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神罰
2024-09-15 09:28:57
作者: 懶葉
第083章 神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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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游完春日祭典回來, 和歌子卻又獨自出了莊園。
都城中是有宵禁的,任誰偷偷溜出來都會被巡防兵逮住,除非是像她這樣身手更勝一等的人。
普通的民眾沒有這樣的功夫在身, 也只能乖乖待在家中。因此夜晚的神寺總是冷冷清清, 像沒有任何香火似的。
和歌子沒有進去, 只是獨自站在外面,望著朱紅色的門柱。她既不想見到神像那張臉, 也不想要回家面對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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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她怎麼……
明明才住進去沒幾天, 怎麼就已在不知不覺間,將今夫人送的莊園當做家了?
她在那裡站了許久, 久到估摸著神酒大抵已經睡下了, 才動身回去, 可到了門口才發覺裡頭根本沒人歇下,甚至稱得上是燈火通明。
莊園裡的侍者都是今家按照貴族的標準來備的,見到和歌子,忙迎上去:「大人回來了。」
和歌子下意識想要問聖女,可隨即反應過來, 因替換身份一事是秘密, 這些僕人都是不知曉的,她不能提「聖女」這兩個字。
片刻,她說:「神酒呢?睡下了嗎?」
落在旁人耳朵里自然是未紀的名字, 隨即便有侍者應道:「未紀夫人還沒睡下, 回來後便忙著讓人準備些東西,說是要明日拿去送人。」
侍者引著和歌子往前廳走, 遠遠便看到桌上鋪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荷包,鼓鼓囊囊的, 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說起來夫人也真是奇怪,雖說新嫁娘確實要戴幾日的帷帽,但在家裡居然也不摘?
神酒對侍者輕聲吩咐著什麼,隨後擡頭看她,似乎對她方才跑出去一事沒有任何責怪,只是自然而然道:「你回來了,正好看看這些東西。」
就仿佛溪邊的那場談話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指著荷包:「我叫人裝了些糖、乾果、茶葉,想著拿去送給菜市的那些媽媽們,你來看看可有不妥。」
聖女是貴女中的貴女,這些侍者也是今氏出來的,他們過手的東西,和歌子又怎麼能挑出錯來。
她垂眸瞥了眼,荷包是大紅色,對聖女來說艷俗了,卻恰好符合媽媽們的喜好。裡頭裝的吃食雖精巧,卻不過分貴重,一切都恰如其分,不會叫人心裡添負擔。
神酒笑笑,已明白了她眼神中的含義:「那我明日便叫人送過去。」
話音才落,另一個侍者就端了一碗藥過來,和歌子聞著味道苦得熟悉,卻一時沒分辨出是什麼。
藥是給神酒的,放在了她的眼前。
和歌子不禁問:「你病了?」
這話一出,神酒還沒回答,其他侍者就相視而笑了。
片刻,有一位年長些的上前輕聲提點:「大人,Omega嫁人前……都要喝藥緩解這段時期的不適。」
這話說得已算露骨,可偏偏和歌子還是面露懵懂,年紀小的侍者更是沒憋住掩面偷笑。
終於,她「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Omega的……」發情期!
侍者說:「對啦。」
凡是Omega都有發情期,在這點上聖女也與旁人無二。從前每到了這種時候,她都被家主派人牢牢看管起來,防止別人對聖女生出不軌之心,所以和歌子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神酒已經到了發情期?可、可她此時分明看上去無比正常,絲毫沒有意亂情迷的模樣。
話都已經說到這了,侍者乾脆更直接了:「當然了,有您在,夫人這藥不喝也行。」
神酒卻道:「要喝的,替我端到房中來吧。」
照這話中的意思竟是打算自己度過。
晚些和歌子回院子裡沐了浴,還以為以神酒一定會過來找自己,可等到頭髮都幹了也沒有動靜。
和歌子身邊的熟人要麼是Beta,要麼是Alpha,她根本不了解Omega經受這些會是怎樣的情狀,也不知道神酒此時需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一時間腦海內天人交戰。
——大抵是不需要的吧,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可若從前只是硬生生挨過去呢?
——你去了又能怎麼辦?標記她?別忘了聖女需得守貞,千百年來都是這樣,若是破了戒,還不知會有怎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
和歌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聖女變成她妻子也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先前拼命想要推開,如今卻被困在了名為神酒的網中,掙扎不能。她到底該怎麼做?如何才是正確的抉擇?
最終她想,她只過去遠遠地看一眼。若神酒不需要她做什麼,那便回來;若需要,那就再說。
小院很近,於和歌子而言幾步就能到。她站在院外,在平靜的夜裡什麼也沒有聽見。
她徐徐來到窗邊,想起昔年兩人隔著窗戶紙的小孔對視,此時也情不自禁,伸手在紙上戳了一個孔。
侍者是同一時間擡的水給兩人沐浴,和歌子已經洗完很久了,可神酒仍舊泡在水裡,隱約能看到她的脊背。
和歌子不由得想,水大概涼透了,這樣下去會不會受涼?要不要再讓侍者燒些熱水來?
