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

  表小姐

  臨風和阿止在後面說著話，落了好大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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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瑔索性停下腳步，垂下頭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突然低嘆。

  「怎麼了？」

  蘇珏一臉關切地看過去，卻聽林瑔道：「這樣一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想必麻煩不小，祖父在信中提起過你我二人，那意思就是不希望我們太早回去。可若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又覺得心慌。」

  蘇珏捏了一下他的指尖，道：「別那麼重的心思，太傅他老人家做事自有分寸，我們該信他……再說不是還有我父皇，總也不能牽扯到太傅身上。你只是記掛這一件事？」

  林瑔掃他一眼，反問道：「那不然還有什麼？」

  「我是說你若不想待在這邊，心裡也總有那麼一個結，不如，去秣陵……」

  「子卿！」林瑔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出言打斷，「你讓我再想想。」

  臨風悄無聲息地探頭，左右看了看二人：「嗯？殿下公子，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呢？」

  蘇珏輕輕搖了下頭，道：「沒你的事，別擾他了。」

  蘇瑾安派過來的人都讓蘇珏打發回去了，如今不過剩著五皇子府的人，卻也委實不算少。

  自然不可能全部帶到府里去，只是先前本想著也用不了多久便能走，誰料多了這麼一樁事。

  蘇珏先付了三日的銀錢，叫底下的人住著，客棧掌柜的臉險些笑爛了，這麼些人，可是好大一筆銀子。

  蘇珏收了錢袋正往外走，卻聽見一道分外熟悉的聲音：「這位夥計，勞煩再通融通融，橫豎就我一個人住，我多付些銀錢，叫那位公子讓我一間房。」

  夥計一臉為難：「誒呦，公子您這話說的……小的實在做不得主，方才那幾位公子都跟著掌柜的走了，付了好大一筆銀子，您若早來個一時三刻說不準還能……誒，我們掌柜的來了，那幾位公子也在呢，您不如和他商量一下。」

  蘇珏微微挑眉：「謝公子。」

  謝縈看到是他二人也是一臉驚訝，話到嘴邊生生轉了個彎兒，轉頭對林瑔招呼了一聲：「林公子。」

  林瑔點了點頭，道：「不想在這裡還能遇到你，謝公子怎麼跑來這邊了？」

  聞言，謝縈頗有些無奈：「我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二位，我本是過來談生意的，夥計們跟著貨物都先回去了，我便想著四處逛逛，這也才來這邊。說來我也是好運氣，幾家客棧都滿了，來這邊問又說有幾位財大氣粗的公子幾乎將客棧包了圓，如今……可算知道是誰了。」

