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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冒險縱然可行,但生命可貴

2024-09-15 09:33:27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74 冒險縱然可行,但生命可貴

  書房內

  漢斯拉了張元菘的辦公椅,老神自在地坐上去,揉了揉太陽穴,分神看郁樂在書架前走來走去,愣是十分鐘了也沒找出想找的書。

  根本就不是在找書,而是為了磨時間。

  漢斯服氣了。

  「不要浪費時間。」他頓了下,「如果真的復發了,你應該要重視。」話剛說完,郁樂就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眼帘搭著,過了兩秒才講,「我沒發病。」

  漢斯挑眉,「嗯」了聲,心想有沒有復發得我說了算,不是你。顯然郁樂也知道,於是將身體埋進沙發角里,躊躇了半會,才講,「不能算是發病,就是有點控制不住……」

  「繼續。」

  「這次沒有出現他,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個瞬間控制不住。」

  

  「你想說在你想舉起刀,不,錐子的時候只有在場只有你自己,『小朋友』沒有出來,所以這次的舉動完全是你控制的?」

  郁樂點了點頭,接著補充,「他已經很久出現了。」

  漢斯嘖了兩聲,口隨心轉,「聽你這樣說,你好像挺可惜的。」語氣里儘是「你腦子進水了吧」的含義。

  郁樂別開頭。

  漢斯坐正了,看著郁樂的臉,「『小朋友』多久沒出現了?」他突然想起郁樂從回國後就只匯報他自己的情況,而從來沒有匯報『小朋友』的,所以說嘛,他一個心理醫生,患者竟然也是心理師,事情就麻煩,看個病還得猜謎。

  郁樂自知再瞞下去也無濟於事,而且現在他的病情發展看著似乎有利於他,但說不定也是個隱形定時炸彈也不為過,「如果要真正算他沒出現的時間,那要算是在酒吧那晚開始……」

  「你喝酒了?」

  漢斯蹙眉,語氣里是不可置信,他是不建議郁樂喝酒的,因為郁樂精神不穩定,喝酒只會導致他的精神更加不穩定。

  郁樂嘆了口氣,他回國後就喝過兩次,還都是在元菘面前,「以後不喝了。」

  「我不是完全強制你不能喝酒,只是你要酌情。」見郁樂點頭,才接著往下問,「從酒吧那次開始,『小朋友』沒再出現,是多久之前?」

  「大概兩個月前。」郁樂不想去翻找出那張「契約」。

  漢斯挑眉,沉默半會後,「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回國這六個月,前面三個月『小朋友』還在,但你沒跟我講他的情況,然後在接下來幾個月,他消失了,你就更不講了。」

  郁樂擡眼看他,「你沒問。」

  漢斯語塞,沉默的這會,心裡不斷提醒自己:冷靜,布萊克跟萊恩也就一樣的年紀,布萊克算乖孩子了。

  「你那個朋友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小朋友』消失的時間?」

  郁樂想都不想的直接給他肯定的回答。

  漢斯感嘆,「真是一劑好藥。」

  郁樂立馬說:「元菘不是導致我發病的根源。」根源是李檀月跟韓菂。他偏頭想了會,第三封信至今還沒收到,是沒寄出還是還沒送到?還是在等我聯繫?

  「你失蹤的朋友出現了?」漢斯蹙眉,其實他心裡也不確定。『小朋友』沒出現,那說明沒人在布萊克身邊慫恿他,而是他自發的行為。如果是自發的,那就是另外一種病症了。

  郁樂點頭,「算是吧,但每回都是以信件的方式單方面聯繫我,他跟我說我看到他了,但沒認出他,很傷心。」

  那張被剪碎又重新拼湊的蓮蓬圖始終在他腦海中,久揮不去。

  「單方面?」

  「是的,我打過信件上面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聽,第二次是空號。」郁樂苦笑了下,「他不想我聯繫他。」

