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Moonen×心愿
2024-09-15 08:57:34
作者: 切尾
更好的Moonen×心愿
轉眼間到了陽春三月,最近湧進Moonen工作室Vlog評論區的,都是衝著萌寵搭檔來的。最新推出的遊戲周邊廣受粉絲好評,順帶還拉到一票新粉絲,可謂是好事成雙。
功勞當然是Moonen的創意設計占一大半,不但突出了遊戲裡各個角色的亮點,而且還狠狠抓住了遊戲玩家的消費心理。
先種草,再拔草,最後穩穩入坑,遊戲下載量成倍成倍地上漲,周邊放送的銷量也形勢大好,最開心的要數承星科技。
程軒打來電話,除了感謝合作順利,還提議請客吃飯,可最近正值忙碌季,排不出時間也湊不齊人。邢沐芸回他,來日方長,今後和承星的合作還長久著呢,還怕沒機會碰面嗎。
聞蕭作為本次合作的牽線人,自認為配得上「高瞻遠矚」四個字,而且他還發現,程軒最近與邢沐芸的頻繁通話不完全是為了工作,更大程度上是抱有私心。在大家追問之下,聞蕭才坦白,原來程軒最近正在積極追求邢沐芸,而且年前就已大膽表白,只不過邢沐芸沒答應。
這就有意思了。邢沐芸自從和前任分手後,就一直保持單身人設不倒,何況程軒還比她小几歲,壓根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聞蕭不以為然,反而很看好他這位靠譜的哥們兒,話里話外都是要當助攻的節奏。
邢沐芸也不以為然,在她眼裡,工作堪比男友,要是誰能讓她改變觀念,那得是多特別的男人,程軒顯然連當候選都差些資格。
這天,楚阮月回到工作室時,聞蕭和李香落正忙裡偷閒,圍繞姐弟戀在邢沐芸身上落實的可行性有多少展開激烈辯論,唯獨當事人置身事外,只對著電腦屏幕辛勞作圖。
「大家過來一下。」楚阮月拍了拍手,把人都召集過來,「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李香落已經辯累了,托著下巴問:「什麼事呀」
聞蕭不甘落後:「有好事發生?」
楚阮月笑得開心:「沒錯,是好事,咱們工作室的增員計劃有進展了。」
邢沐芸終於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起身走近:「阮月,你這麼快就招到新人啦?」
「是啊,咱們之前不是一直抱怨人手不夠嘛,所以我就上心了,也是很巧啊,有個合適的人選。」
楚阮月也不跟他們賣關子,朝門口招招手:「進來吧,介紹給大家認識。」
在眾人好奇地注視下,從門外走進來一位長相甜美的背著雙肩包的年輕女生,森系的穿著打扮看起來獨特又不乏活潑朝氣,和在校大學生沒兩樣。
楚阮月搭著她的肩膀,親切介紹:「這是祝南星,清川美院藝術設計專業畢業,之前在海角畫刊當美術編輯助理,跟咱們Moonen是妥妥的專業對口。」
祝南星從容大方地朝大家點頭微笑:「你們好,我是祝南星,祝願的祝,天南星的南星。」
「天南星,好藝術的名字啊。」李香落向來熱情,已經把人家打量了好幾遍,「我叫李香落,木子李,花落香猶在的香落。你是清川美院畢業的啊,真厲害!」
「你好,我是聞蕭。聞名遐邇的聞,琴弦蕭瑟的蕭。」不等祝南星回答,聞蕭已經迫不及待搶先說了,「我是Moonen工作室里唯一的小哥哥,今年二十六歲,愛好是健身、旅遊、Cosplay……」
「誒,聞蕭,哪有你這麼介紹自己的,徵婚嗎?」李香落忍不住笑,「小心把新人嚇著。」
祝南星連連擺手:「不會不會,這裡和阮月姐說得一樣,不管環境還是氣氛都非常好,我還覺得特別榮幸呢,希望能真正加入Moonen,成為工作室的一員。」
「南星啊,他們兩個平時就貧嘴慣了,你以後會習慣的。還有這位——」
「這位一定是邢老師。」祝南星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我非常喜歡您之前給國風音樂節做的文創設計,讓我大受啟發。這是我的設計作品,還不太成熟,請您給與指點。」
