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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2024-09-15 06:31:44 作者: 祈青山

  第七十四章

  落地窗未開,窗簾靜悄悄地立在那兒,有燈光從窗外折射進來,影影綽綽,在陳嶼白的眼裡投下幾片明亮的星光。

  他這樣看過來的時候,像是整個人都被他放在了眼裡,然後待久一點的話,便還能再往深一點。

  她的大腦空白,聽到這話,也愣了好一會,然後脫口而出問了句很傻的問題:「那要怎麼變大?」

  陳嶼白箍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紀霜瞬間反應過來,她慌亂地擺擺手,趕緊解釋,又莫名有些支支吾吾:「我意思不是我想……這樣……只是這麼一問……不過我也確實知道是怎麼變大……」

  越說越混亂,越描越黑,越聽越奇怪。

  陳嶼白還沒開口說話,紀霜自己就崩潰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幾秒後,才悶悶地說:「你知道就行了。」

  陳嶼白挑了下眉,慢騰騰地擡手拂過她後背,在她的後腰處慢悠悠地畫了個圈,才淡聲開口:「不太知道。」

  紀霜瞬間擡起頭,逼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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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教教我?」

  「……」

  講不贏。

  根本講不贏。

  他這種臨到關頭還能裝聾作啞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

  紀霜想了想覺得還是氣不過,忽地湊過去很快地咬了下他的嘴唇,然後從他身上下來,小跑著進了房間,「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也不過才十來秒的時間。

  陳嶼白停在原地,愣了兩秒,隨即反應過來低頭笑了笑。他起身走進臥室,過了會,又拿著衣服出來進了浴室。

  ……

  紀霜也進了房間裡的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吹乾頭髮後,還給自己泡了杯檸檬水,喝完後,才整個人舒服地躺進床上,玩了會手機,玩著玩著,她忽然擡起眼,掃了圈周圍,心裡產生一點奇妙的感覺。

  上次她睡這個房間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時間過得好快。

  也好魔幻。

  紀霜又拿起手機,想和陳嶼白說聲「晚安」時。

  忽地,門被敲了兩聲。

  她頓了下,起身去開門,陳嶼白站在門邊,他似乎也剛洗完,額前的頭髮蓬鬆而柔軟地落下來,看起來很好摸。

  於是,在陳嶼白正打算開口說話時,她忽然擡起手,微微踮起腳,用力地揉了下他的頭髮。

  好像跟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在陳嶼白有些莫名的注視下把手收了回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琢磨了幾秒自己的手法,又擡起來,想再感受一次,這次卻很快被人擋住了。陳嶼白垂眸懶懶看她:

  「你做實驗呢?」

  紀霜:「……」

  陳嶼白抓住她的手腕握在手心裡,問:「困了嗎?」

  「不困。」紀霜搖了搖頭。

  「那看電影?」陳嶼白說:「前兩天不是說想看。」

  「嗯!」紀霜聽到這個提議,當即拉著他走了出去,說:「梁月推薦的一部喜劇片。」

  客廳的燈被關了一部分,紀霜前去把大部分燈都關了,然後把沙發旁的落地燈打了開來,眼前視線變暗,只餘一點昏黃的燈光。

  她和陳嶼白並排坐在沙發上,然後拿起了桌上的遙控器,按好後,她低下頭,發現自己還穿著條純白色的睡裙。

  雖然,她知道自己穿著睡裙。

  但是,她現在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穿著睡裙。

  加上,陳嶼白穿著的是居家的白色T恤和黑色長褲。

  相比起來。

  比她保守多了!

  不自在的感覺緩緩在蔓延,她下意識偏過頭看去,發現陳嶼白正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目光放在電視上,看著挺專注。

  好像真是來看電影的。

  紀霜趕緊收回視線,回過神來又在心裡唾棄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短短一點時間經過這個峰迴路轉的思維過山車,她終於收了心,看向電視,沒過幾分鐘就入了迷。

  這其實並不是純粹的喜劇電影,還有點動作的元素。主角在出國之後莫名被一夥不明人士追殺,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逃亡之旅,無論是在街道,還是高樓,都可以輕易地躍起,然後落下……

  而主角邊冒險邊躲藏,還要查出幕後推手。

  電影看了一半,陳嶼白忽然微微偏過頭,看到紀霜專注而安靜的側臉,輪廓在昏暗的視線下顯得柔和,兩個人的手臂挨著,靠得很近,她微涼的體溫隱隱約約傳過來,空氣中還飄散著一點檸檬的氣息。