  漢斯沉默半晌,「或許他還沒做好準備,覺得還沒到時間。」布萊剋死去的朋友,還有這個失蹤的朋友是致使布萊克精神分裂的源頭,在他們第一次交談的時候,布萊克就直接講了。

  所以每回的輔導,其實更像是會談。郁樂自己解不開的,跟他講,他嘗試給他引導,只是嘗試,而不是直接手把手指導。

  「元菘,」漢斯終於想起元菘的名字,「你跟他在一起,平靜嗎?」他不想用『幸福』,『快樂』此等美好的詞語,因為這類字眼在某些方面上會被誤導,會是患者主觀上的體現,而『平靜』,他覺得更表現出郁樂作為患者時,能給予他的,也就是反饋過來的最為直觀的感受。

  「不要急著回答,我希望你認真回憶一下。」頓了下,「用你覺得最舒服的方式回憶下這段時間。」

  郁樂「嗯」了聲,雙手抱膝,下巴靠著膝蓋骨,緩緩道來,「我跟他高二認識,大一時,我們確認關係,」他擡眼看漢斯,繼續補充,「然後從大二直到三個月前,中間八年,我們斷了聯繫。」

  漢斯伸手阻止他接著說,「這麼長時間沒見,再見依舊一見如故?」他笑著看著郁樂,「是吧?」

  他看著郁樂的臉,直覺告訴他,事情可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漢斯笑道:「布萊克,你之前偷偷找過他。但你怕他不認得你?或者說覺得他身邊應該有其他人了?所以等到三個月前才敢出現在他面前?是不是?」

  郁樂遲疑地點了點頭,心想這事可不能讓元菘發現,不然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

  漢斯冷哼了聲,他就說他對郁樂的治療,更像是會談。思緒轉回到最初的問題,漢斯作總結,「『小朋友』沒出現是好轉的跡象,但精神病是伴隨終身的病症,這點你自己也清楚,你暫時不要服用藥物,試下用自己的精神對抗看看……」

  「好久沒吃了。」郁樂看著他。

  漢斯瞪大眼睛,過了會才說,「行吧……看來你堅持回國是正確的。一次過激行為不足以說明『小朋友』這幾年對你的精神控制造就你暴虐傾向,我暫時還不能給出這個結論。」

  說到這,他想起一個事,「你這次遇到的犯人是什麼樣的?」

  「他無差別殺人,為了訓練一隻猴子成為他的殺人武器。」

  漢斯搖了搖頭,半晌後嘀咕了句:「所以我才說有問題要配合治療嘛。」他站起來,問郁樂,「要不要給你一些躁鬱症方面的藥物?」

  「先別吧。我自己再確定下。」

  「那你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漢斯眉眼帶著無奈,「你們有句話很有道理,叫做『術業有專攻』,我畢竟比你專業。」

  郁樂點了點頭,「漢斯,你是不是覺得在我這,沒什麼成就感?」

  漢斯回頭,「你終於發現了。但無論是心理問題還是生理問題,患者能自愈,我相信每個醫生都高興。」

  「冒險縱然可行,但生命可貴,你說是吧?」

  郁樂嘴角勾了勾,沒說話。

  ***

  1月3號這天,發生了很多事。

  安德魯的簽證快到期了,他要準備回西班牙了,於是扯了幾張抽紙,打了結,自己牽著一頭,讓郁樂牽著另外一頭,緊接著坐在另外一側,哭。

  「布萊克,你趕緊治好這個病吧……」郁樂側頭看他,想問為什麼,「我太想抱你了。」

  郁樂:「……」

  安德魯挑眉:「要不你憋一下?」頓了下,又問,「還想摸一下你的脖子,你脖子上那塊淤青是怎麼回事?」

  郁樂手剛摸上去,就被人攬進懷裡,然後就聽到元菘說:「被狗咬了。」

  安德魯瞳孔瞪大,站起來,眉頭蹙緊,「看醫生了嗎?打針了嗎?把那隻狗斃了!」

  「看了,打了,沒斃。」郁樂拉開元菘,用眼神示意他走遠點。

  元菘這才訕訕離開。

  郁樂悄悄將高領毛衣再往上拉了拉,「你等我去西班牙找你。」

  「什麼時候?」

  郁樂剛想說可能明年,下一秒就聽到安德魯說,「我明年要去南極,你去嗎?」

  「你跑那麼遠幹嘛?」

  安德魯眨眼,「我還沒到過地球上最南的地方。」

  「那等你在西班牙時,我再去找你。」

  安德魯點頭,這件事算搞定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余白給郁樂發了信息。內容大概就是:林大山死了,暴斃那種。

