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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高中篇

2024-09-15 09:01:47 作者: 十兩無銀

  第27章:高中篇

  周家的私人醫生團隊趕到醫院後,張嬸摸出手機,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白如君剛被接回來就發生這種事,周家主人還沒回來,她得去別墅照應著。

  

  打開手機,兒媳已經打了四個未接電話,微信上給她發了兩條消息,一條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另一條是小寶又發燒了,要奶奶。張嬸長嘆一口氣,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前幾年兒子結婚,房貸車貸一下子就壓了過來,她這份工作薪酬高,所以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給兒媳照顧,可兒媳到底年輕,她也不願讓兒媳大好年華只能待在那幾十平的小房子裡轉悠。

  打了一輛計程車往別墅趕,張嬸給兒媳打去電話,婆媳倆聊了一路,最終兒媳在電話里說了一句:「謝謝媽理解我。」

  「都是一家人。」張嬸說。

  周澤瑜被送往醫院後,在幾個醫生助理的幫助下,白如君被扶著上到二樓房間,準備休息,精神病人最要緊的就是要休息好,疲累會加劇幻覺。

  陳知麗把白如君送到房間後就準備退出去,讓專業的醫生助理來,可白如君拉著她的手臂不放,有助理解釋,病人對其產生了依賴情緒,這個時候最好不要離開,以免再次刺激。

  陳知麗只好待在房間裡,幫白如君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塵。

  「我不想回去。」

  陳知麗在給白如君擦腳的時候,突然聽見她小聲地說話。

  「四年了,我都沒有見過小瑜和老周,我真的很想他們,我不知道...」白如君低聲喃喃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忘了,醒來的時候小瑜就倒在我懷裡,我明明好好吃藥了的,我在療養院很乖的,真的。」

  給白如君穿上鞋,陳知麗站起來的時候晃了一下,扶著腰緩了緩才徹底站直,她的腰也是老毛病了。見白如君低著頭,看起來很難過,她頓了頓,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才輕輕拍了拍白如君的肩膀。

  「太太,是你今天忘記吃藥了,只要按時吃藥,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陳知麗說,今天周澤瑜和白如君的藥都是她送的,她親眼看見白如君吃了藥,是哪裡出了問題?讓白如君瞬間又犯病了。

  「是麼...」白如君眼神愣愣的,盯著地板發呆。

  「太太,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先生和...小瑜都很關心您吶,還有這麼多醫生,會好的。」陳知麗說。

  白如君聽見有人說起「小瑜」,終於回了神,看了一會兒忙著收拾毛巾水杯的陳知麗,突然問:「我記得老周說過,你的女兒跟小瑜在一個學校?」

  陳知麗頓住,聽見白如君提起自己的女兒,下意識心裡一緊:「是的,太太。」

  「那她有沒有說,小瑜在學校里是什麼樣子的?」白如君問。

  「他學習很好,經常幫助同學,很受歡迎。」林開昀不怎麼提起周澤瑜,因為和周任健的關係,陳知麗總怕周澤瑜藉機欺負林開昀,畢竟她的眼睛不能長到學校去,所以有段時間她總是擔驚受怕,面對周澤瑜又不免更低微些,怕惹惱了他,他沖林開昀發難。

  遊學回來以後,她沒見林開昀有什麼異常,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如今白如君回來,周任健像是要跟她斷了關係,斷了也好,她更鬆快些。

  以前總急著要還債,第一次干那事的時候,她夜裡總做噩夢,有時是從前她怒氣沖沖地帶著林開昀去找小三,有時是林開昀的爸爸指著她破口大罵,說她不守婦道。

  她在夢裡也是不甘示弱,怪他死得早,自己倒是做了個風流鬼,欠一屁股債要她們母女倆還,一樁樁一件件的把這些年的苦都說給他聽,最後變成了她自己委委屈屈地自怨自艾,再擡頭眼前已經沒魂了,也是,從前她也攔不住他離開家門,他也從不會聽她抱怨嘮叨。

  「這樣啊...」藥片裡的鎮靜劑似乎終於起了作用,白如君雙眼迷濛著打了個哈欠,靠在床頭淺淺睡去。陳知麗給她蓋上薄毯,轉身出了門。

  剛出門就碰見了風塵僕僕的周任健,男人一身定製西裝,全身都是特意打理過的,她見識少,但也看得出來那西裝面料昂貴,腕錶價值不菲。

  「太太睡著了。」陳知麗低聲說。

  周任健卻沒理她,小心地開門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關上門,對她說:「辛苦你了,你也知道我太太受不得刺激,我在外邊給你們找房子,搬出去吧,不用在這裡做活了。」

  陳知麗愣了愣,但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她很快回過神,道:「不用麻煩您找房子,我們安頓好就走。」

  「李秘書一找到房子就搬走,儘快。」周任健的口氣很冷硬,他在下屬面前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不然也不可能掌舵集團這麼多年。

  「知道了。」陳知麗低下眼睛說,正準備走,卻又被周任健攔住了。

  「我會給你一筆錢,帶著女兒好好生活,以後...不要做這種事。」

  陳知麗猛地轉身看著周任健,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辯駁什麼,腦子裡瞬間湧出許多情緒,她很快冷靜下來,說:「沒幹過那種事...認識您之前。」說完,轉身下了樓。

  周任健回到書房,看見地上摔碎了半個身子的紫玉菩薩,撿起地上一家四口的合照,白如君的臉被劃爛了。是他的錯,以前忘記清理身上留下的痕跡,現在又忘了把這張合照收起來,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看著照片出神。

  林開昀對別墅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看著別墅來來往往很多人,張嬸自從那天晚上回來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陳知麗說張嬸辭職了,別墅新找了一位營養師,說是國外回來的博士,專門負責白如君的飲食和作息,陳知麗從給張嬸打下手,變成了給營養師當助理。

