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瀾的妖王

  力挽狂瀾的妖王

  山體爆開，熔岩噴薄而出的時候，元臧本欲先救朝顏，沒想到五萬卻先他一步，背起朝顏，踏著岩漿，靈活地在滿天炸開的岩漿和碎石中來回騰挪奔跑，躲過了無數的碎石和流火。

  遇到無法躲避的石塊，五萬就用尾尖把它們擊開，因此情況雖然危險，朝顏卻沒傷到半根毫毛，而且，在躲避岩漿和飛石的過程中，他跟五萬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他也揮舞板磚，擊飛了不少石塊。

  元臧看他們兩個完全可以自保，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岩漿上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大量岩漿流出，順著山體向下洶湧而去。

  石郡正處在火山腳下的低洼處，若任由岩漿流下，後果不堪設想。

  元臧當機立斷，再次施展真力，在火山口築起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擋岩漿朝石郡方向流動。

  巴喆仍舊帶領族人在熔岩湖中翻騰，湖中的岩漿源源不斷流出，在火山口遇到元臧真力的阻擋，隨即向山的對面流去。

  元臧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他沒放鬆多久，對面突然傳來一股巨力，驟壓之下，原本向無人山坡流去的岩漿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似的，猛然迴旋倒流，向這邊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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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臧瞬間明白，對面有人也用真力築起一道屏障，阻擋岩漿的流勢。

  他向對面望去，隔著火山口，熔岩的紅光映在焱魔臉上，金紅的顏料勾勒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嘴角都扯到了耳後。

  感覺到壓力，元臧加強真力輸出，返流回來的岩漿撞擊真力屏障，重新折返，在中央與對面激盪回來的岩漿相撞，形成團團渦流。

  元臧和對方施展的真力互相壓制，噴涌而出岩漿在這兩股力量的作用下，完全被封存其中，不再外流。

  雙方較力，不斷加強真力輸出，岩漿越積越高，遠遠望去，猶如在火山口上築起一道金紅相間，不斷變幻流動的巨型光柱，十分壯觀。

  朝顏驅使五萬回到元臧身邊，問道：「那怪人是誰？」

  「焱魔，」元臧說，「幽冥血獄的十二魔使之一。」

  「幽冥血獄的魔使，那他跟魘魔，屍魔都是同僚了。」

  這幽冥血獄跟他們有仇還是怎麼地，為什麼總是碰到他們？

  「沒錯。」

  元臧言簡意賅地回答，朝顏看到元臧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對，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焱魔沒有出現時，元臧阻擋岩漿時的表情十分輕鬆，焱魔到來後，元臧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隨著雙方不斷較力，岩漿在他們之間累積增高，元臧的額角開始有汗沁出，等到熔岩升至一人高的時候，元臧全身肌肉緊繃，後背上原本灼傷的傷口寸寸崩裂，血水湧出。

  殷紅的血滴入下面滾燙的岩漿中，發出呲啦聲響，變成水汽消失無蹤。

  朝顏用衣袖輕輕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可元臧後背上的傷他卻毫無辦法，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結束這一切。

  只有這樣，才能幫到元臧。

  對面的力量在不斷加強，似乎下定決心在這場較力中勝出，而元臧卻不能輸，畢竟在他身後的，是石郡數十萬百姓的性命。

  還有朝顏。

  元臧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被人族關了三百年，受盡折磨，好不容易費盡心機逃出來，什麼也沒做，大仇未報，而現在的他，卻在為了人族拼命。

  如果他不敵身死殞命於此，那些人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朝顏後退幾步，看著眼前的熔岩巨柱，火鬣蜥們如同發瘋了般，繼續在熔岩湖中攪動，源源不斷的熔岩在持續湧入柱中。

  熔岩柱越高，元臧就越吃力。

  不能再讓熔岩柱繼續增高，第一步要解決的就是那些火鬣蜥們。

  朝顏示意五萬，五萬會意，載著朝顏向剛才山頂上被震開的裂隙處跑去。

  元臧看到朝顏的舉動，心急如焚，偏偏他真力正急劇消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朝顏和五萬一起，從裂隙里爬進火山中。

  朝顏對五萬說：「必須先解決這些火鬣蜥，這樣才能阻止岩漿噴發，明白嗎？」

  五萬喳一聲，帶著朝顏向火鬣蜥群衝去。

  相對於其他成年火鬣蜥來說，五萬的身體較小，可它的速度卻是極快，從岩石上一躍而下，跳進岩漿湖中，以極快的速度奔跑，居然能在湖面上來回自如地穿行而不下沉。

  「行啊你！」

  朝顏稱讚道，他原本以為五萬也要向巴喆他們一樣，在湖中游泳，為了避免被燙傷，他早早把腳縮到了五萬的背上，現在看到五萬居然速度快到能在湖面上來回奔跑而不下沉，登時覺得自己的這個計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你是怎麼做到的？」

  五萬沒有回答，遠處卻有人說道：「我兒年紀小，身體輕，加上本身速度快，因此可以做到水上行走，這一點，其他火鬣蜥是辦不到的。」

  「族長，」朝顏看著不知什麼時候爬出熔岩湖的相淵，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相淵喘息著說，「公子不用擔心。」

