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2024-09-15 09:26:44
作者: 檐影
第 42 章
池純音發現對面這個男子不吭聲了。
他臉色稍沉, 擡眸看著她,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她秀眉輕輕皺起, 回想一遍自己說的話,剛才不是在誇他有天人之姿嗎, 他做出這副表情出來幹什麼, 還是他不喜歡別人誇他?
「怎麼了?」
「沒事。」顧馳冷哼一聲,反正他的所作所為問心無愧,何必要向她解釋。
再說了,英國公府家大業大,他瀟灑一生又如何?
她很沒眼光。
顧馳明明不想再管她的那些瑣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些時日還有人欺負你嗎?」
池純音聞言擡頭, 詫異道:「還?」
他怎麼知曉這些時日,有一些貴家小姐總喜歡找她麻煩。
顧馳驚覺自己失言,很快鎮定回來:「剛才那個流氓不就想對你動手動腳?」
原來如此,池純音搖了搖頭:「這些時日好很多了, 她們覺得無趣, 也不尋我的樂子。」
「誰?」
面前這個人肅穆不少,無形之間的壓迫感甚是逼人,池純音有些害怕, 他怎麼一副要去找人算帳的架勢?
「他們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池純音可不覺得眼前的人會是什麼皇親貴胄,鐘鳴鼎食之家,那些人怎麼會坑她來醉仙樓請客?他們就算看見路邊有人受欺負, 也不會多管閒事的。
雖然他有些貪心,但總歸是個好人。
她嘴角牽起個笑容, 「汴京也是有很多好人的。」
「哦?」
池純音點了點他:「就比如你啊。」
她面前的人緊蹙的眉頭不可察覺鬆動了許多,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品出來的意味是不虧他屈尊降貴陪她在這裡浪費時間。
「前些時日有人還贈給我枚玉佩,說拿著它就不會有人給我臉色看了,有一次我真的去試了,可是那個小姐問我從哪裡撿得破爛,還把那東西搶走了。後來我想想,有哪個達官貴人會從樹上跳下來,可能也是誆我的吧。」
池純音自顧自說著,只見面前人眸光怔愣,隨即划過一陣鋒寒。
她疑惑道:「怎麼了?」
顧馳隱在身後的拳頭握緊,面上不動神色:「無事。」
那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是哪家小姐認出來了是他的物件,藉機誆騙她私藏起來。
叫他知曉是誰在背後做這樣的事,要她父兄好看!
池純音見眼前人發著呆,也笑起來:「你也覺得好笑是不是?事後想想,我也覺得好笑。」
「不好笑,叫我知道是誰做的,給我等著。」
她發現眼前的人義憤填膺,又開始逞能了。
「給你等著有什麼用,她爹爹是尚書右丞,旁人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呢!」
她雖這麼說著,不過心裡倒似是有暖泉涌動著,他肯定也是覺得那些人做得很不對,替她不平才這麼說寬慰她的。
池純音瞧瞧擡眼看他,他雖然不肯脫下那儺戲面具,可能想像出來,其下是張英氣俊美的臉,他穿著一身黑,身姿挺立,儀態極佳,就是渾身上下透著不可接近的冷氣,不過還挺面冷心熱。
顧馳道:「我自有辦法。」
池純音也懶得與他說那麼多了,既然今夜客都請了,可不能浪費這一桌佳肴。她面前的人真的一口沒動,好像只為了陪她用飯,要結帳的時候,池純音有些臊得慌。
她扯著身邊人的衣角,央求道:「我沒帶那麼多銀子,你可不可以借我一點。」
他容色詫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的話。
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那人甩開她牽著衣角的手,走遠了去付錢。
他再回來的時候,池純音想要與他分擔一二,把自己荷包中的銀錢給他。
卻被這人義正言辭拒絕。
他卻說:「我沒有讓女子付錢的習慣。」
這話池純音在幾個月後又聽了世子顧馳說過,只是世子和他簡直一個天一個地。這個人雖然冷冷淡淡,可是做事起來當真不含糊。不像世子,明明是借著她的由頭見長寧,可連簡單的問候都做不到,每次杵在那裡像尊大佛,一句話也不說。
顧馳道:「我送你回府。」
今夜池純音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陪她吃飯的人很有錢,或者說是視金錢如糞土,有多少用多少。
可問他現在有沒有差事在身,他又不說?
