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斷線之箏

  「做風箏的人來了。」

  拓跋雨煙忽然出聲，蘇雲月下意識望向院子門口，繞過一片小水池，就看見拓跋暉正跟著小太監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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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略顯青澀的容顏一如往昔，仍是一身天灰色衣袍，青色的腰帶上繡著一片交錯的木蘭花，腰上那塊白色玉佩在日光照射下，微微泛著白光。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拓跋暉朝她望過來，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蘇雲月怎麼也沒想到做風箏的人會是拓跋燁，隨即便瞭然了。拓跋暉生母不得寵，前世在拓跋燁繼位之前，拓跋暉一直都是跟在拓跋銘身邊，雖為皇子，可地位與僕人並無差別。

  「雨煙。」

  「蘇大小姐。」

  拓跋暉拱手跟蘇雲月打了個招呼，面色溫和，語調平靜，就如同小池塘里的那一汪水一般。

  拓跋雨煙著急催促道：「四哥，宮裡頭就數你做風箏做的好，你快給我們做兩個，我和蘇大小姐要比賽放風箏！」

  「嗯。」拓跋暉微笑點頭，看向拓跋雨煙的目光十分溫柔，那模樣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愛的妹妹。

  慶陽宮的宮娥已經將做風箏的材料備齊。

  拓跋暉坐在桌案前，一邊扎骨架一邊微笑提議：「既然是比賽放風箏，不如你們就各自畫個樣子來吧。」

  「好。」拓跋雨煙爽快應下，根本不給蘇雲月開口的機會，便命人準備了作畫的東西。

  蘇雲月心下嘆了口氣，正要起身去畫樣子，便聽見拓跋暉低聲道：「風雨欲來，大小姐可要多注意身體。」

  蘇雲月心下一驚，身體猛地僵住，目光望向拓跋暉，見他正面帶笑意神情專注的扎骨架，脊背又是一涼，卻是福了福身，「多謝殿下。」

  拓跋雨煙一向受寵，在琴棋書畫上並無造詣，雖然作畫的興致頗高，可畫出來的東西卻是任憑蘇雲月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這是個什麼。

  「公主，這是？」

  蘇雲月實在是看不懂，秉著勤學好問的精神開了口。

  拓跋雨煙當即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嫌棄道：「你說你，到底是怎麼當的才女，竟然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這是老鷹啊！老鷹，鷹擊長空知道不？」

  老鷹？！

  蘇雲月鳳眸睜圓，盯著這畫又是看了半晌，卻仍舊沒從這一團墨黑中看出個什麼來。

  拓跋煙雨走到書案前，看了一眼她的話，嫌棄地撇嘴：「嘖嘖，蘇雲月，瞧瞧你畫的這是什麼東西？真是愁死了！實在是太醜了，哪裡配得上我四哥做的骨架！」

  她說著，便放下自己的畫走上來提起筆道：「實在是太醜了，本公主實在是看不下去，我給你改改好了。」說著，便下了筆。

  蘇雲月為了不蓋過拓跋雨煙的風頭，特意花了一直小豬，原本也算憨態可掬，模樣喜人，可在被拓跋雨煙一番改造後，成功讓人瞧不出什麼來了，一眼望去，除了上面的提名和墨水大致走向不一樣外，其他的也沒什麼差別了。

  蘇雲月心下頻頻嘆氣，暗勸自己不要較真，一幅畫而已。

  相比於蘇雲月的驚訝，拓跋暉對此倒是司空見慣，瞧著兩副啥也看不出的畫不光能面帶微笑的誇讚畫的好，有意境，還能面不改色地將它扎在風箏上。

  不過托他的福，蘇雲月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意境午時，眼看著就要到了午膳時分，秦貴妃仍未派人來尋蘇雲月。

  拓跋雨煙對在皇宮放風箏這事兒顯然頗有心得，直接領著蘇雲月和拓跋暉來了一處皇子們的校場。

  托她的福，蘇雲月來之前吃了幾塊點心，空空的肚子裡總算是有了著落，也總算是有了些力氣。

  拓跋雨煙許是怕蘇雲月故意讓著她，開始前狠狠地警告道：「既然是比賽，就得好好比，你若是敢糊弄本公主，本公主就找把你要過來當丫鬟，天天叫人打你手心。」

  對於方才十一歲的拓跋雨煙而言，打手心已然是個十分可怖的懲罰了。

  蘇雲月連連點頭保證，拓跋雨煙這才鬆了口氣。

  正是六月時節，天氣雖然炎熱，但風力卻是極好的，蘇雲月在春華的幫助下，很快將風箏放了起來。

  天朗氣清，萬里無雲，眼看著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拓跋雨煙高興的不行，蘇雲月卻是被日光刺的眼睛疼。

  不知何時，風忽然大了起來，蘇雲月正尋思著要不要把風箏收回來一些時，便聽見拓跋雨煙的驚呼聲。

  「哎呀，我的風箏，我的風箏！」

  蘇雲月忙望過去，便看見拓跋雨煙的那紙風箏斷了線，正遙遙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去。她心下暗道一聲糟糕，原本拉著風箏線的手一松，風力便帶著線軸快速轉動，很快脫離線軸飛入了半空中。

  「小姐，你的風箏。」

  站的最近的春華驚呼一聲，蘇雲月這才回過神來，抬頭望時，就發現那風箏的線已經距離自己幾丈遠，徹底夠不著了。

  她心下猛地鬆了一口氣。

  這下好了，拓跋雨煙的風箏斷了線，她的風箏沒了線。殊途同歸，倒是解了輸贏的難題。

  眼看著風箏飛的遠遠地落下，拓跋雨煙一張小臉上滿是不高興，悶悶地問充當裁判地拓跋暉：「四哥，這怎麼算？」

  拓跋暉也為了難，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雨煙你覺得該如何？」

  他淺笑著將問題又拋給了拓跋雨煙，這下，拓跋雨煙沉默了。

  蘇雲月默了默，道：「方才風大，我那風箏被吹走之前，我瞧著是公主殿下的風箏更遠更高一些的。應該是公主贏了。」

  拓跋暉聞言微笑道：「如此……」

  「不算！」拓跋雨煙打算兩人的話，撇嘴道：「沒結束就不算，你看那風箏不是快落了麼？那我們就看誰的風箏落得遠好了。」話罷，完全不給蘇雲月說話的機會，便給蘇雲月指了幾個人，叫他們帶著蘇雲月尋風箏去了。

  拓跋暉自然是陪著拓跋雨煙尋她的風箏，如此，蘇雲月這邊便只有她並春華、墨竹和幾個宮娥太監。

  一行人一路追著風箏落下的方向而去，卻發現越走，四下里人越少，眼看著就快到落了風箏的地方時，那領路的小太監忽然停住了腳步，有些害怕地道：「蘇大小姐，要不這風箏，我們不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