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郁樂被威脅

2024-09-15 09:34:07 作者: 一塊好石頭

  104 郁樂被威脅

  灰色的車影劃破夜色,迎著靛藍色的晨曦微光在山路疾馳。

  被改裝過的越野車果然比其他車快了很多,張禹明抓握著方向盤,皺眉回憶郁樂跟綁匪的那幾起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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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初以為郁樂掛斷綁匪的電話是想激怒對方,讓自己處於主導方的心理站位,但此刻琢磨起來,那是郁樂在測試對方,主意不是測試對方對他容忍度,而是測試對方對他的熟悉程度。

  畢竟綁匪在郁文俊第二次通話時就主動提起了八年前郁樂被綁的事情,還自報家門。

  張禹明神色陰鷙,氣急敗壞地拍了拍方向盤。

  綁匪根本不是在猖狂,而是在測試郁樂是否就在旁邊。

  這麼講來就全通了,當時大家聽了綁匪的話後,突然安靜下來反而中了綁匪的招,讓他們發現郁樂當時就在旁邊。

  因為兩家所有人在郁樂面前,對當年那起事件一直都是選擇緘默不語,甚至默認從沒發生過。

  「主動告訴郁文俊交贖金地點也是在告訴郁樂,人在那,我在等你出聲。」

  等等,有個地方不對勁。

  「張禹明,不用著急,你再仔細想想。」張禹明雙目通紅盯著前方,試圖從混沌一片的思緒中拔出一絲清明。

  一陣鈴聲響起。

  他伸長手去夠,可未等他開口,那邊的人先出聲了,「你是不是去追郁樂?」

  是林寒。

  張禹明嗯了聲。

  「調頭回去,接局長回家,另外我安排了你外公外婆搭早上9點的飛機到西景。」

  張禹明一頭霧水。

  心中那股不安越聚越濃,他聽到自己問了句為什麼。

  林寒的聲音很疲憊,「我攔截了寄給兩位老人的一個包裹,我拆開看了,裡面是郁樂照片,八年前被拍的照片……」

  「張禹明,事情……好像超出我們想像了。」

  「操——」

  林寒沉默了,他也已經琢磨不透綁匪的心理了,之前還有跡可循,但現在只有瘋子這個詞可以形容。

  「但是就這樣任憑郁樂自己去冒險?」張禹明吼道。

  林寒嘆了口氣,「郁樂自己答應的,不是嗎?」話落,張禹明想起了通話末尾,綁匪點明了只要郁樂一人交贖金。

  張禹明倒吸一口涼氣,感覺有個地方一直接不上,於是開口問了出來,「如果郁樂的結論沒錯,郁默就在體育館,難不成郁樂因為那些照片就選擇赴約?」

  話說,郁樂是早就就收到那些照片?為什麼不講自己被威脅了?而且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綁匪的目標是他?所以還能睡得著覺?

