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神罰
2024-09-15 09:29:05
作者: 懶葉
第089章 神罰
沒人知道神酒究竟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穆娜賭咒發誓自己絕沒有說謊,她值完夜踏出房門來到師姐妹二人的房間,前後不過一小會兒, 熟睡的聖女就失了蹤影。
她們都是僱傭兵, 若是有人闖進來劫人, 自然不會發現不了。難不成聖女真是憑空「消失」了麼?
兩位隊長才剛剛睡下不久,就被擾了清夢, 可聞得聖女失蹤的消息, 就算再困也當即便睡意全無。
穆娜帶他們進了方才的房間, 花與牧沒急著有什麼動作,先是打量一圈, 隨後緩緩蹲下身, 盯著角落裡一小片凌亂的灰塵出了神。
大概是來清掃的人不太細緻, 竟遺漏了這一處。
他並沒不嫌髒,反倒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隨即指腹便被染得一片灰色,仿佛是在體會灰塵的厚薄。
有一處似乎比別的地方更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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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娜看著花與牧這副慢慢悠悠的模樣,難免心中焦躁:「花隊長, 您這是做什麼呢?」
井天洋卻搖了搖頭, 示意她不要出聲。同為隊長,他自然更清楚這位花隊長的底細——出身遊牧族,尤善追蹤之術。
給他一些時間, 想必, 能看出一些易被旁人忽視的東西。
……
外頭,天剛蒙蒙亮, 和歌子與林霖一前一後地沿街奔襲,一刻也不敢停歇。
金辛港城多是做生意的人, 早早便起來支攤子,皆一臉古怪地看著這兩個連頭髮都沒來得及綁好的姑娘。
她們以最快的速度將周遭的街道排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甚至連白衣的衣角都沒有看到。
林霖被她甩在後面,終是體力不支,氣喘吁吁地扶住了牆:「師姐,我們別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找了……回去看看師父他們能不能發現什麼吧。」
縱然和歌子心急如焚,可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貿然在金辛港亂闖反倒容易被分散隊伍,聲東擊西,她只好與師妹一同再度往回趕去。
棧房裡的三人早就趁著這時間穿戴整齊,做好了立刻出發的準備。
和歌子蹙眉,問:「師父可有發現什麼?」
「並未。」花與牧緩緩搖了搖頭,「除了你們幾人,房間裡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就連聖女離開時也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他說:「聖女體弱,不便於行,若被人劫走,一定會被人背在身上。有了多出來的重量,人留下的腳印就會變深,就成了一條可探尋的線索。可是,這屋裡找不到旁人的腳印……」
井天洋沉下表情,仔細思考著,「可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突然就不見了。」
穆娜是最著急的人,聖女丟了,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我們也別傻站著了!當務之急,唯有全城搜尋了。」
好在金辛港終究是彌奧斯的領土,做什麼事都方便。花與牧拿了臨行前女王陛下給的詔令,很快便將整座城市暫時封停,就連港口的船也勒令不發。
試煉之事終究隱蔽,不可鬧得滿城風雨。劫走聖女的人不會傻到還讓她穿著那身惹眼的白衣,故而幾人只對城中的巡防兵描述了神酒大致的長相,尤其讓他們注意戴著帷帽的年輕女性,並未透露其他的事情。
和歌子乾脆提筆畫了一幅像,交給城中搜尋的士兵,以便他們找人。只寥寥幾筆,就將神酒的容顏勾勒得活靈活現。
城中的官員也都被驚動了,知曉這幾位乃是都城來的僱傭兵大人,自然對他們無比尊敬。雖然不知他們要尋的女人究竟是誰,但也絲毫不敢生出怠慢之心。
「花大人,還請少安毋躁,我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身邊的人這樣說,花與牧卻左耳進右耳出。他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盯著和歌子的那幅畫……
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尤其是唇上的那一抹紅,濃淡恰到好處,正如聖女大人親臨。
「花大人?」
旁人的呼喚令他回神。花與牧低頭拿出懷中一個不起眼的小荷包,倒出裡頭放著的幾片純白花瓣。它們來自王宮中的祭神殿裡,乃是神對試煉做出的預示。
而現在第一片花瓣已經開始枯萎了,就證明……
在他們踏入這座城市的那一刻,試煉就已經開始了。
***
自建國以來,金辛港便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很是熱鬧。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封城三日,外頭的人不能進,裡頭的人也不准出,鬧得城中居民怨聲載道。
可是人依舊沒有找到。
按照棧房到港口或是城門的距離來估算,即便聖女是在穆娜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被擄走的,到下令封城為止,這中間的時間都不足以讓任何人騎馬過去,並成功出逃。就連和歌子也自認做不到。
那麼聖女一定還在這城中沒有離開,只是,她究竟去了哪裡?
