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善後的道長
2024-09-15 08:50:57
作者: 瓜田等猹
忙著善後的道長
有相淵他們阻擋岩漿,朝顏騎五萬火速回城,元臧閉眼盤在他掌心,背脊上皮開肉綻,原本的瘢痕加上燒傷加上條條裂傷,簡直慘不忍睹,不過還好那些裂口現在已不再流血。
即便如此,朝顏仍舊很擔心,每隔一會兒就伸指到元臧的鼻下探探,生怕他會突然沒了呼吸。
當他又一次把手伸過去時,元臧低聲說:「放心,死不了。」
「你傷那麼重,我怎麼能放心?」說起這個,朝顏還有點沮喪,「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至於……」
元臧打斷他:「怎能怪你?況且,等我真力恢復,這點小傷,要不了片刻就能恢復,完全不要緊。」
「那也很疼啊。」朝顏說,「即使能很快恢復,傷口依舊是傷口,受傷時也會疼的。」
朝顏的話讓元臧一怔,因為不論什麼時候,打鬥時他總是沖在最前面,受了傷也毫不在意,反正能很快癒合的不是嗎?
他自己不把受傷當回事,別人也都習以為常,久而久之,大家包括他自己都習慣了,就好像反正傷口能癒合,他受傷就不會疼了一樣。
而事實是,即便是傷口能很快癒合,受傷時那種撕裂的痛感卻半點也不會少。
不管是誰,受了傷都是會疼的。
這麼多年來,朝顏是第一個這麼對他說的人。
說話間,他們已經接近石郡城了。
城裡燈火通明,全城人都在忙碌,許多民眾拖兒帶女,已經開始撤離了。
城門前,聚集了不少士兵和百姓,他們有的運送石料,有的負責搭建,已經在城門前壘起一道石牆。
慶梧踮著腳站在城牆上,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眉眼間滿是焦急,遠遠看到朝顏過來,立刻激動地迎上去,大叫:「師兄!」
聲音拖長,帶著濃濃的哭腔,喊著:「嚇死我了!」
說著就要往朝顏懷裡撲,朝顏怕他碰到元臧,忙把他擋開,說:「小心點兒,有傷。」
「你受傷了嗎?傷在哪兒?傷的重不重?」
「不是我,是元哥,」朝顏示意慶梧看他手掌,「元哥傷得很重。」
元臧接道:「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看到兩人平安歸來,慶梧終於鬆了口氣,說:「嗯,元哥,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找去。」
三人正說話,一人小跑著跑過來,見到五萬,腳步一頓,不敢再靠近,作揖行禮道:「敢問這位可是朝顏道長麼?」
「正是。」朝顏還禮。
「道長,我是石郡知縣賀文濤,請問道長,山上的情況怎樣了?」
「已經沒事了。」
朝顏從五萬身上跳下來,說:「大人不用擔心,那些撤離的民眾也可以回家了。」
賀文濤看著朝顏,還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兩人之前從未打過交道,而且朝顏又這麼年輕,還是個小白臉,給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樣子。
這時李達從後面追上來,說:「賀大人,既然朝顏道長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了,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地虬大鬧北滄城的事吧,那個制服地虬,救了北滄的人就是朝顏道長啊!」
賀文濤之前在京都當過官,跟李達早就認識,倆人誰也沒想到今晚會在石郡再次相見,李達的話,他是相信的。
他立刻說道:「既是如此,那我代表石郡全體民眾在此先謝過道長了。」
「大人不必客氣,」朝顏說,「請問大人,附近有醫館嗎?」
賀文濤立刻會意:「道長可是受了傷?這裡有軍醫。」
之前因為害怕岩漿萬一流過來時有人受傷,他特意把軍醫叫到了城門邊。
「不是我受傷,是我的朋友。」
朝顏舉起手,示意賀文濤看元臧:「我朋友為了擋住岩漿,背上燒傷了。」
賀文濤看到朝顏掌心的黑蛇,嚇了一跳,隨即想起這位道長派來報訊的也是只妖怪,而且他剛才還是騎著妖獸來的,都說高人怪癖多,看來這話是真的了。
鎮定下來後,賀文濤說:「既是如此,那便請軍醫來瞧瞧。」
說完立刻叫士兵傳軍醫,朝顏嫌這樣太慢,乾脆自己跑到軍醫那裡,把燒傷藥,金瘡藥什麼的都拿了點,和五萬慶梧一起回城。
他們經過城門時,危機解除的消息已經傳開,大家都知道了是朝顏他們救下整個石郡,使眾人免於葬身岩漿之中,因此自發地鼓掌吶喊,歡呼喝彩,為這幾個英雄報以熱烈的掌聲。
直到朝顏走進城內很遠了,還隱約能聽到有人在高呼他的名字。
五萬把他們送回客棧後,就回去找相淵,朝顏讓慶梧去元臧的房間休息,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捧著元臧回到屋裡。
