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不能讓他知的秘密

  050 不能讓他知的秘密

  段駁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後將菸蒂碾滅，低頭瞅了眼手裡的馬戲團成員名單，想遞給郁樂倏地又收回，沉默半會後還是遞了過去，「根據你的要求，符合條件的有6個人……要全帶來審問嗎？」

  郁樂瀏覽名單上六位成年男性的信息，接著點了點其中兩個人，「這個馬何妨，還有這個段秋光，審這兩個人就行，其他人無關。」說完就將名單塞給段駁，擡腳往外走。

  段駁還沒回過神來，郁樂已經走到自動閘門前了，看著他的背影，「理由呢，為什麼就是這兩個人……」

  郁樂扭頭，手指向段駁懷裡的名單，「第一，年齡範圍30-35歲，六個人都符合；第二，馬何妨是馬戲團老闆，從小在馬戲團長大的，他走南闖北，見識最廣；第三，其他五個人都是半路出家，資歷最老的也就3年；」

  段駁低頭細看名單里資料詳細，倏地擡頭看向郁樂，眼睛微睜，心裡驚訝郁樂在一分鐘內就見所有人的資料都記在了心裡。

  郁樂自然不知道段駁的內心想法，繼續自己的分析：「第四，這五個人中有兩位段家村村民，但你看段秋光跟另外一個人的照片，段秋光連看鏡頭都躲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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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駁翻開下一頁，低低驚呼了聲，心說還真的是，正常人拍照是眼睛望向正前方，但段秋光不知是有鏡頭恐懼症還是拍照時旁邊有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瞳仁是斜的。於是他張口正要反駁郁樂，就聽到郁樂下一句話：

  「第五，他在團內的職業是清潔工。」段駁眼睛一瞥，無聲咒罵了聲，眼看郁樂正要接著講，他急忙伸手阻止他。

  「我知道了，另外一個段家村村民撇開他的眼神之外，他還是馴獸師，不可能存在膽小之說，對吧。」郁樂看著他，接著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段駁心中一喜，但臉上還是平靜無波，又講，「馬團長為什麼是主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同時是團里的木偶師。」

  郁樂沉默半會，接著轉身，朝他揮了揮手。

  段駁看著他的背影，喊了聲，「結案了，請你吃飯。」但回應他的還是那道沉默朝他揮手的背影。

  ***

  中午時分，小城飄起一場驟歇小雨，但路上行人依舊形色匆匆。郁樂將衛衣上的帽子翻拉一下，蓋住頭，隨後跟著人流停在安全島等綠燈，偶爾看到幾位膽大心更大的車主地騎著小摩托「突突」地穿梭在馬路上。

  隅州是個靠山小城市，民風淳樸，空氣清新，這裡也是晏聞山的老家。晏聞山年輕時在虔陵奮鬥也定居在那，但八年前，突然跟妻子說想搬回隅州住。

  交通不便，醫療不發達，村里也只剩一些幾十年沒聯繫還年邁的親戚，但晏聞山依然堅持要回來。

  八年前。郁樂無聲嘀咕這三個字，心想外公外婆搬回來隅州的時間，不就是他跳崖昏迷不醒，晏慧茹舉槍自殺的那個時候嗎。

  郁樂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眼旁邊的乾貨店，店門口放著十幾種用麻袋裝著的水果乾。

  「外婆，」話筒里傳來柳杏雲的聲音，「你要吃草莓幹嗎……不知道，我不試……老闆說非常好吃……好吧，我試試看……」轉頭看向老闆，問他：「能試吃嗎？老闆。」得到對方的允許後，他才拿起一小塊，「外婆……酸酸甜甜的，要嗎？」

  話落，郁樂看向老闆一張樂呵的臉，不忍心又不好意思只買一種，「所有果乾，都要一斤。」

  老闆臉上堆著笑，又拿起一塊芒果乾，「試試。」郁樂急忙擺手，他買衣服都沒試穿的心思，何況買吃的，那就更沒了。

  等老闆打包的時間，手機震動了下。

  【樂樂，去福滿家超市等下你外公，他去那買東西了，待會你們再一起回來。】

  郁樂給柳杏雲回了信息後，一擡頭就與老闆的視線對上，兩人面面相覷，老闆先開口，「要不，帥哥，你留個地址，我晚點開車送你家去。」

  看了眼十幾袋果乾，郁樂最終還是留下地址，末了指了指那袋紅色的果乾，「蔓越莓那袋先給我吧。」心說安德魯喜歡蔓越莓，這袋可以先拿回去給他吃。

  等郁樂趕到商場時，晏聞山已經在商場門口等他了，他走過去結果晏聞山手上的袋子，兩人肩膀往公交站走。臨到公交站時，烏沉的天空又飄下了雨。

  晏聞山看了看天，呢喃道：「這雨看著等我們到家還停不了。」

  郁樂嗯了聲，將傘更偏向晏聞山那邊，問他怎麼自己一個人上來鎮上了。

  「你外婆要可可粉，讓我來買。」晏聞山嚷嚷道，接著又說，「小樂，多試試其他口味唄，可可粉太難找了。」

  郁樂有片刻的恍神，笑著問為什麼這麼講。

  晏聞山：「你外婆在家搗鼓外國人糕點，說要做給你吃，使喚我跑腿。」

  郁樂恍然大悟地哦了聲。

  晏聞山補充：「我跑了兩家超市，才找到可可粉。」老人比出兩根手指，眼睛瞪的老大，語氣有點激動。

  郁樂輕輕笑了聲，「那外公想吃什麼，我帶你去。」他一看晏聞山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要什麼了。