邢沐芸正考慮如何回答,便聽楚阮月說:「沐芸,之後的面試就交給你咯。」
「面試啊?」邢沐芸反應過來,「你選中的人,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可不行,咱們工作室是合夥制,我呢只挑選合適的人選,拍板的事還是得交給你。而且南星也很希望由你來親自面試。「楚阮月壓低聲又補了句,「她啊,是你的小迷妹,早就盼著見你了。」
邢沐芸只好接過祝南星遞過來的文件袋,嚴肅了表情:「那行,既然要面試,那咱們單獨聊聊吧。」
祝南星聽了,一臉藏不住的雀躍,朝楚阮月眨了眨眼睛,隨後踩著輕快的步伐跟邢沐芸走進隔壁的休息室。
李香落和聞蕭趕緊圍過來追問。
「哎,我怎麼看南星有些眼熟啊?阮月,你什麼渠道挖的人啊?」
「你們發現沒,南星背的包和我的是同款,太有緣分了叭。」
「沐芸對作品要求很高的,不會太嚴厲吧?」
「等南星正式入職,咱們就是五人團隊。」
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不在同個頻道,楚阮月都不知該先回答哪個問題。等他們問夠了,她才終於有機會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們放心,以南星的實力和沐芸的審美,她們會聊得很愉快。咱們就安心等待吧。」
不出楚阮月所料,在等待了漫長的一個小時後,邢沐芸終於領著祝南星回到辦公室,看她們二人和睦且融洽的氣氛,大家便明白這事肯定是妥了。
「現在我正式宣布,面試通過。祝南星,歡迎你加入Moonen工作室,實習期三個月。」邢沐芸給了楚阮月一個信任的眼神,接著說,「聞蕭,南星入職的事就全權交給你辦理了。」
「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聞蕭說。
「還有香香,你帶南星熟悉一下咱們的工作日常。」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李香落就等著這句話,她走過去很熱情地拉住祝南星的手,「南星,你就坐我右邊的位置,以後我帶你,有任何不懂的隨時問我。」
「謝謝。」祝南星感激道,「我會儘快適應工作節奏,還請大家多指教。」
氣氛正好,楚阮月追加了句:「今天下班後大家都有空吧?工作室全體聚餐,給南星開歡迎會。」
邢沐芸滿意地點頭道:「我也有此意,那晚上就我請……」
「我請客吧,不過得把蘇老師也帶上,他買單。」
「哦——蘇老師要來啊——」
她剛說完,周圍一片此起彼伏的起鬨聲。
「過了年回來,這恩愛天天秀不停。」邢沐芸摟住她的肩,調侃道,「想羨慕死我們啊。」
「那可不,最近一到下班時間,蘇老師准出現在樓下報到,樓下公司的小姑娘們沒少打聽,都羨慕壞了。」李香落八卦得起勁,「某些人還假裝不在乎,其實心裡樂著呢。」
「你們知道的真多。」楚阮月笑得自信,「我和蘇老師就是正常相處,都是你們強行腦補。」
邢沐芸不依不饒:「沒有素材,我們怎麼腦補?不如今天當面問問,看蘇老師怎麼解釋。」
「別鬧。」楚阮月被逗笑,「幹活幹活。」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大家又繼續投入忙碌中去。
當晚的聚餐定在Moonen工作室附近的中餐廳。
大家齊聚一堂,和睦融融。
楚阮月代表工作室先講了幾句開場詞,一是歡迎祝南星正式加入Moonen,祝願工作室蒸蒸日上、大展宏圖,二是感謝大家這些年對自己的支持照顧,三是希望在場的每個人在新的一年裡能得償所願、事事順意。
一番祝詞說得條理清晰,主次分明,把氣氛也烘托得不錯,大家碰杯共飲,個個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之情。
作為神秘嘉賓前來捧場的祝辛夷趁熱鬧,又緊跟著補充了幾句。
