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來日方長
2024-09-15 08:58:06
作者: 切尾
番外三:來日方長
陽台上的繡球開得正繁盛,漸變的紫色由深入淺攏作一團,怎麼看都賞心悅目。
楚阮月放下噴壺,舉起手機,待取景框對準團簇的花兒,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打開熟悉的聊天界面,上一秒拍好的景下一秒便發送出去。趁著等回復的間隙,她又打出一行字,嘴角不自覺上揚,也藏不住笑容。
門鈴恰時響起,她穿過客廳去開門。
門開了,未見來人,卻是一大捧鮮艷欲滴的玫瑰映入眼帘。
「噹噹——」清悅的嗓音從花束後傳來,緊跟著是略帶興奮的語調,「這位美麗的女士,我是您的鮮花配送員,現在是上午八點二十分,鮮花準時抵達,請簽收!」
楚阮月聽著這番說詞,有驚又有喜,順勢便接過花束。
藏在後面的人終於露了臉,笑意盎然的也不比鮮花的嬌艷遜色。
「這是——」玫瑰多得數不清數量,楚阮月都有些捧不過來。
「好啦,接下來是男主角登場。」
不等楚阮月問清楚,一個頎長的身影自顧出現,頓時讓她眼前一亮。
幾天沒見而已,思念卻沉重得有些誇張。楚阮月眼眶微潤,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對面的人卻是笑得從容,眼裡的溫柔滿溢得快要裝不下。
「咳咳,蘇教授,快說些什麼吧。」一旁按捺雀躍的人很是著急,「不然,多浪費這完美的氣氛。」
蘇憑淵笑意更甚,也不知是因為話里的催促,還是因為見到朝思暮想之人後的歡喜。
「紀念日快樂。」
楚阮月回神,已經反應過來眼下是什麼狀況,可還是忍不住問。
「你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看了眼在一旁憋笑的蘇眠,「你呢,不是一大早出去跑步的嗎?」
「是啊,我是跑步去了,順路就遇到歸心似箭的蘇教授了啊。」蘇眠笑嘻嘻地回答,「媽,你現在關注的重點不該是我吧,你看我爸現在滿目深情的樣子,你們——」
蘇憑淵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巧妙打斷了蘇眠的脫口而出。
「哦,我想起來房間還沒整理。」蘇眠一副古靈精怪的小表情,繞過二人進了門,才走了兩步,又小聲補了句,「不打擾你們恩愛哦。」
楚阮月本來正從疑惑轉而感動,聽到這麼一句之後,忍不住又笑了。
站在門外的蘇憑淵倒是沉得住氣,看樣子這驚喜的策劃人已經不打自招了。
「還不進來嗎?」四溢的花香聞得人心醉,卻比不上見到他之後的心動。
驚喜誰不喜歡呢,尤其是心愛之人給的驚喜,她當然樂在其中。
「花很好看,我很喜歡。」楚阮月嘟囔,「不過你們父女倆是不是太會演了。」
「想要給你驚喜,就努力演了一下。」
雖是出差歸來,卻絲毫沒有風塵僕僕的氣息。蘇憑淵朝她展開雙臂,露出一副等她主動抱上去的自信。
夫妻多年,也無需隱瞞思念。楚阮月放下花束,主動走上前,與他相擁。
果然還是很想他,只需一個擁抱就能讓人沉淪的地步。
「紀念日快樂,阮月。」蘇憑淵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工作提前結束了,所以改了回程的票。既然是驚喜,再多加一份更好,不知道老婆大人滿意嗎?」
這聲「老婆大人」叫的溫柔,楚阮月怎會不滿意。
「雖然騙人不對,但我好像很受用。」時間和距離只會讓感情更穩固,楚阮月必須承認她喜歡每次的驚喜,「謝謝你的花,紀念日快樂。」
