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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別人沒有用×克制

2024-09-15 08:57:00 作者: 切尾

  羨慕別人沒有用×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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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瀟灑無憂的日子,楚阮月又回歸了工作狂模式。

  Moonen的四人團身兼數職,這幾天集體窩在工作室里埋頭苦幹,誓要在下個月初把手頭上該策劃的策劃出方案、該談妥的談妥成合作、該設計的設計出定稿、該上線的上線出成績。

  工作室的vlog由楚阮月管理,三天後最新一期準點更新,上線不到半天就收到近百條回復點讚。

  大家平時忙歸忙,但每個月都會擠出瑣碎的時間拍攝vlog素材。邢沐芸創意多,主題大多由她定奪;李香落擅長寫作,文案部分交給她完成;聞蕭跑外勤的時間長,提供的素材更有可選性。至於楚阮月,設計感強又善抓細節,動手能力好又了解受眾審美,加上視頻剪輯的技術也是出色,最後的成品往往由她把關完成。

  這次的主題定為「秋天的回憶」。片頭和片尾的素材都來自海師大的梧桐大道,紛飛的金黃色落葉與瑟瑟秋風相擁的場景,被一段自述式的獨白襯托出優雅的浪漫,主片段中邊步行邊拍攝的各處街景與代表秋天的元素符號相互串聯,通過創意剪輯編織出一段引人共情的回憶。當然其中還不著痕跡地穿插了工作室的畫面與歷程,但融合得恰到好處,就算看得出是軟廣也絲毫不影響整條vlog的觀感。

  剪輯視頻的時候,楚阮月確實夾帶「煽情」,但也真情實意地用了最合適的方式來帶領觀看者走近真正的秋天,傳遞出回憶里最真摯純粹的情感。

  楚阮月自己也看了很多遍,特別喜歡落葉紛飛中的那片秋景。她記得海一中里也有一條梧桐大道,背靠實驗樓面向籃球場,每到秋天就美得不像話。放學後她常在那裡逗留,要麼在本子上圖圖畫畫,要麼就對著籃球場發呆。籃球場上總有很多男生,而她每次都在找同一個身影。

  那時候,只是遠遠看著就已心滿意足,卻不是像現在這般,天天同床共眠還略有貪念。

  蘇憑淵對她也有貪念的。他們二人之間總有些話說不透,但貪念這種東西卻能輕易顯露出來,說俗一點,無非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

  純粹也夠純粹,只要沒有外人介入,他們大概是可以這樣過一輩子的。

  加班到晚上九點,畫了一天圖的李香落約大家吃飯。邢沐芸和聞蕭都有事,只有楚阮月得空,二人一合計,乾脆去對面新開的打邊爐吃頓好的。

  李香落是深城人,從小吃粵菜長大的,對於一些特色菜更是如數家珍。楚阮月很喜歡聽她講小時候的事,既溫馨又有趣,是她羨慕不已的童年。

  入了初冬,天涼了許多,點份清水火鍋和朋友圍坐著,一邊聊著天一邊嘗美食,別有一番風味。不過今天,李香落卻情緒低落,從進店後就一直悶悶不樂,還時不時分神,涮好的魚片牛肉也忘了吃,等提醒了才動筷。

  「香香,沒胃口嗎?」

  李香落人前人後反差大,不過朋友之間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楚阮月心思細膩,自然能瞧出她不對勁。

  「還是有心事?」

  李香落手裡的筷子頓了頓,才夾起塊魚片往嘴裡送,她細嚼慢咽吃了很久,久到楚阮月忍不住想再問一遍。

  「我……」李香落支支吾吾,「……是有事。」

  「那我可以當你的聽眾哦。」楚阮月心知她是藏不住事,所以才約大家吃飯。

  李香落放下筷子,端起手邊的果汁喝了一大口。

  「我想退婚。」

  楚阮月一聽,知道這是遇上大事了。

  「和韓總吵架了?」楚阮月只能這樣猜。

  「嗯,吵了。」李香落又給自己倒了杯,「本來平時就見不到幾面,一見面還對我愛答不理,沒結婚就這樣了,何況以後。」

  看來是事業太忙,關心不夠,雙方缺乏有效溝通。

  「韓總本來就忙,你也不輕鬆,互相多點理解才能平衡。」

  「我也不是沒理解。」李香落托著下巴嘆氣,「可他這個人太悶了,談什麼都聊不起來,滿心就只有他的工作。你知道,我們本來就沒什麼感情基礎,再說俗氣一點,所謂的門當戶對再加上些巧合,配在一起湊數罷了。」