可下一刻她才發覺有什麼不對,神酒回彌奧斯之後耗費氣血,早就是白髮白眸的樣子了,可現在竟又是滿頭黑髮。
神酒半轉過身,側對著窗戶的方向,仰躺在寬大的浴池裡。
她臉頰上泛著潮紅,尚未如水一樣冷卻,只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什麼也沒有做。可和歌子卻能感覺得到,熟悉的櫻桃香氣變得有些妖異。
香濃更勝過從前。
和歌子頓了半晌,也只看著神酒一動沒動。
雖已春深,天氣不再寒冷,可若是存了心把自己泡在涼水裡,還是要不得的。聖女本就身子不好,不能這樣折騰。
她轉身想要去叫侍者趕緊送水來,到了院外,侍者聽完便解釋道:「這浴池底下特意修了管道,時時刻刻燒得暖烘烘的,水都熱著,大人還請放心。」
從前聖女在西園寺家也用的是這種玩意兒,和歌子回去又看了眼,果然方才只顧著看神酒,漏了那池子裡飄的熱氣。
這樣便好。
她見神酒不像有事的樣子,這便放心想回去了。誰料一轉身,卻聞得屋內一聲嚶,嚀傳來。
「唔……」
似是不舒服。
和歌子頓住腳步。難不成是身子不適了?這個時辰醫者都已歇下,她只能進宮去擾人。
她回過頭來,屋內的情形,透過方才用手指在窗戶上留下的那個小孔,映入她的眼帘。
目光忽地死死滯住,動也不能動。
浴池寬敞,神酒整個人都躺在裡頭,沒怎麼走過路的瑩潤雙足從池子的另一邊露了出來,晃晃蕩盪,似在戲水。
她眼睛時而闔上,臉頰上的紅潮愈發明顯,不知是不是被熱水熏成這樣的。
長發濕漉漉地垂下,遮住了位於頸後的腺體,也是Omega最脆弱的地方。高傲的聖女從來不將這裡示人,哪怕是她最親近的僕人。
肩膀以下都沒在水中,只能看到她的右手軟軟垂落在自己的身體上,帶動一池水,一圈圈擴散成波紋。
和歌子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聖女……這是在……
直到第二聲嚶,嚀傳來,神酒咬著自己的嘴唇,出了血都沒有鬆口,似乎要將所有的羞澀都吞進肚子裡。
她的右手依舊沒有擡起來,和身體一起沉在水中。
隔著一扇隨時都可以推開的窗戶,聖女在浴池中,臉頰通紅,自*。
和歌子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逐漸變得不再能夠刻意掩蓋,神酒的右手每露出水面一次,她的心就跟著跳一下。
她是一個正常的Alpha,她想現在就踏入這間房,幫神酒度過難熬的發情期,可是不行。
被主人用手*,和看著主人自己用手自*,是兩種全然不同的體驗。譬如現在,聖女其實沒有把手伸進去,她只是把嘴唇咬得嫣紅,不斷在外面打轉,流露出一個Omega最脆弱的情態,美麗又破碎,像是任人採擷的花。
不過任是如何咬嘴唇,也沒有蓋住那從唇中溢出的,「和歌子。」
神酒的聲音一如既往悅耳,只是尾音稍稍帶了點啞。叫和歌子的名字時,比名貴的樂器彈奏出來的曲調還要好聽。
嬌柔又繾綣。
神酒又叫了許多聲,各種各樣的稱呼,「和歌,小和歌。」
這幾個字來回說,像是不會膩一樣,還帶著淡淡的埋怨。
埋怨明明才新婚,為什麼狠心的妻子丟下她一個人度過發情期?實在是太教人傷心了。
漸漸地,神酒的聲音變得短促而更加勾人,櫻桃香氣濃郁得仿佛一味能夠致死的毒藥。
她的手和身體都從水中浮了出來,全然呈現在和歌子的面前,讓她將一切都看得清楚。
神酒很輕地叫:「和歌子……唔……」
明明是最需要人呵護的時候,她眼神有片刻渙散,卻依舊笑了出來,裹挾著幾分輕佻艷麗。
她在看窗戶。
和歌子依舊站在窗前,一動都沒有動。
她知道神酒在看自己,也知道一旦進去,迎接自己的並不是需要安撫的柔弱Omega,而是不知道什麼叫做「饜足」的聖女。最終跪在浴池裡的人死死咬自己嘴唇絕不會是神酒,而是和歌子。
這只是聖女再普通不過的一張假面陷阱,若是踏進去了,便是輸得徹徹底底。
可是在她面前,和歌子可曾贏過一次嗎。
神酒早就知道和歌子會來看情況,知道她會偷偷捅破窗戶紙。早在心中起念的時候,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