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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那隻狐貍,男妲己

2024-09-15 09:32:41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38 那隻狐貍,男妲己

  元菘這幾天很嘚瑟,來看他的人都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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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的第四天,各湳地各分店的黃經理都聚在病房裡——開會。顧明理本來是過來查下元菘今日恢復狀況如何,剛踏進門進去以為走錯病房,退一步又進來。

  「病人需要休養,你們還剩五分鐘時間。」話落,就見房內各位西裝筆挺的十一位男女倏地站起來,異口同聲地講,「一分鐘就行。」

  他們十一個人被從各地喊來西景開會匯報各自店鋪的經營情況,所以離得遠的經理就考慮著老闆住院那就順道看望看望。

  進來二十分鐘,他們老闆統共只有五分鐘是將注意力是放在他們身上的,剩下的十五分鐘是在看沙發上的那位漂亮得過分的青年。

  十一人如坐針氈,一刻都不想繼續待了。視頻會議能解決的事,非得他們跑一趟來吃這把狗糧,都知元菘狗,但沒想到這麼狗。

  某店黃經理扭頭問黃超:「黃經理,你知道狗元菘身邊那位帥哥是誰嗎?」話落,伸手想去摁電梯,就有一根修長的手指比他早了一步,他道了聲謝,擡頭看到了自己口中狗元菘身邊那位帥哥。

  郁樂冷漠地瞥了眼,黃超算是跟郁樂有一分淵源了,自覺上前打招呼緩和氣氛問他怎麼也出來了。

  「給狗元菘買點心。」郁樂輕飄飄地吐出這句話,借著錚亮的電梯門剜了那位口不擇言的經理一眼。自知說錯話的經理臉上青白交加,而站在隊伍最後頭的幾位女經理則掩嘴偷偷笑出了聲。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郁樂先走了進去,轉身看到了外面杵著十一個人,沒一個有進來的意思,於是伸出食指,自在淡定地摁下1樓的按鈕。

  還是那位口出狂言的黃經理,拉了拉黃超的衣袖,「你不是在物色給店裡找跳舞的人嗎?我看剛才那位就不錯。」

  黃超也學郁樂的眼神,淡漠地看了這位黃經理一眼,語氣冷颼颼的,「你嫌我死的太晚嗎?」

  顧明理低頭記錄元菘的各項健康指標數值,本來這種事交給他助手或者護士來做就行,但是他退居三線,而學生們只有解決不了的事才會想著找他,所以某些時候,他覺得自己會閒出病來。

  「郁樂知道你一隻眼睛看不見嗎?」

  元菘詫異,但一會就想起人家是神經科醫生,他在醫生再怎麼偽裝也是耍大戲。

  顧明理以為元菘沒跟郁樂說,將健康狀況記錄簿放回抽屜時,說:「找個時間跟他說說,你這眼睛救不回來。」

  救不回來?元菘咀嚼這幾個字,看著顧明理的背影,舔了舔嘴唇,「恢復不了嗎?」

  顧明理停下腳步,「嗯」了聲,臨到門口停下,想起一個問題:「你有必要這樣嗎?」他手腳比劃著名,補充道:「在病房裡開會。」

  元菘聳了聳肩,神色無辜,「只是想讓郁樂看看而已。」

  顧明理被狠狠秀了一口,推開門時低聲槽了句:該死的雄性展露財力。

  ***

  郁樂手指夾著煙,眼睛盯著不斷燃燒積累的菸灰,無名指撣了下,那截菸灰就掉下去滲進水裡。

  「元菘恢復得怎樣?」余白抽著空問了句,「等自殺案結案,我跟榮哥計劃著去瞅瞅他。」

  幾隻不知名飛鳥掠過天空,呱呱地叫,留下一道道殘影。郁樂將手機拿遠了一點,看了眼備註,確定是余白的電話沒錯。

  「你多找幾個人來,一個人來一天。」郁樂默默在心裡加了句最好找十幾個人來,讓我多喘幾口氣。就連這會能在這也是眼看著那幫經理出來,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溜達出來的。

  余白不解地「啊」了聲,思考了會便答應了,反正是過幾天後的事沒必要提前花心思。想起一事,便跟著講了,「凌凌醒過來了,多虧你那外國朋友幫忙,竟然能翻出對方隱藏ip地址。」

  「那黃毛紅毛呢?」郁樂話落就聽到余白嘆了口氣,接著就聽到他講:

  「黃毛被人暗殺了,紅毛被人割掉了舌頭。沒想到一起簡單的燒炭自殺案竟能牽扯出教唆虐殺網站案以及猥褻兒童案。」

  「網警那邊已經全面封鎖這個域名了,希望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

  沉默的片刻,電話兩邊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只是在安慰自己,關於網站的創始人,他們查不到任何一點信息,並且林大山口中的老闆:長發男以及段起思,他們目前沒有一點頭緒。