  聞言，蘇珏微微挑眉，輕笑一聲，道：「那還真是不湊巧，不如這樣，我們也是家裡的親戚有在這邊的，過來住幾日，謝公子若是不嫌棄，便到府上住吧。」

  林瑔掃了蘇珏一眼，沒吱聲。正好，他也想看看這位謝公子究竟是要做什麼。

  謝縈微微一笑，並不多推拒，朝二人作了一揖：「那便多謝二位了。」

  偌大的金城，再怎麼著也不會連一間房都找不著，謝縈怎麼看也是別有目的。

  林榭倚在門邊，上下打量了謝縈幾眼，笑道：「好啊，我小侄子的朋友啊，那就住一段時間吧，不過……」

  林瑔問：「怎麼了？」

  林榭微微一嘆，道：「家裡面現在多了一個特別鬧騰的小姑娘，希望這位公子別嫌吵啊。」

  林瑔微微蹙眉：「什么小姑娘？」

  林榭掃了林瑔一眼，道：「你妹妹來了。」

  「我妹……啊？」

  林瑔一臉茫然，蘇珏卻靈光一閃，有些不確定道：「音兒？」

  林榭點頭，苦笑一聲道：「你們當真不是約好的？前面那麼多年沒見過面，這下可好，一下子全來了。」

  臨風問：「表小姐怎麼來了？」

  「問她自己，姐姐和姐夫把她丟過來和娘親說了幾句話，我是一個字兒都沒聽見，正好，阿娘跟著一塊兒出門了，說是順便把她送到寺里去，也省得下面的人再跑一趟。」

  林瑔扶額：「若是那小丫頭也在……可真就鬧騰了。」

  蘇珏失笑：「那倒也未必，這麼久沒見了，長大了說不準脾性也能收斂許多。客人還在此，總不好一直杵在這，謝公子，請進吧。」

  阿止從前甚少聽林家的事，遠遠地跟在蘇珏幾人後面，才忍不住低聲問臨風：「表小姐……是何許人也啊？我還很少見到殿下公子這種表情。」

  「表小姐？表小姐就是公子姑姑的女兒啊，表小姐是天底下頂頂好的姑娘，模樣好，性子好，哪哪都好，就是……」臨風一頓，訕笑道，「比我還吵。」

  「清塵哥哥！子卿哥哥！」

  臨風微嘆：「說表小姐表小姐到啊。」

  謝縈沒大看清，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眼前划過去，直直撞向林瑔。

  林瑔一個側身閃過，喝道：「寧苒音！」

  少女堪堪剎住腳步，嬌笑一聲，轉過身來，歪頭看向林瑔：「哥，你躲什麼？」

  「你跑什麼嗎？」林瑔反問道，「男女授受不親，多大的姑娘了，總要有個分寸吧？」

  寧苒音道：「我也沒撞別人啊，你是我哥！」

  林瑔深深呼了一口氣，擺明了不想理她。

  寧苒音歪了歪腦袋，視線落在謝縈身上，笑道：「嗯？這位公子是誰啊？好像沒見過呢。」

  謝縈驟然回神，連忙行禮道：「在下謝縈字紊安，見過……林小姐。」

  聞言，寧苒音先是一愣，隨後別過頭去，好一陣笑。

  林瑔無奈喚了一聲：「音兒……」

  寧苒音這才轉過頭來，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我就笑笑嘛，也沒說什麼啊。這位公子，我姓寧，不姓林，我叫寧苒音，是當朝林太傅的外孫女，還有，你的手反了。」

  謝縈愣愣地看向寧苒音，不明所以地跟著重複：「手反了……」

  蘇珏無奈扶額，突然覺得謝縈就算真有什麼心思好像也不算多麻煩的事。

  他瞧了眼笑眼彎彎幾乎要背過氣的寧苒音，又看看還懵在原地一臉茫然地謝縈，擡手搭在他肩上，道：「謝公子，這禮也不是非行不可。」

  謝縈看了蘇珏一眼，才終於意識到不對，低頭一看，匆忙把手放下，耳根紅了一片。

  好在寧苒音給他留個幾分面子，笑了幾聲也不再說什麼，轉頭視線落到臨風和他旁邊的阿止身上：「臨風……你是誰啊？我記得從前幾年跟在哥哥身邊的應該是秦艽，秦艽呢？」

  「我……」阿止支吾了半晌，也說不出個什麼來。

  秦艽他自然是知道的，都是一塊兒長大的玩伴了，性子活潑，從前一直都是他跟著蘇珏林瑔辦事。

  直到有一天，秦艽挨個兒跟他們道了別，說皇子府待膩了，換個地方玩兩年，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人。

  「難為表小姐還記得那個混小子啊！」臨風道，「他都跑了好幾年了，說什麼五皇子府不好玩，出去闖蕩幾年再回來，可惡，被他坑了，早知道我應該趕緊收拾包袱走……」

  聞言，蘇珏直接氣笑了，抱臂看向臨風，道：「你說什麼？」

  臨風眨巴著眼，心虛地別過頭去：「我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殿下您聽錯了，我說……我說秦艽那小子不厚道，我這換新搭檔了，表小姐你看，阿止，不比秦艽穩重多了？」

  「哦~」寧苒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果然是喜新厭舊啊。」

  「誒表小姐你這個詞用得不太對哦！」

  寧苒音笑了幾聲，跑開了。

  林瑔微嘆，隨後也跟著走了，一行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僅剩林榭和謝縈還站在原地。

  林榭掃了一眼杵在原地跟木頭樁子一樣站得筆直謝縈，微微一嘆：「你算是完了……別看了，音兒都走了！」

  真不是他有心埋汰自己家的姑娘，只是寧苒音……罷了，不提了。

  「所以你怎麼來這邊兒了？」

  寧苒音咽下最後一點糯米糕，聽林瑔問，撇了撇嘴，道：「還不是爹爹娘親出門玩不帶我，嫌我吵得慌，這來這邊了，就要把我丟給外祖母，說過段時間來接我回京，過及笄禮，不過他們聽聞哥哥也在這，就連接我都懶得管了，說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捎帶上我。」

  「這倒有意思。」蘇珏支著下巴笑了一聲，「你的及笄禮，按理來說該是寧家來辦，怎麼反而要回林家去？」

  寧苒音道：「寧家很少示人，過於神秘了些。爹爹的意思是，及笄了就能嫁人了，在京城裡，讓外祖父為我選一戶人家，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好……他說我太鬧騰，若是嫁到一個和寧家一樣的武林世家，會翻天的。」

  林瑔點頭：「這倒是說得不錯。」

  「哥！」寧苒音不滿地喊了一聲，卻也不知道如何辯駁，最後恨恨地又拿了一塊糕塞進嘴裡，隨後拍了拍手，道，「小舅舅，我餓了！」

  林榭無奈扶額：「小祖宗，你已經吃了半盤子糕點喝了兩盞茶了，還餓？不撐得慌？」

  「不撐，我想吃飯，這是零嘴兒，不頂飽！」

  「那你跟我過來，去廚房裡瞧瞧想吃什麼，叫廚娘給你做。」

  謝縈直勾勾地盯著寧苒音，一直到再沒了那道鵝黃色的身影，才大夢初醒般地收回視線，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強裝鎮定。

  「你那盞茶，怕是早就幹了。」

  謝縈放下茶盞的動作一僵，隨後面不改色地道：「殿下說笑。」謝縈掃了一眼臨風阿止，垂下頭，道，「在下知道這兩位大人是殿下公子的心腹，但有些話，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還請這兩位大人，先出去。」

  蘇珏微微一笑：「我還沒問，你就這麼說了，我才要疑心有詐。」

  「是不是有詐您二位聽完便知，若是不信，也大可以去查，秘密已經藏了十幾年，但卻不能一直藏下去，有二位與當年那樁事有瓜葛的人相助，或許我能儘早查清……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