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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2024-09-15 09:21:09 作者: Fayette

  第 26 章

  兩人安靜坐了會兒,閔陌飛轉頭看看陳綽,再看看腳下的水泥地,想說的話有點說不出口。

  「我也沒給她電話,你到底在生什麼氣?」陳綽看閔陌飛欲言又止半天,索性直接問。

  「問題不是你給沒給。」閔陌飛說。

  陳綽認真地看著閔陌飛,等他接下來的話,但閔陌飛沒往下說。

  「綽兒!來幫忙打包!」陸勛在旁邊叫人。

  陳綽看了閔陌飛一眼,站起來去幫忙。

  四點到八點這四個小時大家都快忙瘋了,羅以南和趙音音食品品控很到位,賣出去沒有說不好吃的。

  他們的包裝也做得很特別,陳寶兒畫的八人卡通合影,配上「相親相愛小賣部」七個彩色大字,和大傘上的一樣。

  有人買了在路上吃,就有人問哪兒買的、好不好吃,漸漸的冰櫃外面人越圍越多,客流就沒斷過。

  

  晚上八點半,他們當天的所有配料和用來做沙冰的凍旺仔牛奶都賣完了,只剩酸梅湯和綠豆湯。

  陸勛和閔陌飛把攤收了,剩下的酸梅湯和綠豆湯趙音音一人一杯封裝好分掉,七個人坐在塑料凳子上吹晚風,累得什麼話也說不出。

  「陳會計,咱們今天營業額有多少啊?」於萌問。

  陳綽還在算,一邊現金一邊網絡支付,最後合攏,「一千五百二。」他說。

  「哇。」邱曉眼睛亮了。

  「發,發財了。」羅以南說。

  「真行啊我們。」陸勛比了個大拇指。

  疲憊的眾人都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陸勛看向唯一沒伸手的閔陌飛,「你的手呢店長?」

  「你們真棒。」閔陌飛舉了兩個大拇指。

  「嘿嘿,店長帶得好。」於萌說。

  「明後天我不在,辛苦你們。」閔陌飛說。

  「綽兒後天也不在。」陸勛說。

  閔陌飛和陳綽喝酸梅湯的手同時一頓。

  陳綽到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也沒和閔陌飛說他三號要出去。

  他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很迴避時間。

  陳綽轉頭看閔陌飛,閔陌飛沒看他,甚至看不出有什麼驚訝。

  「後天我儘量早點回。」閔陌飛說。

  「……沒事兒。」於萌說。

  要不是於萌知道陳綽是去幹什麼的,她還真會覺得陳綽和閔陌飛是一起行動。

  「沒事的,我們這個規模,熟練以後人少點也能忙得過來,大家有事就去忙。」趙音音笑著說。

  「嗯,就,就我倆,也,也能撐。」羅以南說。

  「那可不行,我每天都要來的,太有意思了。」於萌坐著也嫌累,不管牆髒不髒,直接把凳子挪到牆邊靠了上去。

  「我也得來,難得瞞著我媽干點啥,可得狠狠體驗。」邱曉說。

  「我……這怎麼突然成表態大會了。」陸勛反應過來。

  邱曉和於萌笑作一團。

  「看今天這個情況,以後熱的話晚點來,四點前到就行。」閔陌飛說。

  「明天你不在,東西一會兒拉我那兒吧。」陳綽主動說。

  「嗯。」閔陌飛點點頭。

  天黑以後閔陌飛就覺得有點頭疼,還有些發冷,只當是天黑了降溫,沒多當回事。

  大家都走了,只剩閔陌飛和陳綽,閔陌飛把東西搬上三輪后座時閔陌飛覺得乏力,差點把自製冰櫃脫手。

  「誒。」陳綽在旁邊托住閔陌飛的手。

  「怎麼了?」陳綽看著閔陌飛臉色不太好,「累了打個車先回吧,我自己能行。」

  閔陌飛搖搖頭,這些東西陳綽一個人搬是吃力的,他想跟著去,也想再和陳綽說兩句話。

  陳綽站在旁邊皺眉看了閔陌飛一會兒。

  「是不是頭疼?」陳綽低頭問。

  以陳綽每年夏天都要幫奶奶刮痧祛暑的經驗,閔陌飛這樣子多半是中暑了。

  閔陌飛點點頭。

  「坐著等我。」陳綽騎著車就走。

  十分鐘後,陳綽騎著車回來,帶著一袋子中暑藥。

  閔陌飛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想動,陳綽讓他吃了藥然後站在後面一下下用力給他後頸刮痧。

