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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2024-09-15 06:31:43 作者: 祈青山

  第七十三章

  時間兜兜轉轉,事情塵埃落定,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結果,凌洋的事情已經公之於眾沒再出現,紀錄片也因為這次的事件播得更好,陸傾甚至憑藉這部紀錄片又拿了一個獎,一時間在業內名聲漸起。

  期間還請大家吃了個飯,紀霜也終於在酒席中與很久未見的夏栩見了一面,她很驚訝她和陳嶼白在一起了,話語間都是諸多感嘆。

  紀霜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身邊有家人,愛人,和朋友,像是燈光始終追隨著她,她的路也始終順遂。

  於是很快就到了快畢業的日子。

  大四下學期的四月份,紀霜算是徹底確定好了自己心裡的想法,拒絕了其他的一些邀約,和梁月一同去了一家《財經》雜誌社,正式開始了工作。

  為此夏栩還找過她好幾次,表達了惋惜,陸傾倒是提過一次,然後就沒怎麼出現了,人估計是徹底忙了起來。

  四月的天氣又溫又涼,京西偶爾會下一場大雨,把所有剛冒出來的悶熱氣息又澆了回去。

  紀霜還沒在外面租房,仍舊是雜誌社與學校之間往返,她其實是在猶豫,要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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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就是想離陳嶼白近一點的地方。

  她把這個想法跟陳嶼白說了,希望他能給點有經驗的建議,最好是能幫她直接找到一個合適的房子。

  陳嶼白那會正開著車,聞言像是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後眉目舒展開來,問道:「真這麼為難?」

  紀霜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知道有個房子特別好。」

  紀霜眼睛一亮:「在哪裡的房子?」

  「我家。」陳嶼白說。

  「……」

  又來。

  她默了默,忍不住說:「你怎麼一點也不認真?」

  「我不認真?」陳嶼白笑了聲,語氣散漫:「這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嗎?」

  紀霜頓了頓,問:「你說真的啊?」

  「小姑娘,你對我有什麼誤解?」陳嶼白輕輕嘖了一聲,語氣有點不滿意:「我什麼時候說假的了?」

  「那你以前說過太多次了。」

  「以前也是真的。」

  「……」

  「只是怕嚇到你。」陳嶼白嗓音懶懶,帶著笑意。

  「……哦。」紀霜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似的,下意識解釋:「那倒不會被嚇到。」

  「那你這是答應了?」

  「……」

  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但她。

  好像,真的不想拒絕。

  於是事情就這樣敲定了下來。

  紀霜跟爸媽說在外面和別人合租了一個房子,以他們的性格,也不至於搞個突然襲擊,她放下心來陸陸續續地從宿舍搬出去,陳嶼白把他的房間讓給了她,她欣然接受。生活就這樣平靜地過著,直到她真正搬進去的那一天,給他發了一筆房租——

  陳嶼白原本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幾秒,起身走進臥室,敲了下門。

  紀霜放下手裡的相冊,回過頭:「怎麼了?」

  陳嶼白把手機給她看,上面的界面恰好是轉過去的錢,以及上面還備註了一下「房租」。

  紀霜頓了下,觀察著陳嶼白好像有點不爽的表情,猶豫地問:「難道我不應該這樣嗎?」

  「你覺得應該嗎?」陳嶼白收回手機把錢退了回去,低著頭,淡淡反問。

  紀霜愣了下,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他的手臂,擡眼看他:「你為什麼不開心呀?我又沒有其他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住在這裡,本來就應該……」她這次話還沒說完,陳嶼白直接轉身就走了,她趕緊拉緊他的手臂,說:「哎呀錯了錯了,下次絕對不這樣。」

  陳嶼白停住腳步。

  紀霜頓了一秒,就湊前去攬住他的腰,臉在他身上亂蹭了幾下,說:「你不能生氣。」

  陳嶼白聲音含著一點不太明顯的笑意,像是被氣笑了,語氣仍舊很淡:「跟男朋友也需要分這麼清嗎?」

  「不是!」紀霜重複:「我真的錯了。」

  她原本就是覺得自己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干,好像有點白吃白住的感覺。

  加上從小到大接受的觀念都是不能平白接受別人的好意。而且她都自己出來工作了,付點房租錢本來就是應該的。

  所以才給他發了過去。

  沒想到。

  但確實。

  好像不應該分得這麼清奧。

  紀霜從他懷裡擡起頭,癟癟嘴,有些委屈地說:「你變了。」

  「現在你都不抱我了!」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陳嶼白神色微愣,心裡覺得荒唐,又覺得好笑,順從地擡起手攬住她,語氣淺淡:「要怎麼抱?」