而且依他這個性子,怕是會得罪不少人吧,是不是因此,他才在汴京混不開。
池純音忽然間頓悟,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傳聞世家大族中有些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事,都會養一批死士去做,這些人替他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也會得到很豐厚的報酬。這個人不肯以真面貌示人,不是不願,是不能。而且他剛才動不動就要找人算帳的樣子,就是平日裡習慣了吧。
難怪說他的志向是殺人呢。
池純音猜出了他的身份後,第一時間卻並不是害怕,她莫名覺得這個冷冷的死士應該不會害他。
而且他殺人也可能是主家的要求,他根本就不想的。
思及此,她望向身邊人的眼神中,不自覺帶起了同情的意味。
活在陰暗處的日子應當很不好過吧。
難怪他語氣那麼沖呢,要是不蠻橫些,豈不是還要受人欺負?
顧馳又把池純音送回了他們剛才碰面的地方,眼見著即將分別,他們倆個人同時出聲。
「我怎麼把錢還給你?」
「你想要什麼生辰禮?」
池純音輕抿薄唇,「今日你陪我吃飯已經足夠,不用再送生辰禮了。」
顧馳置若罔聞:「我不差錢。」
「既是你的生辰,送點禮物也是我的心意,你喜歡什麼?」
她有些無奈,都替他心疼起拿命賺得辛苦錢了。
她適才瞧見一個郎君正給女子簪花,花卉這些東西值不了多少銀子,比較適合他。
「就送花吧,我喜歡花。」
顧馳頷首:「行。」
池純音想起了什麼,忽然笑出聲:「你帶著面具,明日我就認不出你了,這怎麼辦啊?」
她面上笑意清淺,倆頰還映著倆顆淡淡的梨渦,顧馳看得有些出神,停頓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可就這麼告訴她,自己就是她口中只知玩樂的世子,她會以為他憋著不說是在故意戲弄她吧?
「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爹爹是忠毅伯。」
顧馳點點頭,她既然介紹完了,就該輪到自己了,只是一直不屑提及的身世,眼下有些說不出口了。
若現在說自己就是世子,那她怕只會氣惱離開吧。
池純音見他久久不出聲:「我該如何稱呼你?」
他喉結滾動,目視別處,「不必了,你若有話要傳給我,就差人將東西送到這裡來。」
「可是你又不能日日守在這裡。」
「無礙。」無非就是找個人守在這的事,算不得什麼。
顧馳屏住呼吸:「明日會差人將禮物送你府上。」
池純音思忖了很久,還是決定說道:「我爹爹雖然不像英國公那樣位高權重,如果你以後有需要的,可以同我說。若有徵兵的消息,我會差人第一時間通知你。」
他肯定也知曉死士並不長久,既然有功夫在身,若能拿了戶籍回來去軍營,日後也會好起來的。
顧馳倒是沉默良久。
她還記著剛才那志向呢。
「在下還有事,今日先告辭。」
不等池純音應答,他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街角盡頭。
池純音望著他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
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苦差事,連真面目都不能示人,他這些年過得應該是顛沛流離的,罷了,回去叫爹爹多注意些,讓他早日能脫離苦海。
第二日清晨。
池純音睡得正香。
昨夜的偶遇她未向任何人提及,打算爛在肚子裡,那個人的身份肯定不能被外人知曉,還是不要叫人知曉才好。
雲夢卻把她搖醒:「小姐,快醒醒,有人送了好多花卉來。」
池純音猛地驚醒,沒想到那死士竟然真的信守諾言了。
她走進院子看,發現雲夢說法有誤,何止是很多,簡直是不能下腳了,滿園花團錦簇,有些品種不凡,可能是從陵園剛移過來的,各色名家花卉堆積在院子裡,聽者碧綠的莖稈,嬌艷欲滴。她很是感動,自己也就隨口一說,竟真的做了,還花了這麼多銀子,這是要替人做多少的事情啊?
明明是替他省銀子,這樣花費地倒是更多了。
忠毅伯夫人和堂姐也甚是疑惑,問她這些花是從哪來的,府上小廝答話,說是御史中丞府上送來的,慶賀二小姐生辰。
她娘喜上眉梢,以為是人家相中了她。
池純音沒說話,難不成他是御史中丞府上養的死士?