  澄澈又乾淨。

  他收回視線,喉嚨緩緩滾動了一下。

  紀霜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從小就喜歡看動作類電影,因為會給人一種與日常生活不符的、十分刺激的感覺。某些如果拍得特別好的,那就會讓人感覺身臨其境。

  比如這一部。

  梁月果然很有眼光。

  加上陳嶼白家裡的電視很大,他之前說自己不看電視,只是隨便買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所以這會看來,有種和在電影院相差不大的感覺。

  所以兩個小時的電影,紀霜越看越專注,一句話都沒說,到最後落幕的時候,隨著背後真相的水落石出,她居然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

  伴隨著電影結束的音樂,紀霜轉頭看向陳嶼白,發現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愣了下,問:「電影是不是很好看?」

  「嗯。」陳嶼白頷首道:「很好看。」

  紀霜覺得他有一點敷衍,但又說不出來什麼緣由,又轉頭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她剛想開口問問他要不要去睡覺,還沒出聲,就聽到他說:

  「你喜歡看這種?」

  「嗯!」紀霜重重地點頭,眉眼彎起:「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哦。」陳嶼白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原來你喜歡刺激的。」

  「……」

  雖然是這個意思。

  但怎麼聽著有點怪怪的。

  還是他這個語氣有什麼問題?

  不過很快,指尖的觸感取代了她的其他思維。

  陳嶼白從電影開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她的手指,一開始她因為太過沉浸在這個電影裡,也就沒在意,這會安靜下來,她突然覺得有些……

  繾綣。

  在一個安靜舒適的屋子裡。

  在一個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裡。

  於是她突然就犯了懶勁,既不想起身走進房間,也不想抽回自己的手。

  感覺有時候好像沒有那麼多話要說,但她莫名就覺得開心,好像和陳嶼白一起待著,就算是發呆也很有意思。

  雖然一般只有她一個人會發呆。

  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開心。

  電影已經停了,自動退出來到了安靜的界面,空調也正在安靜地運作,落地燈和電視機投下來的光混在一起,還是微乎其微。

  紀霜就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開了口:「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差?」

  「嗯。」陳嶼白低聲應了句。

  「出差多久呀?」

  「一周。」

  「哦。」紀霜點點頭,直白地說:「好久。」

  陳嶼白笑了聲,屈起手指碰了下她的臉側,嗓音懶懶,和她開著玩笑:「說不定沒兩天就把我忘了。」

  「這話說的。」紀霜否認,又微微彎起唇:「之前你出國了我都沒忘……」

  話說出口她發現有一點不對,於是尾音消散在空氣里,她抿了抿唇,忽然住了嘴。

  這句話她以前在他剛回來的時候也說過。

  不過現在好像不太一樣。

  不是不能讓他知道。

  只是——

  「那怎麼不找我?」陳嶼白像是沒注意到她起伏不定的情緒,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因為你說你不會再回來了。」紀霜說。

  其實這也不算說謊。

  放在之前,的確算是其中一個原因。

  片刻後,陳嶼白收回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低聲「嗯」了一句,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人都說要表達愛。

  紀霜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忽然出聲道:「你抱一下我。」

  陳嶼白愣了下,很快擡手抱住她,把她攬入懷裡,聲音里含著淡淡的笑意:「怎麼了?」

  「心理學家說,」紀霜娓娓道來,語氣認真又可愛:「擁抱是一種非語言交流的情感觸摸,可以用來傳達情感支持、關心和表達愛。」

  「我這是在和你表達呢。」

  陳嶼白的手放在她的後腰上,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壓,耳側傳出一點他隱約溢出來的笑聲——

  「書背得不錯。」

  「……我明明是一看就記住了。」紀霜小聲說。

  「小霜好聰明。」陳嶼白拖著尾音,語氣帶笑。

  「……」

  又是逗小孩玩的語氣。

  她有些不樂意地說:「你怎麼老把我當小孩啊?」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她好像其實很久沒說過這種話了。

