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被呵護有加的小白臉

  075 被呵護有加的小白臉

  音樂震耳欲聾，震得耳膜抽痛的抽痛的。

  韓菂微蹙起眉，往後靠在沙發靠背上，眼睛剛閉上，倏地就有一雙手替他揉上太陽穴，眉心的位置。

  少頃，少年偷偷瞟見韓菂的神色放緩了些許，那雙柔弱無骨的雙手才敢慢慢往後移，接近韓菂後腦心的位置。

  因為姿勢位置問題，他沒及時看見韓菂早在他手移動的那瞬間就睜開了眼。等他發現時，韓菂已經盯了他半會，少年驀地眼眶就紅了，膽怯地縮回手，小聲又慌張地道歉，眼裡泡著一層淚不敢掉下。

  韓菂捏上他的下巴，強迫少年擡起頭來，凝視了半會，低聲道：「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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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瞳里的慌張剎時被錯愕填滿，嘴巴微張地望著他，在韓菂臉色微變前乖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坐上去時，身體就僵硬地杵在那。

  韓菂擺弄著少年的臉，半晌後說：「哭——」

  少年被他這聲低吼嚇的身體一顫，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顫顫巍巍地掉下來，心想著怎麼那麼倒霉，好不容易找上個賞心悅目還多金的金.主，還不用他陪.睡，雖然挺可惜的，但以後總能睡到，哭就真沒戲了。

  因為韓菂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流淚，如果被他發現，那他就會從此跟那個人說拜拜。

  少年的思緒被韓菂的臉湊近時收回，他瞳孔倏地緊縮，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時，韓菂冰涼的雙唇就貼上他的唇，將他的呼吸抽走……

  心臟砰砰地跳……這是他跟韓菂具有里程碑意義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想狂呼，想尖叫，即使韓菂不斷呢喃那句「你是最像他的」。

  替代品又如何？前人已死，後人緊握現在才是聰明做法。

  「咳咳——」

  少年閉著的雙眼驟然蒙上了一層恨意，每回他稍有進展時，段起思必會出現，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出現。

  韓菂雙唇已經挪到了少年的鎖骨那裡，聞聲咬了下，惹來少年一聲低呼，手也從少年的腰窩處退出來。身上的襯衫被解開到胸口以下位置，微微敞開著，露出遒勁有力的腹肌。

  他老神自在地擡眼看向門邊的段起思，他哪能不清楚段起思的心思，韓菂突然覺得他給段起思起的這名字不太好。

  起思，起思，起的都是歪門邪思。

  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起思，這回又是什麼事呢。」言外之意，老子這回不陪你玩了，你最好有正當理由。

  段起思全程沒給少年正眼，眼睛從入門時就放在韓菂身上，「出現了，就在外面。」

  那邊話音剛落，少年就感覺到底下的身體倏地一僵，又一動，緊接著他就被韓菂往旁一推，惱色剛起沒來得及收回就被韓菂發現。

  他被迫擡起下巴，看著韓菂微俯身，笑著說，「下次再陪你。」他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韓菂已經走到包廂門口，邊走邊綁頭髮。

  少年聽到韓菂問段起思人在哪？在聽到「吧檯」兩字時，韓菂回應的聲音都掩不住顫慄的歡喜，背影似乎都在雀躍。

  韓菂今天一整晚都在等人？

  少年蹙眉深思，將半褪的衣服攏整，手撐著沙發站起身，對上段起思望過來的眼神，那眼裡有嘲弄，有笑他不自量力，又有玩味，還有挑釁。

  等韓菂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聽到段起思諷笑，「十分鐘後，你可以出來看看。」

  ***

  郁樂塞著降噪耳機，躁動的音樂就別想傷他分毫。這是他跟著元菘一起來看的第二家店，這家是黃小姐在管的。

  但就這音樂，他很想建議元菘去建議下黃小姐先提高下品味。進門時是一首噼里啪啦的DJ曲，還有緊接著的情歌爆改DJ曲，爆改電子音。

  黃小姐去哪裡找來這麼勁爆的歌單。

  下巴靠著吧檯台面，眼睛盯著眼前那杯番茄汁，時不時地湊近喝上一口，時不時地擡眼看對面的酒保耍寶調酒。

  「帥哥，我調一杯度數很低很低的酒給你，保證你不會醉，」酒保趁空靠近問郁樂，手點了點郁樂那杯果汁，眉毛一挑，「上酒吧喝果汁，沒情趣。」

  酒保這麼講，顯然不知道郁樂的這杯果汁是從他們黃小姐的專用廚房那邊拿來的，他自當認為眼前這位客人慫得直穿地心，慫得他看不下去。

  「多低？」郁樂思考了下，接著講：「我只能喝5度以下的酒。」

  酒保聞言後退一步，瞪大眼睛，心說來酒吧喝5度以下的酒，還不如出門右拐直走，到便利店買瓶酒味飲料得了。但他還是笑笑說，「能，我給你調。」

  酒味飲料嘛，他們店有一堆。

  郁樂將吸管插上酒保移到他面前的雞尾酒，皺眉喝了一口，口感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在哪裡喝過。