  不對,不對,不對。

  全亂了。

  張禹明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了。

  「我還罵了他。」張禹明突然講了這句,林寒聽的一頭霧水。

  林寒嘆了口氣,「你先停車,聽我跟你講。」

  ……

  十分鐘後。

  張禹明吐出一口氣,捏了捏眉心,握著手機,「行,我知道了,我會安頓好。」

  他頓了下,補充,「你這事要是被元芝月知道,她扒了你皮都可能。」話落,就聽到林寒發出一聲苦笑。

  ***

  體育館,B區羽毛球區更衣室。

  郁默掙了掙,發現繩子竟然鬆了,心中一陣疑惑,側耳細聽,周圍安靜得如死水一般。

  「韓大哥?」

  他又喊了聲。

  但這時回應他的還是他自己的回音。

  不安的情緒驟然衝上頭頂,郁默咽了口唾沫,徹底將繩子掙脫開,又解開蒙住眼睛的黑布,扶著牆四處摸索,摸黑走到了門口。

  正要擰開門把時,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郁樂真會來嗎?」

  郁默心口一松,認出韓菂的聲音。

  「會的。」

  郁默挑一挑眉,沉思幾秒鐘,認出這是前些天剛認識的人的聲音,韓菂的朋友,名字,好像……好像叫段……起思。

  不過,他們討論哥哥幹嘛?郁默心想,於是輕輕擰開門把,外頭慘白的光亮猝然間經過門縫鑽了進來,郁默經過這一絲光,觀察了下四周的擺飾。

  其實綁架是郁默自己提起的,他只是想測試下他在父母心中的重要性。所以當他把這個想法跟韓菂講的時候,並提出希望韓菂能幫忙時,韓菂沒思考多久便答應了。

  於是,他就配合韓菂把自己給綁了,至於綁匪怎麼跟他父母談,韓菂說讓他來。

  郁默探出半個頭,心說韓大哥是想跟哥哥和好了嗎?那在家見面就行了……他還想跟韓菂講,他覺得自己差不多該回家了。

  思緒被驟地打斷,因為他看到段起思視線突然轉到他這邊,迎上他來不及躲閃的眼神,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角度,講了句:「元菘現在就在山上房子關著,郁樂已經在往那邊的路上了。」

  郁默心倏地一沉,下一秒就看到段起思指著他,繼續講,「那個小孩,要不要殺了?」

  「誰?」韓菂背對著郁默,恍惚一秒,扭過頭來,看到了郁默瞪大眼睛地站在門邊,表情顯然是被嚇懵的狀態。

  郁默嘴巴張了張,一聲「韓大哥」未喊出口,下一秒他就聽到韓菂跟段起思說:「送回他家去,讓他家人看看突然出現的驚喜。」

  話落,便快步離開了。

  什麼意思?

  郁默心口一驚,口隨心轉,「韓大哥,不是說好的遊戲嗎?只是騙騙我爸媽……」

  韓菂腳步一頓,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樣,哈哈笑出聲,偌大的羽毛球館頓時只迴蕩著他的冷笑聲。

  段起思睨了眼車內後視鏡,看著后座上的小男孩,本著要將水攪渾的心態,喊了郁默一聲,看到對方朝他看來時,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他終於也忍不住,但還是憋住笑,跟郁默講一個殘忍的事實,「你哥,之前被綁架過,你家最忌諱的就是聽到這兩個字。」

  郁默瞳孔驟縮。

  「你還把綁架當成遊戲。」話落,一陣癲狂的狂笑就在逼仄的車內響起。

  眼看郁默的神色已經出現潰敗,段起思又加了把火,「其實本來是不用配合你玩這個遊戲的,但我想如果這樣能勾起你哥那段回憶,那畫面應該也不錯。」

  而目前看來,郁樂的反應完全如他猜想那般,這也算是報了山上那一劍的仇了。

  阿力開著車,睨了眼段起思,小聲跟他講:「嚇唬嚇唬就得了,沒必要什麼事都跟他講,他聽得懂嗎?」

  段起思卻起了興致,「你知道你哥被綁架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哦……那時你還小。」他盯著郁默,急不可耐地舔了下嘴角,「很精彩,先生還留有視頻,我還截了幾個畫面發給你哥看了。」

  話落,段起思就抱著肚子蜷縮在座位上大笑。

  笑到中途時,眼睛倏地又盯著郁默蒼白無血色的臉,笑容越來越甚,「你的韓大哥就是綁架你哥的人,哈哈……笑死我了。郁樂……他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弟弟。」

  郁默全身都在抖,下一秒拼命拍著車門,大聲呼救,但下一刻就閉緊嘴巴縮在座位上嗎,瑟瑟發抖。

  「算你聰明。」段起思冷眼收起槍,補充道:「有力氣喊,還不如花點心思,編個謊話騙騙你的家人……」

  他欲言又止,約莫半分鐘後,嘴角又揚起一個大大的角度,但這笑容卻是讓人只覺得他已經瘋癲冷血的狀態,「你跟你媽可是會被趕出來的。」

  「你不能講……你不能講出去……」郁默抓著前座的座椅,急得在車裡大喊大叫。

  段起思見狀按下車內隔板,徹底將郁默的聲音隔絕在后座。

  郁默沒有放棄歇斯底里,也沒有放棄而試圖讓段起思改變想法,因為他知道段起思能聽見他的聲音,因為隔板沒有關完全。

  但郁默不知道的是,段起思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了滿足他自己喜歡看別人求之不得的病態欲。