  「怎麼是湊數呢,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叫兩情相悅。」

  對於楚阮月的安慰,李香落並不贊同。

  「算了吧,我在國外也待了幾年,看多了那種逢場作戲,真要喜歡就不會找我了。」

  「香香,別說這種喪氣話。」楚阮月見不得她失落沒自信的樣子,「換句話說,韓總要是真不喜歡你,索性打一輩子光棍得了,可是他選了你呀。」

  李香落擡頭,眼睛裡多了神采:「你說得對,他倒不如打一輩子光棍得了。」

  楚阮月哭笑不得,她的安慰居然是反作用。

  「比我大十歲呢,我圖他年紀大嗎,還不是圖他長得還行家裡有錢。」這話顯然是氣話,李香落卻說得不盡興,「這麼想結婚找個能跟他一起闖事業的啊,找我算什麼,我比他年輕,比他愛玩,光是代溝就隔了好幾條。哦對了,他換的新秘書就不錯啊,人美心善工作能力一等一,這才是和他聊得來的。」

  氣話越說越離譜,要不是見她喝的是果汁,還以為是醉話呢,但這跟醉話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他真的選了別人,你會大度從容無所謂沒有一點點難過嗎?」這個假設只是為了讓李香落看清她的真心。

  「怎麼不難過,最體面的老公飛了,損失慘重。」

  哎,她倒是什麼話都敢說,就是不說真心話。

  「你是要體面,還是要真心實意的感情。」

  「我貪心得很,兩個都要,不過現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乾脆都不要了。」李香落說著說著,神色有暗淡下來,「所以,我要退婚。」

  「雖然感情沒有邏輯可言,但你這麼想不合邏輯。」

  楚阮月不認為韓漳對李香落的感情是虛假的不堅定的,她見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模樣,有些眼神和舉動是騙不了人的。

  「那你和蘇老師呢,沒有邏輯的感情是合乎邏輯的發展嗎?」

  李香落突然的發問讓她難以招架,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李香落知道自己是撒氣過頭說錯話,忙懊惱道:「對不起阮月,我是自己心煩,不該牽扯你的事,你別生氣。」

  她沒有生氣,只是在想如何回答。

  「我們現在的發展就是合乎邏輯啊,每天都喜歡他多一點,說不定他也是呢。」

  李香落瞪大眼睛望著她:「阮月,你和蘇老師互通心意了?」

  怎麼每個人都這麼想呢,讓她更難解釋本就解釋不清的事。

  「我是打個比方,你還是和韓總好好談一次,有些事未必是你想的那樣複雜。」

  李香落鼓著臉不作聲,沒拒絕也算聽進去了,看來退婚的話真是一時衝動。

  二人圍著鍋繼續滿足食慾,又聊了一小時才離店。走出店門後,李香落扶著楚阮月說吃太多了,楚阮月正想打趣她幾句,卻感覺肩上一沉。

  「阮月,我不舒服。」

  楚阮月一驚,又聽她說。

  「頭暈。」

  聽到「頭暈」二字,楚阮月有些慌,作為一個頭暈到昏厥的過來人,她下意識地提高警惕。借著路燈能看清李香落的臉色略顯蒼白,與剛才吃吃喝喝的模樣截然相反,但好歹看起來清醒。

  「香香,你還好嗎?」

  李香落點點頭,又搖搖頭:「剛才頭暈了一下,現在好點了……還是有些難受。」

  難受可千萬別忍著,楚阮月不敢掉以輕心,直接攔了輛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李香落確實是狀態不好,一路上靠著楚阮月的肩閉目養神,司機大哥也瞧出不對勁,熱心地問這問那,把車開得起飛。