那他應該還挺得主子心意,這樣討好女子的事情都能喚得借主家的名頭送過來。
池純音便照著他昨日說得方式,提筆寫了封回信叫雲夢到昨夜那個地方,本來也只是碰運氣,沒想到真有人在哪裡等著。
日後很長一段時間,池純音都與那人保持著這樣的通信方式,雖然有些奇怪,但次次有回音,還挺穩固。
雖然他不怎麼和她提,但池純音知曉他這差事怕是容易受傷,便去尋這世上最好的金瘡藥,派雲夢在老地方送給他。
她再三囑咐他不要再亂花銀子,那死士總是左耳進右耳出,直至她三令五申若再有下次,她就不會再與他寫信了,那個人才沒往府中大張旗鼓送東西。
只是他的差事好像經常經過泉州。
有時候送來泉州當地特產糕點,池純音看著這油紙里的塊狀,雖然磕磕碰碰有些碎渣,卻並未生霉,他肯定是一路快馬加鞭送回來的。
她也只是之前隨口提過,泉州的鳳尾酥很有名,他就記在心上。
有時候送來的還是她兒時的玩伴給她的信件。
池純音覺得這人真是神通廣大,他好像關於自己的事情,什麼都能弄清楚,不過也合理,畢竟是死士,這搜羅消息的能力自然是一絕。
機緣巧合之下,她認識了世子顧馳。
顧馳總是在她與長寧郡主聚會的時候找各種理由接近,他對郡主那樣的上心,原來就算桀驁如他,動情的時候也是這尋常模樣。
池純音的女兒家心思漸漸萌芽。
曾有段時間甚是羨慕他們倆個,夜間時常將被子裹著自己,幻想著與心上人相處的模樣,可那個心上人,分明就是生辰夜裡那個帶著面具的模糊人影。
她在通信中告訴那人,她已經結識了世子,如果他有心儀的官職,世子說不定能幫上忙。
可往日裡很是殷切的人,第一次回信有些遲,那偌大的紙張只有倆個字,不必。
池純音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望著這張回信枯坐了許久。
他還是願意做死士,不願走正途。可是她娘絕不會把她嫁給一個死士的!
他雖然待她很好,可並沒有想娶她的意思。
池純音不死心,爹爹最為交好的同僚升遷到了侍衛親軍司,她得了便利,和他在信件提到,可以安排一個低階武尉,雖然從城防做起,若表現得好便有機會調任。爹爹還說大齊與北晉終有一役,這是個拿軍功的好機會。
可一個月過去了,他並沒有去述職。
池純音不停安慰自己,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她等不了了,爹爹看中了新晉探花徐蘊,他們二人的婚約就要定下來了。
她從小到大都未做過違背爹娘的事,這是第一次,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定親前一夜,她叫雲夢在那個口子送去她斟酌很久的信件。
可雲夢等了一夜,都沒有人來拿。
「往日都有人在那守著,昨日遲遲沒有人來。」
池純音的心似是被手攫住,目光死寂,「你再去看看呢,說不定弄錯了。」
那個人曾說不會錯過她的回信的,他不想再與她聯繫也沒關係,她最怕是他徹底杳無音訊。
雲夢去了好幾日,都沒有見到人。
池純音的眼淚再也不能自抑,他可能死掉了。
像他這樣的死士,就算是死掉了可能也沒人收屍吧,就這樣孤寂地躺在荒野之中,隨風飄散,也像他這幾年給她做的這些,除了她無人記得。
池純音白日當作無事發生,只是每到夜間都忍不住回想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直至顧馳求親。
*
顧馳本摟著池純音一同歇下,他卻被枕邊人的低聲啜泣喚醒。
池純音在睡夢中哭得甚是小心,渾身微微顫動,看得他心疼不已。
顧馳哄道:「怎麼了?哭什麼?」
她還被夢境魘著,嘴裡含糊不清,「帶我走。」
顧馳立即後背僵直,像只驚弓之鳥:「誰?」
「他死了。」
顧馳眼神中儘是警惕,他能辨別出來,池純音話中的這個人是個男子,還是個死了的男子。
誰死了?
池純音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驚覺面上有濕意,昨夜的夢境紛至沓來,宛若石落靜湖,驚起陣陣漣漪。
夢境歸夢境,也有些誇大其詞的地方,
其一,她與那人的書信往來其實並沒有那麼平凡,雖然說能收到他東西的時候是喜悅的,可畢竟見不到人,這喜悅也會漸漸淡去。
其二,為何她將這人的臉想成了顧馳?
他們倆個的身份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的人物,顧馳之前哪裡會為了她從泉州快馬加鞭趕回來,就為送些糕點?
他之前怕是為長寧郡主都做不到這些。
沉夢一場,頭有些發暈,池純音迷糊起身,抱著她睡一夜的人已經不在身邊,想來可能已經去軍營了吧。
她正這般想著,顧馳卻迎面走了上來。
池純音吃了一驚,問道:「你今日怎不用去軍營?」
「等你醒來就走。」
顧馳剛晨練完,換下了貼身裡衣,他從屏風處走到桌前,池純音就跟在他身邊,分外粘人。
池純音今日寸步不離,像是離不開顧馳似的。
倒不是經過這一夜二人心扉貼近了,她昨夜整個晚上枕著顧馳的臂膀,夢裡確實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本來還沒什麼的,可看見顧馳的那一剎那就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顧馳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他都把衣服換了下來,她還直勾勾地望著上半身,往日那動不動就羞澀的樣子跑哪裡去了?