  下一秒，晏聞山眼珠子溜了圈，指著廣場上一家賣芝士熱狗攤位，「有點想吃那個。」

  郁樂循著他手指向的位置看過去，幾近模糊的畫面瞬間湧上腦海，有點熟悉的GG招牌，他嘴巴呢喃著這不……

  話音被晏聞山打斷，「以前經常帶你還有小明過來吃的，現在的老闆是以前老闆兒子。」晏聞山走快了幾步，郁樂這才回過神，急忙跟上去。

  ***

  回程的公交大巴上，晏聞山問他溺水案件進度怎樣。郁樂跟他講了李坤明，老人炸呼起來，礙於在公眾場合。

  「怎麼可能是他呢？」晏聞山壓低聲音，眉頭皺緊，一臉不相信。郁樂瞥了他一眼，反駁為什麼不可能。

  晏聞山：「他看著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雖然年輕是混混，但現在看著他就是只求有口飽飯就行。」

  車內不知被誰開了窗，呼呼的被風裹著雨絲飄進車內，其他乘客也昏昏欲睡沒發現車內突然冷了許多，只是耷拉著眼皮，縮了縮脖子，繼續眯眼。

  郁樂走過去關了窗，又坐回到晏聞山旁邊。郁樂側頭看著晏聞山，想從晏聞山身上找到一絲年輕時叱吒商場的見識跟魄力，也一時半會想不通竟能在晏聞山口中聽到這般扶不上牆的，輕飄飄的話。

  嘴巴比大腦行動地更快，「郁家俊看著也不像是婚內出軌的人。」話音剛落，就接收到晏聞山陰惻惻的視線。

  郁樂假裝不在意地尷尬地看向窗外。

  空氣凝固了。

  少頃，晏聞山咳了聲，郁樂斜眼瞟了下，下一秒就聽到晏聞山說：「我人生中最大的失敗讓你媽嫁給你爸。」

  郁樂挑了挑眉，憋不住跟他講了個事實，「外公，我媽不嫁給郁家俊，就沒有我。」

  霎時，空氣這下是膠著的狀態了。

  兩人齊齊扭開頭，頗有幾分相看兩相厭的意味，直到到村口的公交站，郁樂先下車撐傘，晏聞山也裝作看不見，直接淋著雨往家走。

  柳杏雲看著祖孫倆一前一後進門，老的那位一張臉憋得通紅，頭上的帽子，身上的外套都有水珠子，小的那位臉上帶著嬉皮的笑，身上的衛衣也有水珠子，頭髮有點濕漉漉。

  「你們呀——」柳杏雲無奈地嘆了聲，「都上樓換衣服，剛好鍋里煮了薑湯，待會都下來喝。」

  郁樂嗯了聲，但沒上樓，將晏聞山買的東西放回到廚房，轉身就看到了櫃檯上的麵粉，柳杏雲在他身後跟著進來，看了看嘈雜的台面，抓了抓臉頰有點不好意思。

  「外婆，你要做這種的話，可以找安德魯，他會很多甜品。」他將那袋蔓越莓干放進冰箱，想起從早上到現在還沒看到安德魯的身影，「安德魯還沒起床嗎？」

  也沒等柳杏雲回答，丟下一句我上去看看，走到廚房門口時，扭頭看著柳杏雲，「外婆，你別動，待會我跟安德魯收拾就行。」

  柳杏雲那句「我想學學——」還沒講完，郁樂的背影就消失後門口，緊接著就聽到樓梯傳來「砰砰」聲。

  「怎麼個個都風風火火的。」柳杏雲輕聲嘀咕了聲，看著混亂的台面出神，直到背後人喊了她兩聲，她才恍如驚醒般扭頭。

  晏聞山皺了皺眉心，問她怎麼了？

  柳杏雲邊摘下圍裙，邊講，「就是突然想起慧慈而已。」她擺了擺手，示意晏聞山別接著問。

  晏聞山接過妻子遞過來的薑湯，想起在公交上的事，便順道將幾起溺水的事情講給她聽。

  柳杏雲也給自己盛了碗薑湯，聽到這事，瞪大眼睛，緊接著小聲說：「確實看不出來，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晏聞山哼了聲，豎起食指指了指樓上的位置，氣呼呼道：「你知道樂樂怎麼反駁我的嗎，他說郁家俊看著也不像是會出軌的人。」末了，老人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柳杏雲聞言往樓梯方向看了眼，壓低聲音，「樂樂是永遠不會原諒他爸的。」

  「可慧慈之所以那樣，不全部是……」話音被柳杏雲突然起身拍了下晏聞山肩膀而打斷。

  下一刻，柳杏雲瞪圓了眼睛，她看著虛空，咬牙切齒道：「就讓郁樂覺得他媽媽自殺是因為他爸出軌就行，我不是早講過讓那件事成為秘密，腐爛在墓里嗎。」頓了頓，補充，「誰要是讓他知道那件事，我跟誰拼命。」

  晏聞山點了點頭，「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