  郁默只知道他嗓子都喊啞了,段起思還是沒理他,所以當段起思在喊他下車時,他反而抓緊了車門,打算做縮頭烏龜。

  段起思失笑出聲,開車的阿力見狀也跟著笑起來。

  「兩兄弟,怎麼差那麼多?」阿力發出疑問。

  段起思挑眉,想起凌晨郁樂跟郁默的通話,他在旁邊聽到郁樂那時講了一句話,於是笑道:「不是同個媽生的。」

  話落,眼神倏地變得陰狠,「下去,不然我就會跟他們講我是幫你的忙。」

  郁默瞪大眼睛,驚喜地問,「真的嗎?你真的不會跟我爸媽講嗎?」他不斷追問。

  段起思頓時心生一計,勾勾唇,「當然,但是如果你繼續浪費我的時間,我就會好人做到底……」話音剛落,就看到郁默著急地推開車門,快步往前面那棟房子跑去。

  阿力驅動車輛,調頭,才問:「這麼好心,不像你。」

  段起思拿起手機,挑眉回答,「你也知道這不像我風格。」嘴角的笑意沒下去過,算著時間撥打郁宅的電話,側頭看著阿力,「阿力叔,照片的事,你可不能跟先生講。」

  阿力點頭,接著說:「我知道。」頓了下,「但是你這方法有用嗎?」

  段起思等著對方接起的縫隙,一邊回答阿力的問題,「先生想死,我偏不讓,我讓他想要的人安排在他身邊,他就不會想死。」

  阿力那句「你的良苦用心,先生會理解嗎?」正要講出口,眼角餘光便看到段起思作了個「噓」的手勢。

  郁默正踏進家門時,他看到郁文俊拿著電話,他媽臉無血色,身體搖搖欲墜的,而昨天剛回來的奶奶,則是一臉失望地看著他。

  「媽媽……」郁默手指摳著門,囁嚅著嘴巴,看著趙聲聲。

  郁文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全身氣得止不住發抖,大吼,「過來!」

  郁默渾身一個激靈,眼淚比他腦子還快反應出來,他拖著腳步,邊走邊哭:「爸爸,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但郁文俊沒等他講完,因為就在聽到郁默第一句話時,他人就暈過去了。

  海蒂揉了揉眉心,看著趙聲聲手足無措地哭起來,而郁默看到郁文俊暈過去,哭聲更大更響。

  霎時,偌大的郁宅,只迴蕩著他們兩母子的哭聲。

  「別哭了。」海蒂大聲吼道:「小裴,你跟我送先生去醫院,」沒等她話說完,保鏢小王早已背起郁文俊往外走了。

  海蒂抓起外套急急跟上,途中回頭看向趙聲聲,「你跟你兒子在家裡等。」

  「如果再哭,全他媽給我滾出去。」

  顧明理趕到醫院時,郁文俊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趕去換手術服時看到了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海蒂。

  「嬸嬸?」

  海蒂擡起頭,面容盡顯疲態,看到了顧明理,又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手術室,心臟一緊,但很快被她壓制下去,「先救人,我等你手術結束。」

  顧明理嗯了聲,快步走到手術室,手握上門把時聽到身後海蒂喊他,即使對方已經很克制,但他還是聽出了聲音里的哽咽,「要讓他醒過來。」

  顧明理僵硬地點頭。

  海蒂呼了口氣,拉了張椅子,摸索了好久一會,才踉踉蹌蹌地坐下。

  外面的保鏢看著海蒂雙手緊握,嘴巴張張合合,在祈禱。但她不斷發顫的身體還有發抖的雙手出賣了她的情緒。

  小裴見狀悄悄離開,十分鐘後回來時,手裡多了瓶罐裝咖啡,他把咖啡放在海蒂旁邊的椅子上,才輕手輕腳走出去,順便帶上等候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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