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
2024-09-15 09:32:01
作者: 一塊好石頭
審訊
元菘被銬著手銬,姿態慵懶地靠著椅背,眼裡的輕佻在看到推開門的人的臉時,換成了認真,甚至嘴角那抹囂張笑意也換成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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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禹明不耐地皺了皺眉頭,按下呼機,讓肖青榮跟著郁樂進去。
肖青榮嘟囔了聲,不情不願地推開門,肉眼可見的,他們的嫌疑人瞬間垮下臉。他退出來,「隊長,這貨是個顏控,程度還如此深。你評評理,我長得有那麼差嗎?」
張禹明掐掉呼機,低聲咒罵了句,餘光瞥到郁樂走到哪,元菘目光就黏到那。他俯身靠近屏幕,恨不得手指能穿過屏幕,憑空戳瞎元菘那雙眼。
小實習警瞪大眼睛望著突然黑屏的屏幕,扭頭望去,被張禹明黑沉的臉色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還沒等他逃離,對方倒先給他解圍,「這裡我來,你去忙其他的。」
求之不得。實習警手腳並用地快速逃離這個低氣壓渦旋中心。
雖然監控室那邊被張禹明切斷了電源,但審訊室這邊沒,站在單面玻璃外面的肖青榮開始他的長篇大論,講得頭頭是道,就差給他一塊驚堂木。
古冕忍不住拆台:「副隊,裡面還沒開口呢。」
肖青榮咳了聲,「以上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拜託你聾。」
***
「所以昨晚突然問我那個問題,是因為聽到了我是嫌疑人之一,」元菘倏地坐直,聲音平靜,「所以你也認定我就是兇手?」
郁樂本低著的頭倏地擡起來,望著他。
元菘苦澀地笑了下,伸了伸懶腰,「僅憑几張車的照片,認定我是嫌疑人?」目光越過郁樂,投在他背後那扇玻璃上,瞳底狠戾漸現,「怎麼不直接說報案的人也是嫌疑人呢,畢竟第一個發現的人嫌疑更大……」
「你只要解釋你的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還剛好跟死者被害時間吻合。」郁樂打斷他。
元菘抿緊雙唇,眼眸低垂,藏住一閃而過的受傷,半晌後出聲,「你就是覺得我是兇手,對吧。」又咳了聲,掩蓋住聲線中的苦澀。
郁樂翻開記錄本的手一頓,擡起頭看到了元菘因低著頭的緣故而露出的發旋,他看著那個小小的小漩渦,鬼迷日眼地講:「你說不是,我就信。」
肖青榮趴在玻璃上,傻眼了,嘴巴里絮絮叨叨,古冕靠近才聽清他講的是「這什麼情況。白瞎老子表情。」擡手正要安慰他多拾掇拾掇自己,例如將五天才洗一次的頭改成三天。
「我不是讓你來這敘舊的,讓他講清楚為什麼他的車會出現在案發地點。」
張禹明的嗓門突然出現在身後,他拿著呼機,擰緊眉朝呼機另一邊的人吼了句,只見審訊室內的郁樂聽都沒細聽,摁掉再重新連接,緊接著嘴巴張張合合,同時張禹明手裡的呼機響起了:
「你要是看不慣,你自己來。」
張禹明嗤了聲,上前要推門就被肖青榮攔住,「隊長,忍住,人家元先生說了,郁樂出面,他就免了那張欠條的錢。」將近一百萬吶,大錢呢。
說起欠條,成功將張禹明的火氣調了個方向,「他們的檢討書,我怎麼一個都沒看到?」
前陣子,上頭說要多鍛鍊鍛鍊實習警,所以他就將追捕小偷的任務派給他們。只是他沒想到小偷混進了元菘的酒吧,更沒想到一幫熱血青少年聽他的指揮也只聽一半。
所有人,一股腦衝進人家店裡,沒抓到人,反倒是人家店裡安保將人小偷攆到跟前。
最讓張禹明氣憤的是,當時元菘就在二樓,像看著蠢貨的眼神望著樓下亂成一團,說了句:「賠錢。」然後,他就被酒吧經理追到了警局簽帳單。
下屬闖禍,上司買單。
——
郁樂開著車,眉心微擰,「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將車借給別人呢?」他頓了下,「還不管不問,你這是打算將車送人了吧?」
元菘正要給自己解釋,就聽到郁樂低咒了句:還是豐田4500,媽的。嘴邊的話收回去,臉上換成懶懶的笑。
肖青榮往前探身,頭卡在駕駛座跟副駕座之間,歪著頭看著元菘的側臉,「元菘,你覺得自己車多,你可以借我,送我也行。我愛惜車,不僅不會拿它去亂來,還會抱著它睡覺。」扭頭看著開車的郁樂,小聲嘀咕了句,「你的面子還不如人家保安。」
郁樂側頭正想說肖青榮硬氣點就被他後面那句話給吸引了注意力,正要他解釋,餘光就瞥到元菘伸手將肖青榮往後一推,緊接著就聽到元菘給肖青榮畫餅,「你安靜一點,我就考慮考慮。」
下一刻,郁樂透過車內後視鏡就看到肖青榮真的坐的筆直還乖巧地在那看屍檢報告。古有詩人不為五斗米折腰,今有肖青榮為空氣餅折腰。
