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閔陌飛本來還覺得這個環節對他和陳綽來說有點尷尬，一直擔心要是抽到他咋辦，但這會兒他直接給於萌和關雨弄得完全顧不上考慮自己的事情。

  「你剛剛說？」閔陌飛愣愣地問。

  「我說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關雨神色如常又說了一遍，「怎麼，你要反駁我啊？」

  「沒……」閔陌飛看了眼還呆呆站在原地的於萌，在關雨那兒隨便摸了張卡。

  關雨拿著卡問：「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

  「你們的題都好簡單。」關雨無奈地放下卡。

  

  「……這我真忘了，很久以前了吧。」閔陌飛認真想了會兒，「這要罰嗎？」

  「喝一半兒吧。」關雨說，遞過來兩瓶啤酒。

  「酒別混著喝，痛風。」陳綽從中間攔下。

  「代喝也行。」關雨說，他現在是個無情的走流程機器。

  陳綽和閔陌飛在暗處僵持不下。

  「誒我記得。」一直在旁邊努力聽懂對話的諾阿開口，「我回答，行不行。」

  「你說。」關雨把麥遞過去。

  諾阿開口之前試圖和閔陌飛進行眼神交流，但這個地方光線太暗，再加上閔陌飛本人對這件事也毫無頭緒，他沒有收到任何制止信號。

  「我認識閔第一年的時候，那時候我天天約他出來，終於有一次他答應了，結果我們沒逛一會兒，他不知道是看見什麼，突然就開始流淚。」諾阿切換母語說。

  「所以你們到底看見什麼了？」於萌用英語問。

  關雨轉頭看了於萌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

  諾阿攤手，他也沒想明白這事兒，「那條十字街口有一家麥當勞，一家咖啡店和一家洗衣房。」

  陳綽鬆開了握著酒瓶的手。

  閔陌飛的背有點僵，他非常慶幸這是在昏暗的KTV包廂，而不是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在諾阿的幫助下，這一題就算閔陌飛過了，遊戲繼續，於萌和關雨雖然有點尷尬但依舊配合默契，遊戲進入一個又一個小高潮。

  但等大傢伙玩到了後半夜，氣氛不知不覺開始瀰漫著離別的傷感。

  全場最後一張大冒險卡片被關雨抽走，題面讓他問在場每個人一個問題，這樣的無限制題面本可以整蠱著玩兒，但大家鬧了一整晚，氣氛走到這兒了，關雨還是認真想了每個問題。

  他問厲俊：「俊吶，你準備什麼時候和陳綽當一家人啊？」厲俊愣了一秒，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和寶兒說了，什麼時候都行。」

  陳綽笑著點點頭，叮囑道：「上我寶兒姐家門的時候記得多帶點東西，老太太們吃這套，但別誰多了誰少了，私底下肯定會比較。」

  陳寶兒紅著眼圈踹了陳綽一腳。

  關雨問陸勛：「勛吶，陳綽和邱曉掉水裡，你先救誰？」陸勛對關雨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

  「您來點兒藥。」關雨說。

  按照順序，下一個是閔陌飛，關雨和他眼對眼看著，嘆了口氣，「我的飛啊，這回還走嗎？」

  陳綽也轉頭看過來，閔陌飛搖搖頭，「不走了，雨。」

  關雨欣慰地點點頭，一轉頭看見陳綽，嘆了口更長的氣，「我還在呢。」陳綽皺眉，「別一口給我嘆走了。」

  「綽兒，」關雨這次想了挺久才問，「你現在有比以前更快樂嗎？」

  陳綽沒想到關雨會問這麼走心的問題，愣了一下才說：「當然。」

  他話說出口的瞬間感覺不太對，坐下來轉頭看閔陌飛，剛好和閔陌飛對上眼神，閔陌飛對他笑了一下，像是很開心又很失落。

  關雨走到陳寶兒面前，「寶兒美女，下次來上海演出能送我張票嗎？」陳寶兒說：「這有什麼，沒票請你看都行。」關雨感嘆，「還是寶兒人好。」

  隨後他問邱曉：「邱曉同學，選陸勛還是選一夜暴富？」邱曉聽了以後站在那兒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來，陸勛直接衝過來搶話筒，「關雨你缺不缺德！」