「南星呢是我堂妹,沒有提前告訴大家,是我的意思,也是阮月的意思。我希望她能憑藉自己的實力拿到offer,所以南星今後要是在工作上有什麼不足和問題,你們也不必顧及我的面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
楚阮月也補充了幾句:「別這麼說啊,南星還是很優秀的,你這個當姐姐的沒必要太擔心。」
「我還說呢,看南星有些眼熟,原來真是祝醫生的妹妹。我證明啊,南星今天的工作表現特別好。」通過一下午的接觸,李香落已經和祝南星變得很要好,兩個人年紀相差不多,也有許多聊得來的共同語言。
祝南星端起手中的杯子站起來:「謝謝大家關照,既然我得到了這份工作,一定會全力以赴。」
「好,乾杯!」聞蕭身為氣氛組小組長,第一個積極響應。
邢沐芸也站起來:「祝醫生,你放心把南星交給工作室,我們會好好培養的。」
「來!乾杯乾杯!」
在李香落的歡呼聲,一桌人齊齊整整地互相碰杯杯,活躍的氣氛把周圍幾桌都帶得熱鬧起來。
唯獨蘇憑淵最沉默,除了碰面時和眾人打了招呼,之後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只顧著吃菜。
「哎,想什麼呢?」趁著大伙兒閒聊,楚阮月給他夾了只蝦,又小聲問了句,「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啊?」
「沒有,肚子餓了。」蘇憑淵又夾了一隻蝦,「今天多排了兩堂課,系裡又臨時開會,午飯沒來得及吃。」
「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嗎?」楚阮月聽到這種事,又多加了兩隻蝦送過來,「那你趕緊多吃點,萬一熬出胃病來就不好了。」
「吃了餅乾墊飢,問題不大,下次會注意的。」蘇憑淵欣然接受她的好意,繼續看著送進碗裡的菜。
「還能有下次啊,看來我以後得不定期檢查,按時吃飯是大事,你要虧待自己,我可不答應。」
楚阮月抱怨了幾句,被一旁的祝辛夷都聽了去。
「是啊,吃飯是大事,我最有感觸了。想當年,安珩為了督促我按時吃飯,還在我手腕上畫了手錶,看著不著調,但還挺好使的。阮月,你要不也試試這法子。」
聽起來像開玩笑,但的確是真人真事,像安珩會做出來的事。
楚阮月聽了很受啟發,忙跟蘇憑淵提了句:「怎麼樣,我也給你畫一個。」
「拿我跟祝辛夷比,會不會有點多餘。」
「哪裡多餘了,老蘇,別不領情啊,有本事別讓阮月擔心你。」祝辛夷拉過楚阮月,「你看他,就仗著你喜歡越來越傲嬌了,是不得讓安珩好好教導下。」
楚阮月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笑眯眯地回答:「差點忘了,你們以前也經常鬥嘴,我中立啊。來,辛夷,有你最喜歡的紅燒肉,多吃幾塊。」
祝辛夷被紅燒肉堵了嘴,立馬心情大好。
楚阮月又回頭勸蘇憑淵:「今天就算了,下次再不當回事,我就把之前送你的手錶沒收了。嗯?」
蘇憑憑趕緊跟了句:「知道了,絕對不虧待自己的胃。」
對面還在討論萌寵搭檔,倒是祝南星全程都觀察這邊的互動。祝辛夷夾了塊紅燒肉過來,吩咐她別拘束多吃點。
「南星,你現在換了工作,總住同學家也不方便,要不先搬去我那邊去。」
「不用啦。」祝南星咬了一大口紅燒肉,口齒不清道,「我已經租到房子了,明天就可以搬過去,離工作室也挺近的。再說,我很識趣的,總不能當電燈泡,去打擾你和姐夫吧。」
「打擾什麼打擾,安珩隔三差五不在家,我都是一個人。」祝辛夷提到這個就感慨,「特別是最近,又忙的接不到電話,馬上都要婚禮了,他還不慌不忙的。」
祝南星安慰她:「姐,你別患得患失。姐夫心裡有數的,肯定準備了驚喜,你就坐等當最美的新娘吧。」
「是啊,美麗的新娘,你再皺眉就不好看了。」楚阮月調侃道,「萬一被我這個伴娘艷壓了怎麼辦?」
「我才不擔心呢。」祝辛夷口是心非,明顯著急了,「你還是讓老蘇別耍帥,到時候現場多的是單身女青年,小心惹麻煩。」