僱傭兵五人同城中的巡防士兵一起,盡心盡力地搜遍了每一寸地方,挨家挨戶盤查,卻連個影子都沒有見著。
眼見和歌子又一口氣吃了五個燒餅,林霖斜她一眼,唉聲嘆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東西?聖女啊聖女,你究竟去哪裡了……」
和歌子就著水,將口中的燒餅咽下去,沒有多說什麼。
「怎麼辦嘛!」林霖終歸是小孩心性,遇到什麼事兒,都是最慌亂的一個,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沒了聖女還試煉個什麼勁兒,這下我們要不戰而潰了。」
她絮絮叨叨了好半天,花與牧終是叫她住嘴:「好了!一切還尚未可知,別再說這些了。」
被師父訓斥,林霖這才不情不願地住了嘴,只是眼神中依舊難掩頹廢沮喪。
穆娜捂住臉,低低地哭泣:「對不起……要是我能寸步不離地守著聖女,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好了!確實都怪你。」井天洋不耐煩地呵斥道,「犯了這麼嚴重的錯,現在哭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早些振作起來想辦法。」
誰料這一句話竟將穆娜的怒火點燃了,她本就承擔著極大的心理壓力,在隊友的責怪下,徹底潰不成軍:「我也只是獨自守夜而已啊!難道換了你,結果便會不一樣嗎!」
這幾日,井天洋的情緒也不算好,說話口氣不由得重了好些:「自然會不一樣!你這樣的警惕心,枉為僱傭兵!」
「你!」
「我什麼我?」
穆娜氣得直流眼淚,說不出話。
偏這時林霖又摻了一腳,陰陽怪氣地拿著腔調:「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聖女是我們五個人一塊兒弄丟的,回去一塊兒死了得了唄。」
井天洋勃然大怒:「死什麼死?誰要跟你們一起死?明明是她的錯!」
他手指惡狠狠地指著穆娜。
花與牧沉聲道:「井隊長!你身為隊長,怎的還和後輩計較?」
「花隊長真是寬容大度啊,那不如替我們將這事的過錯全都攬下來得了。」
和歌子冷眼看著這一切。就算中間有人將戰火引到她身上,她也從始至終未至一言,就當沒聽見似的。
手裡的燒餅還沒吃完,她慢慢、慢慢地咀嚼著,像是感覺不到口中的乾澀一樣,隨後起身出了房間,向棧房後門走去。
「師姐你去哪!」林霖追上來,飛快想要逃離,「我跟你一塊兒。」
和歌子說:「我去方便。」
「我也去。」林霖黏著她不放,有一句沒一句地抱怨道,「真不想跟他們幾個待在一起……」
和歌子耐心聽著。
房內,井天洋已經拂袖而去,穆娜兀自流著淚,沒留神花與牧還在這裡,他忽然湊近:「穆娜,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穆娜被Alpha的氣息驚得陡然後退,不過花隊長聲音輕而鎮定,傳入她耳中,令她滯在原地:「我們五個人里混進了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
她呆呆的,沒有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一牆之隔,井天洋回了隔壁的房間,將耳朵靠上去,屏息凝神,試圖聽清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卻只能捕捉到一點細微的響動。
他聽到花與牧很是耐心地解釋。
「我知道你不是……那兩個孩子是我的徒弟,我了解她們……所以……」
不知道最後半句話究竟是什麼,讓穆娜驚恐地倒抽了一口氣。
「你是說……」
「沒錯。」
「現在動手?」
「沒錯。」
穆娜深深吸了口氣,那一瞬間,她以僱傭兵敏銳的直覺做下了屬於自己的判斷:「好!」
隔壁的井天洋眸色暗了暗,同樣抓緊了自己隨身的兵器。
聽到花與牧和穆娜下樓的聲音後,他從房間裡撐著窗沿,利索地翻窗而下。
……
用於方便的茅房在棧房的後門,店家每日清理得還算乾淨,並不寒磣。可向那邊走的時候,林霖仍是吸著鼻子皺眉:「你快點,我不想站在這裡。」
和歌子忽然說:「這裡現在是不是沒有其他人在?」
「大概吧。」林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問,下意識張望了一下,「沒有。」
「那就好,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你說。」
「有人混入了我們五個人裡面,我必須儘快把那個人找出來殺掉。」
林霖露出吃驚的表情,「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易容混了進來?是誰?」
和歌子微笑:「是……」
……
在看不見的暗處,幾道身影正悄悄逼近,只等一個機會,劍尖便會直衝目標的身影而去。
他們耐心地等待、等待,終於尋到了一處破綻。
四道輕劍破風之聲響起,同一時間刺入了一個人的身體,五臟六腑全破,任誰來了都回天乏術。
血流遍地。
林霖眸色冰冷:「原來是你啊,和歌子師姐。」
……
同一時刻,和歌子緩緩地收回劍,看著面前頃刻消失的身體,輕聲道:「是你們四個啊,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