  這個晚上，就連一直話少的趙音音和羅以南都很嗨，關雨問他倆有沒有什麼話想說的。

  「有空，多，回來。」羅以南說。

  「對，每回都來明秀聚，彩虹也行。」趙音音笑著說。

  越長大越聚不齊，這可能是他們為長大付出的代價。

  最後剩下諾阿和於萌，諾阿沒要關雨問，直接搶話筒跳上桌子說：「我很開心和閔一起來中國！」

  哦豁！眾人跟著歡呼。

  在歡呼聲中關雨放下了話筒，他問於萌：「女王殿下，今天玩得開心嗎？」

  ……

  三天後，陳綽坐在工位上等待接待病人的間隙，想起那天晚上還是忍不住覺得瘋狂。一群年近半半百的人玩到KTV打烊才走，他們年紀小的時候都沒這麼瘋。

  邱曉和陸勛已經休完婚假繼續回京務工了。

  關雨、趙音音、羅以南、陳寶兒和厲俊這會兒大概都在上班。

  於萌可能在收拾行李。

  閔陌飛和諾阿不知道在幹什麼，回平城了嗎？

  於萌那天過後重新把閔陌飛拉進了相親相愛群，陳綽也再次加上他的好友，但三天過去，他倆一句話沒聊過。

  辦公室門被推開，陳綽斂去思緒，專心工作。

  諾阿這次來中國除了旅行，主要是幫閔陌飛新公司的忙，閔陌飛幫他在平城租了套大房子，行李也送過去，這會兒在教他如何使用支付寶。

  別說，閔陌飛也是剛學的。

  「放心吧。」諾阿說，「你忙你的，我們明天公司見。」

  他知道閔陌飛回家後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閔陌飛邊走邊說。

  諾阿朝閔陌飛揮揮手。

  閔陌飛跑著上車，手把上方向盤卻有點緊張，他一路往郊區開，高樓越來越少，平城秋日美麗的風光稍稍緩解了幾分他的緊張。

  如果不是趕著勛曉婚禮，閔陌飛回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見曹韻。

  他五年前走的時候去看過她，也和她知會過自己可能好幾年都沒法帶信來了，曹韻應該能聽到。

  雖然不能來看她，信閔陌飛依然每年都有寫，還都寫得挺多的，五年整合在一起，快有本詞典那麼厚。

  他前一天晚上心血來潮回頭翻了翻他這五年間寫的東西，感覺有點羞恥，他第一年簡直三句話不離陳綽，第二年好一點，三行不離，第三年三段不離，第四年三頁不離……

  曹韻肯定得煩死，她要能說話，指定得給他回一個：「你有話不能直接和他說麼？」

  還真不能，您就委屈聽著吧。

  閔陌飛這次光把信塞進信箱就塞了快半個小時，塞完了他對著曹韻的照片又站了很久。

  如果有幸可以好好告別，時光確實會沖淡悲傷，只是留下思念。

  可如果沒能好好告別呢？留下的是執念，還是創傷。

  閔陌飛感覺腳站得有點麻了才轉身往外走，恍惚間想起很多年前他在這裡碰到陳綽的場景。

  當時他肯定非常難過吧，沒能告別就失去的至親，各懷鬼胎的家人，傷心欲絕的妹妹和老人……我當時有擁抱他嗎？不記得了。

  原來心裡被遺憾擠滿的時候，回憶起什麼都是遺憾。

  閔陌飛回到車上，夕陽西下，照得他滿眼都是金色，他一路往市區開，想著晚飯是自己做還是找諾阿出去吃。

  好像都提不起什麼勁兒。

  其實不吃也行。

  劉姐晚上會把柯南送過來，和柯南一起吃吧。

  閔陌飛開得很慢，開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不太熟練地在地庫找了半天自己的停車位也沒找到，終於想起來給物業打個電話問問。

  然後發現自己出墓園後忘開機了。

  但他也不慌，橫豎除了諾阿也沒人會聯繫他。

  等待手機開機的這段時間他又在地庫轉了兩圈，碰巧遇上了保安，給他查了車位號解決問題。

  閔陌飛不慌不忙地停好車，等他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上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一個陳綽，其他都是諾阿。

  閔陌飛突然有點慌，他怕陳綽是有什麼急事，雖然他也想不到陳綽有什麼急事能找他。

  他去年出那麼大事也沒找他。

  「陳綽？」閔陌飛先給陳綽回電話。

  「哪兒呢你？」地庫信號不好，陳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清楚。

  「……地庫。」閔陌飛說，他步子有點急地在找電梯。

  「我聽不清。」陳綽說，聽起來也有點急。

  閔陌飛又對電話說了兩句，這下兩人互相啥也聽不見了，但也沒人掛電話，信號一直到閔陌飛走出電梯才變得通暢。

  「你到底在哪兒啊？」陳綽站在閔陌飛小區里問。

  他聯繫不到閔陌飛就先聯繫了諾阿，得知他們現在住一個小區，諾阿先把陳綽帶進了小區。

  閔陌飛往小區外走，走到一半看見了在原地轉圈的陳綽。

  「你轉頭。」閔陌飛說。

  陳綽停了一秒然後轉身，閔陌飛穿著一身黑西裝，幾乎要隱藏在夜色里。

  「幹嘛關機？」陳綽放下手機走過去。

  閔陌飛也放下手機，他看著陳綽慢慢走進，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去看我媽了。」

  陳綽掩去情緒，點點頭。

  「有事嗎？」閔陌飛問。

  這是他最關心的事，但這話說出口莫名顯得很冰冷，「……我是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好像也差別不大。

  閔陌飛有點懊惱。

  「有。」陳綽說。

  「你說。」閔陌飛站直了。

  「我是不是還欠你二十萬？」陳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