  也不知是路上顛得誇張,還是本來就身體不適,李香落一進醫院就找地方吐了。楚阮月再冷靜也見不得這番連鎖反應,忙前忙後亦有些力不從心。

  連暈帶吐折騰下來將近晚上十一點,李香落緩了口氣卻說不用看了:「吐完就舒服了,回家休息一晚會沒事的。」

  李香落身體一向很好,從沒有如此虛弱,可越是這樣越不能大意,楚阮月說什麼也不想放她走。

  「來都來了,查一下安心。」

  楚阮月起身要去掛急診,被李香落拉住。

  「阮月,真不用。」她恢復了些氣色,「我清楚自己的身體。」

  「話都這麼說,我經歷過,別逞強。」

  「不是的,你沒經歷過。」李香落著急了,拖著她的手不放,「這事不一樣。」

  楚阮月何其敏銳,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不簡單。

  「你怎麼確定?」

  再看李香落,見她眼神里藏著慌亂,分明有事隱瞞。楚阮月坐回她身邊,溫柔了語氣:

  「香香,你好好和我說,究竟怎麼了。」

  李香落緊抿嘴唇,似在猶豫什麼,但到底是開口了。

  「說了你別激動,我這是孕吐。」

  楚阮月吸了口涼氣,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李香落偷偷縮回手,臉上又露出落寞的神情。

  「什麼時候確認的?」

  楚阮月恢復冷靜,一時聯想到許多,果然如李香落所言,這種事她根本沒經歷過。

  「沒幾天,上周五。」李香落終於肯說了,「那天晚上也吐了,隔天去醫院確認的。」

  「你還沒告訴韓總。」楚阮月多半也猜到一些事。

  「我也想說啊。」李香落垂頭喪氣,「可他哪顧得上我,吵完架就飛了深城,忙什麼沒完沒了的投資項目,到今天也沒個電話。你知道他走之前說什麼嗎,說彼此冷靜一下。我現在已經夠冷靜了,既然他累我也累,不如這段關係就到此結束。」

  楚阮月越聽越感慨:「你這不是冷靜,是盲猜。以韓總的性格,他說的冷靜就是字面意思,你別胡思亂想啊。」

  李香落邊苦笑邊自嘲:「我也不想亂想,就是有點委屈。醫生跟我說懷孕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總之,心情有點亂。」

  「你總該把這件事告訴韓總。」

  「如果我不告訴他,直接跟他分手,會怎麼樣?」李香落提了個最不切實際的設想。

  楚阮月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又不是寫小說,什麼總裁夫人帶球跑,完了總裁還得拼了命追妻認娃,上演一出先虐後甜的團圓戲。」

  李香落聽著聽著就笑了:「雖然是很誇張,但我就是愛看啊。」

  「那也不用親自上陣吧,你累他也累的。」

  「這不是給廣大的三次元作家提供合理素材嗎,讓大家瞧瞧這種事也沒多荒唐。」

  「只怕韓總願意,你也吃不消呢。」楚阮月見她轉換了心情,也深入了話題,「要不然,現在問問?」

  「啊?」李香落反應過來,「你讓我現在就告訴他?」

  「你不敢?」楚阮月就是要用激將法,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誰不敢啦,就算要分手,也得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太憋屈了。」

  李香落說完就拿起手機撥號,可遲遲無人接聽,叫她耐心漸失。

  「看吧,電話都懶得接。」

  李香落話音剛落,剛才的號碼又回撥過來,她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飛。

  「回咯,接吧。」楚阮月提醒,「總不能你打他不接,他打你不接吧。」

  李香落的脾氣又上來了:「錯過就錯過。」

  楚阮月最見不得「錯過」,索性沒禮貌地替她接了。

  「韓總,你好,我是楚阮月。」

  那邊還沒開口的人果然愣住了,楚阮月抓住機會輸出,打算推他們一把。

  「香香在醫院,不方便接。」

  「她怎麼在醫院?」

  韓漳的聲音一聽就是成熟穩重的總裁范,但楚阮月還聽出了他的焦躁不安。

  「身體不舒服,正準備檢查。」楚阮月幫人幫到底,但也知分寸的重要,「我們在市中心醫院。」

  也不知韓漳是怎麼做到在二十分鐘內趕到醫院,總之出現在她們面前時明顯是心急火燎的失態。李香落看在眼裡卻佯裝無所謂,愛答不理地把韓漳晾在一邊,沒有一句話是答在點子上。

