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第二天，陳綽和閔陌飛頂著大太陽騎車到阿芳飯館門口時，碰到了剛停好車的邱曉和陸勛。

  四個人八目相對，互相指著不說話。

  這時，於萌也騎著車姍姍來遲。

  

  「怎麼回事啊？你們在這兒背著我約會？」於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閔陌飛回頭，看見於萌停下車，車兜里放著乾淨的圍裙和手套。

  「得，都想一塊兒去了。」陳綽說。

  「我們要是都去得把顧客嚇夠嗆。」邱曉說。

  「閔陌飛你會幹活麼？」於萌質疑道。

  「……會。」閔陌飛說。

  「這樣吧，這裡曉兒你倆去，我看昨天音音進的第二家飯館大一點，我們仨去。」於萌說。

  剩下四人都同意這個方案。

  邱曉和陸勛走進阿芳麵館的時候趙音音很驚訝，她正在擦桌子收碗，旁邊還有兩張桌子要收。

  陸勛和邱曉一個拿一個遞，很快幫忙把剩下的桌子收拾好了。

  飯館老闆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邱曉和陸勛，看了一會兒發現不是來搗亂的，就由他們去。

  邱曉和陸勛幫著一起收桌子，收得差不多時，閔陌飛、陳綽和於萌走進來往顧客位置上一坐，「老闆來五碗干挑鱔絲面！」陳綽看著菜單報了個最貴的。

  「行！」老闆應聲。

  五個人滿滿擠了一桌吃麵。

  邱曉想叫趙音音一起吃，趙音音對她笑著搖搖頭。

  五個人吃完飯自己收好碗筷拿到後廚，見店裡人不多就沒走，坐在位置上幫忙充人數。

  外面的人見裡面人多，也都樂意往裡進，人多了陳綽幾個就自己走了。

  有人幫忙的情況下趙音音工作輕鬆了很多，等工作時間一到，她拿了工錢圍裙一摘，走出來就抱住邱曉：「你們怎麼來了！」

  「你和以南怎麼還打上工了呢？昨天你們不來我們都擔心死了。」邱曉立刻回抱住趙音音。

  「我們想去北京看看。」趙音音笑著說。

  於萌也從旁邊抱過來，拍了拍趙音音和邱曉的頭。

  一般這個年紀的學生出去玩都可以問家裡要錢，但他們家裡情況特殊，哪怕不缺錢也基本要不到。

  感情好的時候還行，這兩年吵得凶，兩位家長都不願意給對方孩子掏錢，不管什麼事，一聽他倆要一塊兒去的，羅永明和潘秀秀都只會說「這錢別管我要」。

  大人打離婚仗拿孩子當劍使，趙音音和羅以南都不願意再向他們開口。

  「以南在哪兒打工？」閔陌飛問。

  「他就在前面巷子裡拐進去的大排檔，負責後廚，干中午仨小時。」趙音音說，「本來我倆一塊兒，但那裡現在不缺端盤子洗碗的，我就另找了兩家。」

  「你們掙多少了？還差多少？」閔陌飛問。

  陳綽站在旁邊勾了一下閔陌飛的手指。

  幫忙是一回事，給錢是另一回事。

  閔陌飛捏捏陳綽的手讓他安心。

  「昨天數，掙了六百多呢。」趙音音笑笑，「以南說倆人去北京的話，得有個四千比較穩。」

  趙音音看了眼手機，「先不說了，我趕著去下家。你們不用擔心，我倆幹這活長大的，一點也不累，到時候去了北京還能體會自力更生的成就感！」她邊騎邊說。

  「我媽看了肯定會哭。」邱曉說。

  「走吧。」閔陌飛騎上車。

  「現在怎麼辦？」陸勛問。

  趙音音這麼說了，他們再去幫忙可能就是給人添亂。

  「他們給人打工肯定掙得慢，我們自己弄個鋪子掙錢才能快。」閔陌飛說。

  「啊？這怎麼弄啊？」邱曉問。

  陳綽和陸勛也有點懵。

  閔陌飛提的事遠遠超出他們的日常。

  陳綽看著閔陌飛，閔陌飛說這話的樣子不像開玩笑，特別胸有成竹。

  「可以！就路邊那種遮把大傘的，拿幾張簡易桌子幾個塑料凳就行。」於萌跳了起來。

  「這個去哪兒買啊？」陸勛問。

  「大傘我可以問我小姨借，他們家以前做冷飲批發生意。」邱曉說，「但這事兒不能讓我爸媽知道。」

  邱曉爸媽管她很嚴，要是知道她每天出來不學習在做這些事，剛鬆口答應的北京之行說不定就要泡湯。

  「有電話麼？我去租。」閔陌飛說。

  「有的，我回頭找到發給你。」邱曉說。

  「塑料椅子要的話我能問我奶奶家鄰居借，她們平時湊人打麻將下棋用的，有很多。」陳綽說。

  「行，那就只剩桌子了。」閔陌飛說。

  「啥叫只剩桌子了啊？」陸勛給同伴們這一腔熱血澆得一頭霧水。

  「其實沒有桌子也行吧，看做什麼生意。」於萌說。

  「得有，不然會很麻煩，顧客麻煩，我們收拾起來也麻煩，不僅得有還必須得方便挪，最好是提著就能走的，防城管抓。」閔陌飛說。

  「實在不行就買，算一點成本投入。」於萌說。

  「等等等等！咱是真的要做這事嗎？沒有其他方案了？要不先思考一下可行性啥的？陳綽？」陸勛再次站出來問。

  他看向場上另一位理智型選手。

  「有點冒險，但可以試試，晚上等人齊了一起商量一下。」陳綽沉吟片刻理智地說。

  於萌已經在暢想賓客臨門的勝景了。

  邱曉又激動又忐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晚上他們幾個人跟著羅以南和趙音音去了他們自己家開的明秀飯店。