「我能惹什麼麻煩。」蘇憑淵一把摟過楚阮月,還故意顯擺無名指上的戒指,「看到了吧,已婚的實錘,誰來的都得退避三舍。」
楚阮月也覺得無比正確,笑得跟花似的,得意洋洋朝祝辛夷亮出同款戒指:「實錘。」
「還中立呢,明顯偏心,不理你們了。」祝辛夷氣鼓鼓地嘟囔著,轉頭又看到祝南星也在偷笑,「喂,你怎麼也笑成這樣啊,真是親妹。」
「姐,我是嗑CP嗑香了。」祝南星托著下巴一臉迷妹地看著楚蘇二人,「等你和姐夫同框,我保證給你同等待遇哈。」
祝辛夷徹底服氣了,繼續跟她碗裡的紅燒肉乾架去。
熱鬧的聚會之後,大家吃得胃飽肚圓,歡歡喜喜散了場。
四月的春意還不夠濃烈,但絲毫不妨礙有心人繼續兜風。楚阮月倚靠著車窗,回望著一路如畫般倒退的風景,依然很享受晚風帶來的涼意。
車廂里緩緩放送著優雅深情的旋律,聽久了便成為浪漫的襯托,哪怕開著窗也不必擔心消散。
「今晚的月色真美。」
楚阮月由衷讚嘆了句,等反應過來這句話另有深意時,蘇憑淵已經接上了。
「風也溫柔。」
楚阮月轉身看他,笑盈盈地說:「看來沒少讀詩。」
「誰讓咱們愛好一致呢。」蘇憑淵目視前方,只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側臉。
「誒,你知道嗎,我以前讀詩是為了緩解情緒,但大多數詩人往往都情緒不穩定,這算不算很矛盾的事啊。」
「不矛盾,所謂借詩抒情。那些詩人們的詩都被你共情了,一想到在這世上自己的心情還能陌生人理解,這不就是變相的緩解情緒嗎。」蘇憑淵輕快的語調讓人聽得愜意,「我也告訴你個秘密,我讀詩呢,是有私心的。」
楚阮月更好奇了:「什麼私心啊?」
「私心就是,想更了解我喜歡的女孩子究竟在想什麼。」
他嘴角的笑意明顯得過分,楚阮月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你現在了解了嗎?」
「我只能說,心理學是門很深奧的科學,我以為我懂了不少,可事實未必如此。阮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也不明白。就像她偶爾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即便如此,也不重要了,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去相互了解,連同過去的缺憾一同彌補回來。
「原來蘇老師也是有很多煩惱的。以後有煩惱我們一起解決,總比你一個人苦思冥想來得容易吧?」
楚阮月覺得時機正好,不妨再多講幾句,把一直藏著的真心話都告訴他。可一個視頻通話不合時宜地打過來,硬生生打斷了她醞釀好的情緒。
她只好接起手機,看著那邊傳來的實時畫面。
「阮月,沒打擾吧?」身穿白大褂的卓秉約出現,溫和的目光透過屏幕而來。
「沒事,你說吧。」
「你那邊光線好暗啊,還沒回家嗎?」卓秉約大概是看不清她的臉。
「沒呢,我在車裡。」最近與卓秉約偶爾會聯繫,這些事蘇憑淵也是知道原因的,「是不是年糕有什麼事?」
「年糕挺好的,之前發了照片你沒回復,我就想問問。」
「哦,晚上有事,還沒來得及看。」翻回主界面,楚阮月果然看到很多張年糕的照片,很快又切回來,「你還在醫院啊?」
「一會兒就下班,走之前讓你和年糕視頻一下。」卓秉約說著,把一半的鏡頭分給抱在懷裡的年糕。
楚阮月看著畫面裏白乎乎的小狗,忍不住笑了。
「剛吃過東西,已經開始打瞌睡了。」卓秉約說,「在我這兒天天能吃能睡,肉眼可見的長圓了。」
「多虧有你上心。」楚阮對一旁已經停穩車的蘇憑淵說,「你看,年糕是不是很可愛?」
蘇憑淵湊過來,挨在她身旁仔仔細細看向屏幕:「是挺可愛的,看起來長大了一圈。」
「小狗嘛,本來就長得快。」楚阮月不假思索道,「你還沒當面見過呢,下次我們一起去它?」
「好啊,正好去認認卓醫生的診所。」蘇憑淵滿口答應,「卓醫生不會介意吧?」
問題又拋給屏幕那頭,只見卓秉約抱著年糕淡淡一笑:「當然不會,隨時歡迎。」