  「一瓶啤酒。」

  郁樂聞聲扭頭，眼睛驟地一眯，旁邊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過分專注的目光，也轉過頭，眸底閃過一抹詫異，緊接著驚訝道，「好巧，你也在這？」

  降噪耳機被郁樂摘下，他看著韓溯的側臉，看他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啤酒，聽到他指著他的杯子說：「來這喝飲料？我請你喝酒唄。」說完也不等郁樂回復，直接讓酒保打開一瓶新的啤酒。

  郁樂睨了啤酒一眼，視線還是停在韓溯臉上，突地韓溯湊近他兩分，他見狀微微往後仰退開些許，下一秒就聽到韓溯帶著酒氣的聲線說：「你這麼看著我，我可是會胡思亂想的。」

  「咳咳……」郁樂這才如夢初醒，掩嘴側開頭，繼續喝番茄汁，沉默半會後，問，「你的湖出了多起兇殺案，還能這麼自在？」

  音樂太吵，韓溯聽不見郁樂的聲音，於是湊近到他旁邊。郁樂是坐著的，韓溯是站著的，高度的關係，在背後的人看去就是韓溯半個身體靠著郁樂。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韓溯扯大嗓子喊道，瞥了眼旁邊的空位，遂而坐下，托腮，身體斜靠著吧檯，起了些醉意的雙眼看著郁樂。

  郁樂揉了揉耳朵，加大音量回吼：「你為什麼要說那種話？讓大家以為湖裡有東西。」

  韓溯挑眉，終於聽清了郁樂的問題，喝了一口酒，看向舞池中央扭動的男男女女，半晌後扭過頭，「我可沒說裡面有金子，心術不正的人想要歪解你的意思，水抽空，地挖透，他們還會覺得你在騙他。」

  郁樂雙唇抿緊，看著他，沒說話。

  「而且，我也沒說錯，那裡確實有重要的財富，當然是對我而言。」韓溯側頭看他，眸底含著笑，笑容里似乎意有所指，郁樂覺得是自己看茬了眼，別開頭，去喝了酒保特地給他調的檸檬味雞尾酒。

  韓溯無趣扭回頭，將那瓶啤酒一口喝完，瓶子被他狠狠放在桌上，手伸向他剛才給郁樂叫的那瓶酒，眼神示意能不能喝，郁樂瞥了他一眼，無所謂地聳肩，「不是我的酒。」

  拿酒的動作一停頓，韓溯無聲苦笑了下，訕訕拿過，跟郁樂一樣要了跟吸管在那慢吞吞地喝。

  浮躁的音樂也緩不了這邊氣氛尷尬，沉默半會後，韓溯先開了口，「郁樂，你有做過後悔的事嗎？」他看著吧檯後面滿柜子的酒出神，接著說：「我有……我做了一件讓我每回想起，都想一死了之的事。」

  郁樂挑眉，心想你也知道散播那種引人匪夷所思的流言不好了，但轉念一想，韓溯剛才的話可不是在懺悔鯉魚湖的事。

  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這麼無心無肺的人也捶胸頓足。

  「我害死了我的朋友。」韓溯低垂著頭，看著倒映在玻璃瓶上——自己那張扭曲的嘴臉。

  「我還讓自己踏進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從此步步錯。」後面這句他是呢喃的，郁樂沒聽見。

  害死了自己的朋友，那真的……郁樂嘴巴張開想問又驀地合上，心說算了，他跟韓溯也就萍水相逢的關係，沒必要攬一些不必要的關係給自己添麻煩。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旁邊的韓溯陡然間站起來，往舞台走，一邊咒罵：「什麼垃圾音樂！」

  舞台上打碟的工作人員一臉懵逼地被他一把推開，緊接著音樂就被關了。

  整個酒吧霎時被動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紛紛往舞台轉，這時人群中出現一個聲音嚷嚷「不是說好今晚消費最多的人有資格點歌單嗎？誰特麼破壞老子的雅興！」

  韓溯挑眉，「你那品味玷污了雅興兩字。」

  叫喧者擠開人群看到台上長發美男子，身體倏地一僵，剛才的殺氣換成了諂媚，「原來是韓哥，您請便。」

  韓溯拉高了話筒的高度，又試了下音，側頭看了眼角落的大提琴，一側嘴角微微勾了勾，往吧檯的方向看去，接著說：「郁樂，能請你幫個忙嗎？」

  所有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吧檯，人群有點嘈雜，無非就是在說郁樂是誰？有些甚至詢問了起來。

