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邪魔想害我

2024-09-15 08:52:08 作者: 瓜田等猹

  總有邪魔想害我

  京都附近某個不起眼的小村落里,村頭坐落著個獨門小院,此刻正是掌燈時分,辛苦勞作了一天的農夫農婦正圍坐在桌邊吃飯。

  簡陋的小木桌上放著兩盤素菜,一碟鹹菜,幾個饅頭和一盆稀飯,這就是他們全部的晚餐。

  此刻農夫正稀里呼嚕埋頭喝粥,農婦端著碗,給身邊的小童夾菜餵飯,時不時還用袖子給他擦擦嘴,滿臉愛憐地看著小童。

  小童的額角剛剛與桌面齊平,長得玉雪可愛,臉蛋又紅又白,大眼睛明汪汪的,頭頂用紅繩系出兩個小揪揪,正邊吃飯邊擺弄手裡的小木馬,頸中純金的項圈隨著他的動作不斷反射著金燦燦的燭光。

  明亮的燭光突然跳了幾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屋子的角落裡。

  小童手上動作一頓,臉上純真的笑容瞬間消失,而原本正在動作的農夫農婦就好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突然定在那裡,身體還維持著當時的姿勢,一動不動了。

  小童滿臉不耐煩,把手中的木馬一丟,哼道:「掃興!」

  那一刻,他臉上的童真稚氣迅速退去,竟現出幾分陰沉來,一雙大眼睛警惕地看著黑影:「你來做什麼?」

  黑影對著屋子看了一圈後嗤笑道:「還是這麼愛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嗎,魔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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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靈瞪眼:「關你什麼事?有事快說,沒事趕緊走,待會兒飯菜要涼了!」

  黑影對他惡劣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向他平平投去。

  魔靈手一揚,接過那幾張紙,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後,皺眉說:「斬妖府的收條?你打算做什麼?」

  「這幾張上有一個人的氣息,我要你找出來,然後用幽冥血咒殺了他。」

  魔靈將幾張收據一字排開攤在桌上,眼睛微微閉起,手指在上面依次輕輕滑動,如此幾圈後,他才開口說:「這幾張上的確有同一個人的氣息,讓我看看,是個凡人,不,不對,他的氣息好奇怪,怎麼還摻著妖息?怎麼回事?」

  魔靈張開一雙炯炯的大眼看向黑影,眼神中透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滄桑,黑影不理他的問話,只說道:「就是他,你按我說的做就行,其餘的不用理會。」

  魔靈冷哼:「這人氣息很奇怪,我感覺到他體內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你想我咒他可以,不過我做法時,你要在我旁邊護法。」

  黑影應道:「沒問題。」

  說完向身後的暗影里一退,身影即刻與黑暗融為一體,瞬間消失不見。

  等他走後,魔靈拿起收據,念出上面的名字:「滄浪派朝顏?」

  「你是誰?怎麼之前從沒聽說過?老大為什麼要殺你?你身上為什麼有妖王的氣息?」

  朝顏人在滄浪山中,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某個遙遠的小農舍中被反覆念叨著,他目前有了新的苦惱,那就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實在太難了。

  往來的信眾,華滋閣的弟子還有自家徒弟以及幹活的工匠們,讓整個滄浪山熱鬧非凡,沒有片刻安寧,而妖王宮就更吵了,慶梧每天帶著一群小子在裡面瘋玩,儼然把個奢華肅穆的宮殿當成了遊樂場。

  感覺不論到哪裡都能碰到人,他跟元臧要想親熱一下,只能窩在臥房裡,時間久了,不免氣悶,有種想出去放放風的感覺。

  這天天剛亮,朝顏仿佛打了雞血一樣,猛地從床上躍起,元臧處變不驚地睜開眼:「怎麼了?」

  朝顏跳下床,抓起外套扔到元臧身上:「走,咱們出去轉轉,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說走就走的旅行?」