「阮月,你有沒有考慮好年糕後續的安排?」卓秉約忽然問。
「說到這件事,昨天伊雯還跟我提過,她打算領養年糕,她沒有和你講嗎?」
「她?」桌秉約頗顯意外。
「是啊,她說小時候養過只小狗和年糕很像,所以就有了想法。我覺得,她那麼有愛心的人,一定沒問題。」
「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不知為何,卓秉約流露出些許失落之情,「也行吧,其實我也捨不得年糕。」
楚阮月笑:「有你和伊雯,年糕的福氣在後頭呢。」
「明天你……們有空嗎?是這樣,我爸明天來,你們要不要來一起吃頓晚飯,順便問問之前提到的事。」
楚阮月正思考著明天的安排,蘇憑淵已經提前替她回答了。
「好啊,約幾點?我們準時過來。」
「七點吧,那就這麼定了。」桌秉約答得果斷。
電話一掛,兩個人下車往回走。
楚阮月偷偷看了身邊人好幾眼,確認他並無異樣之後,才說道:
「卓秉約最近都是跟我聊年糕的話題,他和葉伊雯都喜歡小動物,有時候確實會熱情過頭。」
蘇憑淵一副已全然了解的表情:「有愛心是好事,不過我聽他剛才的意思,是想問你願不願意領養年糕。」
「是這樣嗎?」楚阮月沒想到還有這層深意,「我是挺喜歡年糕的,但養動物不能憑藉一時衝動,我未必能當個好主人吧。」
類似的想法,上一次是出現在討論孩子的場合。她確信是受到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的影響,暫且沒有勇氣接受新的生命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哪怕是條小狗。
「這麼想對自己太嚴格了。」蘇憑淵拉著她站在原地,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阮月,顧慮太多容易鑽牛角尖,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就對我這麼放心啊?」楚阮月扣著他的手掌問。
「因為我了解你,也相信你,知道你不管做什麼都會善始善終。」蘇憑淵晃了晃她的手,「再說,遇到跨不過的難關,不還有我在嗎。剛才誰說的,有煩惱沒必要獨自煩惱,而是要一起解決。」
「哦,蘇老師果然厲害,還會活學活用呢。」楚阮月被他哄得開心了,仰著臉報以最燦爛的笑容。
「這樣才對。」蘇憑淵欣慰道,「我希望你每天都過得開心。」
楚阮月學著他的樣子,也晃了晃手:「我現在就很開心。」
「既然月色這麼好,我們要不要散個步,鞏固下好心情?」
不知他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計劃,不過她確實也有此意。
「蘇老師,我記得你晚上吃了不少,該不會還撐著吧?」
「你不停地給我夾菜,我也捨不得浪費你的一片心意啊。」
「你怎麼不說自己貪吃呢。」
「可能是跟你學的。」
伴著溫柔晚風,兩個人的影子被路燈的暖光拉得斜長,漸漸融入如墨般的寂靜夜色中。
[蘇同學來了]
一進商場大門,蘇憑淵就在喧鬧的人群中找到楚阮月。
周圍人來人往,她獨自站在自動售貨機旁,時而看兩眼手錶,時而整理下頭髮,時而避開身邊的行人,時而盯著遠處發呆。
他從沒見過楚阮月這樣局促不安,心裡也有了些許動搖,快步走過去。
這是同居半年後,楚阮月第一次主動提出約會,所以整個白天,他都在期待這件事。
如今人就在眼前,積蓄的期待與深藏的歡喜肆意交織,更按耐不住旁逸斜出的歡喜。
可歡喜歸歡喜,理智還很充分,他清楚地知道楚阮月能約他來這種地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做出的決定。
自從經歷了火災,楚阮月的身心都遭受了不小的創傷,儘管她從來不提,但有些反應騙不了人。
比如,楚阮月不敢靠近火苗,哪怕是看到廚房裡的燃氣具也令她心有餘悸。蘇憑淵意識到這點後,把灶具都換成了電磁爐。