  陳綽手勁兒大,閔陌飛的後脖子很快就被搓出一片紫紅,他感覺頭漸漸的沒那麼疼了,呼吸也通暢起來。

  「舒服點沒?」陳綽輕聲問。

  「嗯。」閔陌飛說。

  閔陌飛長這麼大也沒幹過活吃過苦,這一天下來給熱中暑了自己也不知道。

  這麼一通折騰,陳綽也沒勁再和閔陌飛鬧彆扭。

  「閔陌飛,你不舒服要說,不說我是不知道的。」陳綽說,他也不管髒不髒,鋪了個硬板紙,直接坐在閔陌飛面前的地上。

  「你這不是知道麼?」閔陌飛人舒服了一點,也有力氣開玩笑。

  陳綽搖搖頭,「總有不知道的。」

  「我不是不想說……就是不知道怎麼說。」閔陌飛說。

  「就直說,你哪裡不舒服,你的感受是什麼,你希望我怎麼做。直說就行。」陳綽說。

  閔陌飛沉默。

  「我希望你直接告訴她,你有男朋友了。」他說。

  「行,我明天和她說。」陳綽立刻答應。

  「但我又覺得,這是我無理取鬧。你可以有自己決定怎麼做事的自由,換位思考我也很討厭別人管我。」閔陌飛說。

  陳綽笑了,「我不討厭,管我吧,男朋友。」

  「你真不討厭?」閔陌飛問,一臉不相信。

  他很難想像有誰是不需要自由的。

  陳綽搖搖頭。

  「這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當然你什麼都管我可能還是會煩。」陳綽說。

  閔陌飛總覺得陳綽是在哄他。

  「陳綽,那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更重要的?」閔陌飛問。

  這回換成陳綽沉默。

  「所有我在意的人,都能夠因為我,而過上更好的生活。」陳綽思考了很久,最後說。

  閔陌飛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會讓他覺得難過。

  「閔陌飛,我沒有那麼細膩,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我想知道。」陳綽擡頭看著閔陌飛的眼睛。

  「陳寶兒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有時候很焦慮,好像不管我多努力,走著走著你們就會自己做出決定把我留下。」陳綽說。

  「陳寶兒不會把你留下的,你是她最重要的人。」閔陌飛摸摸陳綽的臉。

  「那你呢?」陳綽問。

  閔陌飛看著陳綽漂亮又真誠的眼睛,低頭吻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閔逍派車來接閔陌飛,閔陌飛什麼也沒帶,就帶上自己寫了快兩個月的長信,厚厚一沓。

  司機把他帶到平城的家,閔陌飛一開門,劉姐正在做飯,她一看到閔陌飛眼圈就紅了。

  「瘦了。」劉姐說。

  「沒瘦,姐你瘦了。」閔陌飛笑著說。

  「誒喲我能瘦到哪兒去,小陌你別哄我了。」劉姐立刻眉開眼笑地說。

  閔陌飛兩個月沒回來,家裡還是老樣子。

  偌大的房子只有劉姐和一隻叫柯南的柯基。

  柯南是曹韻養的,當初閔陌飛搬過來的時候閔逍不同意帶它,但不帶閔陌飛就不走,最後閔逍還是妥協了。

  閔陌飛逗了半天柯南,和它一起躺在落地窗邊呼吸。

  什麼也不做,就呼吸。

  他以前在家每天就這麼度過。

  給曹韻的信也寫到了尾聲:

  媽,家裡都挺好的,柯南還活著,屁股圓,耳朵翹,笑容甜,再次感謝閔逍當年手下留情。

  劉姐身體不錯,閔逍把她女兒一家也接過來了,有時候家裡沒事她就去幫女兒帶孩子,心情可美。

  至於閔逍,身體應該健康,心情我看不出來,讓他自己和你說吧。

  我很想你,謝謝是你做我媽媽,辛苦了,我會好好的。

  明年我再來看你。

  ……

  閔陌飛把這厚厚一沓紙塞進黑色的鐵皮信箱,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你今年寫了很多,比前兩年多。」閔逍說。

  「嗯。」

  「你最近瘦了點,也曬黑了。」閔逍又說。

  「嗯。」

  自從上次閔陌飛和閔逍在一中門口吵過一架,閔逍似乎意識到什麼,有意想挽回父子關係。

  但閔陌飛無心在墓園和閔逍聊天,見過曹韻後,他一心只想回槐城擺攤。

  想見陳綽。

  不過陳綽今天當天出發的話,這會兒肯定還在路上。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但沒聊這件事,陳綽沒提,閔陌飛也沒提。