  明秀飯店裝修挺氣派，在一眾後綴叫「飯店」的店裡顯得鶴立雞群，進去有大堂有包廂，一共兩層。

  羅以南的爸爸站在前台，看見羅以南張嘴就要罵，但看見他後面跟著的一群人，悻悻閉嘴。

  「同學來啦？」羅永明堆出笑容。

  「叔。」趙音音和前任後爸打招呼，羅永明的笑有點掛不住。

  「誒誒，坐吧，帶同學們去坐包廂，今天我請客啊。」羅永明說。

  羅以南把閔陌飛他們帶到二樓一個安靜的包廂，趙音音熟練地拿菜單過來點菜。

  「你們看著點吧，你們覺得好吃就行。」陳綽說。

  「對。」邱曉她們都點頭同意。

  趙音音沒和朋友們客氣，自己往菜單上寫菜名，然後跑去後廚下單。

  羅永明對兒子的同學們倒很客氣，很久不下廚的他親自下廚做菜，潘秀秀也沒讓女兒再幹活，親自端菜上來。

  「我，我爸他，做，做菜很好。」羅以南說。

  「吃。」羅以南說。

  「對，很好吃。」趙音音笑著說，「大家快吃。」

  「媽，拿瓶冰可樂。」趙音音說。

  「好嘞。」潘秀秀笑起來和趙音音一樣，圓圓的臉，看起來很樸實。

  一群人說笑著又吃了一頓飯，把光碟行動堅持到底。羅以南他爸做飯確實很好吃，閔陌飛可以想像他是怎麼把飯店做到這麼大規模的。

  「你們剛剛說有事商量，是什麼啊？」趙音音問。

  「我們在想，大家一塊做點小生意，一起掙去北京的路費。」閔陌飛開口。

  羅以南睜大了眼睛，「怎，怎麼掙？」

  「就路邊擺攤兒，看你們會做什麼，白天太陽大可以賣點綠豆湯、紅豆沙冰之類的，晚上可以做熱食，我們幾個人湊點入股本錢，掙到了就當大家去玩的路費。」於萌說。

  「甜點都會做，但這麼熱的天，怎麼保冷啊？」趙音音說。

  「做熱食的話，還要考慮炊具廚具這些，我們最多就干一個月，花錢買不划算。」陳綽說。

  不錯的暢想落實到操作層面又面臨著重重問題。

  「冰櫃可以自己做，網上做一些功課買點材料應該花不了多少錢，熱食不方便就先做冷的，這天氣晚上也熱夠嗆。」閔陌飛說。

  趙音音看向羅以南，大家也都看向羅以南。

  羅以南拿出手機，在群里打字。

  羅以南：我覺得可以，入股本金怎麼說？

  這事閔陌飛提議的時候就想好了，他說：「這事兒是我起的頭，我拿三千五，算大家一人五百，掙了一起分，沒掙算我的。」

  一時間沒人說話。

  「那我再添個五百，給寶兒入個股，回頭說我們不帶她玩兒。」陳綽說。

  「行。」閔陌飛笑笑。

  「陳綽你也跟著瘋。」陸勛怎麼聽怎麼覺得不靠譜。

  「你就說你玩不玩兒吧。」陳綽說。

  「玩兒啊，沒我在旁邊拉著點我怕你們血本無歸。」陸勛說。

  「我會拉著的。」陳綽說。

  陳綽已經在腦子裡做各種可行性分析了。

  如果閔陌飛不是這個能兜底的家庭條件，陳綽不會投贊成票，一個人玩倒沒什麼，拿人家辛苦掙的錢一起玩，真虧了怎麼辦。

  就算想幫忙也可以想點其他穩妥辦法。

  但排除閔陌飛虧得起這件事以外，陳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相信他能幹好這件事。