他輕輕地把元臧放在床上,用棉布幫他擦去身上的血跡污痕,又給他上了藥,整個過程中元臧一直閉著眼,一動不動,任由朝顏擺布。
收拾完畢後,朝顏想了想,怕晚上玩意萬一有什麼事,就把元臧放到自己床頭。
接下來朝顏有點犯難,想給元臧蓋被子,又怕被面碰到他背上的傷口,不蓋吧,又擔心夜裡冷,可別再凍著了,想來想去,最後朝顏拿來兩件衣服,把衣服分別擰成麻花狀,在元臧身側左右各放一個,這才小心地把被子蓋上,蓋好後,又檢查了一下,確定被面絕對不會碰到元臧的傷口,自己這才躺下。
這一夜他雖然極累,但睡的卻很不安穩,一顆心總在半空中懸著,蕩來蕩去找不到落腳點,每每合上眼眯一小會兒,就會瞬間驚醒,一醒來就去看元臧,生怕他突然沒了呼吸或者背上的傷口再出什麼狀況。
就這樣反覆不知折騰了多少次,當他又一次驚醒時,卻發現元臧已經變回人形,側身躺在他身邊,呼吸均勻,似乎睡的正熟。
朝顏悄悄坐起,俯身查看他的後背,見他背上的傷口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又幫他扯了扯被角,儘量不讓被面碰到元臧的背部,做好這一切之後,朝顏這次幾乎是一躺下就立刻睡熟了。
元臧卻睜開了眼。
他盯著朝顏的睡顏,靜靜地看了許久,突然伸出手指,虛點朝顏的眉眼,沿著那輪廓輕輕描畫許久,最後才慢慢睡去。
朝顏這一覺直睡到次日下午,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元臧,見他呼吸均勻,睡的正香,先放了一半心。
接著他輕輕坐起,揭開元臧身上的被子,去看他的傷口,見到昨夜的傷口大半已然癒合,剩下的半顆心這才放安穩了。
他鬆了口氣,眼光往下走,看到了元臧沒穿褲子。
朝顏想起昨晚元臧入睡是還是原形,後半夜才變回人形,光著實在正常,腦中想明白了緣由,但眼光卻不由自主地朝被窩裡溜去。
然後就被嚇住了,元臧的那個是真的嗎?嘖嘖,好大!
男人嘛,對於這方面都是有點好勝心的,朝顏覺得自己的也不算小,可跟元臧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也不知元臧是天賦異稟,還是妖族都是這樣的。
朝顏心裡驚嘆著,悄悄起床,洗漱時讓客棧老闆給下碗面,吃完面,又去看元臧,見他還睡著,就讓老闆殺雞燉湯,煨在爐上,等元臧醒了喝。
昨晚只顧著元臧的傷勢,很多事情都沒收尾,朝顏打聽好去石郡府衙的路,就出了門。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空氣炙熱沉悶,四處都漂浮著一股燃燒過的硫磺的味道。
到了府衙,朝顏找到賀文濤,把事情經過大略跟他說了,說到驚險處,聽的賀文濤身上冷汗直流,原來昨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竟然發生了如此激烈危險的事,還好有朝顏道長這等高人相助,否則自己鐵定要跟石郡一起玩完。
「那,道長接下來有何打算?如何處置那些火鬣蜥呢?」賀大人捏著鬍子,沉吟許久後才問。
朝顏在來的路上已經把昨夜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腦子裡捋過一遍了,聽到賀大人這麼問,知道他的話中之意,重點是問火鬣蜥該怎麼辦,說實話,這件事也挺讓他頭痛的,畢竟這麼多巨獸,該如何安置的確是個問題。
「火鬣蜥們有自己的族長,我準備等會兒過去問問,看看他怎麼說,」朝顏想了想,說,「他們也不是自願來這裡的,這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是因為被困火山底已久,烈火焚身,迫不得已,好在沒釀成什麼大錯,而且,最後也是他們為石郡擋住了火山岩漿,如果他們願意回極北冰原,不知大人可否既往不咎?」
賀大人聽完朝顏的故事,覺得目前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這群火鬣蜥,據朝顏所說,一隻幼年的火鬣蜥就已經攪的石郡城中火情四起,兩個月不得安生,這數百頭成年火鬣蜥若是一齊出動,那還了得?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如果願意和平離開此地,別說既往不咎了,就是要賀大人再給他們送點盤纏都成。
因此賀大人答應的十分爽快:「那是自然。」
朝顏從石郡府衙出來後,馬不停蹄,立刻出城,去找相淵。
剛走出城門,就碰到了五萬,五萬見到朝顏,搖頭晃腦的在他腳邊跳來跳去,顯得十分開心。
朝顏跨坐在五萬身上,說:「走,去找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