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開課

  第19章 公開課

  「我回來了。」我對著白雨說。

  「哦。」好冷淡的回答，難道她今天不開心嗎？

  「繪麗給你買了飯糰，豪華版的。」

  「先放冰箱吧，我現在不想吃。」

  「放冰箱就冷了啊。」

  「不是還有烤箱嗎？想吃的時候放烤箱熱一下就好了。」

  反常，真的很反常，白雨此刻的語氣像是在發脾氣，說真的，她住進來快半年了，我都沒有見過她發脾氣。

  如果說白雨在發脾氣那又是為什麼發脾氣呢？難不成在學校里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那我放冰箱咯，你想吃就自己熱。」

  「嗯。」往常她會回一句，知道了小魚姐，可今天沒有。

  當我洗漱完，白雨依舊在看書。

  「我去睡了，晚安。」突然想起來白雨答應哄我睡覺這件事，昨天因為白雨剛開學有一些事要處理，所以沒有落實這件事。不過我覺得今天估計也不行，因為白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你去房間躺著等我，我馬上過來。」白雨指的肯定是哄我睡覺這件事。難不成她沒發脾氣？只是剛剛的注意力在書上，所以回答的很冷淡？

  「哦，好。」

  我走進房間躺平等待白雨。白雨很少進我的房間，一般只會在我讓她來房間的情況下，她才會進來，當然我也很少進白雨的房間，畢竟她花錢租房子，肯定希望能夠有自己的空間和隱私。

  白雨端著一把椅子進了房間，然後坐在我的旁邊。

  少有的在房間獨處，這是白雨第一次給我講睡前故事，不知為何，我有些緊張。

  白雨沒有調整她的聲線，而是先問了我一個問題。

  「有件事我不明白，繪麗姐又不是美術老師，為什麼要你去給她當繪畫模特呢？」

  原來白雨對這件事也感到好奇。

  「她要開始畫漫畫了。她以我為原型設計了一個角色。」

  「真的？」白雨的表情很驚訝。

  「嗯。」

  「沒想到繪麗姐那麼有才華。」白雨撩了一下頭髮，「能把你畫進漫畫裡，你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想看，要是畫漫畫的是你，你以繪麗姐為原型設計了一個角色，那麼你在畫這個人物的時候會想到誰？」

  我思考了一下。

  「會想到繪麗。」

  「對啊，要是你討厭繪麗姐，你會把她畫進漫畫裡嗎？」

  「不會。」

  「所以說，你在繪麗心裡，一定很重要。」

  「重要是肯定的了，我們是好閨蜜嘛。」

  白雨笑了笑，但是總感覺她的笑容有些奇怪。

  「開始講故事吧，你想聽什麼？」她問我。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隨便找個文章或者小說念吧。」

  「好。」

  白雨拿出手機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清了清嗓子：

  「各位聽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大家收聽由白雨為大家帶來的深夜情感類節目，村裡的那朵雲，今天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山高雪白。

  天空飄著細小的雪，春，緩慢的走著，背上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隨著步伐的移動，包里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積雪不厚，沒有沒過她的腳，她的周圍全是山，把視野遮擋住………」

  渴望很久的感覺，就這樣躺著，聽著白雨的聲音慢慢入睡。

  雖然氣氛有那麼一絲絲尷尬，但是應該是還沒有習慣的緣故。

  事實上，白雨在說什麼故事，我根本沒有聽進去，因為我在幻想，如果白雨是我的女朋友，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天天聽著她的聲音入睡，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能聽到聲音或許不止於此，還能聽到她發出的其他聲音，比如……一些我希望聽到的聲音。

  「小魚姐，你很熱嗎？」

  「啊？沒有啊。」

  「可是你臉很紅啊。」

  「有…有嗎？」

  完了，把白雨的聲音帶入自己的那些不好的幻想了。

  「嗯。」

  「呃……可能是有點熱吧。」

  「那要不要開空調。」

  「不用，不用。額……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想了一下，每天讓你哄我睡覺也不符合情理，這樣吧，你每天給我念二十分鐘的故事就好，念完就去睡。」

