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
2024-09-15 09:12:38
作者: SweetTKY
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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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蘇瑾安才微微彎了彎唇角,道:「看來丞相此次勢在必得了?」
丞相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拿著杯子,逕自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了,咂巴咂巴嘴,嘆道:「勢在必得談不上,但……願意放手一搏。不過在此之前,臣還有幾句家裡話,想跟陛下說說,所以還請諸位,先移步至別處。」
丞相話音剛落,一群守衛便從外面湧入,霎時間,殿內除了士兵便只剩寥寥幾人。
蘇瑾安瞥了眼蘇珏林瑔,微微蹙眉,道:「大人的事叫小孩子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林瑔只是被團團圍住,蘇珏卻未必有這般鬆快了,一柄刀直接落在他脖子上,看得人心驚,偏偏他自己還笑著,瞧不出半分緊張來。
聞言,丞相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道:「都說是談家務事,謙王殿下自然走不得,至於清塵公子……放他走我可不放心,林家人總能帶來太多變故。再說尹兒不也在這呢,陛下慌什麼?」
見蘇瑾安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丞相也不惱,甚至露出了一個堪稱和藹的笑:「陛下或許不知,您啊,得叫我一聲舅舅!」
蘇瑾安嗤笑:「別膈應我了,你是太后的兄弟,可我連她這個母親都不認,又何況你這勞什子的舅舅。」
聞言,丞相臉上終於顯出幾分訝然:「哦?陛下是何時知曉的?」
蘇瑾安聳聳肩:「重要嗎?太后應該並不知曉你起了謀逆之心吧。」
丞相聞言哈哈大笑,反問道:「重要嗎?你說你,尹兒分明是您名義上的長子,殷菲柔那個蠢貨沒坐上後位,蘇珏自然也算不得嫡子,您就老老實實地將皇位傳給尹兒過完這一輩子便是了,為什麼非要與臣處處對著幹呢?」
蘇瑾安不答,換了個問題:「丞相這放手一搏……是你偷了我的手印?」
丞相眉心微蹙,沒有說話。
見狀,蘇瑾安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想必有人已經幫朕部署好了一切,你繼續說,我聽個樂子。」
蘇珏低低笑了一聲,這下好了,眾人視線全部落在他身上。
蘇尹沉不住氣,當場掀了桌子,指著蘇珏道:「你笑什麼!」
「我也看熱鬧啊,不過你得離我遠些,我不愛跟蠢貨說話。」蘇珏很是純良無辜。
「你!」蘇尹臉一陣青一陣白。
蘇瑾安說的自然不可能是國璽,而是一個較小的仿品,有獨特標識,也被稱為帝王手印。
憑此枚小的帝王手印可調兵遣將,只是遠沒有兵符來的多,蘇瑾安不慌,他們自然也沒有慌的必要。
只是手印沒在他們手裡,也沒在丞相手裡,那就只能是……
蘇珏四周打量一番,著實空曠,沒看到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林瑔道:「你如今連謀反弒父這種事都能做出來了,居然還說不清楚話?」
誰知蘇尹聽到這話卻突然冷笑一聲:「弒父?我可擔不起這麼大一頂帽子!」蘇尹眼眶微紅,指著蘇瑾安吼道,「他的寶貝兒子只有蘇珏一個!我們這些人算什麼?都是給他這唯一的親兒子做掩護的!」
聞言,蘇珏林瑔都著實愣住了,下意識看向蘇瑾安。
蘇瑾安倒沒太大反應,甚至坦然點了點頭:「所以呢?」
蘇尹別過頭去,沒說出什麼來。
丞相笑道:「陛下倒是痛快!尹兒,橫豎陛下也活不長久了,好歹也是名義上的一場父子情分,不如……你送他一程。」
蘇瑾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依舊頗為淡定。饒是這種時候,他也昏昏沉沉的,像是困得都睜不開眼睛了。
蘇尹抿了抿唇,低聲道:「算了,若是痛痛快快地死,就可惜了祖父精心準備了這麼久的毒了。」
聞言,蘇珏林瑔臉色驟變。
蘇珏厲色道:「你什麼意思!」
丞相挑眉,並沒有理蘇珏,轉而看向蘇瑾安,問:「陛下,痛嗎?是不是覺得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的痛啊!」丞相仰頭大笑,道,「沒事,要不了多久,睡著了就不會痛了!」
蘇瑾安唇色泛白,咬著唇,但疼痛似乎還是沒辦法抵消那種睏倦。
林瑔正欲上前,便有幾把長刀攔在身前。
「誒別別別!」丞相揮揮手,「趕緊鬆開他,傷了咱們清塵公子,在林太傅面前可交代不了!」
林瑔上前手搭在蘇瑾安腕上,眉頭緊鎖,半晌,朝蘇珏輕輕搖了搖頭。
「別白費力氣了!」丞相笑道,「其實也算不錯,至少能在睡夢中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輩子!」