他轉過身,正對著她:「這麼好看,給你看個夠。」
池純音頓住,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出神。
顧馳還是那個混不吝樣,什麼都沒變,他哪能那麼容易對這些細微之處上心?
她稍稍放鬆下來。
顧馳自顧自穿衣服,卻忽然問道:「你昨夜可是做了噩夢,哭得好傷心。」
「啊?」
池純音面上裝作尋常,可內里已經開始慌亂,怕他起疑心,胡亂道:「確實做噩夢了。」
「被什麼嚇著了?」
「我…我想到了在泉州養的一隻小狗,沒把它帶到汴京來。」
顧馳輕頷首:「你若喜歡,我去給你尋一隻。」
「好。」
倆人便沒話了。
顧馳心裡波濤洶湧起來。
什么小狗,他這些年去泉州多少躺,將她先前的事摸了個頭,全是誆他的幌子。
她說這些,分明是為那個魂牽夢縈的男人做掩飾。
顧馳表情很淡,淡到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行了,我出門了。」
「好。」
池純音送他出府,見他徹底遠去才鬆口氣,還好她臨時編了個萬無一失的理由,反正顧馳也不知道她在泉州的事情,應該也不會有所懷疑。
蘭桂坊,二樓雅座。
汴京的夜與白日相比,有另一番風味,臨街雅座向外望去,萬家燈火通明,視野更為開闊。
顧馳坐於主位,喝著悶酒,無心欣賞窗外美景。
秦禹於心不忍,攔下他,「少喝點吧。」
「滾。」
顧馳丟了手中的空酒罈子,順手拿了瓶未開封的,心裡窩火得緊,不借著酒意抒發出來心中熊熊燃燒地那團烈火。他猛地灌了口,酒從瓶口順著下頜滴下,落在腰間池純音送的香囊上。
秦禹提醒道:「弄髒也好,只是不知成婚後還要花一百兩嗎?」
顧馳剜了他眼。
秦禹不服氣:「我說得不對嗎?這些年世子殿下豪擲千金博美人開心,不愧是汴京有名的散財童子,隱姓埋名只為她開心,能多了解她的喜好便是幸事一樁,你說你來來回回去泉州多少趟,總是隔天回,還不讓她知曉,你怎麼是這樣窩囊的悶葫蘆。」
「你懂什麼?」
顧馳心裡煩躁不已,將香囊扯下來,隨意丟在桌上,用金線鑲著的珠子從桌上滾落,原本精緻的香囊染上污濁,看了很久還是捨不得,又攥在手上仔細擦拭了幾遍。
秦禹雙手環在胸前:「你有本事在她面前糟蹋。」
「滾!」
「你也是我們兄弟間最有能耐的人,怎麼眼下這麼憋屈,實在不行就算了。」
顧馳望著秦禹的眼中,淬了毒。
秦禹知曉自己失了眼,遂閉嘴。
他眼鋒生寒,滿腦子都是昨夜池純音哭泣的景象。
她為誰而哭?
誰死了?
秦禹看不下去:「你說說你,先前隱姓埋名為了她做那些,眼下死要面子,你直接告訴她,小爺心悅你心悅的要死,這不就得了?」
「你不懂。」
起初他有很多回都想與她說明白真相,只是有的事情不早說明白,日後就不好解釋了。
而且他漸漸發現,每次傳來的信件都比她本人還要生動,生動到他即使見慣了世間寶物,也貪戀這些精心他製造出來的交集。
他也越來越怕她哪一日發現真相,破壞了這片刻美好。
即使他站在池純音面前,都只能裝作世子的高冷,免得她憑著聲音聽出不對勁。他也只想從這些書信中多了解她一些,總有一日,她會原諒他這些幼稚的行徑。
顧馳早就認清一件事,這些年他對池純音的好,不是全她的心愿,只是為了自己。
他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的那些年,外人根本想不到他一個金尊玉貴的少爺受了多少苦,聖上的要求有多嚴格,長夜中他不是沒有想過放棄的念頭,可想到身後總有個人為她搖旗納鼓,他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
生辰夜他只是隨口一提,池純音便將他的志向放在了心上。
他在軍營里傷到肌理,可看著她送來的金瘡藥,也不覺得痛了。
她還鼓勵他,叫他做好立功的準備。
不是池純音離不開他,是他早就離不開池純音。所以知曉她定親的時候,他下決心結束這一切,勢必要將人搶回來。
顧馳眼神鋒利,忽然間笑了起來。
秦禹看呆了:「你笑什麼,別是醋瘋了?」
顧馳冷哼道:「死人怎麼能與活人相爭,她念著他又如何,終有一日我叫純音心中再不留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