「我能要一份更有誠意的謝禮嗎?」蘇憑淵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語氣是只在她面前才有的傲嬌,「我記得有人說,等回來之後會……」
他真是話多。楚阮月捧起他的臉,回以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好啦,這是今天的早安吻。剩下的欠著,晚點補。」
這幾天電話視頻都沒少打,只是沒辦法相伴左右,想不到蘇憑淵計較得很,什麼早安吻晚安吻統統都要補,以為他就是開玩笑逗她開心,看來都記著帳呢。
「嗯,欠著。不過——」蘇憑淵壓低聲音,「這麼敷衍的可不能算,尤其是今天。」
「今天什麼?」楚阮月推開他,故意笑著挑釁,「你還有別的驚喜啊?」
「特別的日子當然有特別的驚喜,我們呢,一會兒就出發去機場,然後……」
「等等。」楚阮月有些聽不懂,「不是後天才出發嗎,怎麼是今天呢?」
「咳咳咳,媽,機票改簽了,爸等不及帶你去度假呢。」說好整理房間的蘇眠又回來了,肩上還背著書包。
「改簽了?」楚阮月嘆氣,「這麼急嗎?」
「當然急,爸這麼嚴謹的人,紀念日當然要當天過才有意義。別操心啦,你們出去玩,家裡有我看著。」蘇眠搶著解釋,「哦,看家歸看家,我得去祝意家住幾天,正好一起寫暑假作業嘛。你倆放心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再看父女二人交換眼神的默契,楚阮月這算明白了,兩個人背著她都已經商量好了,不光是製造驚喜,還是全盤掌控。
「我好像也沒辦法拒絕啊。」楚阮月歪著頭看蘇憑淵,「那就坐享其成了?」
結婚紀念日每年都過,蘇憑淵每年也換著法子哄她開心。可趨於平淡的生活也別有滋味,她並非不知滿足的人。
但今年確實特殊,從去年年底起他們一直各忙各的工作。蘇憑淵已經成了蘇教授,除了上課帶學生還有各種事務要參與,身兼數職很難有空閒。楚阮月的工作室也在轉型期,擴建增人招攬業務,方方面面都需要操心,她得親力親為。
忙了大半年,終於能輕鬆一些,楚阮月是想好好度個假的。若非遇上蘇憑淵出差,兩個人早就出發去玩了。
本以為錯過的失而復得,她當然更加珍惜。
數小時後,二人追趕著最後一絲晚霞抵達海邊。
目的地是兩個人在半年前選的,一處不太有名但風景不錯的小海島,他們僅僅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欣賞海景、閒度時光,並沒有講究太多。好在這裡與想像中差別不大,想必多待幾日也不會厭倦。
住的旅屋離海邊很近,挑高的兩層樓布置得很有當地風情,入住其中也不必擔心被打擾。
蘇憑淵去點餐的時候,楚阮月獨自躺在靠窗的沙發上,隔窗眺望著海景。
她想起當初去海邊蜜月時的情形。那時尚不知蘇憑淵的真心,也只把度蜜月當成必要的流程,兩人哪怕有過親密接觸,心中仍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因此她心裡並沒有多麼開心,反而覺得這樣還不錯而已。
當初的海邊不錯,當初的蘇憑淵也不錯,可結婚就如同做場夢般,虛無又縹緲。
再回想起來,不禁要笑。
有些事錯過了,確實只剩可惜。可惜兩個人都太笨了,明明有機會更早互通心意,偏偏沒有把握機會。
「在想什麼?」
等蘇憑淵回來,天也不知不覺變黑了。
屋子裡亮著柔柔暖光,卻還能聽到遠處海浪拍岸的聲音,透過窗吹來的風帶著與內陸完全不同的氣息,但不讓人討厭,反而很宜人。
「在想,時間無法倒流的話,要怎麼彌補遺憾。」
蘇憑淵繞到她身邊坐下,整個人也放鬆許多。
「什麼樣的遺憾,讓你從進門感慨到現在?」
楚阮月低聲笑了笑,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感慨都是多餘的煩惱,其實她已經很滿足現狀。