  「你現在連怎麼抱都不會了!還要問我!」紀霜臉靠過去,接著說。

  陳嶼白低頭笑了幾聲,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卻很好聽,他說:「誰教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哪裡亂了?」紀霜小聲咕噥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背,說:「你別抱我了,我要收拾東西了。」

  陳嶼白沒在意她這總是「倒打一耙」的話,依言鬆開手,擡眼掃了一圈:「剛剛不是就收完了?」

  紀霜往後走了幾步,拿起剛剛桌上的相冊給他看,眉眼彎起:「我們的照片!」

  上面是今年新年的時候路人給他們拍下來的。

  背後是無邊黑夜裡恰好升起來的絢爛煙火。

  前面是紀霜和陳嶼白,兩個人肩並著肩靠在一起。她笑著看向鏡頭,而陳嶼白,正在偏頭看她。

  這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到這裡,紀霜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在這個新年的前幾天,她同陳嶼白一起去看了他的母親的事情。

  那天清晨就下了場大雪,她提前從家裡走出來站到路邊等陳嶼白,一輛輛車從面前的街道上緩緩而過,而後匯入長街連成一條線的車燈里,偶爾帶起紛飛的雪花。

  洋洋灑灑的雪花飄下來,紀霜擡手捂緊了自己的圍巾,一擡眼,便看到陳嶼白從旁邊街道的拐角處走了過來。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衣擺被風吹得翻飛捲起又落下,一點白色的雪沫落在上面,然後便湮出了一點濕潤。雪天裡走來,冷清又淡然。

  陳嶼白邁步走過來,幫紀霜掃掉前襟的雪,說:「不是讓你先別出來?」

  「我迫不及待,」紀霜抿著唇,漾出一個笑意:「想快點見到你。」

  陳嶼白勾了勾唇:「怎麼也沒打傘?」

  「不想打了。」紀霜盯著他眉間剛落下的一點雪看了幾秒,忽地擡起手撫上去,把它抹掉了。

  下一秒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紀霜頓了下,解釋:「你不冷嗎?」

  「冷。」陳嶼白笑笑,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車停在前面了。」

  ……

  墓園在一處山上,聽說這裡的春夏秋冬都很美,就像現在,漫山遍野都鋪上了一層雪白,還有落光了樹葉的枝幹孤傲地立在那兒。

  這個時間原本就臨近新年,更沒有人會往這邊走,一直往上,紀霜只看到一輛車跟在他們後面往上,除此以外,一片寂靜。

  她偶爾偏過頭觀察陳嶼白,發現他同平常差不多,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會更沉默一點。

  車后座放著一束茉莉,花瓣上還有一點清晨的露珠,聽說阿姨生前最喜歡茉莉,所以陳嶼白每年去的時候都會帶上這麼一束。

  雖然從昨晚下了場雪,後來停了,剛剛又開始下雪,但紀霜覺得今天仍然是個好天氣,快到時,雪停了,雲層里投射出來一點陽光,一點一點地,盈滿大地。

  下了車還需要步行一段,紀霜抱著花,被陳嶼白牽著手往上走,她一步一步,亦步亦趨,心裡覺得有些莊重,沒過一會,就來到了一處墓碑前。

  這裡位於山頂,有些與四周隔絕,又有些接壤人間的意味,大概會是阿姨最喜歡的那種地方。

  她一擡眼,看到的是一張笑得溫柔的臉。

  不過神態卻是有些明媚和張揚的,眉眼翹起,本來該是另一種性格,卻像是因為被人教著要在鏡頭前笑得溫和一些,所以收斂了不少,不過還是壓不住眼角眉梢的那點意味。

  她忍不住看了看照片,又看了幾眼陳嶼白,在心裡默默對比了一下,聽到陳嶼白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你看什麼呢?」