  「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能結束了，」朝顏拍拍五萬的腦袋，說，「巴喆。」

  五萬改變方向，向巴喆衝去。

  巴喆在火鬣蜥隊伍的最前方，五萬輕輕縱躍，從熔岩湖中躍起，跳到一頭火鬣蜥的身上，踩著族人的背脊奔跑，很快來到巴喆身邊。

  「就是現在，衝過去！」

  朝顏喊道，手中板磚高高揚起，施展滄浪第一式，在五萬從巴喆身邊掠過的那一瞬間，一磚拍上巴喆的腦袋。

  一聲悶響之後，巴喆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默不作聲地沉了下去。

  五萬向前衝出幾步，朝顏說：「回去！」

  五萬在湖面靈活地轉彎，隨即又沖入火鬣蜥群中，朝顏手起磚落，也不管是誰了，看見火鬣蜥就拍，一下不行再補兩下，邊拍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了，我也不想的，為了大局著想，你們還是歇歇吧……」

  五萬速度極快，朝顏又事先做好了準備，兩個配合默契，在火鬣蜥群中殺進殺出，不一會兒就有大半火鬣蜥挨過朝顏的板磚，不能繼續興風作浪。

  相淵向自己的族人喊話：「大家停下！都停下！山體已裂，大伙兒都跟著我，我帶你們出去！」

  火鬣蜥們之所以拼命攪動岩漿，為的就是能夠離開這地獄般的熔爐，不再受烈火焚身之苦，現在聽見相淵說能帶他們出去，立刻有不少火鬣蜥向相淵游去。

  失去火鬣蜥們的力量，熔岩湖中翻騰的岩漿逐漸停止沸騰，慢慢回落。

  岩漿不再上升，元臧那邊壓力稍減，但現在火山口處的熔岩柱已然形成了一面數十丈高，長約數十里的高牆，裡面存著大量沸騰的岩漿，焱魔仍在跟元臧較力，元臧後背上的血汩汩流下。

  元臧還在堅持，用真力封堵住岩漿，不讓它們流向石郡。

  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焱魔那邊看起來氣定神閒，而元臧已經相當吃力，形勢十分不妙。

  元臧一旦堅持不住，大量岩漿就會湧向石郡，那可就糟了。

  元臧放手，岩漿流出，山下就是石郡，不能讓岩漿流進石郡……其實，重點是不讓岩漿流進石郡。

  那麼，其他的地方呢？

  有沒有這樣的地方，既在石郡附近，且沒有人居住，又足夠大，能夠裝下這許多的岩漿……

  朝顏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一個地方。

  他示意五萬到元臧身邊，低聲說：「元哥，放手，等岩漿到山腳後，把岩漿引到礦坑裡去！」

  元臧眼前一亮，對呀，與其浪費真力在這裡與焱魔對峙，倒不如等岩漿流到山下時把它們引到礦坑裡去。

  反正現在火鬣蜥們已經被安撫，岩漿不會繼續噴出，所需要引流的也就是現在被封在他和焱魔之間的這些岩漿。

  那些礦坑裝這點岩漿綽綽有餘。

  元臧向來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在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後，他提起勁頭對朝顏說：「後退，離這裡遠一點兒。」

  朝顏率先騎著五萬向山下奔去，元臧看他退到安全地帶之後，瞬間收力，熔岩牆驟然失去一邊力量的支持，轟然垮塌，大量岩漿從高處墜下，岩漿四下飛濺，宛如滿天煙花轟然綻放，帶著致命的力量，沖向地面。

  元臧在放手時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倏然後退到山腳，岩漿高墜時衝擊力量極大，猶如萬馬奔騰，震的整座山峰都在隱隱震顫，然而在最初的衝擊力過去之後，它們向下流動的勢頭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猛烈。

  元臧等在山腳處，再次用真力封住岩漿的流勢，以真力之屏阻擋，引導岩漿向山側的礦坑流去。

  山頂上，焱魔懸在半空，冷靜地看著山下發生的一切。

  在相淵的組織下，火鬣蜥們已經爬出火山底，此刻正在山體上趴伏休息，而元臧也成功地將第一批流下的岩漿引入廢棄的礦坑內。

  金紅色岩漿在山腳處劃出一道驚險的弧度，繞過了石郡。

  「你不是焱魔，」元臧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你是誰？」

  那人不答，他的臉隱藏在金紅的顏料之後，身上的袍角在熱風的激盪下翻轉，在半空中宛如一朵不斷升騰的火焰。

  火焰倏然而動，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痕跡，消失在暮色中。

  看他離去，元臧全身仿佛脫力一般，搖搖晃晃就要倒下，朝顏及時趕到，衝到他身前，伸手抱住了他。

  抱住他，卻不敢抱緊，生怕碰到他後背的傷口。

  元臧閉著眼，雙腳軟軟地垂著，額頭無力地靠在朝顏的頸窩裡。

  朝顏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帶你回去休息。」

  元臧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說：「不行，等岩漿流完我才能走。」

  朝顏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離開，真力屏障消失，岩漿又會流入石郡，可他的聲音好虛弱，聽的朝顏的心猛地揪了起來。

  「尊上，對不起，」相淵的聲音響起，「你請回吧，這些岩漿就交給我們處理好了。」

  在他身後，火鬣蜥們排成長長的隊伍，首尾相接，用身體鑄成一道牆壁，阻擋岩漿流動。

  元臧極輕地吁了口氣，朝顏只覺得身上一輕，手中卻多了條黑蛇。

  大量失血加上真力急劇消耗，元臧虛弱到連人形也維持不住，只得變回蛇形蜷縮在朝顏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