遺憾之所以稱為遺憾,是因為未來總會有另一種成全的方式出現。準確來講,遺憾都是人生的經歷和過往,偶爾回想起來也並非不如意。
「嗯?」蘇憑淵挨著她的肩,用更親近的語氣說,「不能說嗎?」
楚阮月也偏過頭,輕輕靠過去:「不是什麼沉重的事,和你這樣一起看海,也沒什麼遺憾了。」
「哦,原來是學會自我療愈。」蘇憑淵半開著玩笑,「還好,選對了地方。這片海呢很美,我們只要待在屋子裡推開窗,就能看到最開闊的海景。萬一看累了呢,還能背靠沙發小憩一會兒也無妨,只需靜等日落月升。」
他一邊說著一邊眺望遠方,將一個人的安逸變成了兩個人的溫馨,一目了然的美景無需堆砌詞藻就能感應到獨特,是足夠真實的存在。
牽起的手需要熟悉的體溫,所以緊緊握著不願放,比起說很多纏綿話語,此刻靜靜相伴更重要。
海浪聲忽遠忽近,遠處的天空如同浮在海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遙不可及卻充滿美妙想像。時間仿佛慢了下來,為他們留念目之所及、耳之所聞做足準備。
並非是轉瞬即逝的,而是延續流長的,正如這份親密的陪伴,還有很漫長的同行。
——
一夜聽海浪入眠,夢境皆是美好。
隔天很早醒來,卻沒能等到期待中的日出。天氣不算晴朗,原本的計劃也不總是完美,二人轉念,這次出遊本來就主打一個隨心所欲,跳出計劃行動未嘗不可。
海島雖然不大,但熱鬧的地方不少,這個季節恰逢島上舉辦慶典,是個體驗當地風情的不錯機會。
沿著島上的長街欣賞了一路風光,也不知不覺到了島上最繁華的地段。說是慶典更像是通俗意義上的夏日集市,昨天還略顯冷清的海島,如今卻是人群熙攘,想來都是被這裡的熱鬧吸引而來的島民或遊客。
來了便入鄉隨俗,蘇憑淵興致不錯,正想著從哪裡逛起時,楚阮月先開口了。
「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今天確實起得太早,來之前還去海灘上逛了一大圈,消耗不少體力。
「想吃什麼?」蘇憑淵一眼望去,各類美食多不勝數,一時間難免有選擇困難。
楚阮月果斷許多,指著前方的一輛餐車笑道:「水果撻。」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一塊色彩鮮艷的水果撻招牌尤為亮眼——可愛的字體搭配水果擬人化卡通形象,對於招攬顧客確實很有成效。
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餐車前,攤位上的各種水果叫人眼花繚亂。這家水果撻可以現做現賣,客人挑選喜歡的水果和撻底,老闆當場拼出漂亮的擺盤,看起來很簡單,但操作起來並不容易。當然,如果客人願意挑戰,也可以自己動手DIY,只要發揮想像力就行了。
楚阮月自然不會錯過「發揮想像」這個環節,拉上蘇憑淵一起動手造「撻」。
見她興致不錯,蘇憑淵也積極配合,拼上水果綴上奶油再淋上蜂蜜,不一會兒工夫就堆出了兩座水果撻。
老闆一邊忙碌還一邊騰出時間誇他們的「作品」,顯然這麼有天賦的客人他見過不少了。
「我這個加了很多青色的蜜瓜,叫『波光粼粼』,是不是很形象?」楚阮月捧起自己的成品炫耀,「而且特別應景,適合吹著海風品嘗。」
蘇憑淵看了看自己的「創作」,略有沉思:「那我這個就叫——」
剛才拼水果的時候沒多想,拼完了才發現顏色過於單調,甚至讓人沒有取名的靈感。
「就叫『月轉星隨』吧。淡黃色的瓜瓤看起來很溫馨,好像月亮一樣,有種靜靜的甜蜜感。再加上——」楚阮月騰出手,拿起一捧藍莓,點綴在撻的周圍,「而這些像是星星,圍繞在月亮身邊不離不棄,是不是很有意境?」
這哪是很有意境,是她變著法子誇他。
