周院然發火。
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妄伽君輕笑一聲,擡手托住了下巴:「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現在這個暴君,更喜歡以前那個跟著你們打籃球隨你們玩笑的班主任?」
王清麟張了張口想要辯解些什麼,安青卻是一把摁住了他的肩。
妄伽君生氣了。
做官數載的安青不知是悲是喜的發現他能讀懂現在妄伽君的各種情緒。
妄伽君直呼自己為「暴君」,這是生氣了,而且是怒火滔天。
周院然也知道妄伽君如今是怒火衝天,他沒有退縮,看著妄伽君那一雙同從前一樣灰褐色明亮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是的,我很驚訝,為何我們如今會是這個樣子,連話都不能明說。」
氣氛越來越壓抑,妄伽君轉了轉手腕,垂著眼睛開了口:「你……」
與此同時,馬車外毫不知情的張源淙高呼一聲:「最後一個顏國驛站到了,該吃吃該睡睡過幾天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咱們吃好喝好一路走好!」
話出了半分鐘,張源淙還是沒有等來意料之中周院然或王清麟的挖苦,也沒有等來妄伽君一句淡淡的「下車」。
她有點茫然地掀開帘子,見到車內陰沉著臉的四人時被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沒事,」妄伽君率先直起身,他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獨自往驛站方向走去,「我去備房。」
張源淙呆愣愣地「嗷」一聲,一轉頭又見安青從車上下來:「這是咋了,伽君怎麼自己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備房的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安青來做嗎?
安青看她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夜晚,繁星當空。
周院然嘴裡叼著根草倒在房頂看星星,身旁傳來腳底踩瓦片的聲音。
他側過頭,毫不意外的見到來人是王清麟。
「動這麼大的氣,被曉鶴的死嚇著了?」王清麟在他旁邊蹲下,一副要與他秉燭夜談的模樣。
周院然翻了個白眼:「不是。」
王清麟把他嘴裡的草拔出來:「吃什麼草又不是沒吃晚飯——妄伽君今天可是被你氣的不輕。」都自己跑去備房了。
周院然草被拔非常不爽:「他不爽我就爽了?」
眼見著周院然又要炸毛,王清麟往後一躲,從屋頂翻了下去。
過了片刻,他提著一壇酒揣著幾個碗重新跳了回來:「驛站居然還備了酒,我們隨便喝,帳記在安青頭上。」
周院然毫不留情地奪過一個碗,框框框給自己倒滿酒,仰頭就飲。
王清麟看樂了:「你當這是水呢喝成這樣,行了,有什麼不滿的今天晚上就發泄出來,大事在即,我們心裡可容不得一點懷疑背叛的念頭。」
周院然眼神一瞥,滿臉不屑:「匈奴死光我都不會背叛的,就是今天過後,妄伽君不可能再重用我了,我同他思想觀念偏差太過嚴重。」
思想偏差嚴重就容易背叛,一旦懷疑的種子埋下便永遠也無法剷除。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房頂上的氣氛一時靜了下來,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各懷心思盯著滿天的星辰。
沉默了片刻,周院然率先開口:「妄伽君是怎麼變成今天這樣的?以往他的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專門造假應付旁人,現在怎麼連我們都看不穿他的想法了。」
王清麟搖了搖頭,他開口,卻扯到了另外一件毫不相關的事上:「還記不記得高二那年的球賽?」
周院然眯了眯眼,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哪次……算了哪次都一樣,球賽我們就沒贏過,三年內一直占據著倒數第一的位置。」
那時候血氣方剛,每一次輸了球回到班級都要大吵一架,一節課後繼續勾肩搭背跑到操場上搶位置。
「就是那次七曉鶴帶英語書去球場被抓包內卷的那次,比賽之前,妄伽君怕我們又吵起來給我們灌壞水的那次。」王清麟循循善誘。
這下,周院然徹底想起來了,這麼一想起來,他的臉又癱下來——這次是被無語的。
他面無表情:「哦,妄伽君荼毒咱,告訴咱可以偷偷摸摸帶球撞人抓著別人的手不讓別人投籃,記憶猶新。」
可不是記憶猶新嗎,那個班的手段極其下流,將前頭一個班眼睛撞瞎了一隻,籃球隊裡面有個富二代,花錢就把此事壓了下去。
周院然看不下去,一度帶著籃球隊內幾個同學殺到辦公室威脅班主任自己要爽約請假——也不知道這個威脅能威脅到誰。
妄伽君被吵的頭疼,偷摸著告訴他們可以「一個不小心」將富二代對別人用過的手段還到他們的身上,玩的比他們更髒。
自此,周院然一幫人大徹大悟,開啟了新世界大門。
……結局就是作弊也沒有打得過,顏面盡失,新世界的大門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說到這個,周院然倒是想起了一個沒吃完的瓜:「聽說那個富二代之後被舉報霸凌同學,鬧得還挺大,一層層遞到上面家長用錢都沒辦法壓下來,最後被送進少管所了。」
王清麟點了點頭:「妄伽君舉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