  陳知麗等著李秘書的消息,白如君似乎很喜歡她,閒著的時候就總拉著她說話,周任健也就再沒提要她搬出去的事情。跟張嬸做活的時候,兩人還能嘮嘮家常,新來的營養師說是國外請來的,冷冰冰的,只有看見僱主才會笑,陳知麗做活的時候被說教了很多次,漸漸的,她也不愛說笑了。

  周澤瑜還沒有回來,林開昀白天去工廠幹活,晚上睡在小書房裡,她夜裡總是睡不安穩,時常清醒過來,看窗口有沒有他的影子,可是窗外只有竹影搖曳。

  一周以後,別墅又來了很多人,周澤瑜回來了。

  林開昀晚上回到別墅的時候,見二樓落地窗的窗簾拉上了,從縫隙里透出亮光來,她一頓,窗簾輕飄飄的,卻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壁,堵在她心裡,悶悶的。

  轉過山石瀑布,觀景亭里有人輕聲說話,她以為是周父和白如君在閒談,低下頭準備快步走進樓里,卻被人叫住了。

  「好孩子,過來跟阿姨說說話。」白如君今天穿了一身寬鬆的絲綢長裙,手腕上戴了一個玉鐲子和綠翡翠手串,頭髮散在耳邊,顯得很溫婉。坐在她旁邊的不是周父,而是陳知麗。

  陳知麗一身灰色的棉質套裝,臉上脂粉未施,看著她的臉上顯出幾分尷尬,堆起笑拉住白如君:「太太,她剛回來,一身汗味,不好見人的。」

  「先過來歇歇。」白如君直接上前拉過林開昀,拿起茶壺給她到了一杯水,陳知麗連忙伸手接過茶具。

  林開昀見陳知麗這樣慌張又恭敬地樣子,心裡不免有些難受,侷促地坐在椅子上。

  「擦擦汗,」白如君倒是沒擺闊太太的架子,十分和善,直接拿絲巾給林開昀抹去額頭汗漬,「好秀氣的姑娘。」

  「真是麻煩太太了。」有林開昀在,陳知麗更為拘謹,兩個孩子之間也有不能說的秘密,比如老余那救命的五萬塊,比如周澤瑜的情誼。

  「你說說,小瑜平日裡在學校是什麼樣子的?」白如君聲音小小的,像怕被誰聽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頂的光,讓她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他在學校很受歡迎,經常幫助同學,還給貧困生捐款,之前還幫我要了一張C大的遊學邀請函。」林開昀試著以一個普通同學的身份來描述周澤瑜在學校里的樣子,她知道兩人的關係有些不同尋常的親密,開始在意了,難免透露些不同尋常的情緒,大人都是會察言觀色的厲害角色,所以她不敢說太多,怕被人察覺出來。

  「這樣啊,那——」

  白如君還想說什麼,營養師從別墅走出來,揚起一抹標準微笑道:「太太,我燉了藥膳,可以改善睡眠,給您端來。」

  白如君點了點頭,見營養師轉身進了屋子,便小聲地沖陳知麗抱怨:「那湯藥好難喝,還是營養師呢,也不能光顧著營養呀!」

  陳知麗只笑著安慰:「太太早點好起來就不用喝藥啦。」

  白如君又低聲嘀咕了幾句,陳知麗趁機把林開昀支走。

  林開昀起身往小房間走,進別墅時擡頭看了一眼,窗簾的縫隙里有光影閃動,似乎有人才從窗口離開。

  夜裡,林開昀迷迷糊糊見窗簾外影影綽綽,立即被驚醒坐起身,赤足下地拉開窗簾,窗外一片寧靜,唯有風景,不見人影。似乎有一顆大石頭墜在心口,她摸出手機,點開和深海頭像的對話框,手指往下滑,都是她發的消息,不知不覺竟然發了那麼多,而周澤瑜一條也沒有回覆。

  點開頭像,那條深海中的小魚還在。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鐘,林開昀關了手機嘆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竹影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站起身,穿上拖鞋翻過窗台,從後門進到別墅里。

  就像是陷入了一場闖關遊戲,她只顧著躲避障礙和獵人的監視,等終於跑到了終點,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周澤瑜的門口了。

  她輕輕地喘著氣,心跳聲在耳邊砰砰作響,她既擡不起手去敲門,唯恐敲門聲引來旁人,又邁不出腳,再重過一遍障礙,灰溜溜地回到小房間。

  她就站在門口,既沒有勇氣前進,也不甘心後退。

  光線很暗,她看見門縫晃了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一雙腳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正對著她的腳尖。

  她擡起頭,門被打開,身後的屋子透出昏暗的燈光,眼前人的臉在光的陰影里,她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

  「進來。」他低聲道,稍微側身讓出了位置。

  她有些恍惚,像是受了某種蠱惑,聽話地走進了那扇門。

  房門關上,傳來落鎖的聲音。腦子裡轉了幾遍,好不容易想出來一個蹩腳的理由,剛想轉身,一股力猛地推上她的後背,她預料不及,往前跌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又被人推了一把,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周——」她剛吐了一個字就愣住了。

  周澤瑜伏在她上方,頭髮濕透了,臉上還有水漬,雙眼通紅,目光下移,他身上也是濕的,睡袍上有深一塊淺一塊的水漬,像是沖完澡沒有擦身就匆忙換上睡衣。

  臉頰邊傳來冰涼的觸感,是他的手貼上了她的臉頰,這時她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和平時不一樣,他看著她,面上平靜,眼裡又透出莫名的悲傷。

  「我想你。」

  最終,她放棄了蹩腳的藉口,微微側頭,用臉頰去磨蹭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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