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楚

  蘇雲蘭聞言一怔，猛地抬眸往涼亭外而去，便瞧見一個穿著靛青色錦修斗篷的少女帶著丫鬟匆匆而來。

  雖然距離還有些遠，但蘇雲蘭一眼就認出了那穿著斗篷的少女是蘇雲月，而旁邊的丫鬟是春華。

  因為，尚書府侍女的衣服的有規定的的，各個等級的丫鬟、僕從的等級都是同樣的衣服，她的丫鬟水月，穿的便是同春華一般，而蘇雲月的這件斗篷又是她見過的。

  蘇雲蘭微微眯了眼，暗道：蘇雲月啊，蘇雲月，你最好能給個完美的解釋，不然，我真的會不高興啊……

  蘇雲月好似很著急，最後幾乎是跑上來的。

  雖跑的慌忙，可整個人並不狼狽。

  她上了涼亭，在蘇雲蘭面前停住，伸手摘下兜帽，大口喘著粗氣道：「叫你委屈了，蘭兒，我方才有事耽擱了。」

  「無妨。我也沒到多一會。」

  蘇雲蘭站起身去拉蘇雲月的手，見她手心帶著汗水，低垂的眸中少了幾分冷意，笑道：「我還好，主要是這位公子，他好像也是在等姐姐，可是姐姐將他約來的？」

  

  蘇雲蘭笑得一臉純真甜美，杏眸望著蘇雲月，好似無論蘇雲月怎麼回答，她都相信一般。

  「委實是我。」蘇雲月蹙了蹙眉，因為一路趕來，使得她小臉發紅，話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委實對不住，實在是有事耽擱了。」

  拓跋燁轉過身來，露出那張熟悉的俊俏臉龐，瞧見蘇雲月緋紅的臉，眸中升起一抹異色情緒，很快便拱手，溫聲道：「無妨，本是我不對，私自同姑娘送信，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無妨。」蘇雲月緩過氣來，臉上的緋紅一點一點退卻，又恢復了白日裡的清冷眉眼。

  「公子在信上說，撿到了我的物件，如今我已到了，不知公子是否方便歸還與我？」

  拓跋燁眸色沉了一分，他原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多和蘇雲月接觸，好讓蘇雲月對他動心，可現在看來，蘇雲月並不想跟他有所交際？

  難道是她察覺了麼？想到剛剛蘇雲蘭來時的說的話，拓跋燁眸中暗雲涌動。

  莫不是蘇雲月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將計就計擺了他一道？

  可蘇雲蘭是蘇雲月的妹妹，外界傳言她最是愛護這個妹妹，兩人感情極好；且他和蘇雲蘭的聯繫極為保密，蘇雲月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他打量著蘇雲月的神色，想要從她神情中看出什麼來，可縱然他如何認真，仍覺得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且腦海中盤旋著一個神奇的念頭，使得他不相信蘇雲月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如此，便真的只是個巧合？

  拓跋燁腦中想了許多，卻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塊碧玉色的帕子，蘇雲月一眼便認出那是她的手帕。

  不為別的，而是她尚書府那不成文的規定，因她和蘇雲蘭年紀相仿，幼時總是為了爭奪個物件爭吵，嚴思禪為了解決這個事情，便下令將兩人的東西區分開來，分別按照兩人的名字各自標記，要麼是刻上一個「月」或者「蘭」字區分，要麼便讓繡娘繡成月亮和蘭花的模樣。

  蘇雲月微微眯了眼，看著帕子上的「月」字，心底猛地一沉。

  是了，是她疏忽了。

  她一直想拓跋燁找她的目的，卻未曾考慮自己到底丟了什麼東西，手帕這種女子私物，若是流落出去，與她絕對是有害無益。

  而她也是大意，再打見了拓跋燁，便腦海中想著許多事，就連手帕丟失都未曾察覺，委實氣惱。

  但她並沒有急於接過，反倒神色淡定地問：「公子是在何處撿到的這方帕子，又為何確定這手帕是我的？」

  她目光帶著審視，話語卻有些咄咄逼人。

  站在一旁的蘇雲蘭臉色驀然一白，呼吸都窒了一窒。

  拓跋燁神色僵了一僵，很快回過神，笑意溫柔，好似有無限柔情：「今日下午姑娘離開後，我在姑娘賞花的地方撿到的。」

  「當時家妹也在。」蘇雲月補充，一雙鳳眸一錯不錯地盯著拓跋燁。

  拓跋燁神色不變，不慌不忙道：「在下不才，讀書時記性甚好，在地涌金蓮處瞧見姑娘時，便看見了這方帕子，也便記下了，至於令妹，用的是粉色的帕子。」

  蘇雲月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什麼，但直覺告訴她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只是帕子是何時丟的呢？她一時真想不起來。

  「多謝公子。」

  蘇雲月心下疑慮良多，面上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帕子。

  蘇雲蘭見狀，忙笑著嗔怪道：「姐姐你真真是不小心，竟然連手帕都能丟，這要是被娘親曉得了，定是要訓斥你，不過，姐姐同這位公子到底有緣分，上次姐姐落水是他救下的，現在帕子丟了，也多虧他撿到歸還，若是落到歹人手裡，可就是大事了。」

  「妹妹說的是，是我疏忽了，多謝公子，有勞公子送回。」蘇雲月不動聲色地道謝，臉上依舊不冷不熱。

  拓跋燁溫潤地臉色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復如初，擺手道：「無妨，區區小事而已，能幫到姑娘也是在下的榮幸。」

  「公子人真好，不知公子貴姓？如何稱呼？」蘇雲蘭如孩童般笑得一臉純真期待，叫人思考看不出目的。

  蘇雲月眸中閃過一抹暗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拓跋燁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淡笑道：「在下姓夜，單名一個楚字。」

  蘇雲月這才抬眸看向他，前世拓跋燁也是用的這個名字，她曾經以為他這名字是信口胡謅，直到她知道了那件事……

  「這名字真是好聽，姐姐你說是不是？」蘇雲蘭歡快地拉著蘇雲月的衣袖，又一臉純真的問：「不知公子是哪裡人士？現居何處啊？若是公子……」

  「蘭兒！」

  眼看著蘇雲蘭越說越多，蘇雲月冷聲呵止。

  蘇雲蘭被嚇得一跳似的，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看著蘇雲月的目光都不怯生生地，眼眶泛紅，似是受了諾大的委屈，卻又強忍著不敢哭。

  蘇雲月眉頭緊了緊，福了福身道：「家妹年幼，天真爛漫不懂事，還望公子莫要介意，至於公子哪裡人士，現居何處，是公子的私事，我姐妹二人委實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