  元臧為這個新鮮的說辭而翹了翹唇角:「你想去哪兒?」

  「去華滋閣別院,泡靈泉怎麼樣?」朝顏提議,「還能順便去旁邊的鎮子裡逛逛,天天呆在山上,又沒什麼事可做,悶死啦!」

  「去華滋閣怎麼能算旅行?」元臧起身,「帶你去個好的地方。」

  「真的?」朝顏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元臧,「去哪兒?」

  「天涯海角。」

  元臧輕輕在他鼻尖刮一下,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寵溺。

  兩人匆匆穿戴完畢,元臧摟緊朝顏,悄悄從後窗離開,免得從前面走萬一驚動慶梧,還要帶上個小尾巴。

  出去後他們直接御空鑽進厚厚的雲層里,其時朝陽初升,雲海下方的世界還是一片晦暗,但云海之上卻是晴空萬里,初升的旭日將萬道金芒灑在翻騰的雲層上,遠遠望去,宛如金色海洋,蔚為壯觀。

  脫離眾人視線後,元臧搖身一變,化為墨龍,將朝顏小心翼翼地放在頭頂,朝顏手扶龍角,同墨龍一起在金色的雲海中游弋,俯瞰下方的眾生萬象。

  真是難以想像的美景。

  朝顏眼睜睜看著旭日金芒一寸寸趕走黑暗,將整片天地清亮地鋪陳在自己眼前,大地被喚醒,世界頃刻間朝氣蓬□□來。

  密林中的飛禽在晨曦中暢飲甘露,婉轉啾鳴;山野間的走獸神出鬼沒,互相追逐打鬥;農人星星點點散落在田間地頭,辛勤勞作;城市裡的百姓們則熙熙攘攘,腳步匆匆,為了生存各自忙碌,穿梭於大街小巷。

  從這麼高的地方俯瞰下方,朝顏體味到了之前從所未有過的感覺,居高臨下,凌駕於萬物之上。

  他也慢慢地體會到了元臧的心情,芸芸眾生於他來說,其實與螻蟻也沒什麼不同。

  怪不得元臧總是一副懶洋洋的,對什麼都愛理不理的態度,數千年的時光里,他不知經歷過多少朝代更疊,人世變遷,滄海桑田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更何況微不足道的人類呢?

  擁有無限生命和強大力量的元臧,其實與神無異。

  他正胡思亂想,墨龍突然下潛,朝顏在毫無防備下猛然失重,不由地一聲驚叫,緊緊抱住龍角,埋怨說:「下次可不可以先打個招呼,嚇死我了!」

  墨龍的聲音在狂風裡顯得嗡嗡的:「我叫你好幾次,你都沒聽見,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朝顏不答,元臧提醒:「抓穩!要下去了!」

  剛才一走神,以至於朝顏都沒注意到下方的世界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展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嘈雜繁華的景象,而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

  目之所及,一片銀白,整個世界都被厚重的雪團包裹著,空中還有大片的雪花飄揚灑落,他們仿佛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阿……啊!」

  刺鼻的寒氣撲面而來,朝顏忍不住縮起了脖子,噴嚏剛打出一半,感覺腳下一空,撲通掉進水中。

  他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冰寒刺骨,而是好熱,好舒服!

  剛才暴露在風雪中的那點寒意瞬間被騰騰熱水逼了出來,朝顏身不由己向下沉,他正想上浮時,墨龍出現在他腳下,將他輕輕一頂,他立刻鑽出水面。

  朝顏環顧四周,全是水,仿佛沒有邊際,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大。

  墨龍看穿了朝顏的心思,馱著他施施然在水中環繞一圈,朝顏這才看清,這是一個湖,非常大的湖,大到足夠墨龍在其間暢快地游弋。

  「這是哪兒?」朝顏問。

  「我的冥想地。」

  墨龍身體突然翻轉,帶起串串銀白色的浪花,朝顏笑:「你經常來這裡冥想嗎?想什麼?」

  墨龍吐出幾個巨型水泡,誠實說道:「其實什麼也沒想。」

  那是很久以前了,一場大戰之後,墨龍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忙無目的地前行,他一直向北,穿過極北冰原後繼續向前,連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裡。