  有些往事像潘多拉魔盒,閔陌飛不確定陳綽的感受,不敢輕易去碰,而他的直覺告訴他,陳綽把那些事埋得很深。

  陳綽從前一天晚上開始就沒再回閔陌飛消息。

  和陳寶兒一起坐上叔叔的車,他的雙手不自覺絞到一起。

  他全身心地抵抗時間和距離,又不敢讓人看出他到現在都沒有接受這件事情。

  陳綽從自己身上了解到,人是可以不接受,只面對的,只要他決心跳過中間情緒的曲折。

  只要他忍住不擡頭看墓碑上父母的臉。

  陳綽他們到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剛好開走,他覺得有些眼熟,但無心多想。

  陳寶兒坐輪椅在墓園很不方便行動,陳綽背著她,叔叔拿著她的輪椅,一行人往裡走。

  舅舅和外婆他們坐另一輛車,半個小時前就到了。

  陳綽背著陳寶兒爬台階,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終於到達目的地,他把寶兒放到展開的輪椅上,緩緩起身,刻意避開去看前面大理石上刻著的字和照片。

  周圍的每一位親人都對著墓碑落淚,陳寶兒也在默默流淚,只有陳綽低頭盯著地面,一動不動。

  「年紀小,心真冷。」阿姨抹著眼淚說。

  爺爺立刻轉頭,用拐杖狠狠敲了兩下地面,「誰允許你在陳隨面前罵他孩子的!」

  「爸,爸。」叔叔出來攔。

  「你沒事找什麼事!」叔叔轉頭吼自己妻子。

  「別吵!有沒有素質啊。」舅媽在旁邊說。

  「你不是也說他白眼兒狼,還沒成年就算計爹媽的保險費嗎!」阿姨對丈夫吼回去。

  「都給我滾!別擾我女兒清淨。」外公說。

  叔叔拽著叫罵的妻子離開了這片墓地。

  「陳綽,你過來。」舅舅說,「過來看看你爸媽。」

  陳綽盯著地面,想動但一步都走不動。

  「生你養你,你這幾年看過他們一眼嗎?」舅舅說。

  陳綽艱難地走出一步,舅舅直接把他一把扯過去摁跪在地上。

  「你擡頭啊!」舅舅說,「你媽對你多好啊,發個燒夜夜熬著陪,你忘了啊!」

  「啊——」陳寶兒尖叫,她急急把輪椅滑到陳綽旁邊,「你們別逼他了!別逼他了……你們能不能都走啊!」

  陳寶兒伸手蓋住了陳綽的眼睛。

  「可以不看的,哥哥,不想看就不看了。」陳寶兒又驚又怕,整個人都在發抖。

  陳寶兒感覺自己手掌下陳綽的睫毛在瘋狂顫動,她的掌心裡氤氳出一整片潮濕。

  這是四年來陳寶兒第一次見到陳綽哭。

  再上一次,就是那天了。

  四年前的今天他們一起哭得撕心裂肺,舅舅他們抱著她哄,而陳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再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塊巧克力。

  陳綽的手蓋上陳寶兒的手,希望能安撫她的不安。

  「任昭,走吧,以後不用你們來了。」外婆說,聲音聽起來異常蒼老疲憊。

  原本擠得滿滿當當一片人,最後只剩下四老倆小。

  外婆和奶奶蹲下來,一人攬著陳寶兒的肩,一人攬著陳綽的肩,淚流滿面。

  也許當初應該再狠狠心,就不鬆口讓倆孩子結婚,也沒後面這些扯不清的事。但是要是不結,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綽兒和寶兒了。

  四位長輩哭了一會兒也走了,任夕和陳隨的雙人墓碑前只剩陳綽和陳寶兒。

  陳寶兒的手還是牢牢捂在陳綽眼睛上。

  「沒事兒。」陳綽輕輕握住陳寶兒的手,把它從眼睛上拿了下來。

  原來用的是這兩張照片。

  陳綽看著眼前的一切,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碰到的男孩,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哭,會不會也和他一樣難過。

  出去的路比進來的時候更難,沒人幫陳寶兒拿輪椅,陳綽無法一邊背著陳寶兒一邊拿輪椅,只能先把人背出去再回來拿。

  把陳寶兒安頓好,陳綽再次往回折返的時候有人從旁邊的樹後面站了出來。

  陳綽愣在原地。

  閔陌飛一步一步走過來,緊緊抱住了陳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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