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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2024-09-15 09:21:35 作者: Fayette

  第 43 章

  陳綽站在暗處看完了勛曉的整場婚禮。

  他的腦子裡閃過的是他和陳寶兒第一天來槐城一中上學的情形,陳寶兒坐在位置上默默流眼淚,邱曉和陸勛坐在他們前面,同時轉頭遞過來紙巾。

  此時此刻,淚失禁體質陳寶兒已經把假睫毛都哭掉了。

  親眼看著陪伴自己長大的女孩兒出嫁,是一種幸福和感傷混雜在一起的情緒。

  「我準備走了。」於萌突然說。

  陳綽、陳寶兒和羅以南同時轉頭,「什麼?」陳寶兒問,於萌說這話的語氣像是她做出了某個重大的人生決定。

  「我要去瑞典讀研啦。」於萌笑著說。

  陳寶兒鬆了口氣,「嚇死我了,好事兒啊,會讀就多讀,讀個博士回來。」

  於萌還是笑著,「咱現在聚齊一次不容易,你們明晚都在吧,請你們吃頓飯,就當給我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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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必須在,不在也趕回來。」陳綽說。

  於萌笑得很開心。

  閔陌飛在自己位置上坐著,台上一片歡欣,而他只是看著暗處陳綽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很空。

  看見人了,比這七年裡看不見人還空。

  「現在,讓我們舉起眼前的酒杯,共同祝願這對新人喜結連理、百年好合!」台上司儀動情地說。

  閔陌飛拿起酒杯,小盅的白酒還是比洋酒更對他的胃口,辛辣入喉,整個胸膛都燃燒著某種令他難以承受的激情。

  這樣的激情經年累月地造訪他的心,讓他躁動、讓他不安,但他午夜夢回每每驚醒時看見的,是那個情人節抱頭不起的陳綽,是那句「走吧,去過你原本想過的那種生活」。

  那這樣的激情,或許是不合理的,也是不應該的。

  閔陌飛在亮燈前起身走出這片歡鬧的場地,秋天夜晚的涼風讓他的頭腦冷靜下來,他摸了摸口袋,下飛機剛換的西裝口袋裡沒有煙。

  只有陳綽沒接的那塊手帕。

  諾阿看見閔陌飛起身也跟著走出來,他站在後面看了一會兒,走過去和閔陌飛並肩站立。

  「找這個?」諾阿拿出一個精緻的麂皮鐵盒。

  閔陌飛接過,笑了笑,「怎麼在你這兒?」

  諾阿聳聳肩,「秘密。」

  「中式婚禮怎麼樣?」閔陌飛問諾阿,「好玩嗎?」

  諾阿笑起來,「好玩啊,好多人,好多酒。還有看起來總是不開心的閔。」

  閔陌飛無奈搖搖頭,「不要說穿。」他從鐵盒裡取出一支煙,拿在手裡捏了半天也沒點。

  「我一直在想他是什麼樣的人,真的見到以後,我就覺得,他就該是這樣的人。」諾阿點了支煙,他不再執著於練習中文對話,和閔陌飛說起了母語,「輸給他我能接受。」

  閔陌飛只是笑笑,哪有什麼輸贏,不過是命運。

  婚禮儀式環節結束,兩位新人和四位伴郎伴娘終於能坐下來吃點東西,新人和家人一起坐主桌,而陸勛為了讓他們四個朋友放鬆點還是給他們排在同學那桌。

  同學一共兩桌,閔陌飛在的那桌現在有點人滿為患,本來給他們預留出來的位置也都坐了人,剛好趙音音下班了匆匆趕來,一行人就在另一桌的空位上落座。

  只除了陳綽的視線總往閔陌飛那桌飄。

  閔陌飛太久沒出現,很多老同學和老師都來和他聊天喝酒,陳綽看幾眼的功夫就喝了四五杯,主打一個勸了就喝。

  他正轉頭和關雨說話,剛好擡頭看向陳綽這裡,陳綽在閔陌飛擡眼的瞬間把視線收了回來。

  趙音音和於萌她們在聊工作,她現在在一中教書,剛好和林予搭班,今天還是打同一輛車來參加的婚禮。

  「予姐和一姐聽說閔陌飛會來都很期待呢。」趙音音笑著說。

  陳綽一邊聽著她們聊天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飯。

  「多吃點兒,一會兒陪酒有咱們喝的,不墊點胃又難受。」陳寶兒叮囑陳綽。

  「喝不了,讓於萌和以南喝。」陳綽搖搖頭。

  「這麼得有八十桌,你好意思都讓我們喝啊?」於萌問。

  「啊,好意思,你們海量啊,我喝酒淨丟人。」陳綽笑了笑,「實在不行讓陸勛自己喝,哪兒有新郎官不喝酒的。」

  自從讀大學的時候丟過一次大人後,陳綽主打一個誰勸都滴酒不沾,他發現只要在酒桌上把這個人設立住了,就沒人會來勸,一旦崩塌過一次,那就次次都得喝。

  說話間陳綽的餘光看見閔陌飛走了過來,他拿筷子的手和腰背一瞬間有點僵。

  閔陌飛在陳綽和陳寶兒中間停了一下,像是在猶豫站哪裡合適,最終他還是站到了陳寶兒那邊。

  「我敬大家一杯,太久沒見。」閔陌飛說。

  「真的太久沒見了。」趙音音站起來說,她和閔陌飛印象里一樣,圓圓的臉蛋,笑起來顯得特別親切。

  「音音現在在做什麼?」閔陌飛笑笑問。

  「在一中做老師。」趙音音笑著說。

  「還是教英語,和予姐搭班呢。」陳寶兒補充道。

  「真好。」閔陌飛點點頭。

  他們一塊兒上英語課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閔陌飛把杯中酒喝完,這一桌人喝飲料的喝飲料,喝酒的喝酒,也都站起來回禮。