又比如,楚阮月對商場或超市之類的地方有陰影,更別提去人多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更願意待在家裡,和總也畫不完的設計圖打交道。
比起過去,她更享受安靜的獨處,不願意麻煩別人,又處處表現得堅強,叫他更加心疼。
約會也並非毫無徵兆,畢竟五月是楚阮月的生日月,他們早在幾年前就默許為對方慶生的習慣,這次也不例外。
「我也剛來。」看他穿過人群走到面前,楚阮月先開口,「牛肉火鍋吃嗎?」
「嗯,我都可以。」
「那我們走吧。」楚阮月話語簡潔,沒怎麼多看他便轉身帶路。
其實,蘇憑淵昨天就從祝辛夷那裡打聽到了,楚阮月會選火鍋,之後還要去看電影,像是要彌補出事前沒成功的約會。
但知道歸知道,不妨礙他興致勃勃地陪她逐一完成。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能讓她敞開心扉,他肯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的。
火鍋店門口的隊伍排得很長,他們卻順利進店,還得到了一個不錯的座位。楚阮月向他坦白,因為知道晚上人多,她早在來的路上就選了線上等位,想不到運氣不錯,時間算得剛剛好。
蘇憑淵誇了句「有遠見」,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整頓火鍋都吃得有滋有味。
聊天的話題依然離不開二人的學習和工作。再有一年,蘇憑淵就要畢業了,念了那麼多年書,也總有盡時,馬上就要面臨擇業的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已不是問題。學校的博導一向很看好蘇憑淵,對他正在進行的科研方向和課題都持肯定態度,況且國內心理學人才仍存在較大缺口,自然是能多培養一位是一位。導師讓他考慮留校任教,然後繼續往科研方向發展。如果一切順利,他確實也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不過他更想聽聽楚阮月的想法。
「不管是做老師還是搞科研,只要是你熱愛的事就大膽去嘗試。不管你將來選擇什麼方向,都能做得很好吧。」
「我也不如你想得那麼優秀,會遇到猶豫不決,也有許多瞻前顧後。」
以前總習慣在她面前表現出更多可靠,如今相處得多了,偶爾也會流露出不自信的一面。
「怎麼忽然沒信心了呢,這一點都不像你。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路要走,雖然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波折,但在我眼裡,你一直是個有毅力、懂堅持的人,就算遇到困難也不會被輕易嚇退。你要相信自己足夠優秀,相信長時間的學習與積累是有意義的。將來的你一定會感謝現在的努力,而那個將來也不會太遙遠。」
蘇憑淵一掃先前的失落,出神地看著她。
「這不是恭維你,而是真心話。」楚阮月無比認真地繼續說,「你的認真,我看在眼裡,所以打起精神來,去選你想做的事。」
這番發自肺腑的安慰給了他莫大的鼓舞,更讓他再次確認自己的心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楚阮月是最懂他的那個人,三言兩語便能交心的溝通遠勝千言萬語。
「阮月,謝謝你,我明白自己該怎麼選了。」
「不用謝我,你也在我最彷徨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勇氣。真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說到此,楚阮月迎上他的目光,給了淺淺一笑。
「不過,你肯定又會說別客氣,對不對?」