「月轉星隨,嗯。」蘇憑淵莞爾,「太有意境,都捨不得吃了。」
「那可不行。」楚阮月沒給他猶豫的機會,拿起一顆藍莓塞到他嘴邊,蘇憑淵下意識張了嘴,還沒反應過來,水果的香甜味已經沁入心脾,「怎麼樣,甜吧?」
當然甜,也不看是誰餵的。
蘇憑淵順勢托起她另只手,俯身咬了一小口她手中的「波光粼粼」,香瓜的甜味蓋過藍莓的清爽,兩種味道碰撞在一起,是夏天的味道。
「誒,你還真捨不得吃自己的啊。」楚阮月不甘示弱,湊上前也要嘗他的水果撻。
二人玩鬧得有些不分場合,直到身後又來了一波被餐車吸引而來的顧客。
人越來越多,楚阮月被擠得有些轉不開身。
蘇憑淵眼疾手快,護得周全,有些話也不由自主說出口:「沒有捨不得,我的都是你的。」
他後知後覺,覺得不可思議,仿佛周圍越熱鬧越有傾訴的衝動。
波光粼粼也好,月轉星隨也好,所有她願意要的,他都願意去給。
集市上除了好吃的,當然也少不了好玩的。
明明兩個人都是大人,明明都是既來則安的性子,眼下卻對什麼都感到新鮮。
充滿海岸風情的草帽,串著各色貝殼的風鈴,材質特殊亦罕見的摺扇,顏色鮮艷造型誇張的手串,除了琳琅滿目就是眼花繚亂。有時候並非人太多影響了遊覽速度,而是看什麼都被吸引以至於邁不動步子。
所以便有了錯覺,歲月匆匆卻沒有帶走屬於他們的時光,正如喜歡一個人是可以喜歡任何時期的那個他。
逛了個集市還未盡興,然而天公不作美,原本不夠明媚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海邊的天氣時常也這樣,說晴朗就晴朗,說下雨就下雨。
看著周圍的遊客陸續散開,蘇憑淵也拉著她往附近的屋檐下躲雨。
兩個人跑得沒有雨下得快,再加上這雨來的氣勢洶洶,很難不被淋濕。待好不容易找到空處,已經是有些狼狽。
躲雨的小店是一間藏在街角的手工藝品店,大概是地處少偏僻之處,店裡連個客人都沒有。正在犯困打瞌睡的男店主見有人登門,倒是很熱情,招呼他們進去躲雨。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他們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不如踏踏實實地繼續當遊客。
店裡的物件也和集市上見過的那些類似,風鈴、草帽、摺扇、手串,只不過看起來更加精美些。還有最吸引人注目的是臨牆擺放的一排展櫃,展櫃內放的都是形狀各異的玻璃瓶,玻璃瓶身又畫滿了圖案,儘管每個看起來都很普通,但擺放在一起又很壯觀。
店主湊過來招呼,指著最下面一排說,都是他畫的海景漂流瓶,又指著上面幾排說,都是客人畫的紀念漂流瓶。店主還說,二位感興趣的話,要不也畫個試試,來了海邊怎麼能不畫漂流瓶呢,雖然不能真的漂流,但留在他店裡漂流也不錯啊。
聽著這樣的玩笑,楚阮月忍俊不禁,蘇憑淵說了句好。
「真畫啊?」楚阮月半猜疑地問他。
「當然畫,留些紀念。」蘇憑淵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既然有人主動挑戰,那她就好心奉陪吧。
對於楚阮月而言,信手拈來的事,的確沒什麼難度,不如看某人作畫更有趣。
蘇憑淵上次這麼認真作畫,還是好幾年前去藝術館那次。想到當時他笨拙卻努力的樣子,更多的回憶也被翻出來。
明明也有不擅長的事,卻從不在她面前掩飾生疏,這是只有對喜歡的人才有的真誠吧。
蘇憑淵卻是認真到不行,捧著自己選中的玻璃品塗塗畫畫,很有創作的激情。
老闆還在一旁鼓勵,左一句不錯右一句真棒,沒少捧場。
楚阮月忽然想到要畫什麼了。
——
島上的雨斷斷續續下個不停,二人撐著傘散步回到旅屋時,才有了放晴得跡象。
但這雨並不影響出遊的心情,反而因為這場雨,他們才偶遇了一家店,繼而畫出了最滿意的漂流瓶。