  眼看著氣氛要僵持下去,楚阮月只要繼續當紅娘,兩邊各說幾句好話,也算是做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其實這二人各自心裡都裝著對方,只是缺少必要的溝通才會拉遠距離、加深誤會。楚阮月身為旁觀者,看得比他們都清楚,好心辦好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事在三天後得到了更確切的證實。當工作室正在討論Uni家的新品咖啡時,李香落手提兩隻紙袋適時出現。

  楚阮月見她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就知道她和韓漳肯定已經和好了。但她還是低估了韓大總裁的魄力,以至於看到李香落拿出嶄新紅亮的結婚證時有片刻的恍惚。

  邢沐芸在一旁驚訝到捂嘴,聞蕭也差點沒拿穩手裡的保溫杯,大伙兒一個個的反應不過來,就聽著李香落簡短地把這兩天的心裡路程給概括了。

  去醫院那晚,韓漳剛下飛機回來,通完電話就直奔醫院。懷孕的事當然沒瞞住,隔天韓漳給了李香落一個突然卻不倉促的求婚,整了一出浪漫到不要不要的真情告白,最後一連好幾項許諾就差把心窩子掏出來了。

  李香落再怎麼鐵石心腸,也不可能絲毫不感動,何況這擱平時簡直是無法想像的場面。

  韓總誒,三十好幾曾經視工作為命對感情免疫的單身總裁,居然也能做出這麼浪漫到嫌俗的事情,這已是不可想像。

  看來這兩個人都是嘴上不饒人,行動起來比誰都上心,提前領證又造人成功,明年的婚禮恐怕也要提前了。

  邢沐芸湊近了問楚阮月:「你和蘇老師什麼時候也來樁喜事?」

  楚阮月開得起玩笑:「喜事太多咱們工作室可就人手不夠了,你打算開多少工資啊?」

  「這就不需要你擔心啦,我總不能用工作壓著你們一個個的耽誤人生大事吧。」

  「那你放心啦。」楚阮月看著滿臉喜氣的李香落,心如止水,「我們還沒那個打算。」

  何止是沒打算,根本就沒提過那種事。

  結婚領證做夫妻已經是最大程度的親近,她與蘇憑淵之間再也沒有繼續深入的必要。

  這大概是旁觀者有心、當事人無意的最佳例證。

  楚阮月挑了周五晚上去花清別院,帶了蘇爺爺愛喝的茶葉和蘇奶奶愛吃的酥糕,還挑了一盆不錯的虎耳蘭。

  到了別院,蘇憑淵的車已經停在門口,說好會堵車的竟是提前早到。她莞爾,捧著滿懷的東西往裡走,還沒按鈴門就開了。

  「小阮月。」開門的是蘇奪,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滿是熱情,「哇,帶這麼多東西,你怎麼拿得動。」

  楚阮月朝他笑:「奪哥,你忘了我力氣很大嗎。」

  「那也得省著用。」蘇奪主動捧過沉甸甸的花盆,替她減輕重量,「這個君子蘭不錯,老爺子鐵定喜歡。」

  「我也這麼想。」楚阮月抿嘴笑了笑,終於騰出手,搓了下手心。

  「這下我可以借花獻佛了,省得老爺子念叨我不孝順。」

  楚阮月知道蘇奪在開玩笑,也不介意繼續配合他:「那我就不跟你搶功了啊。」

  蘇奪連連點頭:「好嘞,回頭我帶你去喝酒。」

  他話音剛落,就被人拍了肩:「喝什麼酒,陪老爺子喝茶去。」

  蘇奪瞬間苦了臉:「老弟,別這麼掃興好不好,我們正聊得開心呢。」

  楚阮月擡眸看向悄然而至的蘇憑淵,習慣性地給了他一個微笑。

  蘇憑淵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緒,只對蘇奪繼續說:「還借花獻佛呢,連虎耳蘭與君子蘭都分不清。」