  「沒把你當小孩。」陳嶼白輕飄飄地否認,舉重若輕地推了回來。

  「哦。」紀霜還是不太相信。

  「喜歡小孩的話我不是太禽獸了?」陳嶼白接著說。

  「……」

  話是這麼說。

  她倒也不是那種意思。

  心理和生理,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吧。

  不過她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紀霜想到他剛剛叫她的「小霜」。

  回憶起來。

  之前的時候,陳嶼白幾乎不叫她名字,要不就是小姑娘小朋友之類的。後來,他一般又只是喊她的名字,偶爾會有叫她「小霜」的時候。無論是在某個乾淨的清晨,亦或是在某個迷亂的夜晚,她的記憶里,緩緩的、咬字清晰的永遠是她的名字。

  不是那種靠稱呼體現出來的親近與親昵,也不是其他人這樣叫她時的生疏和平淡,而是莫名的,有一種獨屬於他的感覺。

  被他這樣叫的時候,像是真的落在了他的眼裡,在落進了心上。

  這樣想著,她就忽然在他懷裡動了下,說:「他們說,喜歡一個人會有很多稱呼。」

  「嗯?誰說?」陳嶼白應。

  「……」紀霜撇撇嘴:「這是重點嗎?」

  「比如呢,什麼稱呼?」陳嶼白笑著問。

  「……」

  紀霜原本是故意這樣問了句,一般人不都在她這樣說了之後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嗎。

  他怎麼是這樣的。

  搞得她也有點說不出口。

  於是過了兩秒,她才慢吞吞開口:「可多了,我從來都沒聽過你這樣叫我。」

  「哦。」陳嶼白懶懶散散地點了下頭,像是聽進去了她說的話,慢條斯理十分禮貌地問道:「所以你喜歡哪樣的?」

  「?」

  「寶貝?」他的聲音原本有一點冷調的感覺,此刻壓低了一些,那種感覺便消散了不少,剩下的多有種蒙著霧氣勾人心魄的意味。

  低低淺淺地響在她耳邊,紀霜半邊身子都麻了,臉迅速熱起來,心裡一陣後悔自己剛剛非逗他做什麼。

  「嘖。」

  「好像沒什麼反應。要不換個詞兒?」

  「老婆?」

  早就說過他聲音很好聽。

  紀霜心跳得很快,隨著他說出這兩個字時達到了頂峰,兩個人明明身體貼近,他都能感受到,卻還在佯作不知。

  過了幾秒,她勉強開口:「我最喜歡你叫我名字。」

  陳嶼白仍舊抱著她,慢騰騰地開口,聲音散漫:「不好吧?」

  「?」

  「要不多試幾個?」

  「不要!」紀霜拒絕,表示堅決的抗議,又要求道:「你不准說!」

  「好吧。」陳嶼白十分順從地答應下來,只是語氣里似乎還含著一點淺淡的可惜。

  「……」

  窗外是明暗成片的燈光,窗內是昏黃搖曳的光影,這個瞬間裡,或許還有之前的很多個瞬間,紀霜都有種心臟滿溢的感覺。

  她喜歡這樣和他擁抱。

  喜歡這樣和他坐在這裡。

  在每一個安靜的夜晚。

  儘管現在很害羞。

  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還是沒鬆手。

  只是。

  又抱緊了一點。

  感受到她忽然收緊的力度,陳嶼白挑了下眉,垂眸看到她早已被染紅的耳朵尖,還沒有褪下去,他換成單手漫不經心地抱著她,另一隻手往下移了一點,懶聲開口:「心理學家還說了什麼?」

  「啊?」紀霜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問這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表達情感的方式——」陳嶼白的手還在往下移,有些低的嗓音響在她耳邊,在夜色里,無端多了點蠱惑:「還有什麼?」

  「有很多啊。」紀霜不自覺順著他講:「比如,關心、讚美、牽手,還有……」

  「還有什麼?」

  陳嶼白仍然是有些淺淡的,但襯著這無邊夜色,好像又平白多了些什麼。

  情緒在蔓延。

  「親吻。」紀霜停了兩秒,儘量正經地、以一種學術語氣,說出這個詞。

  她又忽然想起之前看過的那段話。

  表達愛的方式有太多了。

  可很多人不願意主動去表達。因為怕失望,怕被拋棄,怕結果不好,所以乾脆不選擇出發。

  但或許也是一種自己的方式。

  就像曾經的她一樣。

  陳嶼白含有隱約笑意的聲音低低響起,把她緩緩拉回了神,他說——

  「那你怎麼還在抱我?」

  紀霜一愣,手下意識鬆了一些。

  「不應該親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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