蘇憑淵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面對她時,總習慣把「不客氣」三個字掛在嘴邊。
「你過去真的幫助了我很多,我只是……」她頓了頓,欲言又止,顯得猶豫。
「只是什麼?」蘇憑淵忍不住問。
楚阮月卻搖搖頭:「沒什麼,我們快點吃吧。」
鍋里都沸騰開了,她沒再繼續延續話題,自顧自地吃起來。明明前一秒還在安慰他,下一秒卻揣著什麼心事般,叫人多有在意。
蘇憑淵還有的是恆心與她相處,正如她剛才所言,得打起精神來,去選自己想做的事。而他最希望的是,他的未來依然能與她並肩同行,並且以最親密的關係相伴。
沒有什麼煩惱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二人填飽肚子滿足味蕾之後,邊散步邊往樓上的電影院走。
從見面起,楚阮月一直在他面前表現得輕鬆自如,但蘇憑淵很清楚,她更大程度上是在努力克服內心的不安感。很難說,經歷了那種不幸,她會全然不懼,多半是想讓自己儘快走出陰影吧。
一路上,蘇憑淵有心緩解她的焦慮,談論起近期熱映的電影,正當氣氛不錯時,樓下不遠處忽然起了一陣擾亂,只見有不少人沿著扶梯往下一層跑。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商場裡忽然警鈴大作,熱鬧即刻變成了喧鬧。
蘇憑淵隨即意識到不妙,這是消防警鈴,絕不會無緣無故被拉響。他立刻拉住身邊的楚阮月,卻被她冰涼的手背驚到。
「阮月,你還好嗎?」
僅僅數秒時間,楚阮月便已臉色蒼白,嘴唇也不見一絲血色,連眼神也有些呆滯,顯然是情緒緊張造成的。
「還……好。」她吃力地回答了句。
「哪裡不舒服嗎?」蘇憑淵急忙扶穩她,「我現在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楚阮月點點頭,緊緊拉著他的手說不出話。
周圍驚慌的人們正一窩蜂的往安全通道跑,還有人大喊著「三樓起火了」,使得原本不安穩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到了樓梯間後,從後面突然擠來一群年輕人,一邊抱怨前面的人動作太慢,一邊不管不顧得往下衝撞。
蘇憑淵眼疾手快,把楚阮月護在懷裡,才避免了危險的碰撞。但還是有不少人因為他們的魯莽而摔倒在地,現場皆是怨聲連連。
楚阮月靠在他懷裡,木然得被他扶著往樓下走,然而臉色卻更加難看,不平穩的呼吸明顯不對勁。
「阮月,你哪裡不舒服?」
楚阮月越走越慢,捂著胸口說:「我……喘不過氣……難受……」
蘇憑淵立刻意識到,她是過度呼吸症發作,趕緊扶她往人少的一側停留。
之前醫生也提醒過他,楚阮月先前的遭遇會引發一些其他病症,雖然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很正常,但不代表隱患不存在。平時要特別注意,避免出現極端恐慌或焦慮的情緒,否則可能會出現過度呼吸等情況。
誰能想到,她好不容易能融入正常環境,卻還是發生了這種巧合。
這不是懊惱沮喪的時候,蘇憑淵飛快騰出剛才裝咖啡的紙袋,移到楚阮月面前,覆蓋住她的口鼻。
「阮月,放鬆,現在保持正常呼吸。」
楚阮月根本沒有餘力回答,只能很聽話地照做,反覆了七八次之後,她的呼吸終於有了平穩的跡象,整個人也平靜下來。
「好些了嗎?」蘇憑淵心急如焚,擔心一直盤旋在耳邊的警鈴聲再次刺激到她,「你別怕,有我在呢。」
「我沒事。」楚阮月聲音很弱,聽得讓人揪心,「快離開這裡。」
「好,你抱緊我。」蘇憑淵不作猶豫,轉身背起她,順著又一波人群繼續往下走。
說是「沒事」,可等她抱上來之後,蘇憑淵立刻察覺到她雙手的發抖。換做以前,楚阮月早就婉拒這番好意,而今卻只管最大程度地依賴他。這說明她此刻真的非常害怕。
好在下樓過程比較順利,他們很快從正門離開擁堵的商場,此時的露天廣場上,數輛消防車已經抵達,二三十名消防員悉數準備就緒,已經全副武裝準備進場救援。
「蘇憑淵,可以放手了。」