  「哈?」蘇奪反應誇張,「這不是君子蘭嗎?怎麼成虎耳蘭了?小阮月,你評評理,這到底是什麼蘭。」

  楚阮月更忍不住笑,看來她的好心還是沒派上用場。

  支開了蘇奪,二人默契地走近,蘇憑淵更顯主動,先提了她手裡的袋子。

  「這麼多東西,應該讓我接的。」

  楚阮月淺笑:「不用啊,過來又不遠,沒必要開車繞。」

  「都開車了,有什麼繞不繞的。」蘇憑淵又一把拉過她的手,順著泛紅的位置輕輕揉,「手麻了?」

  他怎麼什麼都能猜到,這種小事也上心。

  「哪有那麼嬌氣。」她假裝不在乎,若無其事地把手抽走,但心裡卻泛了甜,「別讓爺爺奶奶等著,快進去吧。」

  蘇爺爺蘇奶奶確實在等她,楚阮月入了席才正式開桌。

  先前的一盆虎耳蘭已經把蘇爺爺哄得開心,這會兒的普洱更合心意,總之楚阮月又輕易討了歡心,讓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蘇奶奶則是見她來一次就寵一次,恨不得讓靜姨把家裡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上來,光是餐前湯就盛了三碗。

  「阮月她喝不下這麼多。」蘇憑淵幫忙救場,主動端走了兩碗,全都給了蘇奪。

  蘇奪可開心了,在一旁埋頭猛喝。

  「都是阮月愛吃的,你少攔著。」蘇爺爺還嫌棄孫子多事,「平時你也沒空顧著阮月,回來了還管這管那的,我可不答應。」

  蘇奶奶更是贊同:「阮月,小淵平時要是顧不上你,你就常來奶奶這邊,想吃什麼提前說,我讓靜姨都準備著。」

  換了以前是受寵若驚,到了如今就習以為常。楚阮月可不願爺爺奶奶掃興,順著便答:

  「其實我也挺饞靜姨的手藝,每次嘗過之後就不想走了。」

  「那更好啊,你留下來多住兩天,陪我們倆老的熱鬧熱鬧。」蘇奶奶越聊越高興,「你爺爺還說呢,想聽你給他念泰戈爾和葉芝的詩。」

  提到讀詩,楚阮月不可避免想到當年初見二老的場景,若不是蘇憑淵出的「好」主意,她恐怕很難順利過關。偏偏這麼尷尬的事,反而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回憶,但這可能就是她討蘇家喜歡的原因之一吧。

  「我也喜歡聽小阮月念詩,你說咱們蘇家是不是都有這方面的浪漫基因。」蘇奪念叨,「老弟,你當年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迷上小阮月的吧?」

  楚阮月聽得上心,卻沒膽量看蘇憑淵的反應,都是玩笑話,沒必要當真。

  「阮月念詩很好聽,我是喜歡。」

  一句話就這麼若有似無地飄進耳中,可在落到心間竟是特別重的分量。

  楚阮月捏著筷子不敢動彈,生怕心跳太快,藏不住高興。

  蘇奪接過話茬繼續調侃:「哇,爺爺奶奶,那擇日不如撞日,一會兒咱們開個詩會,每個人都要念啊,順便陶冶情操。」

  蘇奶奶樂呵得不行:「就你鬼點子多,我可比不過你們年輕人。」

  「奶奶,念詩最重要是感情飽滿,我覺著全家最感性的人就屬您了,妥妥的這個。」蘇奪舉起大拇指,又給蘇爺爺比劃,「爺爺,您寫的那本詩集還留著嗎,拿出來炫個場,勝算也很大。」