  或許他正在尋找盡頭吧,不光是世界的,還有他自己的盡頭。

  這裡荒無人煙,鳥獸絕跡,放眼所及唯有寒冷和冰雪,元臧那時以為自己終於到了,一切的終點。

  哪知眼前卻突兀地現出這麼一個湖,跟荒涼的萬里冰原不同,這湖熱氣蒸騰,仿佛就是為元臧準備的,當墨龍拖著快要凍僵的身體潛入湖中那一瞬,他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

  從湖裡出來後,他並沒有再向前,而是就這麼結束了尋找終局的旅程,重新回到人世,只不過從此之後,他經常回來這裡。

  在這片冰雪的天地中,湖水熱氣蒸騰,在半空中形成團團厚重的霧氣,那些飄落的雪花碰到霧氣後凝成水珠落下,砸在人身上,涼絲絲癢乎乎的,十分舒服。

  由於熱力的緣故,湖的周圍長著茂密的碧草和鬱鬱蔥蔥的灌木,草叢上還開著不知名的零星小花,而再向遠處,花木逐漸稀疏,春意重新被冰霜取代,皚皚白雪再次奪回它的控制權,更遠處,無數陡直的冰峰森然挺立,宛如利劍直指長空。

  「吁!」

  朝顏靠在岩石邊,滿足地嘆了口氣,他泡的滿臉通紅,被從天而降的清涼水珠溫潤地敲打,帶走體力多餘的熱力,感覺十分舒服。

  果然溫泉還是要在冬天泡才有意思。

  朝顏深吸一口氣,把頭扎進水裡,看湖底那道一動不動的黑影,元臧已經在那裡半天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這想法一閃而過,朝顏自己都想笑話自己,元臧可是龍啊,龍在水裡能出什麼事?

  他剛直起身,湖水突然震盪起來,墨龍宛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忽地從湖中躍出,然後重重砸下,濺起層層水浪,撲了朝顏滿臉。

  元臧踏著水波向朝顏走來,朝顏等他到近處後,突然甩頭,滿頭水珠飛濺,呼啦啦全甩在元臧身上,他哈哈大笑,笑容帶著小孩子惡作劇後心知肚明的調皮。

  朝顏邊笑邊撩水潑元臧,元臧去捉他的手,朝顏狗刨式劃著名水遊走,一路濺起更多的水花,全灑在元臧身上。

  元臧變回原形,墨龍龐大的身軀憑空而現,把這片湖面填的滿滿的,朝顏仿佛自投羅網般一頭撞在墨龍身上,墨龍龍身忽地變細,宛若人的手臂粗細,將朝顏緊緊纏住,龍頭與朝顏的額頭相抵。

  「往哪兒跑?」

  朝顏捧住墨龍的頭顱,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雙手後移,滑到溫潤的龍角上,輕輕摩挲。

  只摩挲了幾下,墨龍的身體倏地變硬,緊接著元臧仿佛憑空出現,強壯的胸膛不斷起伏,拇指不容置疑地托起朝顏的下巴,迫使他仰頭,重重親了下來。

  朝顏感覺到元臧身體的變化,吃吃低笑著:「幫幫你?」

  經過多次練習後,現在他們已經相當老練,朝顏說著手直接往下探,元臧的手也在向下,不過卻繞過柔滑的腰線,轉向後方,他刻意壓抑後的聲音更顯暗啞深沉,一字字勾的人心直痒痒:「要試試嗎?」

  雖然是在詢問,他的手卻沒停,向更深處探索,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朝顏忍住不住「唔」了一聲,用力咬住下唇,元臧輕柔而不容拒絕地把他的唇吻開,舔去他眼角滑下的淚水,在他耳畔低語:「會很舒服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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