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宮之人

  蘇雲月聞言愣了一下，問：「為何？」

  她也不願意來尋這風箏，可奈何九公主下了命令，她也是沒法子。

  「這……這……」小太監結結巴巴，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蘇雲月更是狐疑，忍不住問道：「這位公公，您也該曉得，這尋風箏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我們若是擅自回去了，公主殿下若是怪罪起來……」

  拓跋雨煙驕縱任性，宮中誰人不知？且又喜怒無常，每每不高興就會處罰宮中的太監宮娥，惹得她宮裡頭的人都非常怕她。如今一聽蘇雲月這話，更加忐忑，對視一眼後，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可……可前頭是冷宮啊，蘇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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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宮？」蘇雲月挑眉，「難不成這冷宮是不許人進的麼？」

  「這倒也不是。」小太監見蘇雲月態度溫和，緩緩道來。

  這冷宮的確沒有不許人進去，只是宮中的人大多認為冷宮不吉利，畢竟這冷宮關的都是罪妃，且大多妃子關進去之後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宮中甚至有傳聞說每每到了晚上冷宮門口總有女鬼徘徊，裡面更是時常傳來或悔恨、或慘厲的哭喊。

  所以宮中大多都會避開冷宮從其他地方繞行，若實在繞不開，也便硬著頭皮過去。

  當年蘇雲月繼任中宮之後，還從宮裡頭的老嬤嬤那裡聽過不少傳聞，只是，她心下雖然害怕，卻又好奇，所以，也是去過冷宮瞧過的。

  只可惜，在拓跋燁繼任為帝之前，冷宮走水，一場大火將裡面燒的面目全非，而拓跋燁認為冷宮沒有存在的必要，便未曾著人修葺。

  小太監道：「蘇大小姐，咱們再往前走，拐個彎，可就是冷宮了，裡面如今有沒有活人暫且不說，縱然是有，多半也是瘋了的，您看這風箏……」

  小太監的意思何其明顯？

  蘇雲月卻是心下嘆了口氣，不知該說自己運氣是好，還是不好，但如今既然到了這兒，斷然沒有回去的道理。

  「多謝公公提點，不過我若是沒有將這風箏帶回去，公主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你看這樣可好，我帶著我的侍女去把風箏尋回，公公就現在這裡等我？」

  「這可怎麼行？」

  那小公公雖然不想進去，卻也不行蘇雲月進去，若是蘇雲月出了事，他這一個腦袋可是不夠砍的。

  「公公放心，我既然去，斷然不會有事，您就放心在這裡等著我，若是有什麼，公主那邊也有我擔著。」

  既然是上蒼送來的機會，那這冷宮，她非走一趟不可了。

  蘇雲月好聲好語地勸了會兒，領路的小公公總算是應下了。

  「小姐，這冷宮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為何要來？」

  春華跟在蘇雲月身邊，應著頭皮開口問。

  蘇雲月壓低聲音道：「我來自是有我的道理，等會兒進去多注意，冷宮裡的女人都不大正常。」

  墨竹道：「小姐放心，我一定能保護好你。」

  蘇雲月點點頭，叮囑道：「墨竹，等會兒進去，千萬不能傷人，冷宮裡的妃子再不濟，那也是皇上的女人，由不得我們處置。」

  「是，小姐。」

  三人轉眼走到了冷宮門口，原本走在這無人通行的路上時，便覺得脊背發涼，可待到了門口抬腳往裡走時，就被那股子撲面而來的陰冷邪氣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墨竹身形一閃便到了蘇雲月跟前，雙眼快速掃過滿院子的雜草，這才壓低聲音道：「小姐跟我走。」

  蘇雲月呼吸窒了一窒，前世她雖來過冷宮，可當時冷宮已經付之一炬，也沒有這些雜草。

  她暗暗心驚，在這種滿是雜草的地方，人要如何活下去？即便是好好的人關進來，也要被逼瘋了。

  主僕三人，沿著院中間唯一的石板路一步一步極為緩慢地往前移動。

  而石板路兩邊的雜草青蔥濃郁，有的到了人腰部，有的則長過了人的頭頂，別說藏東西了，就是藏人也藏的下了。

  至於宮殿，更是因年久失修破敗一片，怎麼看都不像是住人的房子，倒像是荒山野嶺里的危房。

  縱然蘇雲月已經在死過一次，心中也還是生出幾分恐懼。

  「嘻嘻嘻嘻嘻……我抓到你了。」

  忽然，左前方一人高的草叢裡傳來詭異的笑聲，在異常安靜的冷宮裡，顯得格外詭異瘮人。

  蘇雲月猛地抓緊了墨竹的手腕，而春華則是直接抱住了蘇雲月的胳膊：「小姐……」

  春華聲音壓得很低，整個人都顫抖著。

  蘇雲月更是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有墨竹還算淡定。

  她目光銳利的打量著四周，回頭遞給蘇雲月一個眼神，蘇雲月點點頭，便鬆開了她的手腕。

  「啊！」

  隨著墨竹身影一躍而起消失，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一聲驚呼，但因為那嗓子沙啞怪異，便顯得有些恐怖。

  「小姐，抓到了。」

  蘇雲月已經驚出一身冷汗，聞言忙拉著春華一起往前走，就在屋子前的廊檐下看到了被墨竹拽著衣領，渾身髒亂的女人。

  而那女人此刻滿嘴是血，手中還抓著一隻吃了一半兒的老鼠。

  一瞬間，恐懼和涼意伴著寒氣從腳底升起，頃刻間便蔓延了全身。

  那女人看到來人，神情亦是驚恐，猛地將手中吃了一半兒的老鼠藏了起來，防備而又驚慌地看著幾人：「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誰允許爾等賤婢來本宮宮裡的，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女人亂糟糟地頭髮上沾滿了污漬和雜草，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瞪大眼睛恫嚇蘇雲月時，整個人看上去像極了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蘇雲月看著她，忽然就不害怕了。

  她眼睛裡有的，緊緊是同情。

  她看著這女人，隱約像是看到了前世被關在水牢里的自己，滿身狼狽，滿身傷疤，頭髮散落下來，濕濕嗒嗒，甚至於還站在了傷口上，稍微一動，便扯得傷口發疼。

  那時候的她，似乎比眼前這個吃老鼠的女人更狼狽。

  「娘娘……」

  蘇雲月蹲下身想要去拉她，那女人見狀神情驚恐極了，猛地往後退了退，縮著脖子滿目驚恐道：「我可是定北侯之妹高氏嘉怡，你不能殺了我，你要是殺了我，我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

  像是恐懼到了極點，她雙手胡亂地舞動著，就連那隻吃了一半兒的老鼠也不在護著，整個人都是瑟瑟發抖。

  蘇雲月的手僵在半空中，隨即臉色一白，猛地抓住了瘋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