蘇珏呼吸急躁,迫切地在找什麼。
蘇瑾安捏了下林瑔的手,道:「清塵,扶我起來。」
「陛下……」
「沒事,扶我起來。」
林瑔眉頭緊鎖,抿著唇到底依了蘇瑾安的意思,扶著他一步步走到丞相面前。
「既然丞相覺得我是將死之人,那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應該不用再繼續瞞下去了吧?」
丞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陛下想知道什麼?」
蘇瑾安死死盯著他,吐出兩個字:「飲川。」
「林拾將軍啊……實乃老夫敬佩之人,若不是他認死理忠於陛下,說不定殷家還能留他一命。最開始是因為醉煙,林拾將軍為了尋找醉煙的解藥所以隻身一人潛入燕月,誰料正巧讓他知道了燕月與殷家私底下的關係呢?他知道得太多,自然不可能留他,只是萬萬沒想到……」
丞相眸光幽深,逐漸變為狠厲。
林容忠心護主,保住了林拾一條命,林拾一路順著水流飄了許久竟還福大命大活了下來,被人救起。
雖然失憶,但潛意識裡記掛,跟著人群一路往京城走,被外出為殷菲柔辦事的人發現。
殷菲柔自然不可能叫他回京,專門派了人來攔截往錯的方向引。
壞就壞在殷菲柔那一時的心慈手軟,才有了後來他和周梓的那樁事。
誰料林拾最後還是記起來了一切。
丞相抱臂看向林瑔,仿佛在看一個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一樣:「說起來到最後還是我親手處理的他,結果……這裡居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若是我早知道,不可能讓你長到這麼大。當然,若是清塵公子願意,我……」
「滾。」林瑔淡淡掃了他一眼,又重複了一遍,「滾遠些。」
蘇瑾安沒什麼力氣,幾乎全靠林瑔攙扶。
他看向丞相,又問出第二個問題:「飲川的屍骨在何處?」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林拾將軍葬在禪音寺,我還給他供了往生牌位呢。」丞相掃了蘇瑾安一眼,道,「陛下問完了?那就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你給陛下下的毒究竟從何而來,以及當年燕月所用醉煙是否與殷家有關?」
丞相微微挑眉,道:「陛下人之將死,滿足他的好奇心倒也無妨,清塵公子難不成也想陪陛下一起上路?」
蘇珏冷哼:「你嘴巴放尊重些,誰死還不一定呢。」
林瑔沒有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丞相。
丞相故作無奈:「我這人心善,就不跟孩子們計較了。陛下所中之毒,是貴人給我的!我們二人有共同利益,卻又能各取所需,再好不過。這種毒最開始只能讓人犯困,隨著毒素逐漸增加,就到現在這樣,便會五臟六腑劇痛,等不痛了繼續昏睡,如此往復,磨得中毒之人自己都失了求生的意識。至於醉煙,卻和殷家沒什麼關係。」
林瑔微微蹙眉,索性直接蹲下,扶著蘇瑾安靠在他身上半躺著。
他能感覺到,蘇瑾安似乎是真的痛得沒了力氣,全身力量壓在林瑔身上,險些讓林瑔都站不住。
蘇珏微微蹙眉,愈發心急,終於一咬牙,一側身劈手奪過那人手裡的刀,才堪堪躲過幾人的進攻,便有更多人提刀而上。
林瑔這邊扶著蘇瑾安抽不開身,干看著除了著急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廂宮外林太傅看了看身後的軍隊,看了看天色,揚聲道:「眾將士聽令!進宮,護駕!」
蘇瑾安和他說好,若到此時宮內一切無恙他便放紅色煙火為信號。
可若是沒有,就請他領兵進宮救駕。
林太傅眉心微蹙,看了看手心裡的帝王手印,覺得詫異。
林瑔蘇珏二人想來是對蘇瑾安的安排並不知情的,故而來求他幫忙時也沒提起過蘇瑾安。
而這手印分明是一直在蘇瑾安手裡的,若蘇瑾安沒有讓人轉角給他,那又是誰?
林瑔冷眼望向殷盛,道:「丞相可知今日你贏不了。」
殷盛幽幽道:「聽你們這意思,怕是留了後手?贏不贏的不是公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了算的,何況,我這不是還有諸位做籌碼?」
林瑔冷笑:「殷盛,我們不是籌碼,萬不得已之時,我會拉著你和蘇尹一起死!」
殷盛鼓掌:「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可你的小情郎還撐得住嗎?還有你的祖父,你是他一手帶大的,這把歲數的人還捨得捨棄你這個最疼愛的小孫兒嗎?」
林瑔望了眼蘇珏,臉上都掛了彩,他抿了抿唇,慢慢復上袖中的匕首,不動聲色地瞧了蘇尹一眼,可看著蘇瑾安又犯起了難。
林瑔閉了閉眼,揚聲道:「我說都現在了您老人家不會真的要見死不救吧!」
他這一句話喊出來眾人都愣了,蘇尹低聲道:「他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殷盛剜了他一眼,盯著林瑔,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