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衣少年

  蘇雲月蹙著眉頭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

  卻猝不及防一聲馬兒嘶鳴的聲音，緊接著便聽見驚恐的大喊聲：「這馬兒失控了，讓開，大家快讓開！」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等蘇橙回神望過去的時候，便瞧見那失控的棗紅色馬匹直直地朝著自己衝過來，似乎下一刻便要將她撞飛出去。

  她本能地反應便是推開春華，一個人受傷總比兩個人受傷要來的好。

  她認命的閉上眼，心想：佛祖啊，佛祖啊，我才剛回來，莫不要讓我就這般去了啊……

  身子忽然騰空時，她聽見春華驚慌失錯的呼喚，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來。

  是了，縱然是被摔死又怎樣？至少這一次她護住了春華。

  然而，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耳邊只有些許的風聲，很快，那風聲也消失不見，除卻馬兒是一聲嘶鳴，似乎在無其他。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像極了她在地牢里去世的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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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四周也是這麼安靜的。

  茶樓外。

  拓跋燁眼瞅著有人搶先一步救下蘇雲月，眸子裡盛滿了怒火，似乎是要將眼前這兩人生生燒成灰燼一般。

  而造就嚇軟了腿的春華，在看到自家小姐完好無損後，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想要上前去看看蘇雲月，卻發現自己腿軟的根本走不動。只能呼喊著「小姐，小姐……」

  少年看著懷裡的少女，嘴角溢出一抹歡愉的笑意來，這女人，怕不是誤以為自己死了吧？

  「喂，該醒醒了。」

  聽到春華的喊聲時，蘇雲月還覺得奇怪，尚未睜開眼，便聽見少年清脆悅耳且又夾帶著笑意的聲音，頓時睜開了眼眸，便瞧見穿著一身黑衣，帶著狐狸面具，只露出下拌麵臉和一雙眼睛的少年。

  只一眼，蘇雲月便望進了那雙如藏著萬千星辰，閃著灼灼光芒的眸子裡。

  見懷裡的少女呆愣著望著自己，少年心中油生起一股驕傲和自得。

  古人誠不欺我，自古以來的美人果然是喜歡英雄的。

  可還未等他這股得意延續下去，蘇雲月便已經回了神，語調淡漠而又疏離道：「多謝少俠相救，還望少俠將我放下。」

  笑話！她這麼被抱著懸在半空中，腳都沒辦法著地，如何才能下去？

  少年好似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但他轉念便想到某個一直討好蘇雲月的男人也沒落得什麼好臉色，心下便釋然了，大大方方地將她放了下去。

  四下里的人總算是回了神，紛紛鼓掌讚許。

  「少俠好身手！」

  少年笑嘻嘻地拱手：「大家客氣客氣。」

  人群中有人道：「少俠快別謙虛，剛剛若不是你救下蘇大小姐，那蘇大小姐可就危險了。」

  「是啊，是啊。」周圍人開始附和。

  「少俠有所不知，蘇大小姐是我們上京城有名的才女，素有上京明月之稱，方才若不是少俠伸手好，及時出手相救，蘇大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是啊。」

  有穿著華服的男子站出來提議道：「蘇尚書是難得的好官，蘇大小姐又是咱們上京城的嬌花，如今少俠既然救了蘇大小姐，那就是對我們大家都有恩，我等想請少俠去飄香樓喝上一杯，也算是表示我等對少俠的謝意。」

  這男人話罷，當即便有一群人附和。

  春華此時已經緩過來不少，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來到蘇雲月跟前。

  「小姐，你剛剛真是嚇死春華了，下次在有危險，你一定不能推開春華，你要是出了事，我一定撞了柱子隨您去了。」

  她哭的傷心，一雙眼睛都腫起來。

  蘇雲蘭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一時也愣住了，此時方才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跑到蘇雲月跟前，紅著眼眶道：「姐姐，你真是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我沒事，不用擔心。」

  相比於春華，蘇雲蘭的擔心委實顯得不夠看。

  蘇雲月也沒心情跟她鬼扯，畢竟此時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擺在她面前。

  看著幾個穿著華服的男子正同救她的少年聊得火熱，蘇雲月撇開春華和蘇雲蘭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大家且聽我說一句。」

  蘇成安在百姓中多有美譽，加上嚴思禪愛做善事，使得尚書府名聲很好，這些年蘇雲澤從軍在外，蘇雲月和蘇雲蘭又因為才華和相貌在上京城得了「上京雙嬌」地稱號，一家人極其受人敬重。

  當年拓跋燁選中她，便有這個因素在裡面。

  蘇雲月一開口，大家便自覺住了聲，上至花甲老人，下至總角兒童，全都望向她，靜待她的後話。

  蘇雲月身體站的筆直，雙手持平放於胸前，鄭重其事地朝眾人行了一禮。

  「蘇大小姐，這可使不得啊！」

  有鬍子花白的老者站出來制止。

  蘇雲月瞧了他一眼，她記得那是附近德善堂的朱郎中。

  「朱伯伯，沒什麼使不得，雲月雖出身尚書府，本身並無品級，今日雖遇到危險，卻十分幸運被人救下。」

  人群中有人道：「想來是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做了不少好事，上蒼庇佑大小姐。」

  「是啊是啊。」

  蘇雲月感激地點頭，繼續道：「多謝大家，但，這位少俠救了我，我自是會報答於他，大家對我的一片關切之心，雲月心中記下，只是如今，雲月實在是不能讓大家幫我還這人情。」

  眾人總算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覺得蘇大小姐不僅人美心善，就連言行舉止，也都這般落落大方，心中對她的好感頓時又生了一個檔次。

  蘇雲月自幼便知曉自家爹爹及祖父在上京城極受百姓愛戴，當年祖父、祖母去世，上京城有不少百姓自發前去送喪。

  即便是現在，每年忌日，也會有不少人前去祭拜。

  蘇雲月心下感激，也承大家的情誼，且她和蘇雲蘭能從小到大在上京城隨意出門遊玩，而又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和阻攔，全是因大家的愛撫和照顧。

  可她也知道百姓生活不易，爹爹幼時也教導她不可白拿了百姓的東西。

  她一直將這話記在心裡。

  如今，眼看著大家又要幫她還這人情，蘇雲月自然不願。

  「大家的好意，雲月真的心領了，也請大家原諒，這件事雲月想自己親自同這位少俠道謝，若大家不介意，同雲月一道去飄香樓好好謝謝這位少俠，但需得說好，誰也不能替我結帳。」

  她話罷，人群先是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