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川

  尾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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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物輾轉幾次，被聞念交給聶杉，再轉交給趙勁，最後才到了沈瑜川手中。

  寢室里。

  沈瑜川臉色略顯複雜地從趙勁手上接過購物袋。

  一件藏藍色的襯衣。

  他衣櫃裡還沒有這種顏色的衣服。

  趙勁一邊給新換的吉他調試音準，還不忘了調侃：「看你在聞念那吃癟，我還挺爽的。」

  說完，又忍不住放肆笑了幾聲。

  沈瑜川神色淡漠，語調平穩：「聽說有人跟趙老師大吵一架，差點兒把老人家氣得心臟病犯了。」

  趙勁臉色瞬間暗沉下來。

  「你怎麼知道？」

  停頓半瞬，轉而冷笑一聲：「我爹不會又去找你，讓你勸我了吧？」

  沈瑜川不語。

  這反映在趙勁這就是肯定的答案，冷哼一聲：「他可真是把你當親兒子。」

  他站起身，語氣不善。

  「他下次再去找你，就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由著他安排，學什麼狗屁物理！」

  「啪」一聲，門被關上，宿舍又只剩下沈瑜川一人。

  -

  周一現代物理課。

  聞念貓著腰從後門進來，確認周圍沒有沈瑜川的身影，才在最後一排坐下。

  她翻開物理教材，找到今天需要學習的章節。

  到目前為止，她對物理知識的記憶的恢復，已經足以輕鬆應對現在的課程。

  而且她驚喜地發現，在這個過程中，進度條也在穩步推進。

  現在，已經到達了30%。

  這算是最近一團亂麻的情緒中，唯一值得聞念高興的事。

  周六她要參加一場省物理聯賽，考生信息剛發到手機里。

  聞念正在仔細確認考場位置，餘光一暗，身邊有人落座。

  她擡眼，看見了沈瑜川。

  黑色外套里，穿的是她送的那件藏藍色襯衣，倚著座椅靠背，一隻胳膊隨意搭上桌子。

  聞念想起來這節現代物理課，第一次還是她巴巴地貼上去要跟沈瑜川坐同桌。

  而此時此刻，沈瑜川主動坐過來，她卻想逃。

  老師還沒到，階梯教室有不少同學來回走動。

  聞念朝左邊挪一個座位，跟沈瑜川隔開距離。

  她視線一直落在課本上，沒有看他。

  過了會兒，身邊發出窸窣響動。

  沈瑜川也往左挪動，面不改色，又坐到她旁邊。

  聞念：「......」

  距離上課不到十分鐘，這期間聞念沒再有別的動作，當然也沒搭理沈瑜川。

  走廊上，聞念看見老師正在朝門口走，她找準時機，趁著老師剛踏進教室的那一秒，迅速起身，挪到這一排的最裡面。

  這樣一來，不僅和沈瑜川隔開座位，中間還檔了一個同學。

  聞念的視線遠遠跟沈瑜川對上時，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開始點名。

  她不太自然地收回目光，深深舒口氣，開始安心上課。

  -

  下課後，聞念自己去食堂隨便吃點東西就回了寢室。

  推開門。

  聶杉正在桌前坐著，跟手機相處的十分投入，竟然破天荒地沒跟她打招呼。

  聞念也就沒去打擾她，回到座位，預定去隔壁市參加周六省聯賽的車票。

  聶杉看著屏幕上，趙勁剛發來的信息，眉頭緊皺。

  「趙狗：聞念的課表發我一份。」

  他要聞念的課表幹什麼？

  聶杉立馬警覺。

  「聶大小姐：？什麼意思。」

  片刻，消息彈回來。

  「趙狗：沈瑜川要的。」

  聶杉瞪大眼睛：「？？」

  「聶大小姐：他不是跟你不對付？居然為了聞念，找你幫忙。沈瑜川是準備評選下屆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嗎？」

  「聶大小姐：可沈瑜川不是跟師浩辰關係挺好，怎麼不拜託他？」

  「趙狗：之前許知意的事兒被沈瑜川發現了，師浩辰這陣正負荊請罪呢。失寵，被打入冷宮了。」

  「聶大小姐：你還愛看宮斗劇呢。」

  「聶大小姐：所以你現在屬於成功爭寵上位了？」

  「趙狗：？？？」

  「趙狗：我跟師浩辰？爭沈瑜川的寵？開什麼玩笑。」

  「趙狗：沈瑜川找我幫忙得求我。」

  「聶大小姐：這次他怎麼求你的。」

  「趙狗：我這學期的物理作業他包了。」

  「我靠，牛逼。」聶杉不由自主感嘆。

  聞念聞聲轉頭：「怎麼了？這麼驚訝。」

  聶杉一本正經，重重點頭：「高冷男神為愛低頭，是挺驚訝的。」

  聞念：「......」

  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

  聶杉剛開學跟聞念對上課時間約飯，手裡還真有一份她的課表。

  猶豫片刻，還是給趙勁發了過去。

  「聶大小姐：我出賣姐妹的事都干出來了，讓沈瑜川好好加油，不要辜負我的用心良苦。」

  「趙狗：就沈瑜川那呆木頭？算了吧，白瞎。」

  聶杉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聞念再次轉過頭：「你今天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