  郁樂眉心蹙緊，打算重新戴上降噪耳機，這麼社死的場面，他一點都不想出聲。

  「今天我生日。」韓溯看著他的動作，補充道，嗓音有些微的顫慄。

  與此同時，一個美女捅了捅旁邊的俊朗男子，低聲道：「老大今天生日？他到底有多少個生日？」

  段起思只看著台上的韓溯，遲疑了兩秒才回答烏九九，「不是，但想唱歌倒是真的。」

  話音剛落地，烏九九就站起來，拍手鼓掌起鬨，其他人聞聲也鼓掌。段起思無奈扶額，心說都瞎起鬨什麼呢。

  「我想要個禮物，我想你給我伴奏，」見郁樂還是無動於衷，韓溯加大火力，「我今天還跟你外公聯繫過……」話音戛然而止，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

  因為郁樂動了，雖然臉上是不情不願，還把帽子戴上，拉鏈拉到最高遮住半張臉。

  韓溯指了指角落的大提琴，郁樂聽著身後的起鬨聲，眉心蹙得更緊，他開始後悔了，但現在下台只會更引人側目。

  大提琴，他好久沒拉了，自從手受傷後就沒碰過琴。因為醫生說他這手是不能長時間拉琴了，於是他只能放棄大提琴，轉身去學了心理。

  郁樂想問他怎麼知道他會提琴，後面一想韓溯跟他外公外婆關係那麼好，問也是白問。看了眼韓溯放在曲譜架上的樂譜，挑起一側眉，歪頭看韓溯，撞上對方投過來的晦澀不明的眼神。

  他急忙躲過，沒注意帽子往後掉了大半，在酒吧昏沉的燈光下露出了他大半張臉，而這被烏九九認出來了。

  「這不照片上那個人嘛……」她扭頭看段起思，看到對方擰緊眉，一副「你閉嘴，別說話」的神態。

  她嗤笑了聲，別開視線，看向舞台。

  大提琴的聲音先起，緊接著又是一個低沉黯然的男聲，隨著琴聲慢慢罩住昏暗的空間。

  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saw you standing there

  I didn't know i'd care

  ……

  「總算換歌了，今晚那音樂純屬趕客。」元菘跟黃小姐以及其他幾位重要員工從會議室走出來。

  黃小姐挑眉，「一周也就一次，你剛好遇上個品味比較嗨的客人。還不是您老人機下的命令，要我們刺激消費，增加消費額。那我就讓客人比比，誰消費最多，誰就擁有酒吧一整晚點歌的機會。」

  元菘「哦」了聲，聽到這，想起剛才那個賞心悅目的利潤額，「那你這方法比黃超那個餿主意好用。」他停下來，「你們幾個人平時多交流生意上的，別老在群里問吃什麼，狗要吃什麼，貓要吃什麼……」

  「老闆，但凡你對自己的店上點心，就會發現我們扯皮也沒忘工作，所以你少說一點吧。」黃小姐話落，身後的幾位同事就捂嘴偷偷笑出聲。

  元菘語塞，悻悻走快幾步。

  在二樓往一樓的樓梯走時，聽到幾位女客人低聲交頭接耳，「那拉琴的混血帥哥長得很帥」，「待會下去要個號碼」，「那唱歌長的很美，雌雄莫辯的」，「唱歌很好聽」……

  他扭頭看黃小姐，黃小姐推了推黑框眼鏡，「客人吧，誰消費多……」

  話音未絕，元菘已經快步走到樓下，再一晃眼，元菘已經走到舞台下。她跟上去，伸長脖子看到了台上表演的兩人。

  恰好兩人，她都認得，唱歌的是店裡的VVIP客戶，拉琴的，欸，老闆今天帶來的還呵護有加的小白臉。

  她嘖了聲，「還挺多才多藝的。」

  現場不止她這麼想，還有一位佇立在包廂門前的少年，他雙手攥緊褲子，雙眼嫉妒地盯著台上拉琴的青年，臉上的表情被趕來的段起思收進眼底。

  「看到沒，那個人在那，」段起思指了指郁樂的方向，「你知道你哪裡最像他嗎？眼睛。但你也不用高興……即使你們眼睛很像，也只是存在十分之一的像……你就偷笑這十分之一能讓你韓菂看上你，讓你留在身邊。」

  李洳斜眼看段起思，譏笑道：「我至少還有十分之一，你，一分都沒。」

  段起思被逗笑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正眼看李洳，先是惋惜的眼神，緊接著又變成了看蠢貨的眼神，連連搖頭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