  「你小子少拍馬屁。」蘇爺爺嘴上不饒人,臉色卻是溫和,「別以為會玩幾個樂器就懂什麼是浪漫。」

  蘇奪連連點頭:「爺爺說的是,我要學的還很多。」

  「知道就好,別整天毛毛躁躁的,小淵就比你好,夠穩重踏實。」蘇爺爺轉而對蘇憑淵道,「不過踏實歸踏實,偶爾太悶了,你倆怎麼性格差那麼多。」

  蘇奪憋著笑:「這才顯得咱家遺傳的多樣性,您得容許各方面發展啊,等以後您有了重孫女重孫子,不得更愁。」

  話題轉得飛快,楚阮月也聽得忐忑。

  「我們可不愁,老來自多福,才管不了你們小的。」

  蘇爺爺到底是開明通達,輕描淡寫就帶了過去。蘇奶奶更是體貼,偷偷在桌子底下拍了拍楚阮月的手背。

  「你爺爺說的對,年紀大了,哪有那麼多追求,你們各自過得好才是真的。阮月,你和小淵的事,自個兒商量就成,爺爺奶奶都沒意見。」

  所以說,楚阮月到底為什麼喜歡蘇家。因為蘇家的所有人都與她的父親截然相反,不單單對她好,還足夠包容體諒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讓她感受到屬於家的溫暖。

  「我知道,爺爺奶奶都希望我們好。」此時此刻,楚阮月才是最感性的那個吧,「如果我們……」

  「如果我們真的有喜事會主動告訴大家的。」蘇憑淵接過她並不堅定的回答,繼續說下去,「不至於讓你們亂猜。」

  他總是比她更堅定更可靠,也更有辦法解決難題,這樣也算一種不錯的互補關係。

  「聽了這話讓人更期待啊。」蘇奪嘀咕了一句。

  「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事吧。」蘇憑淵才不跟他客氣,又端了一碗湯給他。

  [蘇老師來了]

  隨口一提的詩會說開就開,全憑蘇奪心直口快。

  不過蘇奪也沒閒著,拿出形影不離的吉他彈了首《當你老了》,深情款款的嗓音確實值得一夸,把二老聽得都熱淚盈眶了。

  同樣是姓蘇,怎麼他的音樂細胞就集體隱身了呢,蘇憑淵想不通,也沒能力想通。

  想不通的事太多,比如楚阮月願意嫁給他,是因為他本人夠好,還是蘇家比他本人更好,還是兩者兼有。他當初的做法確實有些霸道,豁出去之後也有後怕的,可除了楚阮月,他沒有其他選擇,就算真的失敗也認了。

  如今非但沒失敗,還讓他有了期盼,再叫他放棄的可能性已經為零。

  詩會熱鬧完,蘇奶奶捨不得讓阮月走,成功把她勸住下,隨後開開心心拉著她回屋說貼己話。蘇憑淵和蘇奪則被蘇爺爺喊進書房上了節印象深刻的思想教育課,倒叫人回想起小時候兄弟倆做錯事後齊刷刷上規矩的場景。

  年少不知愁滋味,再回首多是傷感,許多道理小時候也聽過不少,如今長了年紀再聽又是另一番理解。

  蘇憑淵知道爺爺有心提點,自己已至而立之年,凡事都該有原則懂分寸,該承擔什麼,該重視什麼,都要好好考慮,何況他身邊還有楚阮月,凡事自然是先替她著想。

  他當著爺爺的面立了保證,且不說在蘇家給她最好的,就算回楚家也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蘇憑淵回到留宿的臥室時,楚阮月已經躺下休息了,床頭留了盞暖光燈,像是特意留給他的。

  時間不早了,可他還無睡意,心裡頭想著的全是她剛才念詩的樣子。楚阮月不知道,當年他確認喜歡她的心情並不複雜,僅僅需要一首詩的時間。

  躺下近了身,香暖的氣息挑動心弦,蘇憑淵也不做什么正人君子,二話不說就將她摟進懷裡。

  楚阮月當然沒睡著,不自然地動了動肩,可再怎麼躲也只有挨著他的份。

  習慣了兩個人的體溫就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冷清,蘇憑淵已經沒辦法再回到遠距離的相處。要麼是飯桌上的話挑了他的心思,要麼是她念的詩勾起了多年前的回憶,總之人在眼前還要保持冷靜這種事簡直是不可理喻。