  聶杉朝她眨眨眼：「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然而過了兩天，聞念不僅沒能知道那天聶杉是怎麼回事，還十分疑惑，怎麼最近每節課都能看見沈瑜川？

  不過他倒是很有原則。

  每次都只是安靜地坐在她旁邊，只要聞念不說話，他也絕不會主動搭話。

  如果聞念躲開，也沒有過多反應，只是默默接受。

  跟打卡一樣，每天必須要在她面前露個臉。

  只往前走不遠不近的一步。

  放在別人身上不太明顯的示好行為，在沈瑜川身上卻格外突出。

  聞念對此十分詫異。

  她總覺得這種事情和沈瑜川的性格完全不搭。

  但也正是沈瑜川的靠近，讓聞念打算先保持距離冷靜幾天的計劃功虧一簣。

  當沈瑜川坐在她身邊，那種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她，心跳都會不由自主加快。

  每次試圖冷靜下來的過程，都會讓她重複識到沈瑜川就在身邊這個事實。

  終於，在周五下課後。

  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少，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無處可逃的聞念，看著身邊人，問出來：「你這幾天跟著我幹什麼？連自己的課都不上了？」

  沈瑜川語氣平淡：「聞念，我需要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聞念縮在牆根，依舊能感受到沈瑜川周圍氣壓很低。

  「生日那天的事情明明是個誤會，這幾天為什麼還要躲著我。朋友之間分道揚鑣，也要有個理由吧。」

  沈瑜川的眼神深邃幽暗，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解一道數學題，只單純地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聞念沒辦法解釋。

  她總不能說：我發現對你的感情有點不純粹了，而我最初的任務是要殺掉你。雖然現在我在試圖尋找其他的方法，但如果找不到，我還是得按原計劃完成任務。我最近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回到一開始單純的關係。

  聞念沉默有一會，沈瑜川的目光依然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她看了眼時間。

  明天要去隔壁市參加省聯賽，聞念訂的今晚車票，行李已經收拾好，本來計劃下課後回寢室拿上就出發，到車站時間剛好夠用。

  所以聞念沒辦法在這時候耽誤太多時間。

  「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她垂下眸子，躲避他的視線，「你想要理由我可以給你，但不是今天，你讓我冷靜冷靜吧。」

  剛站起身。

  「聞念。」沈瑜川聲音很冷，「為難的話，我不勉強。」

  他也站起來，晦暗不明的目光自上而下投射在她眼中：「理由就不用了，也不必再苦惱以後我會跟著你。」

  話落，轉身離去。

  他背影筆挺頎長，像一座平穩的山川，仿佛不會因任何事物而動搖。

  聞念安靜地目送他走下階梯，直到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

  有一瞬的錯覺，這座沉穩的山，好像晃了晃。

  -

  聞念卡點趕上了高鐵。

  到達榆市的酒店已經是晚上快九點。

  明天的天氣預報顯示，傍晚開始會有大暴雨，可能會持續一整晚。

  聞念算了算時間，開始下雨的時候她還在考場，所以她放好行李，又去樓下超市買了把傘。

  她一點都不困。

  不知道是因為下午和沈瑜川的對話，還是因為明天的省聯賽。

  睡不著，乾脆翻出競賽題換換腦子。

  最開始跟天書一樣的競賽題，聞念現在自己也能寫出個七七八八，偶爾有思路不順暢的時候，才會求助067。

  【明天的聯賽你真準備獨立完成？】

  筆尖還在紙面遊走，聞念漫不經心：「我的意思是，先自己寫著試試，如果不行，再求助你唄。」

  「我感覺你最近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以前不用我喊，你還會主動來和聊幾句，最近我不喊你，你就跟查無此人似的。」

  【我跟三維世界的連結已經越來越淡，需要保持低能量消耗狀態。】

  聞念：「你的任務，很重要嗎？」

  【十分重要。】

  067告訴過她，它的任務屬於TOP級機密，啟動自我毀滅程序都不能把任務泄露。

  聞念當然沒問出任務內容，後來她也不再問了。

  「那就祝我第一次獨自征戰省聯賽順利吧。」

  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在空曠的賽場上此起彼伏。

  這次省聯賽徵用的是室內體育場館，又大又封閉。

  所以，聞念順利完成了大部分競賽題，只依靠了一小點067的幫助後，走出考場，卻十分不順利地發現——這雨也太大了。

  甚至比那次跟沈瑜川一起遇見的雨還要大。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低垂，似乎整個世界都被浸泡在這無盡的濕冷中。

  風夾雜著雨滴，透過衣物的縫隙，直刺人的骨髓，聞念和一群考生擠在考場門口，不由得裹緊衣服。

  她看著外面瘮人的雨幕，真誠發問：「怎麼這種極端天氣這麼頻繁？」

  「不知道雨什麼時候能停，要一直這麼下，今天會不會回不去江市了？」

  【你可以描述一下降雨情況，我能計算出大概降雨量。】

  聞念只能描述出目前的水位，但好在科技改變生活，手機里自帶的天氣APP上面可以看到降雨數據。

  【我建議趁著水位還沒上漲，冒雨趕緊回到地勢較高的酒店。如果繼續留在這裡，今天可能一整天都無法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