  白雨思索了一下。

  「嗯，好，那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

  「晚安。」

  白雨走出了房間。

  我竄進被窩裡。

  我覺得我要調整心態和狀態了，我感覺我的思想和我的身體都太不端正了，雖然這可能是一種很正常的需求，但是這也太強烈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買了很多本書，雖然沒怎麼看進去，但是我看了，看了就代表心靈已經得到了淨化。

  別覺得這樣很荒謬，其實有時候需要的只是做這件事的感覺，只要覺得自己做過了這件事，就會得到這件事帶來的反饋，即使這件事沒有做好。

  效果還是很顯著的，通過幾天的心靈淨化，我已經可以做到，聽到白雨的職業聲線不會胡思亂想了。

  「小魚姐，你真的很喜歡我的聲音嗎？」又是一個平常的晚上，白雨突然問我。

  「是啊，我覺得很好聽，你在讀故事時還能把人物的語氣模仿出來，真的很有趣。」

  這幾天下來，我才發現，白雨的配音能力也相當強。

  「那小魚姐，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我搬出去住了，你就聽不到了。」

  「想過啊，但是以後你有很大的概率會成為播音主持吧，到時候我打開手機聽不就好了。」

  白雨抿了抿嘴：「其實有些故事，我只想說給你一個人聽。」

  這…是什麼意思……我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額……我的意思是，有些故事只有你能欣賞的了，別人聽不懂，額呵呵。」白雨解釋道。

  「是嘛，好啊，只要你願意給我念，只要不是在上課，我都會放下手中的事情，仔細聽的。」

  她微微一笑，燈光下她的笑容有種藝術的美。

  「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白雨在對我發出某種信號，只是我和她對不上頻道。

  就這樣，我慢慢適應了每天晚上有白雨給我念故事的日子。

  說好了每天二十分鐘，但是通常都會延長，因為故事很精彩，總想要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所以我總是要求白雨加時，白雨沒有抱怨，她似乎也很喜歡給我念，或許是把給我念故事當成了一種練習吧。

  其實也有些害怕，害怕對這件事產生依賴，不過呢，我喜歡享受現在，未來的事情，等到了那天再說。

  繪麗的漫畫，已經畫好了第一話了。第一話的故事是一名剛經歷分手的女人在家孤獨吃外賣的幾個鏡頭，女主的名字叫姜研，仔細一看的話，畫的和繪麗有幾分相似，而且還是剛經歷分手的情節，我總會把這個角色當成是繪麗。

  我雖然不懂一篇漫畫畫的好，需要具備什麼，但是我覺得繪麗畫出來的漫畫，真的很優秀，因為她的畫風很溫柔，畫面也很連貫，非常的通俗易懂。

  繪麗把漫畫發在了漫畫網站上，我第一時間就關注了她，因為好奇，所以我向繪麗詢問，以我為原型的角色會在哪一話出現。

  可是繪麗只願意透露角色名字，並不願意透露劇情。

  真吊人胃口。

  繪麗想了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叫余攬晴。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覺得繪麗很有品味，我甚至覺得繪麗想的這個名字比余小魚更符合我。