  陳綽喝的是椰子水。

  就在閔陌飛準備離開,陳綽也準備和大傢伙兒一起坐下的時候,諾阿從陳綽旁邊冒了出來。

  他手裡也入鄉隨俗地一手舉一小盅白酒,他把左手那盅遞過去,「給你喝,陳綽。」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閔陌飛。

  「他不喝酒。」閔陌飛攔了一下諾阿。

  諾阿有點不開心地瞪了眼閔陌飛,他剛剛觀察半天,總結出來的酒桌社交要點就是不顧對方推辭給對方喝酒,怎麼換他就不行。

  陳綽看在眼裡,心往下沉,他沒有推辭,接過諾阿遞過來的酒,擡頭一飲而盡。

  「謝謝。」陳綽笑了笑用英語說,「諾阿,祝你在中國玩的開心。」

  諾阿笑得特別開心,接過陳綽遞迴來的空酒杯,炫耀般對閔陌飛舉了一下。

  閔陌飛無奈地搖搖頭。

  諾阿繼續滿懷熱情地去找下一個人社交,閔陌飛走了兩步,在依舊站著的陳綽身邊停下,「喝不了不用喝的,他就是愛玩。」

  此時整桌人一個個看似在專心吃飯,實則手機也不玩了,天也不聊了,都豎著耳朵聽那兩個站著的人說話。

  今天只要陳綽和閔陌飛在的場合都是這樣,只是處在八卦中心的他倆本人不知道罷了。

  不明身份的諾阿,不知真相的分離,七年後再見的前任……該何去何從?且看勛曉婚禮現場前方播報。

  陳綽很久沒喝酒,這一口高度白酒下去燒得他腦子有點連不上線。他只能感覺到身後閔陌飛的體溫,還有他說話時在他耳邊划過的氣息。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陳綽沒能思考太多,微微偏頭問。

  閔陌飛一怔,沒想到陳綽問的是這個。他一時間無法判斷陳綽的語氣,是不滿,是疑惑,還是什麼?

  「我不知道。」閔陌飛說。

  以他們如今的關係,誰也沒有義務對誰做出什麼解釋。

  陳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他有點頭暈,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來,閔陌飛在後面看了他一會兒才走。

  閔陌飛走後,陳綽拿起桌子中間那瓶酒,把一直空著的酒杯斟滿,拿起來就是干。

  一桌人沒人敢攔。

  到了繞圈敬酒環節,陳綽也沒按他們之前說好的那樣負責後勤,基本都是他站在最前面幫陸勛擋,給陸勛都看呆了。他和於萌陳寶兒交換眼神,兩人均對他搖了搖頭。

  陳綽喝得臉都白了,除了有點暈居然還算清醒,分得清哪些親戚是該讓陸勛自己喝的,哪些該擋,哪些該發煙哪些該發糖。

  敬到閔陌飛這桌的時候,他原本給閔陌飛的煙都遞出去了,又當著人家的面收了回來,轉而遞過去兩根棒棒糖。

  「你不會抽,還是吃糖吧。」陳綽說。

  ……他可能也沒有他想的那麼清醒。

  羅以南在後面趕緊給閔陌飛補上煙,「他,他喝多了。」

  閔陌飛皺眉,陳綽明顯已經過了自己的量,在他又一次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閔陌飛抓住了陳綽的手腕。

  酒灑出來,滴在他們中間,散發刺鼻的味道。

  陳綽疑惑地和閔陌飛對視。

  漂亮眼睛裡已經沒有什麼屬於陳綽的理智。

  羅以南見機趕上去敬酒,「你看好他,別讓他再喝了。」陳寶兒對閔陌飛悄聲說。

  勛曉帶著剩下的三個人繼續往前走,陳綽則站在閔陌飛身邊,手腕一直被閔陌飛抓在手裡。

  「我頭暈。」陳綽說。

  閔陌飛帶著陳綽往外走,在剛剛他吹風的欄杆那兒停下,陳綽趴在欄杆上,頭抵著冰涼的扶手,難受得眉頭緊皺。

  剛剛出來的時候忍著沒點的煙,閔陌飛終於還是點上了。

  陳綽聽見聲音轉頭,盯著夜色里閔陌飛晦暗不明的側臉看了半天,「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閔陌飛沒有轉頭,始終看著月光下酒店波光粼粼的噴泉,「第二年。」他說。

  沒有前因也沒有後果,但陳綽聽懂了。

  他從閔陌飛指尖取走那支燃燒到一半的煙,含進自己唇間,噴吐出煙霧,偏頭吻上了閔陌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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