  郁樂看著信息時,想了好久才想起林大山是誰,於是回了信息,然後就接到了余白的電話。

  余白:「不清楚,突然暴斃的,就昨晚的事。而且監獄那邊想草草了事,被隊長攔下來了。」

  「大家都好忙。」郁樂嘀咕了聲。

  余白瞬間炸起來,「那是!群眾的節假日,我們的加班日,更要瞪大眼睛留意一切,要是在景區,交警那邊會更忙。」這說完就接著剛才的話題,「大概明早就有屍檢結果了。」

  「你剛才說隊長攔下來,是怎麼回事?」

  余白那邊沒聲音,等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小了很多,「我們在查案子呀,林大山這案,不止表面看著聚眾賭博還有戀童那麼簡單……」

  他欲言又止,郁樂聽出來了,但沒說破。於是反問余白,「他背後有人?」

  關於這個,余白就不隱瞞了,「應該背後是個犯罪團伙,我們目前查到的信息證明了這點。」

  郁樂突然想起元菘當初跟他講城中村三位燒炭自殺者的行動軌跡。在軌跡里出現的人,除了紅毛男黃毛男,還有另外兩位男子:長發男跟短髮男。

  元菘當時說這兩個人在軌跡里的姿態,像僱主。

  「是不是還跟自殺直播有關?」他問余白。

  下一秒余白的驚呼聲就給了他肯定的回覆,問他怎麼猜出來的?

  郁樂無奈,「凌凌的直播。」

  余白如夢初醒,連連稱呼難怪,當初凌玲被迫直播自殺,她的被迫是真的被迫,因為她當時是被紅毛男拿著白紙在鏡頭前上演虐待。

  「那你怎麼看?」他問郁樂。

  郁樂挑眉,心說你藏著掖著還想問我怎麼看。這句話似乎透過空氣被余白聽見了,因為他聽到了余白扭捏補充了句:「隊長讓我探下你的口風。」

  郁樂頭靠著沙發扶手,元菘的臉倏地就出現在眼前,他眉心一皺,手揮了揮,示意他在工作呢。

  元菘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舉到他面前,郁樂凝神看了下,坐直起來,捂住話筒,低聲說:「待會說。」

  「張禹明讓你探我什麼口風?」他問那邊的余白。

  余白又沉默了,再開口時更是扭捏,「郁樂,你是不是生病了?」沒給郁樂回答的時間,他直接接著講:「隊長說想讓你聽聽案子時,肖副隊不贊同,說不能信,然後還說要是出意外怎麼辦……」

  郁樂立馬猜到了,早在他跟元菘去晏慧茹家吃飯時,晏慧茹就提過了,讓他自己做決定。而聰明如余白,他大概在肖青榮的幾句話中猜到了些許信息,但明顯不確定。

  他看向元菘,對方也剛好看過來,瞳里還帶著笑意,郁樂壓低聲音回他剛才那個問題,「一起。」話音剛落,元菘就湊近親了下他嘴角,上樓收拾行李。

  郁樂霎時紅了臉,輕咳了聲,才回答余白,「余白,我只是外聘……」

  「我知道。」余白打斷他,緊接著又講,「管他三七二十一,上頭沒命令,而且,我是找我師父探討問題也沒違反規定。」

  郁樂哽住,心想余白怪單純的,「那你實在解不開,我們再討論。」他想起晏慧茹那晚讓他做決定時,他自己選了退出。

  他想他這樣做不算又當又立吧,他需要余白的身份之便幫他找八年前綁架案的信息,而余白也想做成為真正的側寫師。

  等那時案子破了,他就全身心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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