  但我也不是質疑老媽的取名水平了，誰讓她叫余河呢，河和小魚，這是老媽簡單粗暴的表明，我是她的女兒。

  這些事情先放一放，今天我接到一項任務。

  因為有教育局的領導要來視察教學情況，所以學校在各個年級挑選老師來上公開課。

  意思就是，領導坐在後面聽的課。

  因為這是在領導面前展現學校教學質量的機會，學校應該會選擇經驗老道的老師才對，可沒想到居然會選擇我。

  雖然不明白學校是怎麼想的，但是既然是學校安排，我只能接下這份差事。

  我之前沒有上過公開課的經驗，於是這兩天，我開始在學校網站上搜索一些前輩的視頻來觀看。

  看多了，自然也有了一些收穫。

  「白雨啊，你過來。」睡覺之前我把白雨叫到我面前。

  白雨走到我面前：「怎麼了，小魚姐。」

  「你坐下。」

  「哦。」白雨乖乖的坐在沙發上。

  我站起來對白雨說：「今天就不用給我講故事了，明天我要上一堂公開課，我現在給你講課，你看看我講的怎麼樣，有沒有要改進的地方。」

  白雨笑了。

  「好，余老師，你講。」

  我清了清嗓子。

  「同學們，把課本翻到第二十頁，今天我們來認識一個新朋友…………」

  白雨很給面子，她不僅耐心的把課聽完了，而且還把聲線切換成青春少女音，配合我。

  只不過，白雨總和我擡槓，提一些與課堂無關的問題。

  比如：余老師，你的睡衣真漂亮，在哪裡買的。

  要是白雨真是我學生，那罰站是絕對的。這明顯是調戲老師，是絕對不允許的。

  「你講課太嚴肅了，余老師。」這是白雨聽完我的課之後的評價。

  「是嗎？」

  「對啊，你可以稍微幽默點，偶爾看看玩笑，不然老是這麼嚴肅，學生很容易犯困的。」

  「我不知道怎麼開玩笑。」

  「要是不知道怎麼開玩笑的話，那就多讓學生去思考，不要課本上寫什麼，你就給學生們解釋什麼。」

  我有些不太明白雨的話。

  「那要怎麼樣。」

  「比如課本上說的一些現象，你可以問問學生，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其實就多讓學生思考一下，然後呢，語氣稍微活躍一點，這樣才不會顯得過於單調。」

  白雨說的好像有道理，如果多讓學生來思考並且回答問題的話，氣氛確實會活躍許多。

  「我懂了。」

  「懂了就好，小魚同學～」白雨故意把後面那句小魚同學拖的很長。

  我輕輕捶了她一拳。

  「叫小魚姐。」

  「我不。」白雨還和我槓上了。

  「你叫不叫？」

  「不叫。」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白雨身體一震，並且笑出聲。

  「你叫不叫。」

  「不叫。哈哈哈。」白雨拿枕頭擋在身前。

  「不叫是吧，痒痒攻擊。」

  久違的畫面，我和白雨在沙發上打鬧，嘻嘻笑笑。

  原來簡單的觸碰，白雨並不介意。

  ……

  公開課不在教室上。我們學校有個禮堂，裡面的座椅布置很像電影院，座椅不是水平放置，而是像電影院一樣，由高到低排列。

  通常情況下，這座禮堂是老師開會用的，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因為來觀看的領導很多，教室實在是坐不下了。進入禮堂之前，我收到了白雨發來的打氣簡訊。

  我沒有和她說過我幾點上課，但是她居然知道，不知道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呢。

  當我站在講台上，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因為班上的同學，和領導，包括校長都在看著我，我不能出一點差錯。

  「上課！」

  「起立！」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今天我們學力學，但是先不翻課本，我想先問問同學們，大家對力的了解有多少………」

  白雨，你說的，多讓同學們思考………

  ………

  公開課結束的時候，我甚至有些意猶未盡，因為我覺得我在做一件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雖然只是改變了一下教學風格，但對我而言像是踏出了自己的舒適區，並且得到了更舒適的舒適區。

  下課鈴響的時候，我很認真的觀察了坐在最後面的領導和老師，他們的表情告訴我，他們很滿意。

  我很想感謝一位學生，她是熊佳，這孩子很聰明，在我問一些比較難回答的問題的時候，她總會把手舉起來回答，幫我緩解尷尬。

  所以今天放學的時候我給這孩子買了一瓶水。

  這麼做是有些不對了，但是在學校我和熊佳是師生，在校外我和她可以是朋友。隔壁四班的數學老師，私底下還經常和學生一起打網球呢。

  「你好余老師。」

  這是發生在公開課結束兩天之後的事情。當時的一位領導突然來辦公室找我。

  「嗯，領導您好。」我禮貌回應。這位領導真的一副領導的樣子，白色襯衫扎在牛仔褲里，灰色的皮帶露在外面，肚子微微鼓起。

  「別叫什麼領導，我也是老師。」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額呵呵，好，要怎麼稱呼您呢？」

  「叫我老顧或者顧老師就行。」

  「好。」

  「我過來呢，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我們出去說。」

  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說，我感覺很奇怪，我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繪麗，可是繪麗沒有接收到我的信號，她在看電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