說好回來之後再給對方看各自的大作。一來當成禮物互送,一來為了保留驚喜。
反正蘇憑淵畫成什麼樣送給她,她都會喜歡的。與其說驚喜,不如說怎樣都驚喜。
蘇憑淵興致還沒過去,像用哄人開心的語氣,催著她打開看看。
想不到沒什麼藝術天分的蘇老師想像力卻不俗,在普普通通的玻璃瓶上畫出了充滿童趣的圖案。
「是只兔子。」楚阮月仔細辨認,先看到一輪彎彎的月亮,再看到坐在月亮上的一隻兔子,很像動畫片裡才會出現的神奇場景。
蘇憑淵不作答,只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目光也跟隨著看向玻璃瓶。
楚阮月覺得好笑,繼續問:「月亮上的兔子,是月兔嗎,什麼含義?」
「是你啊。」蘇憑淵終於說話了,「一直覺得你像住在月亮上的兔子。」
楚阮月不解,這是什麼形容。
「月亮上的兔子看起來很孤獨,但總是吸引著我的目光,想靠近一些,想了解更多,又擔心那樣做會讓她困擾。所以,習慣遠遠看著,看久了,她真的成了月亮上的兔子。」
這是什麼賦有寓意和哲理的回答啊,楚阮月幾乎沒怎麼思考,就聽懂了其中的含義。
「可我沒有成為孤獨的兔子。」這次輪到她交換禮物了,「你看看我畫的什麼。」
蘇憑淵當然好奇,打開盒子拿出另一隻玻璃瓶。
瓶身上畫著層層起伏的藍色波紋,很有大海的意境,在意境之中有條船,船上坐著一隻划船的狐貍。
大概是這份默契令人動容,蘇憑淵忍不住笑了。
「畫的是我?」
「嗯,在大海里划船的狐貍。」楚阮月一副俏皮語氣,「大概是去找月亮上的兔子。」
「原來如此。」巧妙的回答,讓蘇憑淵恍然大悟。
楚阮月把手裡的瓶子與他的拼在一起,剛好能湊出一副更完整的畫面。
「狐貍破風斬浪而來,對兔子說,海上有更好的風景,跟我走吧。兔子回答狐貍,好啊,我們一起去看吧。於是,兔子跳下月亮跳上船,故事的結局是Happy Ending。」
蘇憑淵輕輕撞了下她手裡的瓶子,又問:「為什麼跟我走?」
楚阮月學著他的樣子輕輕回撞:「因為想遵從內心。」
直面感情從來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她不過是說了真話,蘇憑淵卻對此難掩情緒。
交心多年,以為不會再為這些理所當然的事動容,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多說些他或許也愛聽吧。
「世界上只有一個蘇憑淵,我當然不能錯過,事實證明,我們相處得很好,做朋友很好,做夫妻更好。」
楚阮月放下玻璃瓶,用親昵的姿勢摟住他的脖子,直視那張無論看多久都依然心動如初的臉。
「你呢,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以後還得繼續和我過日子。」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表達愛意的另一種方式。
蘇憑淵微笑著俯身,緩緩抵上她的額頭:「恭敬不如從命。」
氣氛到這裡,兩個人自然而然擁吻,佳境漸入時被叩門聲打斷。
蘇憑淵想起來多半是預定的食材到了,只得起身應門。
楚阮月不知原由,看到他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回來更加好奇。
「你要親自下廚?」
「嗯,都是預定的新鮮食材,有不少海鮮,我想咱們出去吃不如自己做。」
本來出來度假就是為了放鬆,他這麼勤快做什麼。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蘇憑淵笑得回答:「新學了幾道菜式,想讓你捧場啊。」
楚阮月趴在沙發靠背上,止不住感嘆:「蘇憑淵,你真像田螺小伙。」