  「看你,和阿姨,」紀霜說:「長得有點像,氣質好像也有點像。」

  雖然阿姨氣質還是會更溫柔的。

  陳嶼白也溫柔,但是還是不一樣的。

  她默默地想。

  「難得聽到有人這樣說。」陳嶼白笑了聲,看向照片:「這是她結婚前拍的。」

  「好漂亮。」紀霜笑道:「你就是遺傳了阿姨對不對?」

  陳嶼白笑著擡手,捏了下她的後頸。

  紀霜縮了縮,上前一步,把茉莉放了上去,然後蹲了下來,看了會照片裡的人,心裡莫名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然後慢騰騰地出了聲:「阿姨,您放心。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他的……」

  語氣認真又堅定。

  陳嶼白站在她身後,愣了會,唇邊溢出淺笑。

  ……

  「發什麼呆?」陳嶼白已經走了過來,從她手裡接過相冊,低頭看了幾秒,一轉頭,發現紀霜正出著神。

  紀霜緩緩回過神,看向他:「我只是在想,晚上我認床怎麼辦?」

  其實這句話是她瞎說的。

  她一般不認床。

  「你之前怎麼不認床?」陳嶼白挑了下眉,像是沒把她這話當回事兒。

  「之前只是,借宿!」紀霜強調道:「那能一樣嗎?」

  「是不太一樣。」陳嶼白看了眼床鋪,還有周圍的擺設,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但總感覺特別不一樣。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以後會如此希望,並且真的將和另一個人一起生活,更沒想過這個人是紀霜。

  所以世事奇妙。

  算是待他很好。

  「你是不是也不太習慣?」紀霜忽然問。

  剛剛見陳嶼白沉思下來。

  她想了想,覺得。

  家裡突然多了個人的確會有點不習慣。

  不僅是她,尤其是他自己。

  「我特別習慣。」陳嶼白嗓音有點懶,捏了下她的臉,笑著說:「都等了多久了。」

  紀霜:「……」

  也就才在一起不算特別久。

  她卻時常有種他們已經共度了很多日子的感覺。

  尤其是陳嶼白說的一些話。

  不過想來,他們也的確是認識了很久,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放在心裡了很久。

  所以。

  更深刻。

  ……

  晚飯是在家裡吃的,出國幾年的技藝果然不算白學,紀霜每次吃他做的菜總是把自己弄得特別飽,飯後洗完碗她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地捂著肚子,過了好久,她忽然說:「你看我的肚子。」

  陳嶼白頓了下,低頭看過去,沒看出什麼來:「怎麼了?不舒——」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她拉了過去,復上了她的肚子。

  他愣了一秒,隔著布料碰了下,感受到肚子仍然是平坦的。

  正想說點什麼,下一秒看到紀霜像是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說:「我還以為你要把我肚子搞大了。」

  陳嶼白停住了原本想要收回來的手,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

  紀霜說完原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她只是想表達他做的菜太好吃了,她吃太多了,所以擔心肚子變大……但是這會兩個人之間突然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安靜。

  她反應過來,掙扎了一下:「不是,我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要不換個詞兒?」

  「你的行為,促使我的肚子,變大了。」她換了個學術化的說話,可是一說出口,還是覺得不太對。

  於是又改口:「感覺這樣也不對。要不……」

  話說一截,就聽見陳嶼白在旁邊慢騰騰地開了口:「也不是不行。」

  「……」

  紀霜的臉熱起來,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那這算你占我便宜吧。」

  「嗯。」陳嶼白偏過頭,在她的耳朵尖上親了一下。

  這句低語像貼著耳朵縫溜進來,還有隱約傳來的濕潤觸感,她整個身體像過了一個細微電流一般,全身都麻。

  紀霜愣在那裡,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問,你要怎麼占便宜?

  還是問,幹嘛突然親過來?

  好像怎麼問都挺奇怪。

  然後她就閉嘴了。

  她感受到陳嶼白原本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離開稍許,牽開衣服下擺探了進去,他的呼吸也已經撲到了她的臉上,帶有一點點淺淡的薄荷味道。

  很快,他的另一隻手滑到後腰,摟住了她,唇壓了過來。

  冰涼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游移,輕巧而熟練地解開了扣子,連碰上去的節奏都是和他的人一樣,漫不經心、若有似無的。

  紀霜陷在這樣不知名的浪潮里,不自覺摟緊他,靠近他,感受他直白又動作溫柔的探索。

  唇齒間的聲音斷斷續續,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陳嶼白慣常散漫又多了點學術研究意味的聲音響起——

  「這樣肚子好像還是不會大。」

  紀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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