回到開闊且安全的室外,楚阮月已經恢復了精神,但蘇憑淵依舊不放心,根本不打算讓她自由行動。
「我已經好多了,剛才只是沒反應過來。」楚阮月趴在他背上,語速緩慢地解釋,「你真的不必太擔心。」
可是剛才她的狀況也是很危險的。蘇憑淵很想告訴她這點,但終究沒說出口。從頭到尾,她一直在逞強。
「我應該提前做好心理建設,儘快適應這種場所的,抱歉今天的約會變成這樣,下次……」
「下次我們換別的地方約會。」蘇憑淵實在聽不得她自責,少見地打斷她,「你不需要什麼心理建設,也不需要急著適應這種場所。和我在一起,完全不用勉強自己。」
「可是我想……」楚阮月終於落地,卻是滿臉委屈地看著他,「哪怕能和你有個正常的約會也行,況且今天的電影是你感興趣的。」
蘇憑淵頓時心軟,也顧不得周圍的狀況,一把把她抱入懷裡:「約會什麼時候都能補,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我之前說的話都算數,會照顧你一輩子。」
「這種話別隨便講,你還是冷靜些吧。」她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悲傷,禮貌地推開他,「今天是意外,下次會更好的。」
說來說去,她似乎只把約會當成女朋友必須履行的義務,因為擔心他留下不愉快的印象,所以才一再表示歉意。
她錯了,都理解錯了,他在乎的不是一場完美的約會,而是和她在一起度過的每分每秒,即使不完美也沒關係。
蘇憑淵想解釋的,可她又會如何理解他的解釋,想到這點,他猶豫了。
「據說剛才的警報其實是消防演習,嚇了我一大跳,這商場裡真要出什麼事也太可怕了吧。」
「說真的,一聽到警鈴我都懵了,還是看到其他人跑才反應過來。」
「就是演習,還提前通知過商戶呢,剛才從店裡跑出來的人都鎮定有序的。不過,這種演習確實很必要,防範於未然嘛。」
「快看,手機上還有直播呢,大家都說虛驚一場。」
「哎,人都疏散出來了,沒大事了。」
周圍多是議論紛紛,蘇憑淵翻開手機,確認剛才聽到的消防演練為真之後,才鬆了口氣。
「還好,只是演習。」楚阮月與他有相同的感慨,「真的不想再看到不幸發生了。」
「沒事了,演習也是為了提高大家的防範意識,別再胡思亂想,我們回家吧。」
「要不,再等等,也許電影還能看……」
楚阮月居然還惦記著未完成的約會,他都不知該欣慰多一點還是心疼多一些。
「電影回家看也一樣,不是非要看新上映的。」蘇憑淵索性再把人拉進懷裡,「如果你很在意給我一個正常的約會,那我現在更想和你回家。」
「你確定?」楚阮月一副不信的樣子。
剛才已經夠驚險了,蘇憑淵哪捨得看她再逞強,果斷不給她亂來的機會。
「非常確定,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處,不必拘泥於一時的選擇,別忘了,我們是彼此信任的戀人。」
「嗯,剛才下樓的時候,幸好有你在身邊。雖然你會覺得沒必要,但我還是想說聲謝謝。蘇憑淵,我想我已經開始慢慢習慣你總在我身邊的感覺。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也會學著適應。」
楚阮月已經不像過去那麼排斥他了,會好好地接受他的好意,也會好好地考慮他的用心良,這便是蘇憑淵對二人的未來越來越有信心的出處。
以前對她的喜歡,是無法接近僅憑想像的竊喜,而如今的喜歡,卻是觸手可得又藏著私心的克制,或許不再那麼天真單純,但心動的感覺從不曾變過。
以前不會變的,以後只會更堅定,他便是抱著這樣的決心,義無反顧地守著她。說不定,他已經在她心裡占據了一席之地,哪怕如她所言僅僅是一份習慣,僅僅只給得了適應,也足以令他欣喜萬分。
他會給她一個像樣的家,一個隨時可以結束約會延續溫情的家,一個讓她完全適應不願離開的家,希望這樣的將來也不會太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