「這是喜歡我的意思?」蘇憑淵現在也能自如地接受這份調侃。
「是啊,廚藝了得,不但抓住了我的胃,還抓住了我的心。以後越來越挑剔怎麼辦?」
「你的挑剔是我進步的階梯,好事啊。」
好聽的話,她也愛聽,越聽越好聽。
——
僅僅聽一首歌的時間,楚阮月就犯困了。
外面又開始下雨,風聲雨聲海浪聲,隔在窗外隱約入耳,營造出獨特的氛圍。
雖然身在陌生他鄉,但有親近的人陪伴左右,沒有任何不適應。
她揉了揉眼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至少等到蘇憑淵回來。
堅持了幾分鐘,還是經不住困意,淺淺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身側的動靜擾醒,遲鈍地翻過身,卻被擁上來的溫暖抱住。
熟悉的氣味,讓她想把這份溫暖納為己有。
「幾點了?」
她閉著眼,喃喃地問,換來的是無比溫柔的回答。
「十一點,累了就睡吧。」
溫暖的手掌拂過耳畔,小心整理著碎發,被指腹蹭過的地方輕輕痒痒,叫人沒辦法視而不見。
楚阮月一把拉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感覺等了很久……很久你都沒回來。」
蘇憑淵笑得很輕:「沒有很久,是你累了。今天走了很多路,人累的時候,會感覺時間過得很慢。」
楚阮月搖搖頭:「平時工作比這累多了。」
蘇憑淵揉了揉她的臉頰,很有耐心道:「這幾天別惦記工作了,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呢,我們去看燈塔。」
提到燈塔,她的睡意退了些。當初決定來海島,原因之一正是被這裡的燈塔吸引,關於這個話題,可以聊不少。
「聽到感興趣的就不困了?」蘇憑淵看出她的心思,逗了句。
「但是明天還下雨嗎,天晴的時候是不是風景更好。」
「如果下雨,我們後天去看。」蘇憑淵摟著她安慰,「燈塔不會跑,我們也有的是時間。」
「嗯,也對,除了燈塔,還要花半天時間寫生。」楚阮月擡起手,在空中比劃出一個相框的形狀,「在海邊畫海景,想想都很棒。」
蘇憑淵聽著,只笑不語。
「笑什麼啊,我說真的。」
「嗯。」他也擡起手,稱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握住,「我也很久沒看到你的畫了,想想都開心。」
原來,他是為了這種事開心,怎麼有種孩子氣呢。
「想看我的畫還不簡單。」楚阮月來了興致,翻身靠在他懷裡,「你陪著我畫啊,別嫌無聊就行。」
蘇憑淵歪著頭,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你忘了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了?」
「什麼優點?」
「我很有耐心的。」他一字一句回答著,擋不住自信張揚的神采,「別說陪半天,一整天都願意。」
楚阮月就愛聽他一本正經地示好,認真的生怕輸給誰似的,這種奇怪的勝負心也是獨此一份,招人喜歡。
話都說這麼動聽了,她再不表示些什麼,就太無趣了。
不等他先低頭,楚阮月先一步環住他的脖子,掠去淺淺一吻。
「那就試試你的耐心有多好。」
她占得主動權,也不會輕易放開,只管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再追加更為熱烈的親吻。
被默許的縱情隨之點燃,有人很後悔剛才出言的輕率,已將「耐心」兩個字拋之腦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