  可能是閔陌飛提出這個方案時冷靜沉著的表情，以及他展現出來的，和平時不一樣的霸氣，他就是信他們不會虧。

  這群人隨便換一個他都覺得懸，包括他自己，但閔陌飛，好像可以。

  這是他的男朋友濾鏡嗎？

  陳綽搖搖頭。

  「你們怎麼說？一起嗎？」閔陌飛看向剩下的人。

  「當然。」邱曉說，她長這麼大還沒參與過這麼刺激的事，雖然她不贊成閔陌飛自負虧損，但這可以等真到了那天私下溝通。

  「一起啊，我現在就想干！好激動。」於萌說。

  大家的視線又落回到趙音音和羅以南身上。

  羅以南和趙音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躍躍欲試。

  趙音音站起來，拿出一隻手，羅以南緊跟著站起來把手疊上去，於萌、陸勛、邱曉也立刻跑過來，最後陳綽和閔陌飛加入，七人創業小分隊正式成立。

  「咱們分個工吧。」趙音音看向閔陌飛。

  「對，我們人那麼多，分工好做事！」於萌說，也看向閔陌飛。

  閔陌飛已經成為創業小分隊默認的隊長了。

  「音音和以南負責餐飲，於萌和邱曉你倆負責收銀和衛生，陸勛後勤，陳綽記帳，我統籌。分工只代表責任歸屬，具體忙起來大家得一起幫忙。」閔陌飛說。

  「YES, SIR！」於萌說。

  大家都沒有異議。

  製作冰櫃的事交給陸勛安排，陸勛和邱曉於萌已經在查教程。

  閔陌飛找了個時機下樓買單，羅永明不在，潘秀秀非不讓他買。

  「以南和音音都沒帶過人來吃飯，算阿姨請的。」潘秀秀說。

  閔陌飛看著他們這桌的菜單，不便宜，七個人吃了八百多。八百多塊說免單就免單，趙音音和羅以南還要頂著大太陽掙一天幾十的工錢。

  「沒事阿姨，你給我打個折抹個零就行。」閔陌飛堅持。

  最後潘秀秀拗不過閔陌飛，給他打了個6折付了五百塊。

  幾個人聊得差不多，約定第二天繼續。

  閔陌飛和陳綽披著夜色騎車回家，一開始陳綽騎在前面，閔陌飛跟在後面，騎了一會兒閔陌飛加速踩兩下踏板超過陳綽，過一會兒陳綽又超過閔陌飛。

  兩人樂此不疲地玩了一路。

  快騎到閔陌飛小區的時候閔陌飛一拐彎，又溜去了另一條街。

  陳綽笑笑在後面跟上。

  「你不熱啊。」陳綽擦擦腦門上的汗。

  「熱，但開心，不想停。」閔陌飛的衣服後背透出汗水的印跡。

  「天突然就熱了。」陳綽用力蹬了兩下踏板，再次超過閔陌飛。

  「我記得我剛來槐城的時候天還有點冷。」閔陌飛說。

  「嗯，你來之前，連著下了幾天雨。」陳綽說。

  「清明時節雨紛紛~」閔陌飛自言自語。

  閔陌飛想到什麼，突然剎車，陳綽毫無所覺地往前騎去。

  馬上就七月了，他和閔逍是每年忌日去給曹韻掃墓，那陳綽他們家呢？

  閔陌飛一直沒想過要怎麼和陳綽說這事，他沒有把握陳綽會記得他。

  陳綽發現閔陌飛沒跟上來，停下來回頭看，「怎麼啦？」他大聲問。

  「沒！」閔陌飛馬上回答，踩上踏板跟上陳綽。

  「那回去寫題了大徒弟！」陳綽說。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