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下赴約

  春華湊到蘇雲月身邊，小聲道：「小姐你真厲害，不過這小和尚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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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罷，忽然想到自家小姐很少吃糖酥，可出門的時候，特意讓她準備了糖酥，不禁驚詫。當下震驚地望著蘇雲月：「小姐，你該不會早就料到會碰上這個愛吃糖酥的小和尚吧？」

  蘇雲月伸手戳她額頭：「你當你家小姐是神仙啊！」

  話罷，轉身進了屋子。

  春華自是知道她家小姐不是神仙，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便關了門，跟過去道：「那小姐你認識他？」

  「不認識。」

  蘇雲月答的利落，坐在桌邊低眉端起茶盞緩緩啜了一口，掩蓋住了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喜色。

  她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竟真的遇見了，說來，還要感謝拓跋燁，但一想到那封信，蘇雲月眸色冷厲，對著一旁的春華招了招手。

  「怎麼了？小姐。」

  「我交代你些事，你過來。」

  春華乖乖將耳朵湊過去，蘇雲月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春華連連點頭，當下拍著胸脯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給你辦好。」

  待春華出了門，蘇雲月獨坐在桌邊，看著桌上碟子裡的糖酥，微微失神。

  再遇故人，她心有欣喜，卻也有擔憂。畢竟前世她遇見清緣的時候，他已經十幾歲，而她也已經嫁給了拓跋燁，她記得清緣曾說起他是個孤兒，自幼在普度寺長大。

  所以，當她得知要來普度寺時，特意讓春華帶了糖酥，因為她知道小和尚清緣此生最愛糖酥。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更沒想到小時候的清緣竟是這般可愛，如此，也能想到前世見他時，他為何是那般模樣了。

  蘇雲月笑了笑，再度翻開了經文。

  她相信清緣說不知道送信人是誰，但她也清楚，只要是在普度寺內，就沒有清緣找不到的人。

  ……

  夜風習習，夾帶著花香和青草氣息從後山吹過來，皎潔明亮的月勾高高懸掛在半空中，和眾星辰一道在人間灑下萬千光芒。

  寺內湖畔前的涼亭上的幾盞紅燈籠在風中搖曳，燭光忽明忽暗，到底是未曾暗淡下來。

  穿著一身青衫華服的男子臨湖而立，似乎是在此寂靜中欣賞星光下的波光粼粼。

  不遠處，有一披著藕荷色斗篷的少女帶著丫鬟匆匆而來，在看見涼亭上的人後，腳步頓住，轉而同丫鬟吩咐了兩句，那丫鬟點頭往一旁退了退，少女這才快步上了涼亭。

  聽到腳步聲，臨湖站立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推斷著來人快到跟前時，方才轉過身露出謙謙君子般的笑容。

  然而，當他看到來人時，面色卻是僵了一僵。

  那少女亦是僵了僵，靜謐的空氣中透著絲尷尬和冷寂。

  轉過身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裡蘇雲月見過的拓跋燁，而帶著兜帽的少女，更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妹妹蘇雲蘭。

  拓跋特眸眉冷下去，幽深如夜色道：「怎麼是你？」

  很快，少女抬手摘下兜帽，蹙眉柔聲道：「我是被姐姐邀請來的，說是有事尋我，需要我幫忙，我便來了。」

  「你是說蘇雲月找你？」拓跋燁挑眉，語氣中帶著絲難以察覺的警惕。

  「是啊。」蘇雲月點頭，「不過你怎麼在這裡？」

  拓跋燁意味深長：「這怕是要問你那個好姐姐了。」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悅，蘇雲月衣袖下的手緊了緊，小聲道：「她素來膽子小，想來並不知道你我之間的事……」她沒有往下說，想著拓跋燁自是明白。

  可回應她的卻是一生冷笑，「我跟你並不相熟，不過是今日剛認識，哪有什麼你我？姑娘逾越了。」話罷，聲音極低的說了句「小心禍從口出。」

  蘇雲蘭身體猛地僵住，臉色白了一白，衣袖下的手絞在一起，咬了咬唇道：「公子說的是，雖然公子與我並不相熟，但我要在此等候姐姐，不好離去，還望公子莫要介懷。」

  「無妨。」

  拓跋燁淡淡應聲，轉而走到欄杆前，繼續欣賞湖面的波光。

  蘇雲蘭則在桌邊坐下，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遠處的假山後，蘇雲月遙遙望著兩人，神色越發冷清。

  早在她看到信的時候，就認出了拓跋燁的字跡，這點，還要多虧前世的經歷，不然，怕是真不知誰會晚上送信給自己。

  畢竟，這是前世未曾發生過的。

  拓跋燁在信中說，撿到了她的貼身之物，想要歸還於她，怕白日人多眼雜，又怕交給旁人不放心，這才在晚上邀她一見。

  蘇雲月心中止不住的冷笑，無非是個東西，真的有心歸還，那法子自是多了去，可見，拓跋燁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於晚上私會外男，到底是犯了大忌。

  若拓跋燁有絲毫為她考量，斷然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但凡他能做出這種事，縱然在裝的謙謙君子、風度翩翩，骨子裡也是個上不得台面的。

  可縱然如此，蘇雲月還是要去見他一見。

  為了這一見，她特意讓春華去請了蘇雲蘭，一來有蘇雲蘭在，來日也省的那些流言蜚語；二來，她也想看看如今的蘇雲蘭和拓跋燁，到底是到了哪種程度。

  至於拓跋燁那裡，她為了以防萬一，特特讓小和尚去送了信，在信中更改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如此，也能避免蘇雲蘭知曉自己邀請她的目的。

  為了不被兩人發現，蘇雲月特地早早來到了涼亭附近的假山蹲守，她雖然不是什麼習武之人，但她前世幫著拓跋燁做了不少事，是以，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

  因距離有些遠，她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有些事不需要聽，單單是看兩個人的相處，也是能看出很多東西來的。

  相比於語言，肢體的反應更能說明問題。

  而現在的局勢很明顯，拓跋燁並不喜歡蘇雲蘭，而蘇雲蘭完全聽命於拓跋燁的狀態，這也就是說，他們的合作才剛剛開始……

  蘇雲月在心底默默盤算完，估算著自己上場的時間，這才從假山後離去。

  涼亭內安靜的厲害，蘇雲蘭乖順的不說話，偶有魚兒越出水面，發出些微的聲響。

  半晌，背對著蘇雲蘭站立的拓跋燁忽然開口道：「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