  撩開落在後頸的碎發,蘇憑淵貼上她的耳根輕輕地吻,香甜的氣味尤為好聞,讓他亂了呼吸,也亂了心跳。喜歡總是一語難道盡,他更願意用行動來證明一切。

  楚阮月被惹急了,轉過身將他推開。

  「你都不困嗎?」她雙手抵住他的肩,眼裡閃亮亮的,很漂亮。

  「不困。」蘇憑淵嫌她離太遠,偏是勾著她的腰不鬆手,有什麼「不軌」的意圖全都寫在臉上。

  楚阮月蹙眉,臉上露出稍縱即逝的為難,但下一秒的舉動卻出乎他的意料。

  軟軟的香甜貼著下巴親上來,很快壓上他的唇。蘇憑淵猜是她太急沒看清,才有了這麼個笨拙又可愛的吻。讓他更欣喜的是,這個吻全由她主導,帶著芬芳馥郁愈加濃烈熱切,像給了他一顆嘗不膩的糖。

  等嘗夠了稍覺滿足,楚阮月再次將他推開,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便說道:「到此為止,不能繼續了。」

  義正辭嚴,態度堅決,他多少明白原因卻更想聽她解釋。

  楚阮月果然以為他不懂,紅著臉說了句:「我都生理期了,你總不能亂來吧。」

  亂來是不可能亂來,他單純是做不到身懷心愛之人而心如止水罷了,何況今天聊了那麼多有的沒的,光是絆人心弦的回憶就夠他動情。

  「我不亂來。」蘇憑淵握住她一隻手,有意拉進距離而不被她察覺,「但剛才的不算。」

  「怎麼不算?」她只在意這句話,而忽略了其他。

  蘇憑淵用額頭貼上她的額頭,可不講什麼禮貌:「剛才是你主動親的,不是我主動要的。」

  「哪有你這樣。」楚阮月的臉染上緋紅一片,「我才不管。」

  「你不用管,是我不知足。」

  他不再多說,捧起她的臉輕啄淺嘗,把她剛才的主動全都還回去,卻不敢太過分。來日方長,他得慢慢地好好地把感情傳遞給她,也讓她心裡滿滿占據的都是他,這才是他的不知足。

  痴情的吻終有盡時,蘇憑淵給了她安心,沒再繼續過分,只抱著這幅香軟當作入眠的安撫劑。

  「你最近,很不滿足嗎?」

  睡不著的人反而成了她,靠在他懷裡小聲問。

  他們之間很奇怪,有些話擱在心裡說不出口,但有些話可以講得直白,你懂我也懂的那種。

  哪是不滿足,是之前拼命克制,克制到沒了念想,也就這麼過去了。她可能不了解,他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想。」蘇憑淵是豁出去了,比三年前還要臉皮厚。

  「那我也沒辦法。能力有限,你就受累,如果實在……」她聲音越來越小,「咱家附近新開了間游泳館,我給你開張卡,體力用不完你就……」

  就泡水裡燃燒熱量嗎?蘇憑淵被她一板一眼的提議逗得不行,趴在她肩上笑個不停。

  「很好笑嗎?」楚阮月沒好氣地問。

  「用這種方式抵消是認真的嗎,治標不治本的說不定會適得其反。」蘇憑淵也一本正經,跟她深入討論。

  「行行行,不說了。」只怕再說下去會冒出更多虎狼之詞,楚阮月認輸,「蘇老師人前人後兩副面孔,是我認知不清,被騙慘了。」

  「我哪騙你了。」蘇憑淵認知很清晰,「巧娶佳人還差不多。」

  畫風轉變太大,楚阮月聽不下去,轉身不理他。

  蘇憑淵知道自己說太過了,心軟安慰:「你陪我回蘇家,我很高興。」

  楚阮月呼吸變淺:「這沒什麼,你也陪我回楚家了。」

  「蘇家所有人都很喜歡你。」蘇憑淵非常想強調這一點,而最想表達的是,他是最喜歡她的那個人。

  「我會好好珍惜大家的喜歡,你放心吧,有些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會讓你為難。」

  她完全理解錯誤。只要不離開他,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答應,至於一些外部壓力,根本不成問題。

  「我家的事,你更不必擔心。」楚阮月繼續念叨,「我爸的話你聽過就算,別當真就是。」

  她太識趣太客氣太不會依賴他,恰恰是這樣的逞強,讓他心動不止。

  「不是說困了嗎,你再不睡,我可真沒分寸了。」

  楚阮月這才乖乖不動,安安靜靜地入眠。

  她還真是越來越好騙了,又或許,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根本就沒什麼戒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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