  而元菘,他在死者軌跡里只能看到他們的身形,看不見他們的臉。

  說到這,郁樂突然想起一事,「林大山的女兒,你們審問過嗎?」

  余白經過這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大腦立即條件反射般生出一個問題,哆嗦著嘴巴,大著舌頭問:「不會吧?他不可能這麼禽獸吧?!」

  郁樂聽到那邊傳來椅子往後倒落的聲音,就知道余白去找張禹明了,丟下一句問問看便掛斷了電話。

  手裡那根煙快燃盡了,郁樂拿近,腦子裡猝然出現一張臉,下一秒蹲下將菸蒂頭摁進水裡,等火苗消失後才丟進旁邊那個垃圾桶里。

  郁樂提著東西回來的時候,推開門就聽到安德魯的聲音,對方聽到聲音扭頭望過來,郁樂先聲奪人,用西語先回答安德魯這幾天一直在問的問題。

  「好多了,預約了醫生明天複查。」

  元菘看著安德魯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就知道是又在講著他不能知道的事情,於是忿忿地說:「是不是又在講那個萊恩?」

  這幾天安德魯明面上說是來看他這個病號,實際上都是纏著郁樂,中英西三種語言一起來,不想讓他聽懂的時候就用西語,而能讓他聽懂的,出現最多的名字就是萊恩,萊恩。

  安德魯賊心可憎,那個萊恩賊心更可憎,人雖然不在現場,可參與的分量一點都不少。

  「知樂,我才是那個需要照顧的人。」元菘眼見安德魯又有粘上去的跡象,急忙扶著額頭呼痛。

  郁樂丟下遊戲手柄,急忙起身,「很痛?」元菘心中暗喜,眼眶微熱,委屈點頭。郁樂神色緊張,舉步說我找下顧明理,手被元菘抓住,側頭不解地看著他,少頃反應過來,扭頭望向安德魯,語氣有點無奈,「安德魯,你先回家去。」

  安德魯當即丟下手柄,收拾背包,走一步跺一腳,地板抗議地發出「砰砰」聲響,經過元菘床邊時,用蹩腳的中文指控道:「萊恩講的一點都沒錯,你就是一個狐貍妖怪,男大忌!」

  「嘭」的一聲重響,門被人重重甩上。

  元菘咀嚼安德魯最後那句話,嘴裡念念叨叨男大忌到底是什麼。郁樂走回沙發,重新拿起那本屍體解剖指南,據說只有一版並且只印了一本的指南,孔小欒將自己這本獨家秘訣拿給他時,當時那眼裡只寫著一句話:好好看,記住,下次換你來開刀寫報告。

  郁樂覺得自己壓力挺大的。

  擡眼見元菘還在思考安德魯走前丟下的那個名詞,嘆息了聲,「你現在腦子不適合想東西。」

  元菘雙手按著床被,睜著一雙眼睛,實在好奇。

  手指翻開下一頁,再想著不要去注意元菘的眼神也避不了,語氣有點無奈,「男妲己。」頓了頓,「睡覺。不要再說話了。」

  男妲己。

  元菘低聲嘀咕這個名字,終於安詳地閉上眼。

  郁樂拿下書,看了下手機,這次是肖青榮的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話:林大山真他媽人渣一個。

  頭靠著沙發扶手,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起大學的第一節課,教授說起畫像的基本課程,其實只需將整個過程分為三個問題:什麼,為什麼,是誰。

  什麼事情:有人自殺;為什麼會選擇自殺:經濟拮据以及真想不開;是誰導致並放下這一罪型:死者本人,僱主,輿論,社會壓力等等。而林大山猥褻兒童連自己女兒都沒放過,細枝末節拆解開,追根究底是小時候自己受到的身心創傷導致內心扭曲。

  郁樂悠悠轉醒時,思緒慢慢清朗,視野慢慢清晰,等看清元菘手裡那條繃帶時,登時嚇得坐直起來。

  元菘丟掉那條帶血的繃帶,蹲坐在沙發前,一雙眼明亮地看著他,郁樂被他盯得心慌,伸手捂住額心的傷口,解釋道:「磕到的。沒什麼大礙,但估計會留疤。」

  起身往洗手間走,看著鏡子裡那個猙獰又開始滲血的血口子,皺眉嘟囔了句怎麼可以拆開繃帶呢,朝外喊了聲,「你在抽屜里幫我拿塊止血貼吧,我晚點下去樓下找護士看看。」

  元菘雙手抱臂靠著門,看郁樂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棉簽消毒傷口,「知樂,」郁樂餘光瞥了他一眼,「磕到什麼了?你有沒有讓顧明理看看?」是磕到了什麼才會搞出這麼大的傷口,而且從他睜眼第一天,郁樂就一直戴著頭帶,可他明明記得爆炸時,自己是緊緊將郁樂護在懷裡的,尤其他的頭。

  太可疑了。

  郁樂小心貼好止血貼,將洗手台上的垃圾全掃進垃圾桶里,閃身走出洗手間,拿起衣服,「就是不小心磕到了,你別想太多,我下去護士看下就行。」

  末了,補充了一句:「顧明理看過了,說這種小傷口不要勞師動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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