大塊頭拿著牙刷蹲在自來水井旁刷牙,視野突然黑了下來讓他忍不住啐了句,擡眼先是看到一雙皮鞋,接著是筆直修長的腿,視線往上,牙刷啪噠一聲掉在地,「老闆。」
肖青榮聞言掏出從車上左搗鼓右搗鼓找出來的墨鏡也給戴上,走到元菘跟郁樂旁邊,又在郁樂的注視下認命地將墨鏡摘下來,接著翻出證件,舉到大塊頭面前,神色嚴肅,「警察。季大海,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下。」
元菘站在屋前那顆槐樹下,看著院中的小方桌,看季大海拘謹地坐在肖青榮對面,兩人一問一答,雖身材迥異,「大塊頭在認真的肖副隊面前跟只小雞仔一樣。」
郁樂扭頭,往小方桌方向看了眼,接著說:「張禹明手下沒掉鏈子的人。」他自己是拼命三郎,下屬也得是。
「我哪知道呀。」季大海搓搓手,餘光往槐樹下瞥了一眼,才說:「老闆是不是知道他的車被我借給別人了?」他一想到這頭就大,元菘有精神潔癖,估計他要被炒魷魚了。
「跟你借車的人叫什麼名字?你們認識多久了?」肖青榮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
「他叫周燁。」季大海頓一下,補了句:「估計這名字也是騙我的。三個月在店裡認識的。」
肖青榮挑眉,「為什麼覺得名字是假的?」
季大海挪了挪屁股,半側身,連元菘側臉都不敢直視,他舉著手遮擋住自己半邊臉,壓低聲音,「跟我講他沒女朋友,但我見他的那幾次,他身邊都有一個女的。」話音落下,眼前就多了幾張照片。
肖青榮指著照片,問他,「是這五個人之一嗎?」
季大海伸長脖子,瞟了眼,接著搖搖頭,「那個女看著比起碼四十了,比這幾個老。」他惴惴不安地左右張望,「警官,還有其他事嗎?我,我老媽趕集要回來了,要是被她看到我這樣……」
肖青榮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看了他一眼,「會畫畫嗎?能畫出那個男人嗎?」話未畢,就看到季大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接著就聽到他講,「我連字都不認幾個。」
肖青榮啞然,收回白紙,心想大清早的淨白忙活。正起身時,手機就響了。
與此同時,郁樂的手機也響了。
兩人同時掛掉電話,又異口同聲地互通信息:
「秦霞父母給了秦霞的日記本,那個男的就叫周燁。」
「第六位受害者出現了,局裡接到報警電話了。」
三人幾乎是同時快步往停車地方走去,季大海追了出來,跑到元菘面前,「老,老闆,」他欲言又止,最後決定破罐子破摔,「周燁昨晚又來借車了,說要去順州參加兄弟婚禮,要車充場面。」
元菘聞言心口那口惡血差點噴出來,郁樂上前拉住他,轉頭問肖青榮,「死者的發現地點是哪?」
肖青榮瞭然,說,「火車站旁的旅館。去順州必會經過火車站,路線對上了。」
元菘扶著車門,轉身望著季大海,聲線冷漠,「回去跟黃經理請辭。」
季大海頓時垮下臉,欲哭無言。
***
肖青榮放下電話,「我已經跟交通部說了,現在全城搜找這輛車。」他一頓,「不過,兇手會不會已經逃到順州了?我再打個電話給隊長。」
郁樂嗯了聲,眼角餘光瞟到元菘拿著手機,打開一個花花綠綠的頁面在點這點那,他想也沒想騰出一隻手,復住手機桌面,語氣頗急,「大哥,能不能不要這麼冷漠?還有心思玩!」
元菘倏地放下手機,一副旁觀者的姿態,往後靠著椅背,閉起了眼,悠悠地講:「行唄,那我不找就是了。」
「找什麼?」郁樂正想問,肖青榮先出聲了。
「追蹤器。」元菘一臉淡淡然。這車是元芝月送給他的,因為他全國各地跑,防止他哪天死在荒郊野嶺時,方便她找到他的屍體。
後面被元菘發現,並強烈要求她必須拆了追蹤器。剛想起,覺得元芝月太配合,問了,才知元芝月是拆了當時那個,但升級了個新的。
「令姐對元先生您的愛意猶如海嘯般翻天覆地的。」肖青榮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郁樂緊急剎車,沒理肖青榮身體往前沖又往後倒,大聲嘟囔會不會開車。他扭過頭看著元菘,從齒縫裡擠出字,「有定位,你等到現在才說!」
元菘擺擺手,「糾正一下,我不知道有定位器,我以為早拆了,只是沒想到元芝月裝了新的進去。」說完,他獻寶似的奉上手機,點了點屏幕上的一個紅點,「在這。」
郁樂張嘴正要繼續講,被肖青榮急忙打斷,「兩位,要吵回家再吵。」他拉開車門,繞了車身一圈來到駕駛座這邊,「我來開,媽的,現在在追兇犯。」
肖青榮調了調車內後視鏡,望了眼后座鬧彆扭的兩人,哼了聲,「坐穩了,哥哥帶你們飆車。」
倏地,警笛聲伴隨著紅藍射光從鄉間小路衝出,打彎,又一個極速漂移,穩穩地落在寬敞的水泥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